有人说高三是最美好的时光,你认同吗?

高三,是你人生中一座大的里程碑。首先,你得明白一个现实:你不起眼,你只是所有普通人中极普通的一个。这里小编给大家分享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1

高一,略带一丝高傲,走进了高中,有种名落孙山的感觉,也有一种略乎自负的自信:我能行!

对于高考,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没有明确目标,只是一天天的紧张的学着,虽说付出未必有收获。

我是一个我不大懂珍惜的人,总是不珍惜眼前的一切。

我体会过孤单的滋味,所以尽量让自己开放一些。走入新的班级,刚开始真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害怕孤单,害怕不能撑过高中三年,就这样,伴随着一些害怕与大胆的开放,我没有太孤单。

但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我总是看到班主任偏心班长,宠爱着她,却没发现我受了可能更多的宠爱。

那是地理课,习惯每次问问题是起身,也许是次数多了。老师告诉我们说,不用起来了,坐着说就可以。语文老师也是这样,于是,就习惯了坐着,在课上同老师一起嚷着题。

可步入高二,面对新的老师,根本还没抓住老师的脾气,我还像以前那样喊着,当然刚开始是不会了,还是起身。直到那节课不舒服,我没有起身,就在坐上答了一下,可……---(我的名字)“跟老师说话应该怎么样啊?”

我勉强的站起身,就那样站了一节课。下课,我心里暗暗骂着那老师,摆什么架子,教的不好还这样,我当时为什么不顺势倒下看看他怎么办?

现在,我回过头想那件事,我是不是被高一老师宠坏了,是不是任性了一些。

现在,我知道自己高一是被宠大的,可是,好像晚了,我没有懂得珍惜。我总是看着老师偏心别人,却没发觉自己被好多老师宠着。

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成绩,从十几名滑落到近乎200名,上课听不懂,我以前可是把一切精力放在这上面的啊!我拿着本子去问,“别麻烦我!”老师就这样吧我打了回来。

我崩溃了,我盼望高三换老师,盼它拯救下我,我盼还遇上那分外宠爱我的老师,那时我一定懂得珍惜……

高三的你,我希望你继续拼下去……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2

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

我是高三3班的林梓蕙。我今天讲话的主题是: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

亲爱的自己:你好 !时光荏苒,岁月安好,转眼之间,你从懵懂俏皮蜕变成如今渐懂世故。如今你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你是否还在享受那份短暂的安逸呢?过去的时光,你又拿什么回忆呢?

如今你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了,你还在努力奋斗的路上吗?我过去常充满怀疑,很害怕自己考不上好的大学,心中恐惧不自信,或者说是自卑。每次老师发成绩,我不会让别人知道,害怕被别人嘲笑。这些,你是否有改善,或解决了呢?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努力奋斗,对自己的要求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李嘉诚,清晨5点59分必须起床,读新闻,打一个半小时的高尔夫,开始办公,绵延经年;村上春树,每日早上4点起床,跑10公里,写4000字文章,几十年雷打不动。优秀的人,比你更勤奋更自律,对自己有要求的人,不需要意志力的调动,不需要朋友圈的无数个赞,不需要自我感动,更不需要自我说服和强迫,自然而然向着坚定的方向前进,他们不会迷失方向,只会在沿途发现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我非常希望如今的你能像他们一样坚定不移。

还记得刚入学时,有人跟我说:“你进了中大附中,那就要加把劲考上中山大学啊。”我的确以中山大学为理想的,即使这个目标对于遥不可及。有句话说的好:“办不到的事情是什么?这很难说,因为昨天的梦想,可以化为今天的希望,还可以成为明天的现实。”我对自己说不要轻言放弃。

几年前我看过一本文学杂志,里面有一段话我记在了手机上,就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一是洋溢在容颜上的自信,二是融化在血液里的骨气,三是打造进灵魂的信念,四是蕴藏在心底的梦想,五是丰盈在大脑中的知识,六是父母给自己的身体。我希望这六样如今的你一样也不少。

亲爱的自己,狮子座的女孩自信,大方,不甘于落后他人。我希望你是自信的去参加高考。人都不是完美的。有句话是:没有皱纹的祖母最可怕。对于每个人来讲,不完美是客观存在的,无须怨天尤人。在羡慕别人的同时,不妨想想,怎样才能走出误区。我知道,作为家里最后一个要高考的人,家人和亲戚的目光全都投在你一个人身上,无疑是加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压力。但不要害怕,压力是可以化为动力的。

既然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怎能不干一番事业呢?抖音上有一句话:人和人的区别就是一个是人,而另一个是人上人。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经常有人说成功的人生不一定要通过高考,但那也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人。我觉得这句话是拿来麻痹那些不思进取的人的。在今天的中国,高考还是绝大部分年青人提升自己的最佳途径。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人生的的辜负。”我希望看完这封信的你,会有更大的动力去迎接高考,加油!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3

此时,想必你也知道,高三,是一个与重复又重复再重复相搏斗的艰难过程,也是去往梦想之地的一条长长的路。而你,因基础不扎实以至此路更加崎岖。莫怪这路上无鲜花与你作伴,莫怨这路上无掌声激你奋进,莫怕这路上无阳光温暧着你。这不是你的选择,但却是你必经之路。即使手持笔不停而越发劳累,亦比上父母劳动于炙热太阳下汗流不止之艰辛;即使因成绩提升难达而难过流泪,亦比不上让父母头发花白皱纹遍生来得更痛。所以,你要努力,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他们来更努力地去学!

这高三,会有无数个挫折来等着你让你跌倒,使你痛苦,令你放弃执著。而你所需要做的,是跌倒后爬起来,自己爬起来,跨过绊脚石,斩断缠绕你双脚的藤蔓,用汗水去浇灌希望的种子。一步步地踏出坚定的痕迹,下定决心与时间的吝啬搏上一搏,用不懈的努力带动挥着魔笔的双手描绘一幅绚烂多姿的六月景。

但你亦要明白,高三,是一个为梦想的实现而踏上云梯的一块垫脚石。能踩得上,就要踩得稳。打下坚实的基础无疑是给你的心灵添上了一双隐形的翅膀,让你的实力充满力量。这重复又重复再重复的练习复习,坚持与认真是你唯一的选择。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自己,坚守“永远只跟自己比”的原则,信奉“每天进步一点点”法则,遵循自己的时间安排表稳稳当当一步步地走去。如若此能,则复梦之计指日可待。

无论如何,只要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就为你而感到自豪。同时,在你被挫折打伤时,我希望你能好好体味下面这些话:

不是你不会做,而是你积累得少;

不是你不明白,而是你不愿意认真地学;

不是你的智商低,而是你的注意力不够集中。

你要知道,那一叠叠资料,在于精做而不是粗做;那一张张白纸,在于错的污点少而不是完成的有多少;尽管什么都要做,什么都要完成,但请注意,一步步来,安稳好心,不要让它烦躁不安。

你要坚信,滴水可穿石,山也可被移平,何况那小小的作业。相信自己,高三的你,一定可以取得明年六月幸福录取通知书的!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4

高三,是你人生中一座大的里程碑。首先,你得明白一个现实:你不起眼,你只是所有普通人中极普通的一个。毛毛虫也是极不起眼的,化成蝶就是它的理想,正是这个理想,逼着它不断的吐着丝,结茧。而你,也应该有一种想要变得与众不同的力量推着你不断地向前走,只有不断的努力,坚持再坚持,时刻坚定自己的目标,才能像蝴蝶一样,完成最美的蜕变。我为你加油!

记住当你在休息时,别人都在拼命。高三的一个大忌是浪费时间。高三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非常重要的,也许这一分一秒微不足道,殊不知,每一天,每一年都是由这一分一秒堆积起来的,如此庞大的时间你浪费得起吗?抓住每一刻做题的时间,时间就像海绵中的水,越挤越多,这个聚少成多的道理是不言而喻的。

你要坚持自己的目标,即使这个目标对于你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有句话说的好:“办不到的事情是什么?这很难说,因为昨天的梦想,可以化为今天的希望,还可以成为明天的现实。”还有,不要因为目前的失败而去怀疑自己的能力,要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我一定可以成功!短暂的失败只是为了衬托更大的成功,不是吗?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但我始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高三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努力拼搏,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成长的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看不起你,会伤害你,但请不要介意,什么都不必说,用完美的结果来证明一切。

总之,要好好把握高三,别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最后,告诫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

——准备刻苦奋斗高三的自己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5

今天看了发下来的两篇文章,感触很深。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没有真正地努力过,高二的时光就要从我的生命中渐渐逝去。我感觉到自己还没有体会到奋斗的艰辛,成功的喜悦、没有遗憾的每一天,时间就要带着一切匆匆地从我身旁流走。

看着窗外满眼的青翠,那饱含汗水拼命吸收养分而向上长的树枝,那站立在地平线饱经风雨的房偓,那穿梭于树枝间叽喳忙碌的小鸟……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的自己,面对着分科分班而忧愁的自己。而如今进入梦寐以求的重点班,又要面临学业水平测试和高考这两道关卡,却也那般忧愁。我愁自己没有坚实的学习基础,愁自己不能合理的分配时间,愁自己顾此失佊,愁自己的努力总是没能达到极致,愁自己总在无规律中度过一天一天,愁自己没能做好每一件小事,愁自己的满怀期望,壮志满腹却总被不理想的成绩所打败。于是,我才开始寻找原因。

回想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天空总是澄澈的蓝。柔和的风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如今满满走近社会,我们面临的许多抉择。这些抉择都会影响甚至决定我们今后的生活。而人生的漫长,让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只是被掩埋在生命轰轰烈烈的旅程里。时光带着年华静静流走,只是应对了那句老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要进入高三了我的心情很忐忑,原因是我还没有足够好的成绩来应对高三激烈的竞争。我没有足够把握使自己在以后的学习中不被淘汰。但是我深深的明白: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尽管重重困难立在我的面前,尽管一次次的挫折把我摔得遍体鳞伤,我也依然选择奋斗,为爱我的人而奋斗,为今后更好地活着而奋斗!

古人常发出“万物永恒,而人生有限的慨叹,进而引发了对人生的思考。这启示着我们要抓住有限的时间,及时奋斗,从而在有限的时间里过的更充实而满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的主人公保尔曾说过“人的一生是有限的……”这句话似乎也启示着我们要过努力奋斗的人生。无论将来是晴空万里,还是电闪雷鸣,我都会牢牢地坚持自己的信念,做到对自己无悔。

班主任发的文章中的一句话“我只是突然间觉醒了,觉得自己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过”对我的触动很大。如果自己不抓住时间,充实自己的知识,也许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想到这里,我很震惊,如果现在没有好好的把握好时间,抓住机会,将来会是不堪的。我意识到现在的努力是多么重要。为了以后的生活,我愿意在现在为之付出艰辛的努力。也许在以后看来,现在的辛苦似乎不算什么。

“少年学海泛舟,凌烟波,觅佳境。今日堪平路,明朝展宏图。拭目处,风气云涌,胸中屯兵百万,看我跃马操戈,搏击长空!”奋斗的人生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

愿吾闻得此言,心领此言,信和此言,使吾进步之!

写给高三的自己的一封信相关文章:

    天空中飞过一排候鸟,短暂的喧闹过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周柯宇靠在曼哈顿大桥的栏杆上,出神地看向东河的尽头。

    刚来纽约的那几年,他几乎每天将自己埋进书里,拼命用知识填补自己破碎的内心。终于,为自己赢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镜。

    他并不喜欢戴眼镜,除了感到些许沉重压得他的鼻梁隐隐作痛外,还因为他觉得戴上眼镜后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竟然变得十分清楚。

    有些东西,伸手可得的时候不觉得它有多好,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

    比如若干户人家居住的老北京大杂院内,各屋里住着的热心肠的邻里街坊。做饭的当口若是缺葱少蒜的,只需站在门口喊上一嗓子:哪家有葱蒜哟?便会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

    周柯宇已经眼巴巴地盯着厨房的酱油瓶三天了,瓶子里所剩不多的酱油终于在今天就要见底了。听到母亲开口喊他的名字,他兴冲冲地跑到厨房去:“是不是酱油没了?我去借我去借!”

    李桂兰用铲子麻溜地铲了半碗宫保鸡丁递给周柯宇:“快去快回,你爸马上到家了,顺便把这个带去谢谢人家。”

    拿着碗,周柯宇想都没想就往对门屋里跑,他早闻到那锅包肉的酸甜味了。

    “赵阿姨!我们家酱油没啦,我妈让我来问你借点~”周柯宇跨过门槛,看到张嘉元坐在饭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菜肴发呆。听到声音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柯宇,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发呆。

    在周柯宇的印象中,张嘉元好像一直都没有开过口说过话。

    张嘉元和他妈妈是东北来的,上周才搬进这个院子里。那天,张嘉元的妈妈拉着他去各个屋打招呼,那也是周柯宇第一次见到张嘉元。瘦,白,高,不说话,就是周柯宇对他的第一印象。

    艾福高中是离大杂院最近的一所高中,周柯宇理所当然地想过张嘉元会转来就读,但他没想到张嘉元会转到自己的班上。当班主任将张嘉元领进门的时候,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有些事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哟,正好我今天刚买了两瓶,你拿一瓶去吧。”赵纪芳拿着一瓶酱油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周柯宇手中的碗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就一瓶酱油。”

    周柯宇坚持把碗推给她,赵纪芳拗不过,只得收下,另找了个碗把菜倒出来后,又到饭桌上装了点锅包肉放进去:“你拿回去,给你爸妈尝尝阿姨的手艺。”

    周柯宇自从几天前来借姜的时候尝了一块,就一直对这道东北菜念念不忘,他现在的欣喜与期待如同潮水一般从心上漫延到眼中,溅到张嘉元的眼底。

    左手紧紧抱着碗,周柯宇站在门槛上,使劲摇晃右手中的酱油瓶,脸上的笑容比锅里炸开的油花还大:“谢谢阿姨,我走啦!阿姨再见!张嘉元再见!”

    张嘉元愣愣地看向那个笑魇如花的男孩,逆光中,男孩的面孔稍显模糊,但并不影响他随着光线一同直直地照进张嘉元的心中,变成一颗小小的种子埋下。

    吃饭的时候,李桂兰才发现饭桌上出现了一碗不属于他们家菜系的菜。

    “哎呀,你以后别去他们家借东西啦,你赵阿姨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李桂兰用筷子指着周柯宇,想了想补充一句,“她儿子现在和你在一个班上,有什么事你也帮衬一下,咱们都是住一个院子的邻居呢,知道不?”

    周柯宇又点点头,心想,我有帮阿,他没有自行车,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我见到他都会问要不要载他,可他每次都拒绝我了。

    但周柯宇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别人觉得张嘉元是个奇怪的人,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不可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大杂院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起床忙活起来。

    周柯宇拉着书包拉链,叼着一块面包急急忙忙地冲出家门。该死,他今天醒了之后又眯了一小会,一睁眼居然只剩下十分钟就要开始早读了。路上,周柯宇一双长腿将车轮蹬得飞快,连人带车几乎要冲上云霄。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准确无误地认出了前面那个赶路的背影。

    耳边有短促的风声呼啸而过,紧接着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张嘉元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噪音的来源。

    “上车!送你去学校!”周柯宇用腿支撑着自行车,横亘在张嘉元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等了十秒钟都没看到张嘉元有所动作,周柯宇直接下车把他拉过来按到自行车后座上:“好了好了,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坐在自行车上,张嘉元看着周柯宇的头发被风吹着肆意地飞扬,阳光碎在上面,晃得让他险些睁不开眼,但他的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

    许多年后,张嘉元回想起那一天坐在周柯宇后座上经过的长街、飘扬的黑发、那瞬间陌生的悸动,点点滴滴都刻进了他的心头,喝一千碗孟婆汤都忘不掉。

    周柯宇和张嘉元站在教室外面喊报告的时候,早读的铃声正好响起来。

    班主任看着他们俩皱了皱眉,一个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一个是刚刚转来班上的转校生,哪个都不方便训斥,只好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从教室过道走向自己座位的时候,林墨趁机拍了一下周柯宇的屁股,并冲他挤眉弄眼的。

    周柯宇用嘴型回了他:无聊。他坐下拿出语文书后,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坐在窗边的张嘉元,他看到张嘉元正看着窗外,面前摊开的语文书就像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一样无法让张嘉元提起半点兴趣。

    为什么是年老色衰的女人,难道就没可能是年老色衰的男人吗?周柯宇的心中冷不丁地闪过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他马上转回头看向桌上的语文书大声地读了起来,仿佛声音越大,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就越能被压下去。

    一下早读课,林墨就迫不及待得赶过来找周柯宇,学霸今天居然差点迟到,这事能让他幸灾乐祸上一整天。

    但周柯宇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赶到张嘉元的桌前,他曲起食指叩了叩桌子。听到声音,张嘉元的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周柯宇的身上,他有些不解周柯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周柯宇清了清嗓子:“咳,以后上下学一起走吧,我有车,方便一点。”

    可能是害怕被再次拒绝,他不安地偷偷用手搓着衣角,但却被张嘉元默默看在眼里。

    张嘉元不笑的时候,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像壮美的雪山藏着致命的危险。张嘉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一条线,整张脸洋溢着青春的光芒,就像春天突然到来,冰川消融河流奔涌,雪山褪去纯白显露出彩虹的颜色。

    一瞬间,周柯宇看呆了眼,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大杂院门口那棵枯死的老树活了,抽枝展叶并开出鲜艳的花来。

    周柯宇回过神来,说了句你等等,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林墨提到张嘉元的桌前,互相介绍道:“这是林墨,这是张嘉元,以后我们三个就是朋友了。”

    感受到周柯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在暗中使劲,林墨收敛起惊讶的眼神,率先开口:“你好,我是林墨。” 

    张嘉元收拢了嘴角,脸上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笑容:“张嘉元。”

    上课铃适时响起,喧闹着的人都停了下来,如飞鸟归林一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口中吐出的单词只让人听了昏昏欲睡。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越来越多人扛不住困意趴在了课桌上,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周柯宇。在他看来,英语是很有趣的,即使是最枯燥乏味的语法,他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下课后,林墨又围到了周柯宇的桌前。看见周柯宇的本子上记录了满满当当的英语笔记,林墨痛苦地哀嚎:“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为什么要学鸟语阿?”

    周柯宇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盖:“作为这个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语言,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学习,努力掌握。”

    “林墨你转性……”周柯宇刚抬起头就愣了,呆呆地将笔记本递过去,“给。”

    在他背后,周柯宇一脸“看到了吗他主动跟我讲话”的表情看向林墨。

    实在怪不得他这般炫耀,张嘉元自从转来班上,就没有人见过他和别人交流。他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来学校上课,课间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放学了也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像是用一扇透明的玻璃墙隔开似的,与周围的人群都格格不入。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柯宇说,“现在他有咱们了,以后咱们就是北京小虎队!”

    对于张嘉元这个人,林墨虽然不怎么待见,但也没对周柯宇提出半点反对的意见。他和周柯宇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简直不要太知道周柯宇有多倔。反正无论他说什么,也没办法改变周柯宇认定的事,倒不如不说,皆大欢喜。

    午饭的时候,周柯宇拖着他们俩去食堂打饭。长长的队伍像链条一样,一个挨着一个向前走,秩序井然。

    “姐姐~我觉得你特别的人美心善~多给点红烧肉嘛~”

    头发半白的食堂阿姨被哄得咯咯直笑,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瓣。她的手腕翻下翻上,又给周柯宇的碗里添了半勺红烧肉。

    刚找到位置坐下,林墨就忍不住吐槽:“每次你为了口肉不要脸皮的时候,都让我甘拜下风。”

    “你懂什么,”周柯宇看了看张嘉元瘦削的脸颊,用筷子拣了两块瘦肉多一点的红烧肉放到他的碗里,“你太瘦了,多吃点。”

    张嘉元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耳边已经传来林墨的大叫:“我呢?我就不瘦了?”

    周柯宇嫌弃地看了林墨一眼,低头用筷子挑了两块油汪汪的肥肉丢到他碗里:“吃吃吃,吃完赶紧长胖。”

    林墨气结,马上伸长手臂,用筷子在半空中拦截周柯宇刚夹起来准备塞嘴里的一块半肥半瘦的肉,再把嘴伸过去一口咬下。

    周柯宇哪里咽得下这气,于是两个人在座位上直接用筷子干了一架。

    在吃完饭回教室午休的路上,周柯宇神神秘秘地跟张嘉元说:“放学后带你去个地方,我和林墨的秘密基地。”

    走在旁边的林墨听到后,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撇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怎么连这个也告诉他阿”。

    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动着,手中的水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算出黑板上题目的答案后,周柯宇回过头看了一眼张嘉元,他还是侧着脸看向窗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周柯宇只能看见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停在窗外的大槐树上。

    为什么他总是看着窗外呢?为什么他不愿意和别人交流呢?为什么他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呢?周柯宇心里这样想着,竟无端地从张嘉元的侧脸上看出了一丝悲伤。

    黄昏时的光线寂寞而温暖,放学时嘈杂的人声如波浪般在校园里起伏。风轻轻地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在四周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周柯宇载着张嘉元,和林墨一起朝着回家相反的方向骑去。渐渐,低矮的楼房不见了,眼前出现一大片田野,但他们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蹬着。

    当周柯宇停下车,张嘉元下地站在沟壑上俯视这片似乎一望无际的葵花田时,他感受到了一种震撼。

    周柯宇拉着张嘉元跳进了葵花田,并一直往前走去。夕阳下的葵花田静悄悄地泛着红光,周柯宇就地躺在几株向日葵之间的一小块空地上,张嘉元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旁边,林墨撅着嘴躺在周柯宇的另一边。

    葵花田的上空飘过几朵映着晚霞的彩云,风一吹,含着阳光气息的香味将三人拥在怀里,使他们头脑有点儿发晕。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地落下,向日葵也一点一点地低垂下它们的脑袋。

    周柯宇站起来,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一株向日葵的花瓣:“不早了,我们走吧。”

    他背光而站,身上散发的冷漠气息经过夕阳的洗礼变得柔和起来。

    “当然。”周柯宇的脸上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腮上两个深陷的酒窝就像盛着清泉一样,汩汩地流入张嘉元的眼中,再淋到他的心上,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

    周柯宇锁好车,跟张嘉元招了招手说明天见,然后快步跑回家。不一会儿,房内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哎呀老师拖堂了嘛。” “别怪他啦,快过来吃饭吧。”的声音。

    站在院内看了一会周柯宇家窗子上透出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剪影,张嘉元握紧手中帆布书包的带子,转过身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每个学校里应该都有这样的一个男生。他拥有修长挺拔的身材、英俊帅气的脸庞,性格好、体育好,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就像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代言词,让你心甘情愿地将世上所有的珍宝都捧到他的面前,递给他,塞给他,哪怕他不想要也要给。

    周柯宇就是这样的一个男生,一米八八的个子,颜如冠玉,貌比潘安,爱打篮球,成绩优异,就算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蓝白相间校服,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光芒。

    作为艾福高中公认的校草,周柯宇从来都是不缺追求者的,每天收到的情书都能将他的抽屉塞得满满当当。可惜的是,他的心思都扑在学习上,眼神从没有在哪个女孩的身上停留过,因此不少少女的暗恋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了。

    但是最近一个月,他明显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少了,曾经迷恋的眼神现在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的张嘉元身上瞥。与此同时,他抽屉里日益减少的和张嘉元抽屉里与日俱增的情书,也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这不好吗?反正你不是一直都烦她们天天不学习追着你到处跑?”林墨疑惑。

    周柯宇一时语塞,想了想,说:“你不懂,这是一种竞争意识,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问题。”

    林墨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正要说些什么,一转眼看到张嘉元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于是闭上了嘴。

    “没什么,就是前天的小测我考了倒数第一,老师说马上期中考了,让我上点心好好学。”张嘉元转头看向林墨,“放学你给我补会课呗?”

    周柯宇和林墨同时愣在原地,面前一个活生生的大学霸不要,非要一个半吊子水的学渣来补课,得亏张嘉元说得出口。

    “那啥,你知道我平常只考六十来分吧?”林墨不确定地问,他在想万一是张嘉元没关注过他的成绩。

    “知道阿。”张嘉元点点头,“但我现在只能考三十分,凡事总得一点一点来嘛,柯宇的学霸学习方法不适合我,我想还是先考到六十再说。”

    林墨沉默,这一个多月接触下来,他感觉到张嘉元这个人挺好的,所以他也愿意把张嘉元划进自己朋友的领地中,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把宝贵的放学回家打游戏时间空出来给他补课。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周柯宇却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人。他把林墨桌上的书拿起来再重重地摔在桌上,像是故意向他们表示“我生气了”,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并从桌子里掏出一本练习册低头做了起来。

    张嘉元是真不知道周柯宇好好的突然闹什么脾气,他上课经常走神不听讲,以至于好多知识根本都不理解。要是让周柯宇这种天之骄子来教他,肯定是要被骂个半死的,他不想从周柯宇的口中听到自己是个笨蛋。

    而且刚刚他没说出口的是,老师在办公室还说了如果期中考试他还是这么低的分数就要叫家长来学校了,妈妈平常上班买菜洗衣做饭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让她再为自己的成绩操心。

    “那说定了哦,放学见。”说完,张嘉元一蹦一跳地回到座位,他的内心正在为自己顺利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而雀跃。

    但这些显而易见的喜悦全都一丝不漏地落在周柯宇的眼中,他把练习册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张嘉元收拾好书包,抬起头想跟周柯宇说让他先走,结果在教室里张望一圈也没找到他的身影。

    可能他知道自己要补课就先走了吧。说不上为什么,这样的想法让张嘉元的心里有些难受,就好像被重物击打后留下的钝痛。

    喧哗的大街上,周柯宇在拼命地踩着自行车,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把心头的闷气转换成腿上的动力。

    可是,为什么会生闷气呢?周柯宇想了一下午都没想通。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趴在桌上的张嘉元和拿着数学书念经似地朗读着的林墨。

    “你看这个图,已知两个非零向量a,b,在空间任取一点O,作OA的向量等于a,OB的向量等于b,则角AOB叫做向量a,b的夹角。听懂了吗?”

    这不就是照着书读了一遍吗?他要是直接看书能明白,那还需要找人补课吗?张嘉元暗戳戳地想。

    因为趴在桌上,张嘉元只能仰视着看林墨,从林墨的角度来看他就像在翻白眼一样。

    他正要开口谴责张嘉元的不认真,一道人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是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艾福高中校服的女生,看着脸生,应该是其他班的。女生径直跑到他们俩的桌子旁边,把藏在身后的信封和巧克力放在张嘉元的手肘边上,捏着校服的衣角用颤抖的声音说:“张嘉元,我,我叫艾叶,我喜欢你。”说完后,她圆鼓鼓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就像秋后的红苹果一样。

    张嘉元立刻直起身子,有些慌张地挠着头:“阿,这,我,我……”

    “现在是好好学习的年纪,他不想谈恋爱。”周柯宇从后门快步走到三个人的面前,抓起张嘉元的手臂,粗鲁地拖着他往教室外走,“你跟我走。”

    周柯宇出现得太过突然,当张嘉元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拖到了自行车棚里。

    干什么?周柯宇也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明明都快到大杂院了,他却掉头骑回学校。明明他们三个都是朋友,他却只敢躲在后门偷看。明明被表白的是张嘉元,他却脑子一热冲了出去。

    无数话涌到嘴边,周柯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他憋出一句:“以后我给你补课吧。”

    周柯宇见他不回应,有点着急:“林墨他就是再把书给你念一遍,他连作业都是抄我的,能给你补什么?”

    看着周柯宇拧着个劲的急样子,张嘉元忽然就笑了:“好。”

    听到张嘉元同意,周柯宇也笑了,他走到自行车前把车推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上车,我们回家吧。”

    十月份的北京已经过了炎热的时节,柔柔的晚风拂过少年的脸颊,带着秋天的干爽,不会燥热,也没有太冷,一切都是刚刚好,恰如,在年少的时候刚好遇见对的人。

    周柯宇到家的时候,母亲刚刚炒好最后一道菜,想到今天下午没想通的事,周柯宇犹豫了一下,问道:“妈,如果一个男生听到他的朋友要找别人帮忙补课就生闷气,而且看到有人向他的朋友告白就冲过去帮他拒绝,这是为什么阿?”

    李桂兰把菜盛到碟子里,一边端出厨房一边笑着说:“他的这个朋友,是个女孩子吧?”

    见他这副表情,李桂兰以为被自己猜中了,把碟子放在桌上,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说:“这不是明摆着喜欢人家嘛。”

    这句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周柯宇怔在原地,震惊得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李桂兰这时才发现不对,她把抹布丢在桌上,惊慌地快步走近周柯宇,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一连串地发问:“那个男生是你?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你才多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怎么能早恋呢?”

    “妈!”周柯宇把母亲的双手按下,强装镇定地撒谎,“不是我!是我今天在班上看到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才问你的。”

    “哎哟我的乖乖,不是你就好,你可把妈妈吓坏了。”李桂兰拍着胸口,严肃地警告他,“你可不许早恋阿。”

    晚饭后,周柯宇回到房间关上门,从书包里掏出今天的作业。刚摊开放在桌上,母亲的话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可是,可是张嘉元是男生阿。男生也能喜欢男生吗?周柯宇痛苦地抱着头,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良久,他把手放下,站起身走到窗边。从他房间打开的窗户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对门张嘉元的窗户。

    张嘉元没有开窗,但他屋内昏黄的灯光从窗户上渗透出来,汇聚成星星点点的芒,烘托出一片安静而祥和的夜。

    想通了以后,周柯宇不再浪费时间,他走回桌子前坐下,拿起笔在作业本上唰唰地写着。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倾泄到广阔的大地上,倾斜到奋笔疾书的人儿身上。

    早上喝完一碗粥之后,张嘉元把碗筷收拾好放进厨房。他刚挎上帆布书包走出门,就看见周柯宇扶着自行车朝着他家的方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张嘉元轻轻地笑了:“原来学霸做作业不是看到题目,心中就马上有答案的呀?”

    周柯宇跨上自行车,回头确认张嘉元坐好后,说:“学霸也是人,也需要思考计算的。”

    车子稳稳向前加速,沿途的风吹起张嘉元额前的刘海,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感觉了。

    一进教室,林墨马上哭丧着脸贴过来:“你们两个昨天居然把人家女生晾在那里就跑路了,她可是哭了足足一个小时阿!可把我安慰得够呛。”

    “这怎么能算跑路呢?”周柯宇把肩上的帆布书包放下,义正言辞地说,“我可是替嘉元明确地拒绝了她。”

    林墨郁闷:“你替嘉元拒绝她就一句话的事,我安慰她可是安慰了好久,害得我回家后游戏都没时间玩。”

    “好啦好啦,”张嘉元拍拍林墨的肩膀,眨了眨眼,“为了补偿你,我决定找柯宇补课,以后你放学可以照常回家玩游戏啦!”

    林墨不禁开心地欢呼出声,这时,后门传来一个声音:“林墨,有人找你!”

    三个人回头一看,昨天那个女生正站在后门怯怯地看着他们。

    “哟,这是追不到嘉元,连夜换了目标阿?”周柯宇一脸坏笑地调侃着。

    林墨瞪了他一眼:“你别瞎说,人家是因为我昨天一直安慰她,特意来道谢的。”

    “好吧。”周柯宇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还以为能有什么八卦听听。”

    “八什么卦,赶紧把物理化学作业借我抄抄,昨天作业是真多阿,我写一晚上都没写完。”

    “哟,就你还写作业,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你肯定打了一晚上游戏吧。”

    三个人接着闹了一会就分别回到了座位上,但张嘉元坐下的时候注意到,林墨把饼干装进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打了两个结后放进了书包里。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有的人会选择告诉别人,而有的人会选择藏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

    张嘉元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他清秀的眉目,在夕阳的照耀下,周柯宇看见他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发顶上映着一圈很漂亮的霞光。

    “我做出来啦!答案是不是二百八十八分之一百五十七!”张嘉元一下抬起头,兴奋的目光直直地撞上周柯宇的视线。

    四目相对,周柯宇感觉自己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慌忙把眼神挪回试卷上,心却跳得很快。

    “你,你自己觉得这个答案对吗?”周柯宇磕磕巴巴地说。

    张嘉元没有看出周柯宇的异样,挠挠头苦恼地说:“阿?虽然我觉得我算到的这个答案挺奇怪的,但是我约分了好久呢。”

    “没事,我给你讲一遍。”周柯宇把凳子移到张嘉元的旁边,接过他手里的笔开始讲解起来。

    他看向周柯宇的脸,这是张嘉元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修长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朱唇皓齿,直看得张嘉元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柯宇用手中的笔敲了敲张嘉元圆圆的小脑袋,无奈地说:“认真听,笨蛋。”

    窗外,绚丽的晚霞像仙女剪下的红绸,将天空装点得格外艳丽。两只晚归巢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过,在晚霞的映衬下变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对鸟儿。

    等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交卷后,教室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半。

    周柯宇和林墨早早就计划好了今天去看电影,他们在出门前已经提前和父母报备过了,现在正在热切地讨论着等会要看的电影。

    “那你们好好玩,我自己先回家啦。”张嘉元背上书包,跟他们招了招手。

    周柯宇长手一捞,提着张嘉元的书包不松开,一脸欠欠的表情:“别着急嘛。”

    张嘉元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电影是个很新奇的玩意儿,虽然他的心里很想和他们一起去,但是面对赚钱不容易的妈妈,他却始终开不了那个口向她要钱。

    “既然都考完了,一起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呗?”周柯宇扬起眉毛,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电影票。

    知道他囊中羞涩,周柯宇偷偷趁午休时间一个人骑车去电影院买了三张票,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张嘉元的眼里充满了惊讶,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推辞了,“不用不用,你们去看吧,我不喜欢看电影,等会把票退了吧。”

    “买都买了,去看呗,你不去的话,我就把这张电影票给扔了。”周柯宇的语气有点加重,他不想看见张嘉元这个样子,明明就想去,却死鸭子嘴硬地找借口拒绝。

    看出周柯宇好像有点生气,张嘉元只得答应下来:“好啦好啦,我去,但我得先回家和我妈说一声。”

    “不用!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去的。”周柯宇一脸得意地推着张嘉元走出教室门,“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我爸说过了,我让他帮我给你妈妈传话,今天下午考完试我和你一起去玩会儿放松一下,晚点再回家。”

    夜幕袭来,为秋末冬初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天上有几颗星。

    周柯宇推着两辆自行车,沉默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张嘉元和林墨。

    “呜呜呜,太子怎么能为了利益去追求李大龙?他居然还在大婚的时候逼她回国争权,等把李大龙逼自杀了才发现自己早就爱上她了,都这个时候了才发现!有什么用阿!李大龙好惨阿呜呜呜。”

    张嘉元一边给林墨递纸巾,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他是太子,当然是以利益为重,但是感情的事很多时候是说不清的。好啦好啦,别哭啦,就是一场电影而已,不要太在意啦。”

    林墨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和周柯宇讨论看什么电影的时候,他一看到《这个太子有点冷》的名字,还以为是古装爱情喜剧片,吵着闹着让周柯宇一定要买这部电影的票。结果看完后,考完试的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还更加难过了。

    夜黑风高,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能看见稀稀落落的灯光,略显昏暗。四周静悄悄,除了巷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就只能听见林墨哭哭啼啼的呜咽声。

    “小朋友这么晚才回家阿?”领头的那个人拿着一根木棍,笑得一脸阴险,“知不知道经过这条路可是要给过路费的?”

    “别紧张嘛,只要留下你们身上的钱,这条路随便你们走。”旁边的人说完后,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回荡在街道上,显得分外阴森。

    周柯宇最先冷静下来,他推着自行车走到张嘉元和林墨前面,慢慢地说:“钱的话,我们可能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周柯宇把两辆自行车往他们站着的方向用力一推,转过身拉起张嘉元和林墨就跑。

    “他吗的小兔崽子!”领头的人堪堪接住一辆自行车,甩到旁边后怒骂一句,然后飞快地追了上去。

    张嘉元跑着跑着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大喊道:“柯宇小心!”

    周柯宇只感觉到手中抓着的人拼命挣脱开自己,正在疑惑,却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周柯宇回头看过去,张嘉元伸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后,一个木棍正中张嘉元的头顶。

    张嘉元的身子往后一扬,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般,缓缓地坠向周柯宇。

    在周柯宇的记忆中,那一个漆黑深夜里,张嘉元瘦削的后背,他痛苦的表情,还有后仰着倒下的场景,都像是被放慢了一千万倍的慢镜头,在周柯宇的心脏上反复不停地放映着。

    林墨的尖叫唤回了周柯宇游离的神志,他背起张嘉元朝着大杂院的方向狂奔,带着他所有的不安和心慌。

    张嘉元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赵纪芳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掉眼泪。

    “嘉元他不会有事的,”周国强拍了拍赵纪芳的肩膀安慰她,“别哭了。”

    “元元他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爸爸爱喝酒,每次喝完酒回来都要打我们,所以后来只要他一喝酒,我就会把元元藏在衣柜里。但是无论我怎么警告他不要出来,他都会在他爸爸打我的时候从衣柜里跑出来,扑在我的身上,为我挡着。”赵纪芳掩着鼻子抽泣,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落在周柯宇的心上。

    走在最前的医生看了看手中的记录本说:“病人的头部受到暴力击打,出现了暂时性意识丧失,经过我们诊治能确定是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出现短暂昏迷是正常情况,家属不需要太过担心。差不多过一会,病人就能清醒过来,可能会伴随头晕、呕吐等不良症状,这种情况需要多多休息,减少外来刺激,不出意外在一周左右就能得到恢复。”

    “那就好,没事就好。”赵纪芳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我能进去看看我儿子吗?”

    “等会护士会把他转移到病房里,到那时再去看吧。”医生把记录本合上,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急救室门口。

    等医生们走后,周国强看向周柯宇:“我先把你送回家吧,你妈妈和林墨都在家里,你们三个先睡觉,今晚我留在医院陪你赵阿姨吧。”

    纯白的病房里,张嘉元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周柯宇轻轻地走进去,轻轻地坐在床边,轻轻地牵起他有些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捂热。

    “张嘉元,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周柯宇的眼眶红了,“下一次,我一定会站在你的面前,替你挡住所有的暴风骤雨。”

    弦月冉冉升起,冷冷的月色洒满人间的每个角落,寂寞总是充溢在无人的街道上空,平静的苍月下转来流露出几许落寞,悲凉的夜又冷落了谁的心。

    张嘉元出院的那天,李桂兰做了一桌子的菜邀请他和赵纪芳来家里吃饭。自己儿子完好无损地被搭救,总让她的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周柯宇给张嘉元的碗里夹了一堆菜,凑过去悄悄说:“你多吃一点,补补身体。”

    张嘉元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面前堆成一座小山的碗:“哪里吃得完那么多。”

    “吃不完慢慢吃嘛,不着急。”周柯宇又夹了一筷子粉蒸肉放在山顶上,“明天放学后,我继续给你补课吧?这几天你没来上学,落下了好多课程。”

    下课铃声响起,被惊扰的鸟从窗外呼啦一声飞向蓝天的傍晚,夕阳把温暖而熟悉的光芒涂满窗台。

    放学之后人总是走得很快,迅速走空的教室里,只剩下周柯宇和张嘉元还坐在座位上。

    枯燥的知识经过周柯宇饱含磁性的嗓音念出,仿佛插上了一双小翅膀,傲游在张嘉元脑中的宇宙海里。

    “……所以,磁感线是人们为了描述磁场而人为假设的线。明白了吗?”周柯宇偏过头,不意外地看到张嘉元又在发呆。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子,鬼使神差地,周柯宇闭上眼吻了上去。

    张嘉元还在和插着翅膀的磁感线搏斗,突然看到周柯宇的脸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紧接着嘴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对方可能在跟自己接吻,于是大脑瞬间宕机,呆呆地坐着任由周柯宇一点一点地攻城掠地。

    张嘉元睁大一双水润的眼睛,急促地大口喘着粗气,喉结还不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周柯宇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蹦出身体外一样,他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强忍着想要再次吻上去的冲动,说:“张嘉元,我喜欢你。”

    张嘉元先是愣住了,然后低低地笑出声来,一抹淡淡的霞光从他的嘴角上飘了过去。

    张嘉元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也喜欢你。”

    周柯宇紧紧地抱着他,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听到周柯宇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今天不补课了,我们去葵花田。”

    夕阳下的葵花田静悄悄地泛着红光,在葵花田的深处,两个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正在坐着拥吻。不知是因为困了,还是因为花香迷人,他们都有点儿晕乎乎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影影绰绰、飘浮不定。

    除了性别,他们和任何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会在上课时旁若无人地四目相对,会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里拥吻,会在漆黑的深夜偷偷牵手,还会在元旦的凌晨一起倒数。

    “你许了什么愿望?”周柯宇在睁开眼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问。

    周柯宇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呗,反正肯定跟我有关。”

    “好阿,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许的愿望里居然没有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别跑!”

    寂静的冬夜里,大杂院内传出少年们阵阵欢快的嬉笑声,驱散了大雪之后的严寒。

    对于张嘉元来说,新学期的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除了周柯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的发情期也到了。他觉得周柯宇现在简直就像一只发了情的公孔雀,只要一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就开始对他搞突然袭击。房间里,巷子里,葵花田里……仿佛每个地方都能成为他接吻的场所。

    周柯宇把两腿张开,搂住张嘉元的细腰将他侧着抱进怀里。张嘉元的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两个人忘情地吻着,仿佛将周边的世界都隔绝了,因此没能看见躲在教室后门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影。

    早上,周柯宇和张嘉元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打量着他们,甚至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正在周柯宇检查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的时候,林墨走过来把他拉到了男厕所。

    “怎么啦?你的脸怎么看上去这么臭,谁欠了你一百万没还?”周柯宇熟练地开着林墨的玩笑。

    林墨一巴掌呼到他身上,神情严肃地说:“你别跟我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和张嘉元是什么关系?”

    周柯宇微微一怔,继而神色自如地回答:“什么什么关系?朋友关系阿,好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秒,周柯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使劲地往下坠着,又感觉好像从头到脚被人淋了一盆冷水,全身麻木。

    见他这副样子,林墨猜这件事应该百分之百是真的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周柯宇:“你们以后还是不要有交集了,现在关于你们的八卦谣言满天飞。”

    “我不知道,林墨,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到早上那些打量的目光,周柯宇哀嚎一声,无助地抓着头发。

    “你们只要别再有联系了,”林墨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其他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几个男生正围在张嘉元的桌前把他的书扔在地上。

    林墨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推到他的座位上,然后走过去大吼:“干什么干什么?马上上课了还不赶紧回去?”

    几个男生作鸟兽状散了,临走还不忘留下两句“快走快走,他的另一个姘头来了。” “噫!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咱们要不要去洗手阿?”

    林墨一本一本地捡起书,然后放到张嘉元的桌子上,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于是他沉默地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前座就毫不避讳张嘉元能不能听得见地大声说些奇怪的闲言碎语,所以张嘉元其实已经将大家的反常原因猜了个八成,而刚刚那几个男生的话更是让他十成十地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譬如“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互相喜欢而已”又譬如“我们只是恰好是同性,这不是我们的错”。但当他看到周柯宇的后脑勺时,他什么都没做,只用手捏紧了衣袖,就连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周围传来的议论声,一字不漏地落入张嘉元的耳中,他安静地低头打开课本,没人发现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窗外的老槐树上,那只灰扑扑的小鸟依旧在响亮而又神气地唱着歌,但今天的窗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欣赏。

    放学很久了,教室里已经走得没有剩下人。周柯宇站在教室门口,望着教室里逆光下的张嘉元。夕阳在窗外变得越来越暗,橘红色的光随着时间慢慢变成发黑的暗红。

    张嘉元把书本一本一本地小心放进书包里,然后整理好抽屉里的文具,拉开椅子站起来,把帆布书包挎上肩膀。

    张嘉元摇了摇头,轻轻拂开周柯宇的手,转身走进了走廊。

    周柯宇站在教室门口,心中像大雨滂沱中的葵花田,雨水用力地砸在每一株葵花上,让他心里发痛。

    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巨大的教学楼被笼罩在无尽的黑暗里,孤单地注视着所有人远去的方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流言蜚语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在十六七岁这样心智未全的年纪下,仿佛任何人都可以变得很恶毒。

    张嘉元跌坐在巷子里的青石板上,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八次放学后被打了。每一次,男生们都很好心地避开他苍白的脸以及任何一寸裸露的肌肤,所有的拳头都如狂风暴雨般砸在他的身体上,所以即使他已经疼得走不动路了,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依旧如常。

    张嘉元抬起头,一个女生正站在巷子口看着他,模样有些看不真切。

    女生走进巷子来到他的身边,蹲下后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很脸熟,张嘉元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好像叫,喻园湃。

    喻园湃轻轻将他扶起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拍去身上粘到的青苔。

    “怕什么?怕你有病?还是怕你是个变态?”喻园湃从斜挎着的帆布书包里掏出一瓶药油递给他,“晚上洗完澡涂上这个再搓一搓,明天应该就不会太疼了。”

    张嘉元接过药油,眼神里全是怀疑:“你怎么会有这个?”

    只见喻园湃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白白嫩嫩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青,她无所谓地看着张嘉元说:“我只要考差了我爸妈就会打我,所以我的身边经常准备一瓶药油。”

    看到淤青的一刹那,张嘉元的心情变得很是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看着张嘉元晦暗不明的表情,喻园湃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很艰难的时候,熬过去后你会觉得那些当时快要了你的命的事情,都会慢慢地好起来。就算再慢,只要你愿意等,它也愿意成为过去。喜欢同性并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现在那些你不能战胜的世俗观念,不能克服的偏见,不能容忍的特殊对待,不能宽容的他们,都是暂时的。你就告诉自己,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更强。”

    泪水从眼眶流出,轻轻地滑落到嘴边。张嘉元想,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在那个巷子里的那个女孩,她曾经用那样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喜欢同性并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烈日似火烘烤着大地,空气中的热浪成为一股散不去的氤氲。老槐树的落叶缤纷落下,鸟儿的歌声依旧那么清脆,只是校园里少了很多的流言蜚语和往日的欢声笑语。毕竟高考快来了,来得那么急促,似乎不想让大家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切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张嘉元照常地挎着他的帆布书包走去学校上学。

    下午放学后,张嘉元回到家中发现有好多院子里的人都围在他家的门口。他的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来不及多想,赶紧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时怔住了,他的妈妈和周柯宇的爸爸衣衫凌乱地坐在屋内,周柯宇的妈妈正蹲在他们旁边号啕大哭。

    张嘉元不想再看下去,他把头偏开,却一眼看到人群中站着的周柯宇。

    周柯宇一直在看着张嘉元,直到对上张嘉元的目光,他感觉他内心的那些情感,在顷刻间变成了恨,变成了痛,变成了委屈,变成密密麻麻的带刺的藤蔓,穿刺着他心脏的每一个细胞。

    在经历整整一年的刻意躲避后,他们再次对视,但周柯宇的眼神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把张嘉元的心切成片,切成条,切成块,再把那破碎的心植回他的胸膛,却只剩下一滩死水。

    张嘉元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死掉了,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向周柯宇,在他的眼睛里缓缓堆积起来的,不知道叫做难过,还是悲伤。

    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这片漆黑的世界,全世界仿佛都睡着了。在夜色的笼罩中,大杂院内突然传出一声哭泣,一种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

    第二天早上,张嘉元看到他妈妈红肿着双眼,身上穿着一条很漂亮的白色长裙,一些零散的彩色蝴蝶印在上面,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了。

    两个人沉默地喝完粥后,张嘉元挎上帆布书包,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对面的大门紧紧地闭着,时不时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张嘉元默默等了一会,大杂院内走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于是他低下头转身向学校走去。

    张嘉元抬起头看看周柯宇的座位,空荡荡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坐过一样。那些深深埋藏在心里的细小情绪,密密麻麻地爬满张嘉元的心脏,像是蚂蚁一般,啃噬着他。

    张嘉元今天一整天都颓靡不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觉得胃里难受得紧,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想呕,干脆拿着饭盒将饭菜原封不动地倒了。

    放学的时候,张嘉元拉住了林墨想拜托他今天送自己回家。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没吃饭的原因,张嘉元现在感觉自己脚步发软,走路就像踩在棉花堆上,恐怕没走几步就会倒下。

    张嘉元摇摇头,他倒是希望自己大病一场,若是能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烧失忆了才好。

    老远就看到一辆黑色汽车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汽车的顶上绑着几个大大的箱子,也不知是哪户人家今天搬家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张嘉元和林墨同时看见汽车后座的玻璃上清晰地印出一张侧脸。

    林墨立刻停下自行车,目瞪口呆地看着汽车扬长而去,空气中只剩下残余的汽车尾气。

    林墨将自行车停在大杂院门口,拦了一个路过的大人问道:“叔叔好,我想问一下周柯宇他们一家是搬家了吗?”

    “对阿,搬家了,他们全家都搬去美国啦,啧啧,刚刚才出门去赶飞机哩。”

    林墨一头雾水地去张嘉元家里找他,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刚进门,林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煤气味,他马上捂着鼻子冲进屋里到处找张嘉元。

    最后,林墨在一间卧室里找到跪在床边的张嘉元。张嘉元的母亲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她穿着一条印着一些蝴蝶的白裙子,整个人看起来美丽又端庄。

    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林墨两只手拉着张嘉元把他往屋外拽:“快出去!屋里的煤气味太重了!”

    张嘉元没有半分反抗,低着头任由林墨将他拖到大堂内。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痛过,仿似全身都在一瞬间被碾成了齑粉,碎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回来。

    直觉告诉林墨,张嘉元家发生的事和周柯宇家脱不了干系,他丢下一句“嘉元你想开一点,我现在去追周柯宇,等会带他回来找你。”就骑上自行车出了大杂院。

    林墨没骑多远,忽然听到身后的大杂院内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他的眼眶忽地就有些潮湿,更卖力地踩着自行车的踏板。

    “由北京前往纽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YZ810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8号登机口上10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广播里的机械女音没有感情地一遍遍重复着。

    周柯宇站起来没有表情地看向机场外,是时候要和北京,和他所有开心、快乐、痛苦、悲伤的回忆说再见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拼命地摇着手,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周柯宇马上跑了过去,然后他听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噩耗。

    想象着张嘉元会怎样的惊慌失措,周柯宇立刻就想跑回去,跑回大杂院抱着张嘉元轻声地安抚他。

    周柯宇回过头,他的妈妈正定定地看着他:“走了柯宇,要登机了。”

    李桂兰用力地拉扯着周柯宇向登机口走去,他只来得及最后再看一眼林墨那悲伤的表情。坐在飞机上,周柯宇抬起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眶,视线里的一切都像是被叠上一层透明的虚影,像失了焦的镜头。

    越靠近傍晚,太阳的光线就越渐稀薄。林墨抬起头望向天空,地平线上静静地停驻着一轮血红的落日,绚烂的云彩像着了火一样滚滚而起,世界被照耀成一片迷幻般的红色。

    晚风轻轻吹起周柯宇额前碎碎微长的发丝,露出他迷茫的双眼。

    靠在栏杆上,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近视的度数又加深了,否则怎么在纽约东河尽头的星星点点中看见了一片灿烂的葵花田。

    抽完这根烟,周柯宇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显示现在是21:57,差三分到十点。

    走下曼哈顿大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好像有人跟他说过,21:57的意思是爱你无期。

   想到这个,周柯宇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慢慢地流了出来。

  he番外〔我在北京的无人在意处等你〕已更,请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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