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手x鼓手 破镜重圆
马嘉祺在贺峻霖学校找到了新贝斯手。
回收站乐队是马嘉祺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一手创办起来的。创立初时他才大三，随便捞了几个学弟就匆匆组建了乐队。不想几个都挺争气，技术在线，长得也具有吸引力，小晚会、路演什么的周末出去搞两趟，一来二去真整出了些名堂。
本来应该走上坡路，结果上个学期末贝斯手管不住自己犯了事儿，被退学后一声不吭地就出了国，成员们这学期开学才从老师口中知晓此事。
缺了贝斯乐队也能运营，但原先的曲子就要全部推翻重来，加合成贝斯，这要花费他们翻倍的时间。伴奏拿不出来，无法参加任何活动，三人陷入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
按道理说他们也不用太担心缺人这件事。
回收站没有签约公司，是个自由身，演出不多，偶尔受到邀请了才会去参加些音乐节，新的贝斯手完全可以不用着急。可坏就坏在年末他们有场Live house，而消息预告早八百年就飞出去了，除非他们不需要写作业也不需要考试，不然就贝斯手这件事属实迫在眉睫。
贺峻霖是回收站的鼓手，倒是也会弹贝斯，但可惜的是乐队没有第二个人会鼓，鼓是乐队的灵魂，让贺峻霖换位根本不切实际。
于是回收站的排练室每天只有贺峻霖勤勤恳恳踩着点去敲鼓， 吉他手刘耀文背着他的吉他隔三差五地请假，而马嘉祺这个主唱东奔西跑为了空位犯难。
所以马嘉祺看到那把用Koa手工制作的贝斯琴身时，他就知道自己东奔西走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刘耀文这厮休想再划水。
他是在音乐生的练习室里抓到严浩翔的。彼时对方正好把手机放在谱子前边，放着低沉的鼓声配合着，要开始练习贝斯。
音乐生的练习室向来很大，设备也很齐全，但总乱糟糟的所以贺峻霖也不爱带他们来。
这种地方艺术生才热爱组队一起前往，同行的不是队友就是搭档。马嘉祺下意识地打量这个练习室的四周，诺大的房间空荡荡，只有严浩翔一个身影。
练习室里这边一把吉他那边一台琴，可以说的上是没有半点落脚空间，严浩翔周边却干干净净，只立着个谱架背着把贝斯，就氛围感十足。
他似有若无的眼神飘过马嘉祺，又不留痕迹地挪回到谱子上，毫不在意马嘉祺的偷看。
马嘉祺立刻就看明白了——这是一匹孤狼。
有Partner的贝斯手怎么可能跟合成鼓练习？
他当下就决定敲门谈判。
马嘉祺是乐队里年龄最大的，兼任主唱的同时也兼任了老大哥保姆，磕磕绊绊是家常便饭，所以也习惯了哄小孩与迎难而上。
这两件事严浩翔都沾得上，又沾不完全，但马嘉祺觉得没有哪一桩事能比搞定严浩翔还难。
和表现出的冷淡如出一辙，严浩翔并没有加入的意思。好说歹说，资金提供不行，擅自决定了把自家鼓手给人当长期Partner也不行。马嘉祺觉得自己经历了好好人生里的滑铁卢，离开前自暴自弃地把介绍自己乐队的名片塞给了严浩翔。
结果对方看了眼后几乎没有犹豫，对他说：“我去。”
马嘉祺听到这两个字时，一顿语塞，也想说一句我去！然后开始后悔没一开始就先递名片。
他还挺好奇，名片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这位大少爷在一念之间改变主意，所以去接贺峻霖的路上他拿着那张名片看了又看，确定那上面除了他们的照片和艺名，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回收站的粉丝也说不定，马嘉祺回想严浩翔那张写着生人勿近的脸，理直气壮地自欺欺人。
马嘉祺着急乐队磨合，第二天就约着要把人带去排练室，说是熟悉一下乐队氛围。
临近十一月，冷空气逐渐席卷这个落座南方的城市，任谁走路都能带阵风，经过树梢时枯叶会止不住的往下掉。十二三度的天，严浩翔就穿了件T带衬衫站在音乐楼前等着，和他们仿佛不在一个季节里。马嘉祺瞧了眼，怕把人冷死，沉默着五分钟当十分钟用的赶紧把人拎到了排练室。
两个人到时刘耀文和贺峻霖一首曲子正到结尾，马嘉祺见时机正好便过去调小了些音量。
架子鼓后贺峻霖在做Ending pose，鼓槌被抛到空中转了好几圈，低频率的敲了吊镲后伸手扶住，马嘉祺造成的伴奏音量变化让他抬了头，于是就和杵在门口的人对上了视线。
是鼓槌掉到地上的声音——贺峻霖没有帅气地接住它。
刘耀文听闻扭头惊讶地看向贺峻霖，因为花式接槌选手的失误。
“贺儿怎么了？今天没睡醒？”马嘉祺随口一问。
他其实没指望贺峻霖会多说，贝斯手突然出国这件事好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原本话挺多的小孩兀的少言寡语好些天了。
但贺峻霖只是敛了表情，不慌不忙却又快速的捡起了鼓槌，回道：“还不是你，突然碰音箱做什么？吓谁？”
“有好事要说。”马嘉祺把严浩翔拉过来了些，愉悦道，“新贝斯，严浩翔。”
“嚯，行啊小马哥，速度啊。”刘耀文跳下台阶，手搭肩膀，语气欣赏，给足了马嘉祺面子，“搁哪儿捡的？”
马嘉祺骂刘耀文没个正行，推他出去和严浩翔说话。而贺峻霖还坐在位置上，安静得很，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他恨不得自己瞎了或是没入黑暗里，少些视觉冲击也不至于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是吉他手刘耀文，那边那个小个子，是我们这片的偶像鼓手贺峻霖。”刘耀文礼尚往来，点明了自己的位置。他没个心细，只知道有个人还没出声，只管喊道，“贺儿，快过来认识一下啊，救场的来了！”
贺峻霖难得反应迟钝。他被称为回收站的社交小能手，因为擅长同别人打交道，平时见着人都会礼貌问好，性子活泼，换个话题聊呢他也能给你扯上半天，每句都挑着人爱听的，讨喜。
每回初次见面会客套全面的小话痨此时却不做声。本来最近话就不多的小话痨从刚刚开始快成哑巴了，马嘉祺想。
马嘉祺看着贺峻霖抿了抿嘴唇，站起来时腿上仿佛灌了铅，想走但走不过来。于是他站在那里，就只是站在那里，鲜少的面无表情。
他冲着严浩翔的方向点点头，鼓手两个字说得很重，贺峻霖三个字说得很轻，但是清楚又冷静：”鼓手，贺峻霖。“
他摆明了态度，就好像他一直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是直男如刘耀文，也察觉到贺峻霖的不对劲了。
严浩翔却仿佛感受不到贺峻霖的抵触，他弯起嘴角，说：“贝斯，严浩翔。”
马嘉祺看看贺峻霖又看看严浩翔，贺峻霖不对，这严浩翔也不大对。
无论是和自己，还是和刘耀文，严浩翔说话都是一副点到为止的模样，面对他家鼓手却立即就换了副面孔，如果不是鼓手太过严肃，他的笑意好像会从眼角跃出。
那要跳脱出来的欲望不得不让马嘉祺想多一些，他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对方来这里的原因——严浩翔或许真的是回收站的粉丝。
严格的来说，是小十五的粉丝。
看贺峻霖的反应，马嘉祺在心里沉重道：搞不好还是私生粉。
马嘉祺还没腹诽完，就见他家小十五抽出筒里的备用鼓槌飞向刘耀文：“刘耀文我去你妈的小个子！”
贺峻霖圈里的外号叫十五，在回收站的粉丝里人尽皆知。
回收站成立不久时因为一个路人拍的视频而走火，他们因此意外地收到了一个音乐节发来的邀请。那次音乐节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演出，名字叫重生，互动的时候让他们自我介绍，就是那时候，贺峻霖没有说我叫贺峻霖，他说我叫十五.
下场后马嘉祺他们问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名字跟着他太久了，就连他的鼓上也刻着个张扬的Fifteen.
十五的来由很简单，没提起过是因为那甚至不能算作是原因。
贺峻霖并不是个纯粹的鼓手，接触音乐之初是玩贝斯的，实力还不错，扔出去立马就有乐队接盘。他和严浩翔也早就认识，十五就是那几年和严浩翔在一起玩贝斯的时候起的。
高中男生都不免喜欢装酷耍帅，玩乐器的也是如此，周围乐队的乐手特殊外号起得风生水起，严浩翔起了劲儿，成天在贺峻霖耳边念叨这个环节他俩也必不可少。
恰巧贺峻霖的生日在十五号，严浩翔的生日在十六号，贺峻霖要敷衍严浩翔又不想往老鼠瞎猫那些花里胡哨的方面整，一拍板就一个叫十五一个叫十六了。
他和严浩翔都玩的贝斯，长相也有些相似，技术管够，去到哪儿当帮手时都会说上一句十五十六，于是在那一片乐队的圈子里，无人不知这一对有名的贝斯双生。
贺峻霖觉得自己想这些有些小肚鸡肠，没必要。
严浩翔落落大方的，身上可找不到一点十六的影子，只有自己，傻了吧唧的所有宝贝上都写着Fifteen.
想到这些，贺峻霖起身走到刘耀文旁边用鼓槌敲了刘耀文一把，让他把那句说了一半的严浩翔和贺儿挺像的吞回肚里去。
他觉得自己不算在意，但不得不注意，新队友是前男友这件事。
贺峻霖盯着面前的军鼓发呆，他和严浩翔实打实能称上一句久别重逢，一别就是好几年。
严浩翔身上背着的那把贝斯还是三年前那把，贺峻霖看见那把琴就觉得头有些疼，因为琴身刻写的是自己荒诞的过去。
回收站成立时贺峻霖已经大二，他是天赋型人格，短短一年多时间下来，一套鼓耍得是游刃有余，要出去说他从小就习鼓也是大有人信的。
刘耀文是知道贺峻霖以前玩贝斯一绝的。
刚玩乐器时，他还不认识贺峻霖，也不知道贺峻霖这号人物，只是那会儿有个学长正在组乐队，缺个贝斯。那学长应该是和贺峻霖相识，听他们讨论时学长很是惋惜。
“可惜了贺峻霖弹得一手好贝斯，最后却去敲了鼓。要是他还弹贝斯，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犯难。”
刘耀文跟着凑热闹看了贺峻霖的视频，过去贺峻霖玩的是六弦贝斯，手指变换得很流畅，那一场他是被临场叫上去solo一段的，反应快极了，仿佛和那鼓手就是搭档，潇洒自如。
认识贺峻霖后，刘耀文也疑惑：贺峻霖玩鼓其实也很潇洒，却总暗暗收敛着什么。
有一次聚会刘耀文趁着喝大了问贺峻霖 ，你那时候怎么就突然玩鼓了？因为鼓比贝斯更帅吗？
贺峻霖低头盯着酒杯正出神，还是把人的问题听进去了，轻声道：“没有什么能比贝斯更帅了。”
刘耀文这人争强好胜，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听到这种话，满是不服气，可又还能意识到不好对贺峻霖发火，于是把那句那你还打鼓憋了回去，嘴里嚷嚷着吉他也很帅气啊又开了一瓶酒。
为什么会去打鼓啊。贺峻霖想起来看了眼严浩翔的背影，回忆起来也太蠢了，他那时候做的事情总是和严浩翔脱不开关系：那是严浩翔的渴求——一支乐队。
他们那时还决定了要给乐队起名叫重生。严浩翔说音乐里的他们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映射，愿意奔跑，敢于莽撞。
认识丁程鑫和张真源是意外之喜，一个吉他一个主唱，熟知双生接受双贝斯，于是在高考来临前，只要他们找到一个鼓手，乐队就可以完全建立。
严浩翔在这件事上显得尤其执着，在短暂的时间里贺峻霖感受到了他行动里的急迫，可本人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贺峻霖也直到今天都没找到答案。
倒是那会儿恋爱脑，为了严浩翔什么都可以。他偷偷地学鼓，善于偷时间与天赋的加成，让他在大学开始前就拿起了鼓槌。
他想，回校面对严浩翔的时候可以先给一个惊喜然后再慢慢计较，自己一定要耍一耍脾气，再闹一闹分手。
但都没来得及。他拿起鼓槌，敲响的是告知他们分离的鼓声。
严浩翔回加拿大了，连着还带走了丁程鑫和张真源。拿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大家都不见了。男朋友的手机用户不存在，好友的手机通通关机，微信消息石沉大海。
贺峻霖第一次尝到人生的苦，明明陌生的鼓槌都没让他感到委屈，这会却闷得喉咙哑了，还哭不出来。
大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开始打算放弃自己，或许就在他放弃自己的热爱企图挽留的时候。
分手当然也没能闹，眼泪没来得及擦他就一顿拉黑换号码，花大半个月去认清事实。贺峻霖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洒脱，沉重的不愉快只会让人沉沦，于是他挥别过去所有，人、事、物。
“贺儿，开排了，走什么神？”
刘耀文的声音打破贺峻霖的回想，他抬起眼来有些呆滞，眨巴几下才回过神。往左边瞧瞧，严浩翔已经背好了琴站在那里，正看着贺峻霖一副等他清醒的模样，好像已经融入这个团队。
严浩翔身上背的贝斯是黑红色的，贺峻霖再熟悉不过，毕竟制作琴身的Koa还是他找到的。
上图案时严浩翔那把贝斯琴侧画了半个阴阳八卦图，画着另外半个的贝斯此刻正挂在贺峻霖家墙上落灰。
图案是严浩翔要求的，小朋友总是有些中二，那会贺峻霖嫌弃得不行，背在身上还要嘲笑他的审美，笑没两声就被按着亲到失去氧气。
不觉得幸运，贺峻霖觉得自己干涸得不能再分裂了，疼还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严浩翔就站在他眼前，带着熟悉的声音与气息，他可以不慌张委屈，也很难不慌张委屈，却搜寻不到任何质问的语句。
和严浩翔对视像是自坏长城，作茧自缚，贺峻霖的心情就咕咚咕咚地滚入海底，想把自己埋在黑暗里充耳不闻，又惧怕黑暗。
他们都说加拿大是好地方，贺峻霖看严浩翔棱角更加分明没两块肉的模样，倒也不见得。
贺峻霖鼓敲得有些心不在焉，一首歌下来没一分钟搭得上贝斯的旋律，仿佛就和新来的贝斯手不对付，让之前还和他排练得好好的刘耀文摸不着头脑。
在马嘉祺第五次回头看向他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等曲子结束了，他把鼓槌收好，面对马嘉祺质疑的眼神，随口撒了个谎：“昨天我的论文选题又被老师打回了，第三次了。”
阔别已久，他最大的长进就是撒谎，眼神不乱心不慌。刚见严浩翔是猝不及防，这会必然要是滴水不漏。
乐器墙旁边挂着贺峻霖上次买大号了的羽绒服，马嘉祺到门口触了下外面的空气，立刻转身扒拉了那件羽绒服。他看贺峻霖点头算做应允，又看看严浩翔单薄的衬衫，决定把羽绒服让给严浩翔。
因为贺峻霖的鼓没在状态，严浩翔也刚加入，三十分钟前的马嘉祺临时起意，为四个人第一次见面组了个火锅局。
贺峻霖吐槽大冷天的车大概又要打一个钟，马嘉祺跟他嘚瑟自己开了车来可以坐他车，刘耀文嚯嚯两声一顿吹捧。严浩翔则走在贺峻霖身侧一言不发，好似为了和贺峻霖同频率走而大费心思。
贺峻霖不动声色地躲避，希望自己能赶上副驾驶的位置。奈何刘耀文实在太没眼力见，在贺峻霖走向副驾驶前，一边打开门一边没心没肺：“小马哥秀啊，万事皆可火锅局！”
他被风刺得缩脖子，也不再想挑挑拣拣，快速上了后座。等严浩翔上车又带来一阵寒意，他被冷得抖了下，往车门又靠近一些。
他和严浩翔中间隔着个柴犬的抱枕，一左一右的距离其实并不近，应该刚好还能坐下个抱着六斤的马嘉祺，但他还是恨不得把自己隔离到十里开外去。
自己这样算什么？要说耍脾气，他也没身份耍；要说计较，他的心情也没多大起伏。
贺峻霖想，纸会泛黄，铅字迹会模糊，它们都没法比时间更长情。说到底严浩翔就是一幅认不清轮廓的铅迹画像，任由时间把他变得陌生了而已。
长时间未曾接触的隔阂，两个人好像彼此陌生，而贺峻霖并不喜欢靠近陌生人。
旁边的抱枕突然被人抽离了，过去熟悉的气息靠近，衣服和衣服贴在一起好似毫无间隙，如同无底洞般识不清。
严浩翔被那羽绒服捂得发热，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贺儿，好久不见。”
其实这么多天过去，贺峻霖早已经不会去设想两个人重逢的场面，他没有做过期待，因为过分了解，他心里那个果断的严浩翔不会回来。
不是不喜欢了不爱了，不是不弹贝斯不复存在了，唯有他不去做希望，才不会失望。
他早已经坦然，习惯了和所有人具有距离的生活，和自己没有距离的人再闯进来好像会把一切都打破，所以他从来没有为严浩翔回来做准备，一句台词也没有。
说完这句，贺峻霖偷偷舒了口气。
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释然，他觉得现在再回去练习室排练也是可以的。
严浩翔也舒了一口气，怪委屈的还：“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不理我了。”
“省省。”贺峻霖打断他说，“不理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不起。”严浩翔直白了当的说。
前面吵闹的马嘉祺和刘耀文突然就没了声，吃瓜的样子不可避免，贺峻霖受不了，探出手去敲前座刘耀文的脑袋：“眼睛都要别到后脑勺看我了，能不能行了？”
“老熟人，”他坦然道，“前男友。”
“卧槽！”刘耀文立马看向马嘉祺，“马哥你行不行啊？怎么找的人呢！？”
“人在江湖难免失手。”马嘉祺眯起微笑脸自己给自己延伸了台阶，“贺儿你看我现在让他下车行吗？”
“行了啊，人还在呢！”贺峻霖笑骂。
严浩翔倒没生气，也跟着听笑了。只是贺峻霖没有回应他的道歉，无所谓的样子有些刺眼，好像他们的过去一文不值，他全然忘记。
即便是他种下的根因，如此看到结果还是把心扎得闷疼。
贺峻霖没把手抽离，于是他不由得又攥紧了分。
马嘉祺家里有点矿贺峻霖和刘耀文是知道的，也没想到他直接订了市中心连工作日都需要预约的一家小龙坎。
刘耀文到底是比他们都小的小孩儿，看马嘉祺直接领着大家进了包间，咋咋呼呼的又开始盲目吹捧马哥牛逼。
贺峻霖对食物没个忌讳，就爱辣锅这一口，其他三个在聊什么他也听不清，后半段把自己辣得耳朵嗡嗡嗡了，还是只记得吃。
刘耀文是个饭桶，马嘉祺吃的也挺多，一餐下来只有严浩翔就光顾着和刘耀文碰杯，贺峻霖觉得如果带他去吃自助餐，是绝对吃不回本的。
不过也正常，这人从前就这样，美名其曰吃饭是为了活着，每次出去吃饭都是贺峻霖数着量儿投喂的。
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刘耀文喝多了突然开始唱歌，唱《说散就散》，唱完又唱《体面》，马嘉祺被扒拉得受不了，用筷子把人推开：“别唱了！再唱全世界都知道你没追到宋亚轩了！”
贺峻霖撑着脑袋，也扔了支筷子过去笑他：“难听死了，快回去练吉他！”
他刚说完，旁边那具炽热的身体就贴到他的身旁来，视线落下一片阴影，滚烫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嘴角。贺峻霖忘记了呼吸，看向罪魁祸首时那人已经半眯着眼，自觉地趴在他肩膀上了。
“霖霖。”严浩翔喊，“我好想你。”
酒气跟着一起被呼出，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和刘耀文一起喝醉了，想开口骂贺峻霖又不知道要怎么和醉鬼计较。于是任由人在身上霖霖霖霖地喊，他转回去想要继续嘲笑刘耀文，却发现马嘉祺盯着他们看了老半天的戏。
“我说贺儿，你论文选题真的被打回来三次了吗？”马嘉祺悠悠地问他。
“假的。”贺峻霖说，“所以醉鬼的行为你也别当真。”
“我看醉鬼挺当真。”马嘉祺看了眼严浩翔，低头慢条斯理地捞锅底的肉，“昨天我看他孤狼一匹，怎么叫他都不来，结果最后呢？最后他看了一眼咱的名片就答应了，我寻思着咱们名片也就几个大头和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他却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马哥，别这样。”贺峻霖听懂他的潜台词皱了眉，“我和他不可能的了。”
“我只是奉劝你，你是我弟弟，我是要和你讲道理的。无论你能不能、会不会再给他回应，现在都很明显，他是冲着你来的。你一向冷静，我也一直相信你，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你就要推开他，而不是任由他像现在这样趴在你身上没有一点距离感。这家伙看起来很会对你得寸进尺。”
贺峻霖语塞半晌，才不缓不慢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有分寸。”
马嘉祺说的道理他都懂，何况他早已经放下。严浩翔呢？可能才是真的没有马嘉祺想的夸张，喝醉了，或许还觉得自己活在几年前吧。
“放心吧。”他说，“这人喝酒断片儿的，记不得。”
殊不知肩上的人睁开双眼，瞪得马嘉祺脑袋直发麻。
酒过三巡，刘耀文和严浩翔醉得不成样子，马嘉祺自动自觉地架走了刘耀文，三两句就丢下严浩翔让他照顾好，好像刚刚说严浩翔得寸进尺的人不是他一般。
贺峻霖感叹好一个烂摊子，上辈子造孽也不带这样偿还的。揽着的人整个都贴在他的身上，没什么重量，好像睡着了可时不时还得呜呜两声口齿不清的喊着霖霖。
“闭嘴。”贺峻霖听得耳朵快起茧了，烦得不行。
倒是醉鬼当真听了话闭了嘴。
酒店开了最贵的房间，贺峻霖付钱的时候一边咬牙一边刷卡一边寻思着怎么跟严浩翔讹回来才不显得唐突。
但怎么都会唐突，严浩翔这人回来了对他的生活就足够唐突了。
马嘉祺打电话过来检查情况，开玩笑说怎么不把人带回家。贺峻霖握着手机翻了个白眼：“至于吗？不就不小心被亲了一口。”
“那谁能说得准，我看他就乐意纠缠你，你也乐得让人纠缠。”
“那你可真是不了解我。”他说，没等马嘉祺反驳就挂了。
他真的不想听废话，能有什么不放心，他还不至于要留下来陪着严浩翔睡。
马嘉祺是真不了解他，因为他想，所以他们不知道重生音乐节上他为什么语塞，所以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小十五，又为什么会说那句好久不见。
或许是太多的不解释被当成了犹豫，可事实上他比谁都干脆，比谁都想要切断这份联系不想藕断丝连。
“谁愿意让剜你情血的人纠缠。”他的声音小而无奈。
严浩翔好似知道他要离开，一伸手就捞住了他的，颇有把他往怀里按的趋势，最后只是捏了捏，紧握着不放。
他突然不确定严浩翔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也没那么重要，他掰开他严浩翔的手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店。
他可没打算原谅，也没有什么马嘉祺说的乐意让人纠缠。
也不知道马嘉祺是不是被收买了，一通电话打过来就让他带着严浩翔，一个学校的总是比较容易照应。
贺峻霖无语，那刘耀文不也在吗？
马嘉祺也无语，你要让刘耀文把人带去和佩奇交朋友也行。
画面感太强，贺峻霖接受了马嘉祺的理由。
严浩翔的微信还没被贺峻霖放出小黑屋，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他的新号码，他刚醒就收到一条抱歉喝多了的短信。
贺峻霖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花儿来，手机就丢到一旁洗漱去了，他一个字也没回。
下午是乐理课，贺峻霖基本都懂，所以一进教室门就坐后排睡觉去了，一睡就是三节课。中途或许有休息时间，很吵，可贺峻霖被昨夜折腾得实在是困倦，甚至觉得吵吵闹闹的教室氛围带了些暖意。
等他爬起来已经放学太久，才发现暖意来自身上不知名的羊毛呢子大衣，严浩翔就坐在他的旁边低头玩手机。
“找我？”贺峻霖揉揉眼睛干脆问道。
“嗯。“严浩翔看他，“你不回我信息。”
“忘记了。”贺峻霖顿住，谎撒得不慌不忙，“找我有事？”
和马嘉祺说那是和马嘉祺说，和他真的照应严浩翔是两回事。严浩翔，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一块儿去排练。”严浩翔回答，“还有昨天晚上，谢谢。明天请你吃饭。”
“昨晚马哥送你回去的，和我没关系。”贺峻霖想也不想的再次撒谎。
严浩翔闻言皱眉：“你很讨厌我吗？”
“那还花精力骗我？”严浩翔的声音嘶哑，好像真的很难过，“马哥告诉我是你，我才来的。”
天知道贺峻霖最受不了严浩翔这副表情，心里不断腹诽马嘉祺多管闲事，嘴上还得糊弄过去：“行了，别烦，明天地点发我手机。”
“那我可以从微信小黑屋出来吗？”
贺峻霖烦躁，把手机屏幕往严浩翔面前怼：“喏，可以了吗？！”
严浩翔不吱声儿了，跟在有些生气的贺峻霖身后，没两步贺峻霖听见了又回头：“跟着我干什么？”
“一起去排练。”严浩翔指指前方的路，“两分钟前和你说了的。”
他也找不到自己烦躁的理由，分明已经放下了，也没在做期盼，他只想在平淡日子里做一个不会再弹贝斯的鼓手。可不得不承认，面对严浩翔那张不会说话的嘴，他的心情就是没有办法对付的烦闷。
幸亏最后双人局没能成，马嘉祺背着他们接受了学校晚会的邀请，排练量就在严浩翔和贺峻霖约饭的这天晚上开始直线增加，几个人忙到最后冲掉了所有的空余时间，于是四个人又聚一块儿吃饭去了。
贺峻霖暗喜，庆幸不用独自面对严浩翔，说什么也不再坐在严浩翔旁边，忙把刘耀文推了过去。
那没头没脑的孩子是个极好的挡箭牌，贺峻霖说一句就听一句，自己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局离不开回收站和宋亚轩，一坐下一开口怎么都停不下来。
马嘉祺毅然决然地把他们带去的进食点是自助餐厅，讲大半天晚会注意事项发现严浩翔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趁着刘耀文拉着严浩翔去调酱料了，马嘉祺小声问：“你脖子上有钱？”
“？”贺峻霖无语，“你支支吾吾弄走他俩酝酿半天就为了问我这个？”
贺峻霖说：“我脖子上挂大蒜，防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吸血鬼。”
马嘉祺刚说完那句严浩翔干嘛老盯着你脖子看，正主就提前回来了，还给贺峻霖也带了一碟酱料，他再想说话时直接被贺峻霖瞪闭了嘴。
他只好话头一扭，说严浩翔偏心，也不知道孝敬主唱孝敬哥哥，结果严浩翔嗯了一声，半句都没否认，给他气得半死。
严浩翔的目光很少离开贺峻霖，就怕哪个对视被自己漏掉了，整个饭桌估计就刘耀文那小傻子感受不到，捞了牛肉还往严浩翔碗里放，说翔哥你吃啊！看得马嘉祺直为他冒冷汗。
贺峻霖倒是自然得很，头也不带抬的避开那人的视线假装不知，也装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拨片有多明显。
再抬头时他用筷子敲敲对面人的碗，用马嘉祺的说辞将人的眼神挡了回去：“脖子上没钱，吃饭。”
马嘉祺听笑了，惹得贺峻霖直把人摁怀里教训，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他们不注意又灌了几瓶啤，嚷嚷着也要贺儿抱，而严浩翔却蹙了眉，贺峻霖想他的教养大概是不允许用筷子敲碗这种行为的发生的。
马嘉祺悄无声息，付了钱偷偷跑路了才告诉他们有急事先走了，醉鬼刘耀文被留在原地无人问津，贺峻霖难得的和严浩翔面面相觑。
“我打个电话让他舍友来接吧。”贺峻霖为难，实在没钱再给开酒店房间了，严浩翔的那间豪华房还没喊他还钱呢。
而此刻刘耀文本人正一手搭了一人的肩膀，对严浩翔说完百年好合又转头对贺峻霖说早生贵子。
“你能忍？”贺峻霖觉得自己脑门儿直突突，“我受不了了，你快给他一脑袋。”
刘耀文的舍友是他正在追的对象宋亚轩，看严浩翔面无表情地把刘耀文拍闭嘴了，贺峻霖心想明天刘耀文必须对他感恩戴德。
宋亚轩来的时候严浩翔贺峻霖已经放任刘耀文在路灯下数蚂蚁了，而两个人中间能再站下两个宋亚轩，一句话不说地互相玩手机。
走的时候刘耀文还不忘记冲他们说再见，一句翔哥惹得宋亚轩连忙眯起眼睛确认。
“翔哥？什么时候回来了啊？”
大概是确认身份，两个近视眼互相试探，严浩翔好一会才回答说不久前。
后来应该还说别的了，但贺峻霖不愿意听人墙角，往更旁边去了。
他和宋亚轩也不熟，只知道是刘耀文在追，号码是刘耀文给的，每次都冲着他和马嘉祺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是喝醉了就往这儿打电话。
电话打是打了，不过宋亚轩看严浩翔那眼神，刘耀文的追求道路怕是更坎坷了。
看他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贺峻霖给严浩翔发条走了的信息，打算自己打道回府。再者说，看严浩翔和宋亚轩同框，确实不是滋味。
也没走几步，那人就追上来了。贺峻霖不清楚严浩翔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言语暧昧，举措似乎都是歉意，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感受到的迷茫，那他就觉得怎么都好，但不该是缠着他不放。
严浩翔把他拦在身前：“怎么先走了？”
贺峻霖不理解：“不是没我什么事儿吗？”
“你别不承认。”严浩翔良久才又开了口，闷声道，“你就是恨我。”
贺峻霖不明白严浩翔为什么总这样想，虽然是讨厌纠缠、割不断的关系，但恨严浩翔还不至于，谈过恋爱而已，哪来深仇大恨之说。可他偏要嘴硬。
“话都是你说的严浩翔，你要愿意认为，我也愿意承认。”
为什么非要说个爱恨，贺峻霖不想爱也不想恨了不可以吗？严浩翔为什么非得在他身上讨个答案，他上演的爱而不得才最精彩不成？
怎么非得他说一句我要我俩不欢而散才行吗？
“对不起。”那人像吃了黄莲似的，老半天才沉声吐出三个苦涩的字眼。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把小十六踢出回收站啊？”马嘉祺买了杯柚柠茶，坐在贺峻霖面前喝了一下午，愁眉苦脸。
贺峻霖忍住没从包里抽出备用鼓槌敲他脑袋，只屈指敲了敲桌面：“不要因为大家抗议你私自接下校晚会把你踢出群而找借口，关人家什么事？踢你的还是刘耀文呢。”
“我就说小十六纠缠你纠缠得你心甘情愿！你还不认！”
马嘉祺不知道跑去哪儿听来了他和严浩翔的爱情故事，往常爱喊他小十五，这会儿不仅知道了他为什么叫小十五，还硬要喊严浩翔小十六。
“我是陈诉事实。”贺峻霖说，“再瞎说，你喝十杯柚柠茶再求我都没用。”
“行行行，一个两个都是爷，刘耀文那二傻子愣是到现在都没发现群里主唱没了，你说这合理吗？”
“你少给我们接点活儿我就说合理，还没说你这活儿半毛钱都不赚。”
“不是吧不是吧？学校的钱你也要挣？”
“你看看刘耀文和严浩翔那人气再跟我扯掰，你明晚半个小时能走出校门吗？你不给我点儿劳务费合适吗？”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刘耀文打断两人的对话到达练习室，两人讪讪闭了嘴。
严浩翔跟在后头进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贺峻霖和马嘉祺的对话。
也无所谓，他和严浩翔已经好多天没怎么说过话了，兴许是被他一句愿意承认毒哑了咽喉，看了他一眼就默默地走过去给自己背上了贝斯等排练。
马嘉祺还在那边给予刘耀文社会的毒打，好一会儿才发现没了另外两人的声音，扭过头来和他们打商量：“明天晚上结束有聚会，年尾live house的一嘉宾乐队也在，咱就别充大牌不去了哈，打点好关系咱们路好走点。刘耀文想睡觉忍一忍啊！明天晚上宋亚轩也在。”
说完视线在贺峻霖和严浩翔之间徘徊，说：“你俩……你俩就别打起来就行。”
贺峻霖不解，自己对严浩翔的“恨”已经到达打起来的地步了吗？他也没对严浩翔有多大意见吧，那严浩翔自己那么认为了，不和他说话是他的错吗？尴尬的人没有他吗？
隔空对马嘉祺点了头，彩排时敲军鼓的力气都大了几分，憋气。
但合作的感觉很好，和严浩翔得以同台的感觉很好。像冬日里漫生出来的火花，难得的将贺峻霖燃出汗水来。
学校的舞台其实比他们平时开live house的场地要大很多，但几个人的乐器往上一摆就又都挤站在一块儿了，好像世界又很小，兜兜转转，他们只能在舞台上相遇。
舞台下有不少同龄人，也有不少认识十六的，贺峻霖头一次，在一个表演里听了有关于十五十六的呼喊声。
去除他和严浩翔之间的感情纠葛，他真的等了太久，很难不为之动容。他没有戴麦，两支鼓槌在马嘉祺开口前互相敲击了四次，然后一手高举着一手敲响镲片和观众一起呐喊倒数。
他突然懂得了重生的意义。
贺峻霖用力敲下鼓槌那么想。
他知道在早期那场名叫重生的音乐节上，自己不言不语的模样不是所谓惧生，而是意难平。马嘉祺那时候对他更是没个了解，说他太感性了，后半段的神情，仿佛就要在台上掉下眼泪来。
他可能真的有想过掉眼泪，因为要意难平他的第一次演出不是贝斯，意难平他的鼓得如此利落，意难平他的队友不是严浩翔。
而时至今日得到一个完整的乐队时，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回收站或许不叫重生，但确实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重生，即便没有弹到贝斯，也没有遗憾。
兜转的相遇也还不错，有人离开有人重逢，人人事事打乱重组，一切又是崭新的，即便学校的鼓烂透了，吉他的弦听起来三年没换，贝斯的声音像在撕裂自我，贺峻霖觉得自己甘愿如此被这些“噪音”阉割。
鼓槌收得很利索，欢呼声大得马嘉祺直开他玩笑：“到底谁的人气高啊？你三儿要不要给我劳务费啊？”
只有刘耀文傻傻地冲到前面去对着马嘉祺那个少爷说好啊，劳务合同兄弟就勾肩搭背一块上厕所去了。
贺峻霖把自己的鼓槌放进背包，先严浩翔一步走下舞台到后台去等家里的主唱和吉他。他们相识的乐队在他们后一个进行结尾，做重金属的，一首朋友再见把鼓敲得震耳欲聋，贺峻霖不得不把手机放下捂住耳朵。
还没来得及，有双手替他先捂住了。他被围在化妆桌前，看着严浩翔把脑袋搭到他的肩膀，乐队的声音又逐渐沥进来，和严浩翔的双手一起环抱着他。
或许是因为同台得到实现，贺峻霖默许了他的行为，拥抱持续时间很长。
他们保持沉默，直至聚会的每一个环节，都不做交流。
严浩翔坐到了角落里，不参与也不离开地坐在那里喝酒，宋亚轩和刘耀文过去说了几句才消停，人离开没两分钟又打开新的酒。
贺峻霖为了两个乐队的友谊被迫去玩了真心话大冒险，结果一向运气好的欧皇今晚却老输，赌气似的，他也全喝了酒。
马嘉祺坐在他旁边吹风：“别人喝你也喝，心疼还是图谋不轨？”
贺峻霖瞪他一眼，还没说话两个人就被人从中间坐下隔开了。他刚又输了一轮，对面主唱正嚷嚷着让他喝，只见严浩翔从容不迫地伸手将酒杯夺过：“他的都算我的。”
马嘉祺哼哼两声又在看戏，贺峻霖双手往后一撑退出了游戏说：“算你的就你玩吧。”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惹人心慌，或是买醉，严浩翔也不回答问题，只管往肚里灌酒，贺峻霖坐在宋亚轩对面，很难不注意到和刘耀文靠在一起的他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有喜欢的人吗？”游戏MC问出问题。
严浩翔输得没来由，手里握着杯酒，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再次喝下。
“翔哥你可别再喝了！”
是严浩翔的声音，还有宋亚轩的。
“不喝了。”严浩翔笑说，有些醉醺醺的，“这个问题我不用喝。”
“喜欢的人啊……”他转头把坐在旁边的人拉到身前，在贺峻霖的诧异中落下一个属于脸颊的吻，笑嘻嘻地说，“喜欢他，想追他。”
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马嘉祺就是刘耀文，这俩起哄起得最快，没听见宋亚轩的声音，贺峻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误会了，骂了好几声一群人才懂得消停。
严浩翔看来是彻底醉了，人也分不清了，趴在他身上呜呜啦啦的，贺峻霖也喝了挺多酒，不确定严浩翔喊的到底是霖霖还是轩轩。
他不想当老相好的给人看了膈应，企图把人还回去，结束时却完全找不到宋亚轩的身影，拖着个大酱油瓶扔不扔都不是。
他有些无奈地和严浩翔对视，毕竟他没有钱再给醉鬼开房了，把他扔回排练室好像又不太人道。想着发现严浩翔对他疯狂眨巴眼睛，速度挺快，和过去无异，看得贺峻霖迅速把人往旁边一推。
严浩翔跌坐在地上不说话，久了只会摇头。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想到脸颊的温热，贺峻霖给气笑了，这人还会摇头呢，“上次说什么马哥告诉你的，也没醉吧？”
他撇开头，不愿再和贺峻霖对视，过了好一会儿，贺峻霖有生气离开的倾向时才站起来了。
“嗯，没醉，骗你的。”他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快上千个三秋呢，酒量变挺好。”贺峻霖说。
“你还是恨我对不对？”
贺峻霖咬牙切齿：“你再说下去就真恨了。”
“你可别再接近我。”贺峻霖说，“我受够了你来无影去无踪的伤害。”
“……我……对不起。”严浩翔语塞，半晌后问道，“我这次从头来过，告白牵手拥抱或者接吻你不想我就不做，你不想我靠近我就远一点，我可以慢慢来。不要推开我，再接纳一下我？”
“你觉得可以吗？合理吗？”他不禁皱眉，说，“严浩翔，我从前从不觉得你如此无理的。”
大概是受了酒精的刺激，严浩翔出口的话也直白不带隐忍，几乎是吼的反驳贺峻霖：“可你分明知道我喜欢你！这些凌迟不可以，不可以少一些吗？”
“我不知道！你自说自话也要有个度？还是说你的喜欢就是说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贺峻霖也打断他，语句大声又显得苍白无力，“一句话没说的离开，觉得爱了又回心转意。严浩翔，你的爱好廉价啊。”
他一直觉得自己坦然了释怀了，一直逃避着不回答那些感情相关的问题就可以永远和严浩翔维持着普通的队友关系。他可以，他都可以，可严浩翔说这一句喜欢，他才发现自己的城墙壁垒如此轻易被瓦解。
像数据一样被一个一个敲开密码，最后还礼貌地敲开门把密码放在门口，说：这不是没放下吗。
当然委屈，委屈得要死。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廉价的一直是我，你不愿意我就慢慢追，只要你允许。你不要断绝我的去路，分明你也喜欢我不是吗？不是也忘不掉十五十六吗？脖子上的拨片不是证据吗？”
严浩翔话讲得牛头不对马嘴，虽然没醉还是有些迷意，眼泪好像要流出来，抓着贺峻霖慌乱不已。
可贺峻霖听得很不得劲儿，他抱着这些有署名的东西过那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我不想爱吗？不想恨吗？我现在他妈觉得刻那些名字的我就是个傻逼！你就像个噩梦我就连听到回收站前任贝斯要出国都要浑浑噩噩很久你知不知道啊？”贺峻霖红着眼睛将拨片从脖子上扯下来摔到对方身上，然后不知踪迹，“你那么喜欢，我就他妈还你！”
拨片和他那套从来不在舞台上用的备用鼓槌是一套，拨片是贺峻霖做的，鼓槌是严浩翔做的，材料是他俩贝斯琴身用剩下的koa。
贺峻霖一直说不愿意的，因为koa很脆，要时常护理才不会坏，结果到最后拨片做了鼓槌也做了，还都留在了同一个人身上，一个人死死护理，什么也没留住。
就和那Koa一样，虽叫相思，却难以护守。见不得光，一晒就要碎裂了。
“严浩翔，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见到我的那一刻就该给我一个解释，而不是自我介绍什么破贝斯手。”贺峻霖看着严浩翔说。
他知道自己在给严浩翔机会，可是他看严浩翔的拳头紧了又松，都不愿意解释一个字。
“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说一个字！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
严浩翔看起来想要抱他，但他话刚落音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马嘉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撮合他俩的心，总爱来贺峻霖这查虚无的进度，搞得现在看到他的名字也没来由的烦。
但他毫不犹豫地接了，对面的大家长美名其曰慰问情况，八卦之心毫不掩饰：“小十六怎么样了？你俩没打起来吧？”
“没打起来。”贺峻霖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冷冷地盯着严浩翔，说，“马嘉祺，年末live house过后，我和严浩翔，回收站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他觉得严浩翔听得足够清楚，也能将他眼里的绝望看得清晰。
“就你俩能折腾，明明全校都知道了，你还非得要跟人闹腾。”马嘉祺说。
贺峻霖打字头也不抬，利索地回答他：“你要是想要贝斯手不要鼓手就直说，我明天就收拾背包走人回去弹贝斯。”
“让你别太狠了的意思。”马嘉祺说，“你刚没看见啊？小十六的嘴唇都发白了，不会是你给气的吧？”
严浩翔今天状态不佳，马嘉祺都没夸张。严浩翔本来就冷白皮，排完练脸色苍白得跟什么似的，样子可怜的很。
贺峻霖不是没注意到，可两人关系比之前不说话的那个月还要僵，他干脆就闭了嘴，当做没有生气的样子维持队友关系。
“不过我说，你俩真就这样了？”马嘉祺把手里的多肉葡萄递给他，“我看他对你真的上心，也不像之前那些个毛头小子，这多肉葡萄不也没给你断下过嘛？明明一个比一个在意，互相折磨个什么玩意儿啊？”
贺峻霖：“我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让他好好给我说明白，我才有机会衡量。”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这哪是一杯多肉葡萄的事儿啊。”贺峻霖哭笑不得，和他摆摆手，“去找刘耀文吃饭了，你随意吧。”
马嘉祺只能在后头独自念叨，我这是招揽了个什么烂活儿啊。
吃顿饭贺峻霖没想到宋亚轩也在，说好两个人的干饭桌面上出现了第三个盆，一顿饭吃得他在心里早已经把刘耀文千刀万剐。
刘耀文还不知死活地抬头问他：“贺儿，你和翔哥和好没啊？”
贺峻霖心说我和好你大爷，嘴上还得在外人面前维护队内和谐关系：“和什么好？没吵架！”
“那翔哥给你杯奶茶让马哥给你传来递去的？”刘耀文苦恼，一点不把宋亚轩当外人，“你不能因为翔哥惹毛你了就把战火引反正我身上啊？现在半个学校都觉得你对我有意思，我回去排练还得遭到翔哥暗杀！”
“那是我的问题吗？”贺峻霖一敲他的脑袋，“谁能知道和你吃个饭我还能被安排了啊？！”
宋亚轩在一旁听得迷茫，直接开口问他：“你和翔哥最近吵架了？”见贺峻霖无奈地点头，他抓狂道，“不是吧！我还想问你他怎么样了，结果他根本就是骗我的啊？”
“？”贺峻霖没一句听懂的，“什么骗你的？”
“就上星期聚会啊那天晚上啊，他喝到胃出血了打电话让我去捡他。”宋亚轩说，“那哪儿是捡啊，我直接给他送医院了，我要看着他也不给，跟我说你会过去照看他的。感情他压根就没告诉你啊？”
贺峻霖摇摇头，有些愣住了。早上马嘉祺才刚说他的脸色泛白，这会儿就好像知晓了原因，他不太记得严浩翔的胃是这么脆弱的。如果他知道那天严浩翔是逞强站在那里的，他是不会说那些话的，起码当时不会。
“胃出血是他胃不好还是喝多了而已？”贺峻霖忍不住问。
“严浩翔，你和他不是很熟吗？”
“关系还不错？我俩一个学校又都是中国人，加上家里是世交，难免交流部较多。”宋亚轩说，“不过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已经高三过半了，他酒量还很一般，胃也没多大问题，就是喝了就上脸断片不记事。不过国外嘛，就喜欢搞聚会那档子事儿，他家酒会还特别多，我回国前见了他一面，他那时候酒量就已经变得很好了，应该是他爸在酒局上给他练出来的。想想也是那时候把胃弄坏了吧。”
“复杂。”贺峻霖皱眉，不在意严浩翔的身体似的，“你见过丁程鑫和张真源吗？”
“谁？”宋亚轩撇嘴，“我对翔哥了解也不多，你想问可以直接去问翔哥嘛，你的话他肯定会说的。”
宋亚轩一脸天真，说的话落在贺峻霖耳里就像个笑话。严浩翔对谁都说真话，唯独对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不懂是不是所有世事说实话都很难，大家都喜欢当哑巴你一拳我一拳地打透明回合战，没完没了还总嫌没结果。
贺峻霖瞥了一眼两个快黏成一个的人，不免感叹刘耀文的动作迅速，可比他想象的快多了，宋亚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几个人的局面退出了。
“你后来送他去了哪个医院？”贺峻霖问。
“啊？”宋亚轩没反应过来。
“市医啊，最近，他还认识人。”宋亚轩说，“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翔哥不是早就出院了？”
“没什么。”他说，“随便问问。”
事情突然走向了不确定。贺峻霖是个心软的人，他开始有些后悔，那样对待痛苦的严浩翔。
为什么不吱一声呢？告知一点也好，可他从来就是不说，只会让贺峻霖猜。
人生哪有正答啊，他怎么可能在千万里猜得一条正确结果。
Live House彩排的时候天特冷，因为人气关系回收站是倒数第二个节目，压轴。贺峻霖披着大羽绒服在后场跑来跑去冷得不行，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往严浩翔身后躲。
他和严浩翔关系算缓和了些，该是严浩翔单方面缓和的，而贺峻霖因为胃出血的事心生内疚，所以应允了不少严浩翔的示好行为。不过这会儿温度真的太低，知道严浩翔体热的他也没有想太多，黏在身后是求生本能。
宋亚轩也有来，被刘耀文强扣着来的，听刘耀文说是追到了，但校园里的传闻还是让他被严浩翔不断的眼神追杀。
贺峻霖觉得也不太像也不像小情侣，毕竟没有哪对小情侣总时时刻刻想要捶打对方。
还有就是，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他看到了丁程鑫和张真源，在彩排的时候，在另一个乐队里，他和严浩翔都愣住了，站在台下看。
虽然他不知道严浩翔为什么也要愣住。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看到他们，因为真的印证了他太傻的过去，学鼓的原因对他来说真的太愚蠢了，就算知道严浩翔迫不得已患了胃病他也不能和解。
可思来想去，人家好像也没有错，丁程鑫和张真源没有对他做出应允，严浩翔也没有说过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是他太自以为是让自己受到了伤害。
不出所料，下舞台时张真源已经站在后台等了，贺峻霖冷得哆嗦，在舞台上连鼓槌都差点拿不稳，窝到沙发缩着了。一群人就安静的在屋子里相对无言了快半个钟，等贺峻霖。
四个人在凌晨十二点脱了队跑出去吃烧烤，走出演出地张真源第一句话问的又是：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句话让贺峻霖觉得离谱，毕竟当初你们是一块儿不见的，现在是什么环节，在他面前互相装傻吗？
可严浩翔回答得很认真：“几个月前。”
烧烤摊暖和，暖和得大家都不愿意出声，丁程鑫受不了，问严浩翔爷爷还好吗。
贺峻霖看见严浩翔明显顿住，然后小声地说，年初的时候去世了。
加了些音量，严浩翔又断断续续解释了一些，贺峻霖没听过、从来不知道的，没一会儿是他比丁程鑫还受不了，让严浩翔去给他买奶茶，省得这两个没眼力见的再问，再问，再问。
可严浩翔一走，他们的氛围也尴尬，串儿上了也就贺峻霖一个人吃，但好像大家在对他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统一，只要他不说话，就没人开口。
最后当然是他破了冰，随口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真源疑惑，随后被丁程鑫拍着提醒，“我们一直都在这儿，没走。”
“？”贺峻霖也疑惑了，“那我那会儿联系不上你们什么情况？你们不是跟严浩翔去加拿大了吗？”
丁程鑫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家的故事线不一样，贺峻霖、严浩翔和他们的故事线都不一样。
“没去。我们是看严浩翔不告诉我们就要去加拿大了临时决定的跟着他一起去，只是看他去干什么。本来想一下飞机就给你报备的，结果一下飞机就被他家保镖押走了，在他家那个后花园住了大半个月。回来以后也想找你的，但是发现联系人里已经没有你了，就想着你可能也不想再见到我们，也没再勉强了。”
丁程鑫看着贺峻霖反应缓慢，估计他也不知道严浩翔的事，就干脆一股脑儿说了，“严浩翔是被他爸抓回去的，因为他爷爷病危了，他爸想抓牢那点遗产一言不合的就直接到学校逮人。天知道我们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围着是什么感觉，快疯了。”
“他爸也是个变态，他亲儿子不准跟外界联系就算了，连我们的手机也要上交。我们能够回来还多亏了半个月后严浩翔终于发现我们在他家后花园住着了。豪门争夺，有点太过精彩了。”
“看他能回来估计也是爷爷去世，他对他爸没有利用价值就给放回来了吧。”丁程鑫看戏似的，“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不知道真相的话死都不会原谅严浩翔，看来我想太多，还搁一块儿搞乐队呢。”
“你没有想太多。”贺峻霖听完哭笑不得，“还是你看得透，我确实没法儿原谅。”
爷爷爸爸爸爸爷爷的，其实都不是他在意的点。思来想去，贺峻霖还是想不到结果，严浩翔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沟通，不求多详细，好歹告诉他家里是有这么些人，有这么些纠纷的，而不是他等了这么几年，还得从别人嘴里知道，让别人的嘴来共情他让他原谅。
可是不止严浩翔婆婆妈妈，他自己也婆婆妈妈的，偏爱你推一下我打一下的伎俩。要不都说陷入爱情的都是傻瓜，原来彼此扒开一看，还真是都傻。
不过，这起码有80%的比重是在骂严浩翔。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学了鼓？”张真源适时得打断他俩，“打得挺帅。”
贺峻霖拿着烧烤的手一顿，然后说：“你们离开的时候。”
严浩翔提着奶茶回来的时候张真源和丁程鑫已经走了，贺峻霖笑他笨得要死，跑几百米外买一杯奶茶，也不知道给他打电话说没有。
严浩翔有些诧异，因为贺峻霖笑得异常好看。这很难，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特别是对自己，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想要就去给你买了。”
这人也学不会教训，对着他不会诉苦，好像就在等着他骂，等他骂完了，两个人就能好了。
贺峻霖突然凑近了他点，吓得他往后缩。贺峻霖觉得好笑，因为以前的严浩翔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也没有那么纯情，前段时间还往脸上亲，这会儿就缩着脖子躲了。
奶茶喝了两口他就没再喝，细嚼慢咽的，他老早看见了严浩翔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修补好的Koa拨片。
那天和刘耀文宋亚轩吃完饭后他还是到市医去了，他知道严浩翔认识的医生是谁，那是两人少有的共同好友，他下意识地想知道严浩翔生病的严重程度，所以理所当然地去问了。
他想起那几天都没怎么见过严浩翔，于是问那医生：“他住了多久院？”
那医生说：“他当天晚上就走了，我问他去干嘛，说是想起来打车的时候掉了重要的东西，要回去找，他抓了药就要拔针往外走，我哪里拦得住他？好说歹说才让他把水挂完了再走的。”
贺峻霖把奶茶塞会严浩翔的手里，盯着严浩翔正经了脸色，问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讲？”他说，“讲你的委屈，怎么胃疼，怎么找回的拨片。”
Live House如期进行，场地完整搭建起来后比彩排时暖了不少，贺峻霖省了跑来跑去发热取暖的力。
马嘉祺和贺峻霖对旋律，没对两句马嘉祺就憋不住了：“我知道占用你的时间是我的不对，但你能不能让小十六别靠门口玩手机啊？没有表情时不时镖我一记眼刀是真的很恐怖啊！”
贺峻霖头也不抬：“不是我家的。现在群主已经不是刘耀文而是我了，你最好别乱说话。”
马嘉祺整个凑到贺峻霖面前感叹：“现在音教院有谁还不知道严浩翔在追你？都这样了你还吊着人家啊？！！”
贺峻霖真没吊着严浩翔，他对严浩翔的应允，已经打开了极大的一扇门。
他问严浩翔要不要那个机会，庆幸严浩翔终于学会了长大，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严浩翔和他说抱歉，解释离开与自私，他重新登上旧手机，看见了严浩翔这几年来成千上万条的抱歉，说等等，说他会回来。但他没有一条是能及时看见的。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严浩翔只好打破暗色的氛围，突然问他怎么想到打鼓，贺峻霖没有像在丁程鑫面前的犹豫，说高三那年偷偷练的，想和你组乐队。
然后轮到严浩翔不说话了，那天晚上贺峻霖同意严浩翔抱他了，听他说三个字的句子，说对不起，也说我爱你。
抱歉说了，我爱你也说了。可贺峻霖还是生闷啊，那不耽误。
在那个故事章节里，贺峻霖始终是一个旁听者，他需要的是可以参与进严浩翔人生里的章节，而不是他反反复复的说，严浩翔终于害怕了才意识过来抓住他。
贺峻霖还没把马嘉祺推开马嘉祺就被人往后拎走了，他听见严浩翔的声音：“没吊着我，我乐意的。”
马嘉祺破口大骂，按着几个人的头说赶紧去吃饭，再不吃真的要空腹饱食了。
Live House的排场比校晚会的排场要大很多，他们是压轴，连着表演三四首，外加一首安可。
和严浩翔再次同系一个舞台让贺峻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盛大，没有背上贝斯，也很酷。
将近尾声鼓槌被贺峻霖敲断了，下面涌动的是一声比一声大的安可，刘耀文和马嘉祺按照流程下去换衣服，留贺峻霖和严浩翔在台上等。
想了又想，贺峻霖在一声声的安可中放下鼓槌，走向了正在整理贝斯的严浩翔。在那短短几首歌的时间里，他突然就想到了以前，严浩翔惹他生气了晕头转向地哄，他换着法子让他笑，但从来都不会觉得不耐烦，严浩翔一直习惯对他进行庇护，他也习惯被庇护。
人各有秘密与痛苦，贺峻霖坦然了，只是有一天严浩翔的离开打破了常规，而且那时候的他十八岁都没有，严浩翔那么喜欢他，又怎么能把他扔进豪门的大油锅里呢？
“严浩翔。”他喊，惹得两人成为众人的聚焦点。
或许他真的吊着严浩翔，也真的吊够了。
我想告别过去了，贺峻霖想。
虽然刚刚才把它敲坏掉了，但是那对Koa鼓槌也终于成为了过去式了。
过去真的很痛苦，所以我把过去和空档的好几年都倒卖，以后也决定都贩卖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珍惜。
这些都没有说，他只是走向前。
“我不想生气了。”贺峻霖说，“你坦荡一点来爱我，不要隐瞒我，可以吗？”
他站在严浩翔面前，看着严浩翔点头要嗯，他没给严浩翔任何反应的时间，将嗯字的尾音没进两个人的吻里。贝斯在两人的拥吻里发出嗡嗡的响声，他的贝斯手偷偷跟他说：我以后都会很勇敢。
粉丝在呐喊，他们在人潮声中相爱。
-人生哪有正答啊，他怎么可能在千万里猜得一条正确结果。
-有正答。那千万条里的答案都叫贺峻霖。
*Koa：相思木。做琴身可以，但要注意保养。做拨片很难玩得起来，做鼓槌很容易断，所以文中小贺的koa拨片是挂脖子上做装饰的，koa做的备用鼓槌也是从来不用的。
*在乐队里，鼓手和贝斯手的重奏组合是维持音乐架构根基的重要角色，所以贝斯手和鼓手通常被人们称为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