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故意做意催眠自己要虚脱 跟狗狗做会不会怀孕真有虚脱感 是因恐惧吧

昨天晚上拉肚子,上了九次厕所,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现在手指头疼的要命,会不会跟拉肚子有关系呢?这..._百度知道
昨天晚上拉肚子,上了九次厕所,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现在手指头疼的要命,会不会跟拉肚子有关系呢?这...
会不会跟拉肚子有关系呢昨天晚上拉肚子,上了九次厕所,现在手指头疼的要命?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办才能不疼了啊!急求,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吃些维生素补补就好了,像水果蔬菜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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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女儿,我很清楚你的个性。我也不想再劝你什么,反正劝也是白劝。你要选择这样一条路,我阻止不了你,不过我可以选择和你断绝母女关系。这样,对这个家说不定更好些。”母亲看起来疲惫已极,然而口气那样坚定。我仿佛挨了重重一耳光,眼前金星乱冒,脑袋嗡嗡作响,喘不过气来。我酒已经醒了大半,梦游似的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从手袋里摸出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乐诚的号码,拨到震没听到。我拨回去,他睡意朦胧地一声喂,我已经忍不住呜咽了。他问我怎么了,我和盘托出。 “乐诚,我虽然不知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我开始觉得那么惶恐。我完全看不到未来,也不能想象——”我终于哭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你,我要跟所有人说个明白,我就是要跟你在一块,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不,乐诚,不要!”我喊了出来,“想想你妈妈,她现在身体情况这么糟糕,怎么受得了?” 乐诚一窒,沉默了。 “乐诚,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累了,想睡觉。”我已经没有一点精神了,说不出的疲倦。乐诚欲言又止,终于轻轻挂上电话。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挣扎着走到卫生间,掬了冷水泼脸。摇摇晃晃回到床上,我胡乱将全身的衣服都脱掉,拿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蜷成一团。脑子里纷纷乱乱,所有不明片段混杂在一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模模糊糊地睡着,忽然到了一间郊外的破木屋。风雨交加,我全身被淋得透湿。我一步步走近那间木屋,心被莫名的紧张揪成一团。仿佛那是一个潘多拉盒子,藏着我未知的邪恶。我在要不要开门之间犹豫不决,喘不过气来,时间彷佛过了一世纪。终于我下定决心,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门。“当”的一声大响,我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外面有人放炮。天已经亮了。快过年了。我颓然地倒下。手机闹钟忠实地唱起“马刀进行曲”,是起床的时间了。昨天晚上没有彻底卸装,此刻对着镜子一照,但觉脸色灰暗。年纪大了,皮肤也变脆弱了。人如果可以不老直接死掉该有多好。下得楼来,只有小保姆橙子在忙碌,见了我问要不要吃早点。 “我妈呢?”我问。 “阿姨还没起来,早上我过去看了一下,她说不太舒服。” 我默然,直接到玄关换鞋:“我不吃早点了,多看着点阿姨,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拿名片给橙子,橙子接了,忽然说:“我看阿姨是没睡好觉,我昨天晚上胃口疼,好几次出来倒热水喝,都快天亮了阿姨房里还亮着灯呢。” 我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大超给橙子:“看阿姨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尽量哄得她高兴点,富裕钱你自己收着。”橙子推让,在我的坚持之下收了。这个小姑娘现在是我的内线,从我搬回来,给了她很多我的剩余物资。在我搁着也是白搁着,小姑娘虽然不算贪财,但是见了漂亮衣服鞋子终归眼亮。我即使不在家,对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是一清二楚。对自己家里人要使这样的手段,实在也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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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打来电话,提醒我们不要忘了晚上过去吃饭。乐诚接着电话眼睛看着我,我犹豫一下,点点头。乐诚问他详细地址,我配合地记在记事本上。不好空手到别人家里去,于是先到超市选了一支90年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书明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式酒店里,两房两厅,陈设很精致,窗帘沙发套都是新的,价值不菲。然而怎么看都还像是酒店,这些漂亮的东西可以属于任何人,没有一点私人的感觉,也就不像一个家了。风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笑了:“下个礼拜我们会搬家,在一个涉外小区看中了一套复式的房子。有时间帮忙选一选家私。” 我也笑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心细如发:“老板搬家,我怎么敢不帮忙?” “不要跟霭仪争口舌之利,你肯定讨不到便宜。”书明笑说,“来,醉鸡应该煮得差不多了,大家到餐厅去吧。” 果然一阵阵鸡肉的香气开始弥漫开来,隐隐夹着淡淡酒香,我条件反射地觉得肚子快饿扁了。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花雕醉鸡没有放在电磁炉或者电火锅里煮,而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大紫铜煲,里外两层,外面镂空雕着盘龙云海,下面点着个配套的紫铜炭盆,暗红色的炭火不停明灭,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卜”声音。 “如何?我在古玩市场上淘来的。”风不无得意地。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玩意了?你不是说再好的东西别人用过了也就不稀罕了?”乐诚伸指在紫铜煲外壁上弹了一下,“好家伙,够真才实料的。” “书明喜欢就行了。”风淡然一笑,“而且古物自由一番韵味,也值得欣赏。”他与书明相视微笑,我看着他们相象的脸和笑容,忽然心酸。上天真是弄人,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同性相恋已经为社会所不容了,再有了这层关系,简直会搞得人神共愤。他们可以这样旁若无人多久呢?为什么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这么艰难呢?想着眼泪差点掉下来,今天格外容易失控。保姆陆续端上切得整整齐齐的各色蔬菜和菌类以及小菜,最妙的是居然有一盘鸭舌,我精神大振,几乎把烦恼都抛在脑后了。我敞开肚皮据案大嚼,在我的带动下,他们也开始抢吃抢喝。大家都有一种回光返照似的快乐,连风都大声笑了。记不起喝了多少酒,除了那瓶波尔多红酒,似乎还把书明的珍藏喝了不少,威士忌、GIN、VODKA、龙舌兰甚至还有一瓶十年陈的绍酒,风味极佳。很久没有感觉这样愉快,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喝酒。我举杯格格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风大笑:“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大力拍他:“风,你喝多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我平时是什么样子?”风抓抓头发,十分孩子气。我笑得前仰后合:“你平时啊,总是一副要死不活天塌下来也跟你没关系神气活现的倒霉样……”我摇乐诚的手:“是不是啊,是不是?”乐诚笑嘻嘻地抱住我:“女朋友最大,你说是我怎么会说不是?” 书明微笑着喝鲜榨橙汁:“看来酒是一种让人原形毕露的东西啊。风这个样子我也不常见的。” 风斜瞥着书明:“有没有搞错?你不撑我啊?” “这个,我帮理不帮亲了。”书明笑。风作晕倒状,我和乐诚笑成一团。人喝了酒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都会被无限放大。书明的精力明显不济,毕竟伤重初愈。吃完饭,喝了杯茶,我和乐诚就告辞了。风还要开车送我们,明明说话舌头都大了,我们赶紧敬谢不敏,几乎是逃了出去满地积雪都已经结了冰,乐诚怕我滑倒,紧紧搂着我慢慢走。 “乐诚,我是不是很没有心肝啊?小雪还下落不明,我却在这边寻欢作乐。”我自嘲地笑。 “胡思乱想,人总得适当放松一下自己。”乐诚俯头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会宠坏我的。”我揽紧他的腰,脚下有点虚浮,头有点晕。酒劲开始发作了。 “嗯,越来越坏,变成一个女魔头,就没人跟我抢了。” “瞎说,我老了,没人要了。”我有点想哭,好没来由。年纪越大越没出息,喝点子酒就要忍不住开始妆疯。 “嗯,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好好对我。”他坏笑。我大力捶他,脚底下滑了一下,差点跌倒,幸好乐诚手疾眼快抱住我。 “好了好了,回家给你慢慢打。有车了。”乐诚招手拦车。 “送我去我妈那吧。”我叹了口气。乐诚迟疑着:“你行吗?” “小雪现在出了事,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我疲倦地靠在乐诚肩上。乐诚默默点头。车子到楼下,我自己下车,叫乐诚去我家。时间太晚学校宿舍铁定关门了。 “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打电话给我。”乐诚摇下车窗。 “到了给我发短信,快点走吧,很晚了。”我催促他,看着他坐的出租车开动才进小区。晚上几乎没有风了,路灯的光线分外清冷,光秃秃的枝桠投影在地上看起来有点狰狞。几乎所有的窗子都黑了灯,零零落落几个亮着灯的窗仿佛窥探的眼睛,我忽然觉得无力。回到家,客厅里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靠在玄关的衣柜上一动也不想动。酒精开始在体内熊熊燃烧,头晕目眩,换鞋的时候已经踉踉跄跄。我开始后悔没跟乐诚一块回自己家,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楼了。勉强挣扎到沙发上坐好,头顶的吊灯突然亮了。光线太刺眼,我下意识地掩住眼睛。我听见妈妈说:“想不到你还有心情寻欢作乐啊。” 我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小了,霭仪,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结婚生孩子安安定定了。你还让我们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啊?”妈妈在我对面坐下来,比我想象中心平气和。 “对不起。”我低垂着头,喃喃地说。我还能说什么?走这样一条路我完全身不由己,我也希望作个乖乖女,然而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好好一个家,搞成现在这样。”妈妈长叹。我无言以对。我似乎也从来没有站在***角度考虑过这些问题。大女儿离经叛道,小女儿身遭重创,现在还下落不明,丈夫中风住在医院里,家几乎不成家了。是我的错吗?我忍不住习惯地这样怀疑。认识宗扬或许也是我前世的冤孽?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此。如果人真的可以未卜先知,该有多好。如果事先知道,和乐诚相爱会弄到今天的局面,我还会选择和他相遇吗?我知道我其实还是会。一生这样爱过一次,大概才可以算是没有白活吧。没有了乐诚,我生而何欢呢? “其实你还是背着我跟乐诚偷偷在一块,是不是?”妈妈忽然问。我全身一震,突然之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坦然说:“是,我和他根本分不开。我并不想欺骗你和爸爸,可是我们无法停止相爱。你们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好,我真的身不由己。我也希望自己做你们的好女儿,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妈妈霍地站起来,手都抖了。我掩面泪下,妈妈也颓然地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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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我始终心神恍惚。我的眼前老是闪现小雪全身是伤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的画面,心一阵阵抽痛。老天究竟是不肯放过小雪还是不肯放过我?想到小雪可能正在被宗扬毒打、蹂躏,我真的快要疯了。我拨电话给顾征,催问小雪的消息。他说警察正在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绘图,可能会需要我去认一下。还没敢告诉爸爸,妈妈晕倒过一次,现在情绪很糟糕。我恨不得马上到分局去等着,如坐针毡。心情太煎熬,一点胃口都没有,中午也没下去吃饭。小叶给我买回来腿堡和可乐,大概是看我脸色太灰败,也没敢多问,只是劝我多少吃一点。我看着她,她和小雪同样的青春年少,为什么小雪就不能像她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这样的娇憨可爱。我的眼泪突然流下来。从来没有在办公室这样失控,小叶吓坏了,手足无措。我深吸口气,拿面纸按住眼睛:“行了,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小叶默默拿起我的杯子,帮我加满热水,脚步轻轻地走出去。我不停看手机,期盼着分局打来电话。下午忙着整理市场调研的资料,我故意把最复杂的部分拿来自己做,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中间手机响过数次,每次抓起来接,全是公事。四点钟,一个陌生的电话进来,开口就说是某某分局的,找顾霭仪。我霍地站起来,杯子都碰翻了,口吃着说:“我是,我是顾霭仪。” 分局通知我去看绘图认人,我顾不上交代一声,抓起大衣就往外跑。在出租车上我给乐诚打电话,心里太慌张,好像只有听到他的声音才可以安心。他说立刻就过去。到了分局门口,乐诚已经先到了,我急急摸钱包付车资钱包却卡在暗格里拿不出来。乐诚抢着付了,紧紧握住我的手:“别紧张,看你手这么冷。”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我害怕那个人是宗扬,又不希望不是。我怕如果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更加茫然无头绪。乐诚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他大手的温暖和有力仿佛给了我力气,我坐下来,吸一口气,接过警官递过来的人像。然后我整个人呆住了,这个人不是宗扬,虽然画的不是那么确切,然而那长眉朗目的脸我看得很清楚,竟然是奕伟!乐诚也愣了,我们对视一眼,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是奕伟?怎么可能?女警官耐心地问我:“你可以认得出这个人吗?” 我机械地点头。我说出他的名字,提供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和地址。直到出了分局还觉得有点像做梦,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奕伟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征打来电话,说正在赶过来,问我认得怎么样。 “是奕伟,郭奕伟。”我说。顾征在电话那头仿佛松了口气,而我眼前老是回想起那天奕伟看风时那怨毒的眼神,心口压了大石一样沉重。我叫顾征不要过来了,我现在立刻就去找奕伟。挂上电话,我拨电话给奕伟,手机、宅电都没人听。乐诚已经骑了摩托过来,将安全帽递给我。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奕伟家楼下,按对讲,没有任何反应。我狂喊:“郭奕伟,你给我出来!你把妹妹还给我!” 楼上有人打开窗:“吵死人了,郭奕伟早就不在这住了!搬走了!” 我忍不住气苦,颓然用双手掩住脸。 “冷静点,霭仪,警察会找到他的。而且,我觉得他不会伤害小雪,你别这么紧张。”乐诚安抚我。 “是,总比落在宗扬手里好一点。”我苦笑,“我真的很希望忘掉所有不愉快的往事,可是现实总是来逼我,它不肯放过我。” 乐诚无言地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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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给我打电话,说张总通知我开会。我叮嘱顾征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乐诚不放心,一定要送我到公司。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但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掌那么温暖。我们在写字楼门口下车,司机去泊车,乐诚抱抱我,说要看着我进去。 “外面这么冷,你也早点回学校吧。不是快考试了吗?”我替他把围巾围好。 “我这么聪明,哪里需要担心考试?快点进去吧,快收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我想不用这么麻烦吧?天气这么恶劣,你不要跑来跑去的。” “总比我坐在那提心吊胆怕你有事好。就这么决定了,不要罗嗦。走吧。”他不由分说,推我向前走。 “好啦,都听你的好不好?”我极力抑制住微笑的冲动,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这才进去。进了大堂,我回头看,他还站在路边看着我。我向他用力挥挥手,催他快走。直到他乖乖离开我的视线,我才去按电梯。匆匆忙忙进办公室,小叶已经准备好我的文件夹和记事本,悄声跟我说:“好像不是好事,可能跟秋季护肤品的市场调研有关。” “老女人召集会议哪里会有好事?”我摇摇头,快步赶去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时副总和销售部林经理、公关部Jack王以及张总的秘书小周。 “不是开会吗?”我在林经理旁边坐下来。 “张总还在接电话,郭总今天没有来上班。”小周答。这老女人,惯会装模作样,好像开会有人等她才算有领导架势。林经理跟我耳语:“听说了吗,港方好像在跟中方谈收购中方股份的事。” “是吗?看来老板对营业数字还算满意。” “少来,你跟我打太极?谁不知道你是陈总身边的红人,你会不知道?” “没有的事。大家还都知道梁陈总监看我不顺眼呢。”我淡淡地说。林经理耸耸肩。我暗暗想这要是真的也不错,至少老女人就要滚蛋了,再也不能作威作福。张总一脸阶级斗争表情地走进来,坐在正中的位子上,不开口先目光严肃的四下环顾一圈。我平静地与她对视,用最大的毅力克制住想笑的冲动。 “小周,把上一季新品润白保湿霜的销售分析报告发给大家。”张总说。我看着文件,心里有点分数了。我已经知道这一款润白保湿霜的销售状况很不理想,看来老女人想找我麻烦。果然,老女人开炮了:“大家都看到了,这一款保湿霜的销量只有预测的50%,在秋季同类产品中排到倒数第三位。市场部和销售部都要负很大责任。尤其是市场部,当初的市场调研就太过简单草率,市场定位就有问题,直接影响到后面的销售工作。销售部没有及时纠正,跟进得不好,也有责任。这个问题一定要处理。” “张总,这款产品是从香港那边直接引进的,传过来的资料显示这款产品在香港受到中等偏下收入水平的女性喜欢。市场部在做报告的时候已经指出过同样价位在国内属于中等偏上,希望适当调低价格以适应市场需要。但是这一点并没有得到采纳,我想我们已经尽了我们的义务。”我用最冷静的态度说。老女人一时语塞,随即面色一沉:“什么叫尽了义务?如果市场部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断地向上级反映,不纠正错误不罢休,这才叫尽了义务,才叫做有责任感!” 我明白她根本是存心针对我,索性耸耸肩:“如果您要这样说,那么我就无话可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女人震怒。 “我并不知道市场部还要做公司老总们的‘谏官’,既然张总有这样的指示,下次我会考虑按照您的要求严格执行。希望到时候张总和其他部门不要嫌烦。”我冷笑。 “很好。不过这次的事情始终还是要处理,我要和其他老总们碰一下,有了结果会公布。好了,下面从时总开始汇报一下工作。”老女人矜持地微扬着头,很有几分太后的架势。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等我到了她这个年纪,会不会也变成一样丑恶的嘴脸?听说张总的老公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的背景这把年纪还整天拈花惹草,她的心理大概也相当不平衡吧?我看着张总,恍然幻化成我自己,失去了乐诚以后的我,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我摔摔头,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好好的怎么回想到失去乐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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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不见了。”顾征焦急地,“安定医院怀疑她被人带走了。” 我感到眼前发黑,下意识的抓住乐诚,有些神经质地叫出来:“是宗扬!一定是他!” 听到宗扬的名字,顾征的脸色变得煞白:“天哪,小雪才刚好点,这会彻底毁了她!” “什么都别说了,现在赶快去医院。”乐诚不由分说拉了我就走。书明叫司机把行李放在风的车上,然后开车送我们去安定医院。 “谢谢。”我向他们点点头。 “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记得打电话。”风平淡的语气中透出关切。 “我会。”我抓着乐诚的手不敢放,心慌意乱地上车。乐诚抢先一步跟我坐在后座上,顾征悻悻地坐在司机旁边。乐诚用力握一下我的手:“别担心,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我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乐诚肩上,乐诚习惯地搂住我。此时此刻,我真的顾不了那么多。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能让我安心很多。赶到安定医院,警察已经来了,医院报案。 “我妹妹怎么会不见了?”我气急败坏地质问护士。 “病人拿了画夹到庭院里画画,我后来接了个电话,再回到院子里病人就不见了。”小护士急得快要哭出来,“别人说曾经看见一个男人跟小雪说话,可是谁也没看见他们怎么走的。” “你们这是什么医院?和菜市场一样谁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妹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我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打人。我脑子里浮现着当年那可怕的一幕——我回到家,发现满身伤痕的小雪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我刚一走近她就凄厉地尖叫。这一幕常常在我梦中重演,每一次我都一身冷汗地醒来,感觉万箭穿心,痛彻心肺。这一刻,我又体会到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霭仪,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雪。”乐诚抱住我把我拖到旁边,“你这么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用手掩住脸,无力地靠在乐诚怀里,眼泪失控地涌出。一位警官走过来:“你是病人的姐姐?” 我神经质地抓住他:“快点去抓他!一定是宗扬!他还不肯放过我们!求求你快点找到我妹妹,她不能落在宗扬手里!” “小姐,你不要激动,慢慢说,你提供的线索可能对我们很重要。”警官又叫了一个女警过来做记录。我想开口,却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乐诚的拥抱让我发现自己在发抖。 “对不起,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可不可以等她平静一下?”乐诚对警官说。 “我——我没事,我可以说。”我深呼吸,我告诉自己为了尽快找到小雪,不管多难都得去做。 “喝点水,姐。”顾征递给我一个纸杯。 “谢谢。”我喝了一口,看了看两位警官,“我怀疑我妹妹让宗扬带走了,他已经跟踪了我好几天,昨天夜里他还出现。他一定是还想报复我——” 警察一头雾水,略嫌不耐烦的让我讲清楚宗扬是怎么回事。我克制着自己,用最大的努力令尽量自己平静的将宗扬与我的仇怨讲清楚。乐诚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要传输给我勇气。警官客气地表示感谢我提供线索,并让我在笔录上签字。我感到快要虚脱,这样的天气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件事我永远放不下。 “你看,霭仪,其实这个结你已经解开了。起码你可以这么平静的对别人讲起来。一件折磨了你这么多年的事,就算不能完全放下,你总要试着让它不那么影响你。好不好?”乐诚捧着我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轻松了,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脖子低声说:“乐诚,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乐诚的电话响,他看了一眼:“风打来的。”信号不好,他走到外面去接听。我抬眼,这才意识到顾征的存在,脸上有些发烧。顾征抓了抓头发:“我在想,你喜欢诚诚可能也有一些道理。” “傻瓜,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道理可以讲?”我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我还是不能赞同你的做法。明明知道会很辛苦,何必呢?得不偿失。” “会这样说,是因为你还没陷进去。所以你是不会明白的。”我笑笑。乐诚走回来:“风问问小雪的情况。” 这厢顾征也接到家里电话,估计家里急坏了,我站在一边都能隐隐听到顾征电话里传出的声音。顾征始终回避提起宗扬的名字,试着在宽慰妈妈。这个弟弟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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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一会,乖,才三点钟。”乐诚扶我躺下,又帮我调整一下枕头的位置,让我睡得舒服一点。我将脸埋在他臂弯里,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仿佛被催眠,越来越平静,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上醒来,乐诚已经不在床上。我心里发慌,跳下床跑出房间,正见乐诚从厨房里端出煎蛋。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乐诚冲我扮个鬼脸,“怕我跟别人私奔了?” “没正经。我去洗漱。”我在他额头上打个暴栗。 住回自己地方最大的好处是离公司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程,可以多睡一会。 接到Ben的电话,书明今天出院,他叫我替他去接书明。 “不好吧?让总监看到我又不顺眼。”我说。 “大小姐昨天晚上有急事飞回香港了,二十分钟以后车在你家楼下等。” “OK。”我放下电话,急急忙忙化妆更衣。 “怎么了?”乐诚探头进来。 “待会去接书明出院。”我拉开衣柜找衣服。 乐诚从背后拥住我:“讨厌听到你叫别的男人,还叫得这么亲热。” “胡闹。”我捏捏他的鼻子。 “我今天上午没有课,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我点头。经历了昨天的午夜惊魂,我其实希望乐诚陪在我身边。但是转念一想,我又不禁迟疑:“不过,我爸爸还住在同一间医院里,万一撞见了,又要横生枝节。”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的安全最重要。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我都不够担心的。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乐诚用力抱我一下。 我顺从地点头。 出门的时候外面还在飘着零星的雪花,道路上的积雪尚未清扫干净。车子只能在路上缓行,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书明和风在病房里等,保姆去办出院手续。 “怎么这么着急出院?多在医院里休养一下更好点吧?”我说。 “医院里的空气很糟糕。”书明笑笑。 “晚上一块吃饭吧,我已经让保姆准备了花雕醉鸡火锅。”风手搭在书明肩上,看起来心情极佳。 “哇,明知道我是火锅发烧友,这样的诱惑我怎么说不?”我已经开始垂涎了。 保姆办完手续回来,大家拿了东西出病房。在电梯口,和顾征不期而遇。 他看看我,又看看乐诚,叫了我一声,没说什么。 “今天不用上课?”我问。 “上午没有课。”顾征目光有意回避乐诚,望着我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听,然后面色大变:“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揪成一团。 “小雪不见了。”顾征焦急地,“安定医院怀疑她被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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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了几天,母亲那边毫无动静。我稍稍安心。 正值春节销售旺季,各项推广工作如火如荼,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才能收工。偏偏赶上寒流来袭,冷得要命。每天一出写字楼大门,就窜上出租车,浑顾不得状若丧家之犬。 早上就开始下雪,偏偏赶着交一份计划书,弄好之后已经快一十点。小叶窜进来,催我一块去吃消夜。 大家一商量,决定去吃隔壁街的老金涮羊肉。外面还在下雪,我拉紧了衣领。街上有些冷清,只听得到小叶、冯堇几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我微笑着倾听,无意间仿佛瞥见路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十分惊悚。转眼看去,只有寂寞的灯柱,疑心生暗魅。 紫铜火锅里面水在沸腾,姜片葱段在水里辗转反侧,备受熬煎的样子。羊肉片、白菜、粉丝、冻豆腐流水价送上桌,大伙一声欢呼,舞动筷子往火锅里下肉片。 我仍然不可自抑地恍惚,被乐诚的电话吓了一跳。听到他的声音已经觉得温暖,我自觉地走到门口接听。其实也没什么事,他提醒我雪天道滑要小心,我的平衡感本来就差。我说我没事。两个人其实也无话,静静拿着听筒不讲话,也不觉得尴尬,但觉回肠荡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饱餐一顿,我满足地拍拍肚子,号召大家尽快回家休息。大家酒似乎还没到位,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也就收了。 一行人出了小饭店,已经是凌晨了,路上出租车比较稀少。把大家按照由女到男的顺序送上车,我一个人等车。手有点发冻,我呵口气试图温暖我冰块一样的手。一抬眼,蓦地发现街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黑大衣,黑棒球帽。我的心一下子抽紧。我有一种想冲上去给他一嘴巴的冲动,令人生厌的私家侦探!为了一点点报酬,可以出卖人格出卖自尊。 忽然那个黑衣人拉起帽子,还是那张清秀的脸,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看得那么清楚,在略嫌灰暗的路灯下,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竟然是宗扬!!我张大了嘴巴,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极度惊悚,我发不出声音。我不由自主地战栗,双脚不受控,转身就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我心慌意乱,脚底一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大手从我身后握住我的胳膊,我极度惊恐,不可自控地尖叫着挣扎。 “霭仪,霭仪,是我,怎么了?怎么了?”来人将我拉起来,紧紧抱住。是乐诚的声音!我不敢相信耳朵,呆了一秒钟,蓦地回头,立刻接触到乐诚关切的眼光。心里突然放松了,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我抱住乐诚的脖子大哭起来。那一刻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他紧紧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他——出来了,他一直跟踪我,我看到是他……”我惊恐万状,语无伦次。 “你在说什么,霭仪?我刚从那边走过来,街上根本没有人。”乐诚说。 不,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毁了我的一切。我说不出话来, 只是依偎在乐诚怀里不敢放手。 “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谁了?”乐诚解下围巾围在我颈上。 “宗扬,那个混蛋!我一直以为是私家侦探,我跟你说过。可是刚才,他拉起帽子,我看 得很清楚,绝对是他!我好怕,一直跑——”我泣不成声,“这个混蛋,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难道我被他毁得还不够?” “别怕,我在这。他要是敢出现,我会叫他后悔一辈子。”乐诚用力抱我一下,“我送你回家。”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抽泣着说。 “好。”乐诚拥着我慢慢走。手上觉得刺痛,脱下手套一看已经擦破了,血正渗出来。乐诚拿手帕替我简单包扎一下,沉默不语。 路上的积雪已经冻成冰,成心跟我的鞋底作对,稍不留神就要滑一下。全靠乐诚及时扶住我,狼狈万状。他故意气我:“我感觉你有必要做做脑CT,看看小脑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气结,可如今在人檐下,只得低头,闷声发大财。 十分钟的路足足走了快五十分钟,进了大厦我才松了口气,脚已经累得快抽筋。 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心神稍定。乐诚帮我给手上的伤口消毒,贴上创可贴。 “看你眼睛都快成熊猫眼了,快点睡吧。”乐诚扶我躺下,给我拉上被子。 “乐诚,你不要走,我——害怕一个人。”我拉住他的手不敢放。 “我当然不走,不过要先去洗个澡,很快回来陪你。乖,睡吧。”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 忙碌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我其实相当困倦。但一个人辗转反侧,始终半睡半醒。直到感觉到乐诚的体温,他有力的臂膀围住我,我终于沉沉睡去。 然而宗扬在梦里还不肯放过我,我梦见他穿着那身黑衣服,在窗口出现,面目狰狞地一步步走向我。他说是我毁了他。我的恐惧都化作愤懑,我才几乎被他毁了,他居然恶人先告状。我的手里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子,我扑上去狠狠地捅他,一刀一刀又一刀,鲜血四溅,仿佛溅到脸上还是温热的。他惨叫着,我像武侠小说里的邪派奸角一样得意地狞笑。 我被摇醒,心里还不甘心,我还没来得及把他千刀万剐。 “霭仪,醒醒。霭仪——”乐诚焦急地呼唤我。 我清醒过来,房间里一片昏暗,我在自己的床上,乐诚正搂着我。 “我梦见我把宗扬杀了。”我下意识地摸一摸脸颊,有点湿。我大惊,伸手仔细一看是眼泪不是血。真是奇怪,明明是在梦里狞笑,怎么会有眼泪呢? “你刚刚手舞足蹈,不停地流眼泪,把我吓坏了。”乐诚紧紧拥我在怀里,他的发梢轻抚我耳际,有点痒痒的。 “我把他捅成蜂窝,还大笑。原来我这样恨他。”我习惯地掩住脸。 “我看这个人的精神不大正常,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报警。从明天起你不许一个人外出,上下班我会接你,上班时间如果出门一定找人跟你一起。” “我更怕他去骚扰家里人。小雪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这么长时间的旧伤口一旦揭开,对我们家里来说是不能承受的打击。”我心里愈发沉重起来。我想我前世一定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所以这一世要遭遇这样的折磨。老天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久违的熟悉的无力感包围住我,我有一种大喊大叫的冲动,结果只有无声的战栗。 “别怕,总会有办法的。我会保护你。”乐诚坚定的话语、有力的拥抱让我渐渐安定下来。“我会保护你”,简单的几个字,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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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父亲病床前承诺,我认输,我离开乐诚。 妈妈沉默片刻,说:“你能迷途知返,我们当然高兴。但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搬回家住。” 我忍不住微笑了,妈妈没进安全局是国家的损失。我什么都答应。 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笔记本电脑回了家。见到堂嫂时我真的吃了一惊。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六七年之前,我记忆中的堂嫂是一个丰满而美艳的妇人,乐诚的相貌完全继承自母亲。而我眼前的堂嫂形容枯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全不复当年形貌。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我们都再也经不起任何悲剧。 我和乐诚还是每天都能见面——限于在家里,他每天都会回来看他妈妈。在我妈妈锐利的目光之下,我们连交换眼神都不能。担心地下情曝光,我们只靠手机和网络沟通。明明近在咫尺,偏偏海角天涯,那种煎熬真让人上火。 常常是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我默默坐在角落里,贪婪地用眼角地余光看乐诚。而他亦然。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居然会是能看到他一片衣角都是幸福的。有时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和他有些相似的人都会心狂跳。高压政策带来相反效果。 小雪不再对外界毫无反应,但是除了风她谁也不认得。除了天意弄人,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解释。但是这样的变化已经让家里很兴奋。小雪甚至开始重新作画,虽然谁也看不懂,但据说可以归入抽象派。我觉得也很自然,凡高不就是患有精神病吗?虽然生前一幅画也没卖出去,但生前身后名,还不是大画家一名?我偷偷拿了一幅小雪的近期作品到美院去找她的老师,她的老师相当兴奋,认为作品灵秀四溢,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我真不知道谁疯了。可能是我。 经常和乐诚在网上聊天聊到深夜,每天都有讲不完的话。第二天就惨了,一对熊猫眼,不停打哈欠。 公司圣诞舞会的地点定在了凯悦。这次公司出手如此大方,令人诧异。此次晚会要求不能携眷,据说另有“别出心裁的安排”,猛吊大家的胃口。说实话,对于Jackwang我不抱太高的期望。 我对什么都没兴趣,我满心里都是乐诚。 乐诚希望我去参加他们学校的假面舞会,可是这样的场合我不能缺席。做人就是这么无奈。我答应他尽量早点脱身。 公关部的“别出心裁的安排”原来是男女员工通过抽号码,相同号码随机配成舞伴。当我看到张总和企划部的一个小男生被硬配在一起,觉得这个安排还不错。单看张总尴尬的表情和小男生抑制不住的苦相已经值回票价。 我的舞伴居然是Ben。我指责他作弊。 “这边的女孩子太厉害,我招惹不起。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全。”他理直气壮。 我绝倒,立刻还以颜色:“香港的男人大多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Ben摇头笑:“你的男朋友很令人同情,和你这样一个机智善辩的女人在一起,一定要有相当的包容心。” “我的温柔只有他看得见。”我回敬他。相处日久,我发现Ben多少有点受虐倾向,非得挑动我给他两句才受用似的。 公关部这回看来也是费尽心思,为了制造气氛,特意请了两个舞蹈老师教大家跳集体 舞。音乐颇有点匈牙利舞曲的味道,舞步也有几分影子,两个人携着胳膊转圈跳。后面大家越跳越熟练,场面还是挺热闹好看的。 气氛越热列,越衬出我心里的寂寞。眼前衣香鬓影,我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冷眼旁观,魂不守舍。我那么渴望乐诚在我身边,我想贪婪地闻他身上的味道,我想感受他温热的体温。无法想象,我们已经十几天没有一点接触了。我就像一尾被人搁在岸上曝晒的鱼。 终于借口胃口不舒服,我提前退场了。手忙脚乱地穿上大衣收拾整齐,一阵风似地出了公司。大街上照旧是车水马龙,可恨的是居然没有一辆空车,全城的人仿佛都不安于室,统统跑到街上来过洋节。 我只好走路,不断回头张望有没有出租车。走了两条街还是没有空车,我执着地不断回顾,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每次回头我的余光似乎都瞥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我猛地回头,目光四处扫射,什么都没有。 我下意识地拉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背后仿佛感受到阵阵寒意,我忍不住回头,我身后十几米处真的有一个瘦长的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我看看表,才十点钟,街上有人很正常。我又走了一段路,再回头,那人仍然不疾不缓地走在我身后十几米处。他戴着棒球帽,遮着脸,看不清样子。我心一下子抽紧,那个黑色的身影给我不祥的预感。 这时一辆空车驶来,我如获至宝,赶紧招手叫停没等车子停稳就上了车,喘着气告诉司机到Z大。那个黑衣人停住了脚步,似乎在静静看着我坐的车驶远。我觉得艰于呼吸,胸口好像压了重石,没来由地紧张。 乐诚在礼堂门口等我。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着毛衣,围巾都没围。我情不自禁地屏息,仿佛是受了他强大磁力吸引的磁铁,无法自控地向他奔去。他也同样向我奔来,一把抱住我,那么用力,仿佛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我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已经滚下来。 我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站在风地里拥抱了多久,直到我觉得脚都快冻掉了。 “我们是进去,还是另外去什么地方?”我搓着手问他。 “先进去坐一会,我们乐队待会还有表演。”他拥着我进去。 “穿这么少衣服,小心感冒。”我忍不住说他。 “现在没有人关心饮食起居,就是这个样子啦。”他扮个鬼脸。 礼堂被搞成一个热闹的舞场,男男女女脸上都带着面具,大多数人还奇装异服,场面相当壮观。乐诚帮我选了一个笑脸小精灵的面具,他说正配我的复古式晚礼服。
场内正在热烈地跳着恰恰,乐诚拉着我加入其中。前进,后退,旋转,我紧紧凝视着乐诚的眼睛,他也同样紧紧地凝视我,目光如胶似漆。我摇摆着我的身体,灵魂仿佛在躯壳内不停地摇晃、碰撞。我开始发热,出汗,情绪蠢蠢欲动。 乐诚忽然打破规矩的舞步,一步抢上前将我拥在怀里,紧紧热吻。我不顾一切热烈地回应他,周围口哨声响成一片。 “乐诚,不应该这么招摇……”我含糊不清地抗议。 “如果我还能克制,那我肯定是圣人了——”他搭在我腰上的手开始有些不老实。 他的手机在响,原来是他们乐队的队友叫他准备演出。 我同他开玩笑:“怎么你们演出不用穿闪闪亮亮的紧身衣?” “还跳脱衣舞呢,你同意吗?”他一脸坏笑,我啐他。 音乐渐弱,人开始退场,让出中间的小舞台。光怪陆离的灯光熄灭了,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穿着一身大红圣诞短裙装的主持人登上舞台,宣布表演开始,首先请出“Learn to the beatles”乐队。 几个大男孩跳上舞台,一色樽领毛衣牛仔裤,好不清爽。音乐十分欢乐,是一首重新编曲过的圣诞快乐歌。全场一起跟着大合唱,人山人海,相当有气势。我只看得到乐诚的长发飘扬,他的眼睛闪亮如星。 接下来他们又唱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民谣歌曲,浓浓的英伦味道,清新动人。 全场“安可”声中,乐诚说:“我要唱一首翻唱的歌曲,希望我的她会明白。”乐队的其他乐手都隐在黑暗中,只余一支灯光照着坐在吧椅上的乐诚。他拨动琴弦,自弹自唱: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地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地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我感到眼眶发热,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跟着身边的人一起哼唱“爱真的需要勇气”,感慨万千。 我在门口等乐诚,围巾遮着半边脸,多少有些像作贼。或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我几乎感觉不到寒冷。不远处人影闪了一下,我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刚才路上那个黑衣人。联想到以前妈妈手中的相片,我突然想到那个人会不会是私家侦探?一念至此,我感到心直往下沉。 乐诚从背后拥住我:“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赶紧挣脱:“别闹,小心人家看到。” “怎么了?”乐诚不解。 “今天有人跟踪我,我怀疑是我***私家侦探。” “有没有这么夸张?防贼也不过如此吧?”乐诚气愤。 “你不了解我妈妈。她的性格非常坚韧而且十分精明,我们以退为进,她心里一定也很明白,说不定还想趁机会弄假成真。说起来和防贼也差不多了。”我叹气。 两个人仔细观察半天,没发现可疑人物,做贼似的跳上出租车说了我家的地址。 乐诚一直紧紧搂着我,两人好似连体婴儿。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烟味包围着我,忽然觉得那么安心,仿佛被催眠,昏昏欲睡。 乐诚用下巴轻轻摩着我的额头,被胡根轻轻刺痛的感觉竟也是美妙,我用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几乎落泪。我如此爱他。 下了车,两个人几乎是跑进大厦,不停按电梯。一开门就闪身进去。 直到进了屋里,心还是狂跳不已,但终于松一口气。我抢着拉下窗帘,乐诚打开屋角的落地灯,一室昏黄。 我们对视着,下意识地屏息,然后像两块相吸的强力磁铁不约而同地奔向对方,热烈地拥吻。太久没有亲近,激情仿佛一触即燃的火药桶,我们都被烧着了。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对方是真实。当我裸露的肌肤接触到沙发冰冷的牛皮,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对即将点燃的激情的渴望,我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他像惊涛巨浪般吞噬我的唇,我的乳房,我的身体,时光仿佛倒流回我们在S市初见那一晚,那么狂野,那么迷乱。当他终于进入我,我忍不住低唤他的名字,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 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疯狂地做爱,从客厅到卧室,我们是宇宙洪荒整个世界都被湮灭唯一幸存的两个人,连为一体,无法分开。幸福的感觉无法言喻,我不可自抑地泪如泉涌。我紧紧抱着他宽厚而结实的背不舍得放手。 他用手轻抚着我的背,声音低哑地在我耳边说:“对我说,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我永远是你的,永远永远是你的,我是蒋乐诚的。”我梦呓似地说。脑子里幻想过那么多次的画面成了真,如果不是身体还存留着未褪尽的激情,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只猫似的蜷在他怀里,肌肤相贴,那么熟悉。 然而理智渐渐回到脑中。那个可疑的私家侦探,我对父亲的承诺,乐诚重病的母亲,周围环境的压力,我与乐诚之间客观存在的巨大差异,没有希望的未来……难道我们只能整日咫尺天涯费尽心机寻找机会短暂欢聚?这快乐也太短暂了,短暂的让人怀疑值不值得付出那么多等待和煎熬。怎么会爱得这么艰难、这么卑微呢?我完全看不到前方有什么希望。我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 我忽然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掩住脸。回身再看,乐诚已经睡着了,还是孩子一样无辜的毫无心机的睡脸,现实在他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我悲哀地想,这就是年龄的差距带给我们的差异。 在他这个年纪通常连下个星期的事情都懒得计划,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那么长,没有什么值得焦虑。 再过十年,他方而立之年,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我呢?四十岁的女人,即使不是烂茶渣,黄金时期已过,新中年,恐怕看起来不止像他姐姐了吧? 我感到全身发冷,下意识地拉紧了被子。快乐与悲哀的落差太大,我快无法承受。 欲哭无泪。 我伸手拿过闹钟,已经凌晨四点了。我在犹豫要不要赶回家。 乐诚翻个身,手臂收紧抱住我,含糊不清地说:“怎么还不睡?明天不用上班?”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已经听到他均匀而平稳的呼吸,意味着他已经睡着了。书上说,男人在做爱之后比女人疲倦,通常很容易入睡。看来没错。更何况是刚才那样的疯狂做爱。 我心软了,转身将脸埋在他肩窝,什么都不管了,今晚索性放纵到底。反正明天总是另外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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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表面上平静无波。我别无选择地做一只鸵鸟。梁陈女士对待我和从前并无不同,照旧是一丝笑脸不见,严格得近乎苛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风和梁陈女士大概都在医院里有眼线,风在医院陪书明梁陈女士通常都不会来,梁陈女士在医院时风一般都不会出现。 我好像作贼一样,经常趁着父亲病房里没有人的时候隔着门偷偷看看。新来的小保姆发现了我,老是用狐疑的眼光看我,又没好意思上来问我。 顺道过去看书明,正好碰到风。 “打搅你们?”我微笑问,“我顺道来看看。” “没什么,风正要走,探访的时间快到了。我现在是一个犯人。”书明笑。那笑容在阳光下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恍惚。 “去哪?我送你。”风穿上大衣。他本来就生得清瘦,这段时间更是清减得厉害,柔顺的长发掩映着如削双颊,愈衬地眼睛大而乌黑,说不出的忧郁。 “好。”我把送书明的一束姜兰递给特护,“好好休息。” 书明欲言又止,我略一踌躇,装作没看见和风一起走出去。 风换了一辆白色大切诺基吉普,他这样清秀的一个人偏偏喜欢如此硬朗的车型。 “去哪里?”风问我。 “我想去看看我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一块去。毕竟小雪是爱你的,就算你不能接受,就算她现在对外界全无反应,我想你去看她她应该还是高兴的。” “你知道只要你开口,我不会拒绝的。”风说。 我没想到奕伟会在。我知道他是“星期五先生”,以为他只会在周五出现,而今天才周三。走进病房时,我看见小雪面无表情的坐在窗前,奕伟正脸埋在手中,看起来相当沮丧。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我他的目光有些错愕,还有——敌意。当他看到我身后的风,目光更加复杂。 我轻咳一声:“这么巧。” 奕伟站起身,淡漠的说:“是啊。没想到你会来看小雪。” 我微感动气:“小雪是我妹妹,我来看她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走过去,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柔:“小雪,我来看你。你认得姐姐吗?”小雪恍若未闻。我拉她转向门口方向:“我带了朋友来看你,你看看是谁?” 风慢慢走过来:“你好吗,小雪?” 小雪的目光忽然动了一下,她慢慢抬起眼睛,凝视着风。我不由自主地屏息,她有反应了!我早该想到,解铃还需系铃人! “风——”她嗫嚅着开口了,眼神如梦如幻,“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风蹲在小雪面前,“你呢?” “我——好像睡了好久,然后我听到你叫我,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你的脸色不好看。”小雪伸手轻轻抚摸风的脸颊。 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冲出门抓着一个护士大喊大叫:“她认得人了!她有反应了!快点叫医生!快叫医生!” 我一回头,正看见奕伟脸色铁青的站在旁边,看着风的目光那么怨毒。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我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挡在风的面前:“奕伟,你要克制自己,别吓着小雪!” 奕伟看着小雪,目光渐渐变得温柔,终于颓然垂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我忽然觉得滑稽,原来生物真的相生相克。
我拉小雪的手:“小雪,我是姐姐。你还怪我吗?” 小雪目光转向我,那么迷茫:“你——你是谁?” 我心直往下沉,不停摇她的手:“小雪,不要再假装了,你说过不再恨我了,我和风只是朋友,只是一场误会。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小雪!” 医生赶到,示意护士拉开我:“请你不要刺激病人,你们最好先出去,我要给病人做检查。” 我默默退出病房,风跟着我出来。 “我是彻彻底底地众叛亲离了。”我无力地靠在墙上,“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妈妈曾经可以成为一个钢琴家,后来遇到我的父亲,为了他离家出走,宁愿没名没份地跟着他。到现在我母亲这边所有的亲戚都还视我如无物,从不来往。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大家默认了一套规则,如果有人不遵守就得付出代价。”风淡淡地说,“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代价还不止如此。我父亲就是很好的例子。看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就知道,天底下真有报应这回事。” 我静默,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顾征,简短的告诉他小雪对外界有反应了就挂了电话。顾征还在电话那头喂喂。 “送我回家。”我抹一把脸,觉得分外疲惫。 刚走到医院门口,接到顾征打过来的电话,我犹豫一下接听了。 “姐姐,堂嫂来了。”他说,怕我不明白,又补充一句,“蒋乐诚的妈妈来了。” “乐诚呢?乐诚知道吗?”我平静地问。 “他正赶来,堂嫂已经决定跟堂哥离婚,在这里定居陪乐诚。”顾征口气有点吞吞吐吐,“***意思,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堂嫂身体很差,也经不起刺激。” “我不会出现。我也不会跟她说什么。我保证。”我自嘲地笑。 “姐姐,你——”顾征迟疑一下,“你又何苦呢?” 手机提示有新电话进来,我看看号码,是乐诚。 “我有电话进来,就这样吧。”我切换到乐诚的电话,“喂,乐诚?” “霭仪——我妈妈来了,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乐诚声音有点犹疑。 “我已经知道了。” “我妈妈和我爸爸吵翻了,过来看我。她暂时住在你爸妈家里,我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你不用担心,我妈妈不会说,我也不会说。”我直截了当地说。 “我妈妈糖尿病很厉害,身体不好,才下飞机就病倒了,我怕她受不了刺激。”乐诚试图辩白。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乐诚,你是不是开始有些能够体会我的心情了?”我苦笑一下。针不到肉永远不知痛,乐诚现在应该可以明白我面对父亲时的矛盾心情。 乐诚不语。 “行了,你去看你妈妈吧。”我忽然不想再说话,草草收线。 “怎么了?”风柔声问。 “累了,想回家睡觉。”我意兴阑珊。 “我看你需要喝一杯。”风拉开车门,“上车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上车:“什么叫好地方?” “见仁见智。”风简洁地说。 风带我上船。不是行驶的船,是一艘游艇改装成的酒吧,名字叫“不羁的风”。看到这个名字,我心一动,这几个字看着恁地眼熟。 “怎么,当老板了?”我玩笑地说。 “不是,有一次经过看到名字就很喜欢,经常来。老板是位相当有味道的女人。”风当先走上舷梯。 我突发奇想:“如果客人喝醉了怎么办?如果走这小梯子肯定变滚地葫芦。” 风怔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问问老板。” 酒吧里的布置充满北欧风情,线条硬朗但很舒服。乐队奏着不知名的音乐,如泣如诉。有客人的桌上放着精致的小风灯,幽黄的灯光令一切看起来如梦如幻。 每个侍者都和风打招呼,看到我时目光都十分惊奇。我莞尔,估计这里的人从来没看过风和异性一起出现,所以看见我好像看到外星人。 我们的桌位正在窗口,向外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岸边都是各色霓虹倒影,不停摇晃,好像一干大厦都喝醉了酒。 侍者送上自酿的鲜啤酒,我喝一口,口感出乎意料的好。 一个飘逸的男歌手出来唱歌,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浑厚、充满磁性,又出乎意料地字正腔圆地唱“LOVE ME TANDER”。 我和风都静静地听歌,不知不觉喝了很多。 仿佛带着点预感,我看着一个长发女郎袅袅婷婷地向我们走来,人未至香风已至,依稀是浓烈的“嫉妒”。待她坐在我旁边,我可以看清她其实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也说不好究竟什么年纪。但是她眉目宛然好女,长发优美卷曲,丰姿嫣然。可以想见此女年轻时想必也是颠倒众生的人物。果然是相当有味道的老板。 “听说风和一个美女同来,我听着怪稀奇的,特意过来看看。是不是唐突了?”老板微微一笑,那种风情我看我一辈子也学不会。 “哪里,我是听风说这里有一个相当有味道的老板才特意过来看看。”我也笑笑。 “哈哈,让别人听见会觉得我们在互相吹捧。你好,我叫闻英,大家都叫我闻姐。”她大笑时仰一仰头,花枝乱颤。偏她做来那么自然。 “我是顾霭仪。”我伸手与她相握。 “有空常来坐坐,不打扰你们。”她与我对视,瞬间已经无声地交流了信息。我明白她对风颇有垂青之意,她看出来我和风不是那种关系。女人的直觉。 这里的音乐质素相当高,整个晚上我和风几乎没有交谈,各想各事,不停喝酒。我感觉得到酒精在我体内燃烧,我有一种醺醺然的愉悦。 演出间歇,风忽然站起来,走到钢琴前和钢琴师耳语几句,钢琴师点点头离开了,换风坐在钢琴前。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水般掠过,一串零落的音符随之跳动。短暂的静默之后,他开始弹奏。曲调听起来那么熟悉,我下意识地屏息聆听,原来是BEATLES的“LET IT BE”。Let it be,顺其自然。我真的可以顺其自然吗?不论如何,他的安慰让我觉得温暖。他和乐诚,一个内敛,一个跳脱,都是如此可爱的男孩子。 想不到第一次来就可以了解到喝醉的客人如何下船。原来另一边有一道水泥台阶通向岸边,我还以为要用吊篮把人吊下来。 我似乎一直在咕咕笑,幽默感泛滥,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注意到当风扶我进电梯时,管理员眼睛都快掉出来,在他看来我的私生活大概极其丰富。 我在门口忙忙乱地找钥匙,乐诚已经闻声开了门。我情不自禁地靠向他怀里,乐诚顺势抱住我。我听见风说:“霭仪是一个好女人,别让她这么伤心。” 我伤心?不,我不伤心。乐诚也没有让我伤心。只是,不知怎地,我忽然泪如雨下。我紧紧抱住乐诚,不肯放手。 我不知道风什么时候走的,我只记得自己拉着乐诚反复地问:“我们为什么相爱?我们为什么爱得这么难?” 半夜醒来,发现我睡在乐诚怀里,乐诚靠在沙发上睡着。 喉咙干得快要冒烟,我摇醒乐诚:“我要喝水。”乐诚惊醒,伸手从茶几上取过水杯喂我喝水。原来早有准备。我大口大口喝水,喘着气说:“怎么不去睡觉?坐在这干吗?” “我是要抱你进卧室睡觉,是你怎么都不肯,非要我陪你说话。后来,好像是我先睡着了,就是现在这样了。”乐诚抓抓头发。 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深吸口气说:“我们分手吧。”乐诚大吃一惊:“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先假装分手吧。只有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又玩地下情?纸里包不住火的。”乐诚嘟起嘴。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我很清楚我***性格,必要的时候她会告诉你妈妈共同来给我们施加压力。到时候结果更糟糕。我不希望我爸爸的事情重演。说不定你爸爸再卷进来,我奶奶也掺和着。那将是家族大战。弄不好我姥姥家的亲戚也不能见容,一团混战,到时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会有这么夸张吗?”乐诚犹豫。 “你说呢?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不,我不同意。我一天也不能离开你。”乐诚赌气地抱住我。 “傻子,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又不是不在一起了,只不过小心一点,不要教人发现就好了。”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相信我,这是目前唯一的权宜之计。我们试过对抗,可是太辛苦了,结果又是我们难以承受的。” “我受不了‘分手’这两个字。”乐诚嘴上还不肯妥协。 “乐诚,我永远不离开你!”我动情地抱住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乐诚开始亲我,从嘴唇到每一寸肌肤。我全身都在因为喜悦而战栗,我幻化成蛇,紧紧地缠绕他,紧些,再紧些。他的年轻的身体,他的强壮的手臂,他的有力的深入,他的动情的喘息,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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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干枯无力,但就是这双手在我小的时候扶过我、抱过我,托着我坐在他肩头看烟花在天空缤纷四溅。我长大成人了,可是我拿什么回报给父母? “扶,扶我……起来——”父亲手颤抖着扶在我肩头,试图坐起来。乐诚走上一步,扶着父亲坐起来。父亲抬眼看着乐诚,目光锐利。乐诚迎着他的目光,并不退缩。父亲眼光一暗,扶着我的肩颤巍巍地下床。我有些茫然,不知道父亲想做什么。 突然,父亲跪在乐诚面前,费力地说:“求你——离开霭仪,你会毁了她……”我们都惊呆了,乐诚随即抢上前扶起父亲:“您这是干什么?我爱霭仪胜过一切,我怎么会毁了她?” “爸爸,你不要这样——”我心里酸得发疼,父亲这样一跪动作幅度太大,手上输液的针头歪了,血正在一点点渗出来。我急忙按铃叫护士。 “你,你是小孩子,可是霭仪,你叫她,叫她以后怎么做人?这——这是家丑……”父亲靠在床头喘着气说,“就当我,当我求求你,乐诚……” 乐诚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爸爸,你不要逼乐诚。我知道我们相爱不能见容于世俗,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跪在父亲床前,声泪俱下。 “你,你们……”父亲神情焦急,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忽然之间脸胀得通红,人倒在床上,全身都在抽搐。 我吓坏了,妈妈也惊慌起来,正好护士赶到,见此情景急忙跑出去叫医生。 我手足无措,只知哭着叫爸爸。妈妈突然给了我一耳光,手劲奇重。我倒在地上,只觉耳际轰鸣,脸上热辣辣的疼。乐诚抢上前抱住我。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爸爸你才甘心?”妈妈看着我的眼光充满仇恨。我打了一个冷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匆匆赶到,看到爸爸的样子,顿时变了怒容:“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家属!不是告诉过你们病人不能再受刺激吗?快点出去,别妨碍我们抢救病人!” 我几乎无力行走,乐诚半扶半抱把我弄到外面,放我坐在椅子上。妈妈面色铁青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我不由自主地战栗,我完全不敢想如果父亲病情再恶化我该怎么办。 妈妈忽然开口说:“如果你父亲的健康没有你的爱情重要,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永远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只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妈,爸爸的健康当然是最重要的,我,我——”我说不下去,心里忽然觉得那么绝望,一股陌生的自绝的冲动充满我胸臆。我改怎么办?我模糊地觉得大概只有死亡可以解决这一切。我打了个冷战,自己被自己吓坏了。一时间我手足俱冰。 “乐诚,你说你爱霭仪胜过一切,可是你的爱让她这么痛苦,这是真爱吗?”妈妈望住乐诚,咄咄逼人。 乐诚一窒,随即申辩:“不是我让她痛苦,是你们的不谅解让她痛苦,你们逼她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做一个选择。这才是霭仪痛苦的根源。” 妈妈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一个人是不能对抗整个社会的。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世俗的眼光看来你们现在的关系就是乱伦。更不要说你们之间的差距。你们当初在一起就应该想到你们是不会被别人认同的,现在就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霭仪,现在还可以回头,你不要一错再错。其他人的反应只会比你爸爸更激烈。” 我觉得艰于呼吸,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捏我的胃,我条件反射地呕吐。然胃口空空,只能干呕。 “你爸爸暂时不适宜受刺激,你们走吧,想好了再来。”妈妈慢慢背转身,目光投向窗外。 我挂住父亲,不舍举步。乐诚硬拖了我就走。上了出租车我还神不守舍,连手机响都没注意到。乐诚提醒我接电话,我才如梦初醒地摸出手机,看号码应该是公司的,我忙接听。 没想到是Ben,他已经到了。
“你怎么到得这么快?”我打起精神。 “老爷子已经知道书明受伤了,但是不确定前因后果,派我过来调查情况。”Ben说,“不如你过公司来再说,好不好?” “好,我半小时以后到。”我深呼吸一口。 “还要回公司?”乐诚看着我。 “别担心,我没事。”我勉强微笑一下。 “霭仪——”乐诚迟疑,“我们该怎么做?”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知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我的眼前都是父亲胀得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模样以及母亲冷冷的眼光。我们该怎么做? 乐诚轻轻捧起我的手,忽然俯头将脸埋在我手中:“霭仪,霭仪,我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分开。我老是觉得随时会失去你……” “乐诚——”我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我手心,我的心也仿佛随之同一节奏地颤抖。我们都沉默着,只听见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轻轻唱道: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地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地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我忽然落泪。认识乐诚之前我并不知道爱需要勇气。我以为只要去爱就够了。原来,爱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所有的厚障蔽,去破除重重的阻碍。只不过是相爱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会这样呢? “别哭。”乐诚紧紧抱住我。巧舌如簧如他竟也无言。 出租车停在写字楼门口。乐诚仍然抱着我不放手。 “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早点回学校吧。晚上我想吃你做的海鲜意粉,好不好?”我轻拍他的背。 “是的,女主人。”他终于笑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专心点上课,快要期末考试了,小心考试不及格。” 乐诚点点头,忽然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我有的是勇气。” 好久没有看到他的笑脸,那颊上隐现的酒窝,弯弯的月牙眼,还是那么像孩子一样可爱。我在一瞬间觉得感动,用力拥抱他一下,快速下车。那么不舍。 进了电梯还有些失魂落魄,一进办公室,小叶看到我吓了一跳:“老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最近医院去得太多了。”我勉强笑了一下。 “老大,听说——”她压低了声音,“陈总受伤进了医院,真的吗?” “影响到你月底发饷吗?”我沉下脸来,生平最恨别人讲是非。 小叶赶紧低了头不做声。 我心一软,声音放温和了问:“有人找我吗?” “有的有的,”小叶急忙点头,“新来的一位霍总找你,让你一回来就到陈总的办公室找他,他暂时在那里办公。” “行了,知道了。”我回到办公室,拨内线电话到陈总的办公室,Ben接了电话。 “我到公司了。”我说。 “我在办公室等你。” 我摸出粉盒,照了一照,脸色憔悴,皮肤没有一点光泽,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亏得是大白天,这样子晚上走出去再披散头发非吓坏人不可。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我有些不习惯阳光如此灿烂。所有的百叶窗都被拉起,落地大玻璃窗倾泻进满室阳光,室内的一切仿佛都充满了生机。 Ben自沙发上站起来迎上我,一身米色休闲衫裤,神采奕奕,笑容看起来那么诚恳。 “好久不见。”他向我伸出手。我伸手与他相握:“你还是这么英俊。” “不是吧?听说你的小男朋友才是真的英俊,迷倒本公司所有六十岁以下女士。”他狡黠地笑。 “你也来取笑我。”我没好气地。一语戳中我的伤心事。 “我早看出来你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士。这个可是赞美之辞。”他从咖啡壶里倒了一杯咖啡出来,“坐。” “谢谢,我不喝咖啡。”我坐下来。 “知道,不过这个是我在巴西的朋友特意寄给我的‘猫屎咖啡’,号称珍贵如黄金,不可不试。”他煞有介事地。 “什么‘猫屎咖啡’?”我皱眉头。 “当地人精选了最上等的咖啡豆,整颗让猫吞下去,在猫的肠胃里经过发酵,再整颗拉出来,经过烘培,风味十分独特。由于数量特别稀少,所以贵如黄金。” “哗,听听都恶心,还喝?”我下意识地掩鼻。 “又烘又烤的,什么脏东西都没有了,怎么会恶心?这么贵的咖啡,冲着它的黄金价值也值得试一试了。来来,趁热喝。” Ben先举杯喝了一口。 我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味,口感还算爽滑,也没什么特别。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我老老实实地说。 Ben哈哈大笑:“霭仪,你这么聪明,那个男人受得了你。多少人上当讲了一大通特别感受,偏你不上当。” “我特别笨才对,缺乏想象力。”我也笑了。 “对嘛,这样笑一笑才好。看你一进门黑口黑面,多难看。” Ben做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有没有这么夸张?好了言归正传,你不去看看书明?” “老实说,我也正发愁呢。我没想到书明会找我,也没想到老爷子会派我过来。我其实是一头雾水。”Ben苦笑。 “我想,你还是亲自问书明的好。我真的不方便说什么。”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不能明言,索性一口拒绝。 “老爷子那里似乎听到不少传闻,相当震怒。我希望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家——太复杂,包括他们的背景。一般人离他们越远越好。” Ben的话意味深长。 “那你呢?算不算一般人?”我脱口问。话一出口发觉自己唐突了。 Ben表情变得落寞,微微苦笑:“问得好。我现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慢慢啜着咖啡,慢慢地说:“不要问了,霭仪,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凡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别看走眼,其实我是聪明脸孔笨肚肠。”我也苦笑了。我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放任自己失陷在这一段感情当中。爱上有妇之夫都没有我这么痛苦。 Ben转了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天,一下飞机几乎冻个半死。” “这几天可能会下雪,到时候会更冷。劝你最好买件羽绒服。” “看样子我一时半刻是走不了的,说不定要在这边过圣诞节。有什么节目?” “我想公关部应该已经有计划了。希望今年有点新意。”我多少有点敷衍,实在没有心情。 “大小姐还在医院吗?”他忽然问。 “我还没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差点忘了,医生说现在书明还很虚弱,不适宜探访。” 他沉吟,这时内线电话响,Tracy说张总请霍总过去一下。 “我走了。”我想到那个龅牙老女人就反胃,有多快闪多快。 回到办公室,心绪不宁,忍不住打电话给吕歆,托她帮我打听父亲的病况。我已经众叛亲离。 “怎么,闹到这个份上?”吕歆也叹气。 “不要说了,我都快痛不欲生了。”我想笑,眼泪却滚下来。 “霭仪,我都不知道该说支持你,还是劝你放弃。”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等你消息。” “我查到就给你打电话,放心吧。”吕歆故作轻松地,“老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用不用这么老掉牙?快点,我等你的消息。”我挂上电话,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这个月的销售报表。一堆堆的数字成心跟我作对,全在眼前浮动,怎么进不到脑子里。我一怒之下,将文件都扫到地上。余怒未消,又站起来补上几脚。 我站在窗前,异样烦躁。下面的街道上又塞车,一辆辆火柴盒似的车辆头尾相连排成几列,世界是如此拥挤。我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拿根棍子,把眼前所见的一切统统敲碎。世界最好变成一片废墟。都市变成寂寞的废铁,埋葬一切。 吕歆很快给我回电话,父亲没有大碍,只是语言功能障碍变得更严重了些。我抱着电话说不出话来,五腑六脏仿佛都被掏空了,身体空荡荡地没有着落。 吕歆沉默了半晌,问:“霭仪,你还好吧。” 我听见自己空洞地回答:“我没事,还好。” “不如晚上去SOS坐一会?” “我答应乐诚一块吃饭。” “其实,我觉得——”她踌躇一下说,“这个时候你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以便都能更冷静的看问题。” “我和他——谁也离不开谁。”我回头无意间看到映在玻璃上的我的脸,那样凄凉的表情看起来很陌生。我从来不自视为悲情人物,上天偏要和我开玩笑。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老是说,这个世界并没有谁会真的离开谁就不行。” “以前话说太满,所以现在报应来了。离开他我当然还可以活下去,可是生活中已经没有任何趣味可言了,生而何欢?或许他是我今生的劫数。”我喟叹。 “少来,别试图为你的好色找借口。”吕歆故意开玩笑。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伤人又伤己。你应该引以为戒了。”我努力让语气轻松一些。 “呸,我可从来不像你老人家这么好色。好啦,我的病人在外面排长龙了,不能聊了,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24小时应召。” “好。”我觉得眼眶发热。我与吕歆之间早已不用言谢,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时刻,她总是在我身边。这或许是上天对我最后一丝垂怜吧。 放下电话,我静坐了一分钟,将地上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文件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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