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晚上睡不着心脏不舒服会猛的佟的一跳

[连载]《午夜心跳》小说版——最性感的恐怖: 如果为了爱,你必须放弃一件最宝贵的东西,你会选择什么?(
  4月24日,又是下雨,直到深夜还没有停的意思,这才仅仅是春天呐。  
在护士值班室苍白的灯光下,夏晓雨正在打着瞌睡,却被什么奇怪的声音惊醒了,那像是一种细小的飘忽的女人的哭声,但现在却消失了,周围只有细碎的雨声。  
夏晓雨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00:14。午夜时分,是哪里传来的哭声呢?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其实她再过三个月才满22岁,还年轻得很,成为医院的护士也不过是上个月的事。从小就很胆小的她竟然考了卫校进而成了一名护士,大概都是为了她的姐姐吧。是啊,她那可怜的姐姐,在父母去世后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却不幸从夏晓雨念初中的时候起就一直患病。但此刻是什么人在哭呢?最近一段时间医院里已经谣言满天,那个诡异的传说衍生了十几个版本,故事大都发生在夜半,有人说是死去的原来住在这里的病人,有人说是变态的食尸怪人,也有人说是索命的厉鬼,更有人说是那些含冤被割掉器官卖到这里的冤魂,但这些故事相同的一点却是几乎所有的叙述者都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们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裙在深夜游荡的恐怖女人,而受害者无一不是医院重症病区的无辜病人。  
夏晓雨不禁感到心里有些发紧,后脖颈似乎也起了凉风在吹。她猛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门窗都是紧闭的,哪里来的凉风呢?也许都是心理作用吧,夏晓雨安慰自己,最近听徐晨晨和吴欣瑶讲了太多鬼故事了。这也难怪,这座私立医院建在市郊的一个三面环山的小盆地中,它的布局设计独特而封闭,很多初到此地的病人有不少会误以为这是一个市郊风景区的星级宾馆。而这里之所以成为当地乃至省内的明星医院,是因为这里可以提供别处很难提供的医疗服务--器官移植。医院主楼第十二层的十数间冷藏室,是医院最大的资本、财富和秘密的所在。
  抢沙发咯!楼主,千万不要太监哟!
  远离城市中心的医院生活充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和换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这对于这些年轻的女孩子而言,难免压抑而乏味,徐晨晨和吴欣瑶在有意无意间编造些恐怖的故事来自娱自乐也是有情可原吧,尤其她们两个也都是重症病区的护士,平时接触的都是那些生命垂危,患了绝症等着器官移植活命的病人。来医院这两年她们见了太多生离死别,平时心情难免沉重,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夏晓雨这么个新鲜血液,拿她来吓唬取笑一番也是可以原谅的。想到这,夏晓雨不禁兀自嘲笑起自己的胆小,这样胆小成不了大器,如果姐姐在的话,又该被她数落了。  
想到姐姐,夏晓雨感到不那么害怕了。但这种暂时的心理平衡却被一阵急促的急救铃声打破了,丝毫没有预兆的铃声把夏晓雨吓得跳了起来。是413病房的铃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夏晓雨的心头。  
413?几个小时前徐晨晨交班时还特别叮嘱她一定要留心这间病房的病人,那李桂芬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又没有亲人在身边,做过手术以后,情况也一直不好,最近更是噩梦连连,经常在深夜里惊醒,说自己死去的女儿一直来找她,围在她的床边哭哭啼啼……会出什么事呢?夏晓雨不禁皱起眉头。虽然感到害怕,但夏晓雨还是打起精神匆匆离开了护士值班室。从成为护士的那一刻起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不再让一直挂念自己的姐姐为她担心。  
年轻的护士夏晓雨端着急救托盘走在医院空寂的走廊里,这医院护士的服装是特别请设计师设计的,有一种优雅的性感的美,收放有致的剪裁把护士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尤其护士裙下的小腿露出得恰到好处……但此刻,随着夏晓雨两条修长美腿的交错,急促的脚步落在空荡走廊的地板上咚咚作响,荡开回音,这条走廊设计得太长了,衬得她的身影更加柔弱。  
夏晓雨已经来到413号病房的门牌之下,她感到心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究竟有什么可怕呢?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这是一间设施完善的高级病房,只有两张病床,中间用帘子隔开。但此刻那帘子已经被拉到一旁,而眼前的一幕令夏晓雨止不住全身战栗,手中的托盘随之咣当摔到了地上,药品、针剂、玻璃药瓶四散溅落--  
在黑暗的病房内侧,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正啪啪作响,窗帘呼呼甩动,风雨从窗外飞进来,借着走廊忽明忽暗的灯光,病床上李桂芬老太太满脸惊恐,在她面前分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裙的女子,似乎正带着无尽的哀怨幽幽地哭泣。那李老太浑浊的眼睛中渐渐失去生气平静下来,她垂到床沿的手指间却挂着一丝长发,随着床底透出的风飘飘荡荡,妖冶异常。  
夏晓雨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瘫软下来,突然,一阵闪电带起一声惊雷,电光在墙壁上映出一个纤弱的人影……  
那白衣长发的女子如浮在空气中一般朝夏晓雨所在的门口飘来,随着窸窸窣窣的恐怖声音,一袭白色裙角在瘫坐的护士身边划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也能排第二吗??????????
  第一章:白衣裙角  
温淼从噩梦中惊醒,她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胸口,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她,这里是她最脆弱的地方。温淼合乎医学规范地大口深深地吸气然后再慢慢地呼气,让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而巨大的疼痛依然让她忍住不暗暗叫苦。  
过了好一阵子,温淼才放开胸口,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却不经意间看见了墙壁上自己披头散发的阴影,又被吓得一惊。她探身从床边的桌子上的药瓶里倒出两粒药丸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把药咽下。温淼紧张的神情终于安定了些。她眉清目秀,带着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是个典型的古典美女。只可惜这娘胎里带来的病,让她的脸色总显得十分苍白。  
窗外的雨声阵阵,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是一间简单温馨的卧室,墙壁是淡绿色的,床对面的墙上有一排漂亮的衣架,上面挂着温淼的几件衣服,一件奶白色的睡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衣架旁边的墙上挂着温淼笑容甜美但脸色苍白的照片。窗边的梳妆台上一排化妆品的旁边,有一个小相框,相框中是温淼和一名男子的亲密合影,那名男子,相貌英俊,从温淼身后熊抱着她,两个人显得十分相配,一对情侣年轻的面容开心地笑着。  
温淼从床上下来,披上了外衣,穿过房间走出来,墙上的时钟显示,刚刚过了零点,已是午夜时分。  
温家的客厅雅致、讲究,客厅中央是三对木质沙发,它们围绕着一个精致的木质仿古雕花的长桌相对排布,北墙正中悬挂着一块“再世华佗”的匾额,昭示着这个医药世家的显赫往事。因为从小心脏不好,不论温淼如何苦苦哀求,撒娇耍赖,她那精通医理的父亲坚决不给她配备一部手机,离她最近的电话也安装在了客厅。  
在客厅的一角,温淼在电话旁,拿起电话拨下一组号码,电话的嘟嘟声响起,连接了电话另一头的人。
  麦宇翔正半卧在床边借着台灯的光线看一本名叫《Hypnotism and Psychology》(《催眠术与心理学》)的旧旧的英文版厚书,打开的书页上是关于“the telepathy(心灵感应)”的一个章节,他正是温淼卧室梳妆台上相框中的男子。  
身边的手机响了,麦宇翔放下书,下意识瞥了一眼台灯旁的闹钟,接起电话。  
麦宇翔轻声应道:“喂。”  
温淼显得十分急切,说:“是我,你睡了么?”  
麦宇翔道:“还没有,又做噩梦了?”  
温淼犹豫了一下,说:“是,我很害怕,怕梦里发生的事又真的发生了,我没办法控制,每次从医院回来就是这样,那个白衣的女人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麦宇翔似乎并不感到特别意外,问道:“这次梦到了什么?”  
温淼说:“413病房的那个病人死了,那个白衣女人就飘荡在她身边,好像还哭得特别伤心凄惨,可是那哭声让人很难相信那是人的声音……”  
麦宇翔一皱眉,但随即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不用太担心,梦终究是梦,我还是认为这可能源于你从小以来对医院和医生的恐惧吧。所以每次去医院都会刺激你的潜意识,让你不自觉地想起某些可怕的事情。”  
温淼稍微心安了一些,说:“但愿像你说的那样吧。宇翔,真希望你在我身边。有你在我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麦宇翔微微一笑,说:“我们不是说好的么,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就结婚。好好睡吧,明天一早,我过去看你。”  
温淼轻轻在话筒边做出一个轻吻的声音,道:“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温淼放下电话,正要转身,冷不防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又把她吓了一惊。温淼双手按住胸口,想假装生气,但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温淼面对着眼前的人一脸可爱的“愤怒”,说:“爸爸,你又偷听人家打电话,吓了我一跳。以后不许你这样啦!”  
穿着睡衣的温佟和慈祥地笑了,他六十多岁了,须发都已花白,是一个微胖的老者,数十年行医的经历,让他浑然带着一种鹤发童颜的气度。此刻,好像在他眼里再也没有比他女儿更乖巧可爱的人了,他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小麦的电话呀?白天不刚刚见过面么,哎呀,女大不中留啊,我看早点把你嫁出去算了。”温佟和自觉幽默,呵呵地又笑起来。  
温淼被说得脸上一阵绯红,说道:“哎呀,爸爸,你不好好睡觉,大半夜起来干嘛,都那么老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佟和慢慢坐在了身旁的沙发上,说:“你呀,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刚刚听见你在卧室又吵又叫的,不放心才起来看看的。又做噩梦了?爸爸也是医生嘛,怎么不跟我说说呢?”  
温淼被说得更加羞赧了,走到温佟和跟前,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嗔怪道:“哎呀,好啦,我没事啦,老中医,您快去睡觉吧!我也去睡觉啦。”  
温淼把温佟和推进他的卧室,关上门,然后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脱了外衣,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而此刻,温淼的男友麦宇翔却无心睡眠。麦宇翔上个月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是一个据传智商180的高材生,主修的是精神病理学,年纪轻轻的他现在已经是医院精神科的副主任医师,他和温淼交往并确定关系也快一年的时间了,女友接连不断的怪梦让他忧心不已。只是因为温淼的心脏不好,他不敢和她直说,只能暗暗地从病理学、心理学角度寻找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现在,他正坐在床边,借着台灯的光线在一本日志上记录着温淼今天梦见的内容,并不时往回翻看之前的记录,从厚厚的纸页可以看出,温淼做这类噩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  
麦宇翔是个信奉科学的人,他并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多年的心理学研究,加之在欧洲游学的经历,使他也深深地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并不都像表面那么简单,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目前的科学也有诸多的盲区有待解答和澄清。在温淼梦中,那个白裙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呢?她频繁地出现在温淼的梦中又预示着什么呢?每每想到这里,麦宇翔总是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性格一向成熟稳健的他,从来都可以轻松地解决在别人看来十分棘手的问题,在他研究的精神学领域他更是有着深深的自信。所以,每当他遇到反复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内心总会不自觉地感到一种焦虑。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再如此受苦。可怜的温淼,从小就有心脏病,终于等到匹配的器官捐献,并进行了成功手术之后却又如此不得安生,对于一个如此温柔善良的女生,上天不应该对她这样不公。       
  会放弃的东西就不是宝贵的。
  第二章:指间的发丝  
黑暗的房间内,顾振生和衣躺在沙发上,微微起着鼾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的电话骤然铃响。顾振生睡眼松动,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拿起话筒:“……喂?……是我……啊?……我就来。”听得出,他十分疲惫,应该是刚刚胡乱睡了一会儿。作为医院外科的主任医师,这样半夜被叫醒的事也是时常发生,加之最近接连几个大手术,病人都点名要他主刀,已经让顾振生有些不堪重负。  
顾振生匆匆起身,打开台灯。茶几上酒瓶、方便面、花生果等杂物一片狼藉,地上也摊着不少来不及收拾的书报杂志。显然这个家庭缺少一个贤惠女人的照料。顾振生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两鬓已然生出不少白发。他神情憔悴,下巴和唇间有一层胡须来不及刮。  
顾振生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从衣架上取下西装一边穿一边向门口走,路过穿衣镜稍加整理,又进洗手间用水抹了把脸。  
顾振生从洗手间出来,径直来到客厅的一张供桌前,供桌上几色水果和糕点摆放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在这个四面杂乱的家里,这张供桌应该是最为整洁的所在。供桌的上方是顾振生的亡妻夏雪的遗像,照片中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正温婉地微笑着,一头乌云般的长长秀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显得端庄而美丽。顾振生划着火柴,点燃三支香,上下拜了三次,将香插在小香炉内。顾振生站在遗像前,那神情就像是正面对着自己的爱妻,他默默地叨念了一句:“雪,我去医院一趟,你一个人在家,不用太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顾振生登上皮鞋,甩上家门,步履杂沓地离开。
  就在一年前,他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而这一切都因为爱妻的去世戛然而止。作为业内的“一把好刀”,顾振生被温佟和花重金从省医院挖来做外科的主任医师,已经将近五年的时间,俨然成为了这医院的一面旗帜。其冷静坚毅的少壮派医学专家的形象曾被刊登在诸多的报纸、杂志,乃至学术期刊。而他娴熟精准的手术技艺更是在业内口耳相传,大批身患重疾的病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那时候的他真可谓风头一时无二。而在医专任职的夏雪又堪当贤内助的美名,不仅在事业上独当一面,而且把小家操持得井井有条。那时候的顾振生意气风发,然而妻子的突然患病让这一切徒生阴影,他没有想到从来很少生病一向坚强的妻子,身体竟就这样一路垮了下去,最终不治,更从来没有设想过妻子不在人世的情形,对他来说竟是如此凄凉,最初那段日子,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夜的细雨已经停了,东边的天光已经发白,春日的清晨带着湿润的寒意,并不十分平整的路面错落着积了不少雨水,闪着粼粼的水光。顾振生脚步匆匆,来到医院主楼,现在的医院一片寂静,就像晨梦未醒。  
顾振生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的攀升,他最后用双手揉了揉脸,使自己尽可能地进入状态。  
而此时,在413病房门口,护士徐晨晨和吴欣瑶正站在那里,她们神情紧张,焦急地等待着主心骨的出现。在徐晨晨的手臂上搭着一件白大褂,显然是为将来之人所准备的。  
顾振生从电梯出来,朝病房大步流星地走来。  
徐晨晨和吴欣瑶同时叫道:“主任!”  
她们的主任已经来到近前,徐晨晨把白大褂递给顾振生,并帮助他快速穿上。顾振生一面穿一面问:“站在外面干什么?”  
徐晨晨和吴欣瑶又是异口同声:“死了!”  
顾振生皱了皱眉,率先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内侧的病床上,李桂芬老太太僵直地躺着,她的嘴巴和双眼都因惊恐而夸张地张开着,显然已经死了。
  顾振生戴上手套,站在李老太的病床前,先试探死者的颈动脉,接着用手电照眼底。吴欣瑶和徐晨晨站在顾振生身旁,等候指示。  
顾振生冷冷转过头,说:“病人已经死亡五六个小时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吴欣瑶连忙说:“晚上不是我们值班,是晓雨值班。”  
顾振生没再说话,他轻轻解开死者的衣服,发现内衣心脏部位有一块不大的血渍,继而扒开内衣,他看到皮肤上出现一个很不明显的针孔,这针孔非常细小,如果不是专业的医生或是验尸的法医恐怕很难注意到。顾振生小心地合上死者的衣服,陷入沉思之中。  
吴欣瑶伸手去把李桂芬老太太还圆睁的双眼合上,没想到刚松开手,老太太的眼睛又突然张开了,吓得吴欣瑶叫出了声。  
顾振生上前,熟练地按揉了几下李老太太的眼皮,然后将她的双眼紧闭。他又注视了一会儿,看到尸体再没什么异样,才又转过头,问身旁两位惊魂未定的护士,道:“夏晓雨现在在哪?”  
徐晨晨匆忙把视线从李老太转向顾振生,回答道:“她说半夜在这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鬼,现在吓得躲在值班室里不敢出来呢。”  
顾振生微微吃了一惊,但还是马上镇静下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欣瑶感到情况不妙,不想多说,于是借故离开,说:“啊,我去给太平间老洪打电话,让他过来把病人运走。”  
顾振生没有理会,吴欣瑶转身出了病房。  
徐晨晨说:“我们在宿舍里睡觉,夏晓雨半夜回来叫醒我们,非说听见了鬼哭声,她不敢去查房,要我们陪着她去巡查几间特护病房,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413的李桂芬,已经死了,我们不敢处理,这才给主任您打电话。”  
徐晨晨不由又多看了一眼李桂芬老太的尸体,接着说:“其实这两天,李老太太已经有一些异常情况了,我们都没当真,所以就没向主任报告。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顾振生追问道:“什么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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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晨晨说:“这几天李老太一直跟人叨念,说她晚上睡不好觉,常梦见她早年间死去的女儿在她床边哭哭啼啼的。她女儿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多岁,我们都以为她是人老了,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她真的被她女儿把魂给勾走了……”  
顾振生再听不下去,粗暴地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无稽之谈,徐护士,这里是医院,死人的事经常发生,哪个医院不死人呐,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想在这继续干,就不要到处胡说八道,让其他的病人听见,像什么话?卫校毕业想进我们医院的多的是,温院长每年都为这事犯愁呢。”  
徐晨晨连忙点头,不敢言语了,这时吴欣瑶已经回来了,听见了顾振生的后半截子话,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聪明灵巧庆幸。她看了徐晨晨一眼,然后拿着一个文件夹,问顾振生说:“顾主任,那李桂芬的死亡原因该怎么写?”  
顾振生轻轻叹了口气,说:“就写,病人年事已高,手术之后,因心力衰竭而引发猝死。你们把死亡登记表填好,我来签字。……还有,马上通知病人家属。”  
吴欣瑶和徐晨晨面面相觑,还没等她们开言。身后有个老迈低缓的声音道:“让让,让让,唉。”太平间管事的洪大爷,身上穿一件油油的白大褂一脸诡异笑容推着担架车进入病房,他的头顶已经秃了大半,也闪着油光。两名护士赶紧让开路,洪大爷环顾了一下病房中的情形,问道:“家属呢?”  
吴欣瑶说:“李桂芬身边没有什么亲属,他丈夫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早死了,只有一个弟弟在海外,据她说是个大老板,每月寄一千美元给他姐姐养老,谁知道呢。”  
洪大爷拾起用麻绳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在鼻梁上,仔细端详了一下病床上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又是一个孤魂啊。”  
随后,洪大爷麻利地用床单将死者裹了个严实,又在徐晨晨和吴欣瑶的协助下将李老太太的尸体搭到担架车上。借着劲洪大爷低声吼了一声:“走嘞。”就推着担架车往外去。  
顾振生草草在死亡登记本上签了名,交给徐晨晨,又转身对吴欣瑶说:“去查一下李桂芬亲友的联络方式,尽快通知到。”吴欣瑶点点头,说:“好的。”
  担架车推出病房,朝电梯口走。徐晨晨和吴欣瑶在一前一后帮忙。洪大爷始终保持着一脸诡异的微笑,似乎天地间再没有比他现在所干的这活儿更有趣的事情了。顾振生心里担心着夏晓雨,紧走几步离开他们独自一人朝护士值班室走去。  
电梯快到了,徐晨晨当先一步按开了电梯的下行键,洪大爷嘿嘿一笑,说“姑娘,我一般不在这走。”吴欣瑶早就有些不耐烦,说:“在哪不都是下去嘛。”回头见顾振生已经走远,便不客气地将担架车猛地往电梯里一推,担架车撞到电梯内壁,发出“哐啷”一声震响,车上白布底下的尸体也由于震动一阵起伏。  
洪大爷不满地瞪了吴欣瑶一眼,说:“干什么,你温柔点。死人也是人哪。”徐晨晨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洪大爷,您自己小心。我们就不过去了。”洪大爷也就不再说话,独自进了电梯,点了一下按钮,电梯门关上了。  
吴欣瑶和徐晨晨两位护士结伴往回走,一件大事处理完,心里没了压力,两个人都不免哈欠连连。  
徐晨晨随口说:“真是晦气,大清早的就遇见这样的事,哎?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能招这么大报应,死得这么恐怖啊?”  
吴欣瑶冷冷地说:“我早说了,这个医院不干净,十二楼放着那么多‘器官’,你知道哪个是捐献的,哪个是冤死的?还是小心点吧,我看晓雨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肯定是撞见了什么。”  
徐晨晨听闻此言,不禁吓得瞪大了眼睛,问:“真的?”  
吴欣瑶说:“你没看晓雨那个样子,肯定是吓着了。”  
徐晨晨赞同道:“真是呢,以后我可不敢一个人值夜班了。”  
徐晨晨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宿舍补一觉,吴欣瑶则不得不去住院部查李桂芬老太太的登记,以便找到可以来给她收尸的亲属。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去了。
  地下一层,太平间的洪大爷独自把担架床推出电梯,然后沿着走廊前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在这医院最高的第十二层是那众多“活体器官”的保存之处,而在这医院最低处的地下一层却是不见天日的太平间的所在,仿佛天堂和地狱的两个极端相对而布。那十二层走廊的灯光总让人感觉出奇的苍白明亮,而这地下一层走廊却都是些白炽灯闪着昏黄的光线,冷飕飕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洪大爷在这已经干了十多年,早已习以为常,年轻的时候,洪大爷在解放战争中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当时就是被派去“打扫”战场,打仗时就是抬伤员,打完仗则就要背尸体。解放后,因为替国民党卖过命,洪大爷被打成了敌特分子,现行反革命,遭到了反复批斗,这造成了他孤僻的性格,虽然后来被平反,但他一直孤身一人,没结过婚,至今也算是童子之身一个,按老年间的话儿讲,这种人阳气最足,是最能镇得住鬼的。故而对这太平间看守的工作,洪大爷心满意足,甚至把大半个身家也安在了太平间,平时的吃住都在这里。  
洪大爷来到太平间宽大的门前,脸上仍然是带着诡异的微笑,在担架车的轮子碾压水泥地面的“叽嘎”声中,显得分外阴森可怖。洪大爷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门上的一把大锁,拉开插销,敞开门,再很努了一把力将担架车推了进去。  
这医院的太平间像是一个宽大的仓库,屋顶的灯光闪着淡蓝色的光,显得清冷异常,三面墙上都安放着几排巨大的冷冻柜,左侧的一排是上了锁的,右侧和最里面一排只贴有标签,写着序列号码。洪大爷把担架车推到最里的一排冷冻柜前停下,然后将手上的一张存尸单据拿到一张陈旧的桌子前,在一个本子上一边用圆珠笔登记在册,一边回头用沙哑的嗓子跟白布下的李桂芬老太太的尸体叨念道:“……欢迎你来到太平世界,不管你在世时是享受还是受苦,是高贵还是低贱,现在,你们人人平等了,好生地歇着吧,你是我这里收的第2897位客人,等到凑满三千人,我老洪也该退休了。”  
洪大爷说完,便上前拉开一只冷冻柜,动手安放尸体。忽然太平间的灯光一阵嗞嗞闪动,尸体的一只手从白布下滑落出来,这是一只苍老的死亡了的手,指甲已经由于积血而变成了暗紫色,干瘪的木棍般的手指间却有一丝长长的黑发飘荡出来,越飘越高。  
洪大爷老眼昏花,并没有注意到这丝黑发,只是把那露出的手塞回白布下,把尸体推上冷冻柜的挡板,撑好,再扶着把手往里用力一推,冷冻柜的门就咣当一声合上了。  
  哦,新开的贴下,这回可要辛苦喽~
  第三章:新的病人  
护士夏晓雨像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体和衣躺在护士值班室的小单人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在睡梦中微微有些发抖。这单人床本就是供值夜班的医务人员暂时休息用的,只有不到一米宽,好在夏晓雨体型纤弱,倒还可以将就安眠,她熬了大半夜,又受了那样的惊吓,现在确实太累了,睡得很沉,所以刚刚那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她并没有听见。  
顾振生站在护士值班室门外,犹豫了一下,拳头上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门,呼唤道:“晓雨,开开门吧,是我,顾振生。晓雨?你没事吧?开开门!”  
夏晓雨的眼皮动了一下睁开了,眼角下有一小片被眼泪打湿的痕迹。她坐起来,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使她不由得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夏晓雨拉开门上的插销,又拧开门锁,把门拉开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中年男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涌了上来,夏晓雨一头扑进顾振生的怀里,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像一个受伤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所在,夏晓雨轻轻唤了一声:“姐夫。”  
顾振生显得多少有些尴尬,虽然说自己也算是看着夏晓雨从小长大,但还从未这样拥抱过她,这个小姨子比妻子小十二岁,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跟着夏雪长大,自从他和夏雪结了婚,他更是二话不说地接受了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又加上这个小妹从小和夏雪的性格完全不同,胆小又爱哭,什么事都依赖姐姐,所以,名为小妹,倒更像是他和夏雪的孩子一般。如今这当年的豆蔻少女已经出落长成,伏在自己怀中,是把他当做姐夫还是父亲呢?但不管如何,她的这个举动让顾振生护花之心油然而生。
  顾振生轻轻安抚了几下夏晓雨,然后放开她,两个人一起进了护士值班室。夏晓雨此时也感到刚才的失态,有些羞涩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睡梦中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坐在了刚刚躺过的小床床沿上。顾振生从办公桌下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夏晓雨躲避着顾振生的目光,轻声问道:“你去看了413病房的李老太太了吧,情况怎么样啊?”  
顾振生看了夏晓雨一会儿,似乎在审度最合适的词汇来安慰她,说:“哦,没什么特别,人死了,但已经排除了医疗事故的可能,病人刚刚做了手术,情况不算好,年纪又这么大了,猝死也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夏晓雨的表情和缓了一些,犹豫了一下,心里的话还是出了口,说:“姐夫,我昨天夜里看到一个白……”  
顾振生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夏晓雨的肩膀,打断了她,安慰道:“徐晨晨已经和我说了,一定是看错了,大半夜的,什么人会去害死一个可怜的老太太呢?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一定是看花了眼,我给你批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又想起昨天午夜的可怕情景,夏晓雨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喃喃地说:“会不会不是人做的?姐姐她也是死在这间病房里……”  
听到夏晓雨提到了夏雪的死,顾振生显得有点不耐烦了,说:“不要听信那些谣言,我跟你说过,医院里哪有不死人的?尤其这些重症病房,几乎每个病床上都死过不止一个人。”  
夏晓雨知道自从姐姐去世后,只要一跟他提起姐姐,他就心烦意乱,和自己一样难过一场,所以就不再说什么了。  
顾振生见夏晓雨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双脚,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建议道:“晓雨,你如果不想在重症病房工作,我可以安排,不要有什么压力。”  
夏晓雨说:“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谢谢姐夫。”  
顾振生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晓雨啊,你不值班的时候还是回家来住吧,集体宿舍毕竟生活不方便,再说,家里也太冷清了。”
  楼主,你改名了是吗?红领巾多好听呀,让人想起童年的美好时光,加油啊,
  电影不敢看,来看看小说吧,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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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更新了啊?楼主,快点更新吧,等着看呢
  夏晓雨对顾振生苦笑了一下,又低下头,说:“姐夫,家里到处是姐姐的痕迹,我想我姐姐,心里难过,怕更睡不好觉了。”  
顾振生也不勉强,说:“我知道,我知道,过两天我陪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要不我们医院的麦宇翔也不错,他刚从英国进修两年回来。”  
夏晓雨其实听说过这个从欧洲学成归来的大才子,据传他还是个大帅哥,这对于那些二十来岁的思春期的姑娘们来说可是永恒不变的谈资。只是因为不在一个部门,还不认识。重症病区的大本营在主楼的四层,因为这里靠近办公区,离内科、外科等主要科室也最近,而在这医院比较冷门的精神科则被安排在了主楼的第十一层,其实就在三年前这医院还没有设精神科,因为作为一个专科医院,精神科的就诊量小得惊人,只是后来因为来医院以求做器官移植的病人或多或少会产生心理上的压力,需要有专业人员做疏导,温佟和才拍板设立精神科,所以这医院的精神科更多的是对医院内的住院病人服务的。半年前精神科的首任主任也是唯一的雇员杨铭意因为和顾振生不和,向温佟和递交了辞呈扬长而去,精神科一度无人接手,直到不久前年轻的麦宇翔走马上任。  
这时候,吴欣瑶已经办好了联系病人家属的事情,走到值班室门口,听到顾主任正和夏晓雨谈心,正要回避,却刚巧听到了“麦宇翔”三个字,不由得眼神一凛,也不准备走了,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谈话。只听见,顾振生接着说:“他其实平时也不忙,我跟他打声招呼,你自己过去找他就是了。年纪轻轻就当了副主任医师,听说他如今是温佟和的毛脚女婿了。”吴欣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似乎有一种难解的恨意浮上了她的心头。  
此刻,麦宇翔站在413病房门口,他并不知道有人对他的恨意正陡然上升,刚刚去温家看望了温淼,在确定她没事之后,又在来医院的路上决定来这间温淼梦中的病房看一看,其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间病房了,到底这里会有什么蹊跷呢?此时,保洁人员已经给内侧的病床换上了新的床单被罩,面对这空空的病房,洁白的床单,很难想象就在一个多小时前,这里还曾躺着一个面目惊恐的老太太的尸体。麦宇翔眉头紧锁,出于好奇,他迈步进了病房,仔细打量着,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他甚至来到病床前伸进手去摸了摸这新铺的床单下面。
  29#作者:真a正的小爱
回复日期: 8:33:00    楼主,你改名了是吗?红领巾多好听呀,让人想起童年的美好时光,加油啊,   --------------------------------------------------------------  hehe
  8#作者:燧人鱼
回复日期: 14:58:00    会放弃的东西就不是宝贵的。   ----------------------------------------------  只能说会放弃的东西就不是最宝贵的
  32#作者:真a正的小爱
回复日期: 9:32:00    怎么不更新了啊?楼主,快点更新吧,等着看呢   -----------------------------------------------------------  谢谢支持 加紧更新  
  但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啊,麦宇翔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多心,真的把梦境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了,这可是心理学的大忌。想到这,他便想转身离开,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冷不防脚下却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他体重的压力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麦宇翔俯下身,低头看去,是一个药剂玻璃瓶在地上碎了,也许是保洁人员没有能打扫干净吧,麦宇翔拾起有标识的一片碎片,这像是一种日本产的镇静剂,做急救用的。  
“你在看什么?”  
门口一个年轻的女声问道。麦宇翔抬起头看过去,是一名年轻的护士正紧张地看着他。  
麦宇翔站起身对着这护士微微一笑,说道:“哦,没什么,听说这里的病人死了,我过来看看,因为前几天我还帮她做过心理辅导,结果还是来晚了。”  
护士夏晓雨感到自己没来由的对这个英俊的青年医生产生了一丝好感,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许是因为他笑起来时双颊上浅浅的酒窝,也许是因为他那有磁性的令人感到舒心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他那整洁的白大褂下挺拔的身姿,而他根本就是这所有优点的集合体……夏晓雨心想,这就是被电到的感觉吧。  
麦宇翔看她不说话,于是自我介绍说:“我是精神科的麦宇翔,刚刚来医院工作不久,可能还不认识。”  
麦宇翔打量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女护士,她显然刚刚值过夜班,满脸倦容,一双大大的眼眸布满了血丝,护士帽下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身材倒和温淼有些相似,有些纤弱,像个病西施。在这医院的护士中,她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一个,但是她很美,她有些微鼓的面颊和微厚的双唇,都在向他展示这个女孩的美是很有力度的,而对他这样一个懂得欣赏的人来说,美和漂亮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夏晓雨终于缓过神,被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盯着看,她感到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遂尴尬地一笑,说:“哦,你就是麦医生啊,我们都知道你,我,我是,我是这间病房的护士,叫夏晓雨。”  
夏晓雨忽然想起刚才她关注的东西--他手里的那片玻璃碎片,问道:“那是什么?”
  踩踩踩!顶顶顶!
  麦宇翔说:“哦,我也不知道,你是这边的护士,你应该认得吧。”说着,他便把那片玻璃递给夏晓雨,不忘了提醒一句:“小心,别割着你的手。”  
夏晓雨接过那片碎玻璃,看到了那上面的标示,不禁大惊失色,这不就是昨天午夜自己跌倒的时候打碎在地上的药剂瓶吗?那么,当时那可怕的一幕,那恐怖的白衣长裙的女人,那奇怪的哭声,都是真的了?!  
“你怎么了?”  
觉察到夏晓雨的异样,麦宇翔问道。  
夏晓雨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对他说实话,好一会儿,她终于说:“这是我们重症病房做急救常常用到的镇静剂,可能是不小心打碎的吧。”  
麦宇翔看着夏晓雨,喃喃道:“不小心打碎的?”  
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其实可以轻易地搪塞过去,用过的药瓶不小心打碎在地上也是时常发生的,夏晓雨心头翻涌,可是那个秘密装在自己心里实在是沉重得很,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点,可是他还算个陌生人啊?陌生人怎么了,难道能告诉姐夫么,他根本不会听进去的,而吴欣瑶和徐晨晨两个室友,只会取笑自己,说她神经质吧,即使告诉她们也不过只是白白给她们增加又一个谈资,给自己徒生烦恼。所以告诉一个陌生人岂不是更好么?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一个心理医生,姐夫刚才不也是建议她去找这位麦医生谈谈么?管不了这么多了,夏晓雨终于说:“麦医生,我能去你办公室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麦宇翔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夏晓雨随麦宇翔来到他位于主楼第十一层的办公室,精神科的办公室在十一层东侧的尽头,离电梯是最远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进门之后,麦宇翔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露出身上的休闲西装,显得更加潇洒迷人。但夏晓雨现在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她打量着这间她从未来过的办公室,这个房间和医院其他主任级别的办公室都不一样,不仅面积要大一些,而且装潢也十分讲究,地上铺了消音的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一半墙壁被刷成了淡淡的蓝色,据说这种色调最可以使人的头脑保持清醒的,另一半则刷成了暖黄色,看着令人感到特别舒心,中间有一套长长的青绿色屏风把整间办公室隔开,淡蓝色这边有办公桌,饮水机等,显然是日常工作区,那屏风里面是?
  麦宇翔见夏晓雨一直盯着屏风,便走上前把屏风拉开一角,一笑,说:“这边是催眠室,有时候累了,我也在这边躺一会儿。”  
夏晓雨出于好奇,走到近前往里面看去,只见这催眠室内陈设极其简单,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央有一个波浪形的大躺椅。原来,这里面的墙壁颜色也不都是暖黄色,而是渐变,到墙壁下方就成了和屏风一样的青绿色,夏晓雨想象,如果躺在那张躺椅上,可能就像是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或者漂浮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吧。  
麦宇翔又一笑,说:“好了,参观结束吧,我们说说你的故事。”  
夏晓雨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听麦宇翔接着说:“你是想在这边,还是这边?”  
夏晓雨指了指淡蓝色的办公区,说:“还是这边吧,在这我怕要很快睡着了。”  
夏晓雨在麦宇翔的办公桌前落座。看了对面的麦宇翔一眼,似乎在考察他。麦宇翔面带善意的微笑,说:“没事,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会替你保守秘密。”  
夏晓雨脸上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终于说:“我最近值夜班的时候经常出现幻觉。”  
麦宇翔问:“幻觉?是什么样的幻觉呢?”  
夏晓雨说:“我姐姐,”  
麦宇翔问:“你姐姐?”  
夏晓雨说:“嗯,我姐姐四个月前已经去世了,可是最近,我在一个人值夜班的时候看见过她,可是离得很远,又看不清楚。”  
麦宇翔想了想,又问道:“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夏晓雨说:“我感觉她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是她说不出来。我一走近,她就很快地走掉…不,消失了。”  
是啊,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情形呢,就在上周的一个下雨的深夜,夏晓雨还记得,她刚刚查完夜正准备回值班室睡一会儿,就突然看见在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大半夜的是谁还在走廊里呆着呢?这是重症病区,肯定不是病人,他们现在大都只能躺着,想要走动走动也需要别人协助。是病人家属么?可她为什么穿着病号服呢?之所以说是“她”,是因为这个人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夏晓雨不禁感到头皮有些发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想到,那人影竟朝她挥了挥手,轻轻唤了一声“晓雨”。这声音是那么熟悉亲切,难道是?!夏晓雨猛然向那人影看过去,“她”却忽然在走廊尽头一闪,消失了……
  听了夏晓雨的描述,麦宇翔沉思了一会儿,解释说:“幻觉的产生有很多原因,包括中枢神经病变、情绪影响、暗示、弱视、重听、感觉剥夺,还有催眠等等。一切增加感觉分析器负担或使感觉分析器活动增强的因素都能促使幻觉产生。”他顿了顿,又转而看向夏晓雨,问道:“你最近身体有不适么?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夏晓雨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最近,月经有点紊乱。”  
麦宇翔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之后还产生过类似的幻觉么?”  
夏晓雨摇摇头,说:“没有。”她想了想又说:“经过昨夜的事情,我觉得我姐姐那次出现是有原因的。”  
麦宇翔的敏感神经被“昨夜的事”四个字一下子揪起来,忙问道:“昨夜什么事情?”  
夏晓雨再一次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呢?但倾诉的欲望战胜了理智,她说道:“昨天深夜我做了一个怪梦,或者我以为那是一个梦,梦见413病房的病人,也就是李老太太被一个白衣长发的女鬼害死了。可是,等我找来两个室友一起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李老太太真的死了……”  
麦宇翔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多日毫无进展的调查会在此有突破性的进展么?但他还是强忍住激动,安慰道:“会不会是巧合呢?”  
夏晓雨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掏出那片带着标签的碎玻璃,说:“我也希望只是巧合,可是在梦里,我确实因为害怕打碎了急救托盘里的许多东西,这肯定就是当时打碎的,所以……”  
麦宇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继续说:“所以,那应该是真的。”  
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直觉告诉麦宇翔,她没有跟他撒谎,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在抵抗着他刚刚接触到的这个重要信息呢?也许是因为这超出了他自以为聪慧的大脑所能理解的范畴,还是因为这将把他对温淼症状的研究引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他内心又泛起那种令他讨厌的焦虑。但这一些却并没有从表情上显露出来。  
麦宇翔接着问道:“你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夏晓雨哽咽了,说:“我姐姐也是一天深夜在413病房里突然死去的,她也许是回来保护我、警示我的,他们都说姐姐是第一个被那个怪物害死的。”  
麦宇翔递上一份纸巾给夏晓雨,他看着这位梨花带雨的新的“病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章:暧昧情  
离夏晓雨和麦宇翔的那次关键性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医院里一切如常。李桂芬老太老家的人来过一趟,没有多问就把遗体带了回去入土为安了。只是413病房一直空着,但就如同这刚刚空出来的尸体冷冻柜,它注定不会一直空下去。  
春意一日浓似一日,这天清晨,一脸慈祥的温佟和正在院子里晨练,悠然地打着一套二十四式陈式太极拳。  
一辆银色的轿车驶来,停在温佟和家门前,车上下来的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心理医生麦宇翔,他手里提着一大包食物走过来,远远地向温佟和问好,道了声“院长早!”  
温佟和一笑,说:“哦,小麦啊,这么早就来了?”  
他收了太极拳,气运丹田之后,改为甩手。  
麦宇翔已经走到近前,说:“今天淼淼去体检,我买了她喜欢吃的早点。”  
温佟和很满意地笑笑,说:“噢,好啊好啊,她刚起来一会,应该梳洗好了吧,不过我关照她动作尽量要慢。现在正处于身体恢复的关键期,一点马虎不得呀。”  
麦宇翔赞同地点点头,说:“体检回来我会把早点热一热再让她吃的。”  
温佟和一笑:“好,年轻人这么细心可不容易。”  
麦宇翔说:“您放心,我会把淼淼照顾好的。对了,我把您的那份也买了,您先回去吃吧。”  
温佟和继续甩着手,摇摇头,说:“不了,我习惯了,去医院食堂喝玉米粥,顺便看看伙食。”  
麦宇翔恭维道:“如今像您这样每天深入基层的领导越来越难得了。”  
温佟和哈哈一乐,说:“我当了将近二十年院长,这医院就是我的家,我就是个大家长呀!”
  还有么?楼主辛苦啦
  麦宇翔由衷地说:“是啊,这是我们全体员工的福气。”  
温佟和故意板下脸,说:“小麦啊,我这老头子可是不吃马屁这一套的噢。”  
麦宇翔一笑:“院长,我说的是真心话。哦,淼淼去体检,您和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温佟和继续摇头,说:“不了,我习惯了每天散步上下班,10分钟的路,锻炼锻炼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着,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拿起放在台阶上的公事包,拍了拍,又转身对麦宇翔说:“好了,你进去吧。”  
麦宇翔点头:“您走好!”  
温佟和背向麦宇翔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麦宇翔转身兴匆匆地上台阶,伸手按门铃。就听见里面有人应道:“请进吧,门没锁。”是温佟和家的保姆孙妈的声音,麦宇翔推门进了屋,看到温淼撅着嘴正在跟孙妈发脾气,孙妈正拿出温淼的一件白色羽绒服劝温淼穿上,麦宇翔进来,温淼只走神看了他一眼,继续和孙妈“对抗”。  
孙妈说:“淼淼,院长特别叮嘱的,你身体还虚弱,快穿上吧。”  
温淼还是一副不满的表情,说:“天气已经不冷了,我还穿成这样,多难看呀!”  
孙妈只得转过头,对麦宇翔说:“麦医生,还是你来吧。”  
麦宇翔一笑,说:“交给我吧。”说着就走进屋,把手里拎着的食品交到孙妈手里,接过了羽绒服,叮嘱孙妈道:“我们一小时后回来,还麻烦您做好给我们吃,少放些盐。”  
孙妈说:“好咧,知道了。”说完便转身去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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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宇翔这才走到温淼身边,专心对付这个大小姐,他把衣服一展轻轻披在了温淼的身上,说:“蛮漂亮的,谁说难看我跟谁急。”温淼扭过脸不看他,但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却还是故意一挥手把羽绒服打落下来,说:“不穿,就是不穿!”  
麦宇翔本也没打算一次成功,便使出了第二招,说:“好吧,你不穿啦,我也不穿了。”说着就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刚脱到一半就煞有介事地打了个喷嚏,把外衣整个脱下来,他就把外衣仍在椅子上,接着脱他雪白的衬衫……  
温淼终于把持不住,站起来一把抱住了他,说:“你个坏人,赶紧穿上吧,我还要去体检呢,耽误了时间,我饶不了你。”  
麦宇翔在温淼脸上亲了一口,又放开她,得意地说:“这就对了嘛?不要跟心理医生玩心理战术。”  
温淼在他弯下的背上狠狠捶了一拳,却显得心花怒放。  
不一会儿,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绒帽子,围着厚厚围巾的温淼已经站在门口。她撒娇地伸开双臂,等着台阶下的麦宇翔拥抱。麦宇翔一笑,很默契地抱起她,紧走两步,把她塞进了汽车。  
麦宇翔的轿车很快驶入医院大院,在靠近主楼后门边的位置停下车。麦宇翔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温淼缓缓下车,现在她脸上更加了个大大的口罩,把大半张脸盖住了。麦宇翔小心呵护着她,朝楼内走去。不时有路过的医护人员朝麦宇翔和温淼微笑致意。一身寒冬装扮的温淼与周围都是春装的人们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一进主楼大堂,温淼就不耐烦地把口罩扯了下来,大口呼了口气,说:“憋死我了!”  
麦宇翔劝道:“还是戴上好,医院里病菌更多。”  
温淼一嘟嘴,说:“都是你,让我裹得像只粽子,难看死了!”  
麦宇翔一笑,耐心地说:“忍一忍吧,现在是关键时期。今天检查情况良好的话,就可以自由一些了,乖哦。”  
两人说着,进入电梯。有几位病人家属随后想跟进来,被麦宇翔礼貌阻拦住,歉意地说:“对不起啊,请等下一趟吧。”  
电梯门一关上,温淼就钻进了麦宇翔的怀里,说:“宇翔,我害怕……”  
麦宇翔把她搂紧些,安慰道:“不怕,有什么可怕的?”  
温淼娇声说:“我害怕乘电梯,最近晚上老做噩梦,有两次就是电梯里撞到鬼……”  
麦宇翔双手搂住了温淼的腰,温柔地一笑,说:“放心吧,有我陪着你呢。”
  温淼叹道:“你总这样说,可我晚上做梦的时候,你又陪不了我。”  
麦宇翔低头吻了一下温淼的额头,说:“这样吧,我们早点登记结婚,这样的话,我就能天天晚上陪着你了。”  
温淼给了麦宇翔一记香拳,娇嗔道:“你这算是求婚吗?好像不够正式哦。”  
麦宇翔顺势搂紧温淼,温淼踮起脚跟顺势凑了上去,两人的嘴唇渐渐靠近……  
电梯门却忽然开了,护士吴欣瑶冷不防看到了这对男女拥吻的一幕,似乎没来由地显得怒不可遏,气得端在手里的药盘都在抖动,也不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冷冷地看着麦宇翔。  
麦宇翔看见吴欣瑶,也吃惊不小,他赶紧退避温淼的热吻。跟温淼说:“到了,到了……”  
温淼见到外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停止亲热,恢复了她平时高傲骄纵的神情,挽着麦宇翔走出电梯,没有朝吴欣瑶多看一眼。  
吴欣瑶目送麦宇翔和温淼沿走廊远去,脚下像生了根,满眼委屈地站在原地。电梯门眼看就要关闭了,夏晓雨刚好经过,替她把电梯按住,又轻轻推了推吴欣瑶,问道:“欣瑶,你怎么啦?”  
吴欣瑶醒过神来,说:“……没,没什么。”  
夏晓雨看出她有些不对头,又问:“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吴欣瑶敷衍潦草地点了点头,说:“是呀,没错……大姨妈来了,第二天了,浑身乏力麻烦死了,我想回宿舍睡一觉……晓雨,麻烦你帮我顶半天班吧,求求你了。”  
夏晓雨有些为难道:“可是,我答应要陪晨晨去买衣服的。”  
吴欣瑶恳求道:“哎呀,晓雨,求求你了。”  
夏晓雨没法,只得说:“好吧。”  
吴欣瑶忙把怀里的药盘递给夏晓雨,进了电梯。  
一身名牌的贵妇林芗从大堂向电梯走去,她脸上化了厚厚的浓妆,但仍掩盖不了眼睛下的暗影。林芗手上拿着一叠单据,身后有个小伙子帮她拉着一只巨大的LV行李箱,正在寻找合适的人问一下路。正好,看起来十分面善的夏晓雨端着药盘迎面走来,林芗看到了她,似乎觉得很眼熟又一时不太确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来,挥挥手,试探地问:“夏晓雨?!”
  夏晓雨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也没能认出这个童年的邻居,问道:“你是……”  
林芗爽朗地笑了,说:“我是林芗啊,认不出来啦?”  
夏晓雨还是没想起来,问:“林芗?”  
林芗启发道:“羊角辫,胖姑娘……”  
夏晓雨终于开窍,亲热道:“哎呀,变化太大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芗叹了口气,说:“……唉,我住院来了。”  
夏晓雨关切地问:“哪里不好?”  
林芗用涂着暗红指甲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高耸的胸脯。  
夏晓雨玩笑道:“怎么?胸坏了?”  
林芗也笑了起来,说:“哎呀,是心!不过,你在这就好了,我就放心了,你看看我的病房怎么去?”  
夏晓雨接过林芗手上的单据,熟练地浏览了一遍,说:“真巧,就在我的病区,走,我领你去病房。”  
夏晓雨说完就立刻转过身去往回走,所以,林芗没能看到她脸上突然闪现的担忧。此刻,夏晓雨心里已经一团乱麻,因为她看到林芗的病房一栏赫然写着:413!  
自从两周前李桂芬老太死后,夏晓雨对这间病房就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姐姐夏雪算起,接连死在这间病房的病人已经有四个了。所以,医院的工作人员和住得久的病人都私下里议论,这间病房招了鬼气,很不祥。也不是没有人跟温佟和提过此事,但都被他驳斥了回来。没想到,新住进来的病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乡,要不要告诉她呢?还是先不要说,她也许只是来做检查,并不是真的有病,又何必让她担心呢?夏晓雨犹豫着。  
413病房的门被夏晓雨推开,林芗和拉箱子的一脸朴实的小伙子随后进来。  
林芗接过箱子对小伙子说:“你回去吧。”  
小伙子憨厚地一笑,说:“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我随叫随到。”说完,小伙子对夏晓雨笑笑,谦卑地离开,随手关了房门。  
林芗对一脸好奇的夏晓雨说:“刘刚,公司的司机。”
  夏晓雨问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林芗苦涩地笑了笑,说:“大老板是我前夫,我不过拿了点股份,衣食无忧而已。”  
夏晓雨同情地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林芗却继续说:“表面风光而已。”双手捂住心脏部位,做出一副怨妇的表情接着说:“里面是一颗破碎的心,所以等着动手术,弄不好就……唉,命苦。”  
夏晓雨安慰道:“还好啦,只要不做心脏移植,在我们医院看来,都是小手术。”  
林芗打开箱子整理东西,夏晓雨在一旁帮忙。  
林芗随口问道:“晓雨,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自从你爹妈出事以后,你和你姐姐夏雪就搬走了。”  
夏晓雨说:“嗯,我们去跟我姥姥住了。后来姐姐工作了,又结了婚,我就也跟着搬到这边来了。”  
林芗打趣地说:“是谁这么有福气,一下子就消受了你们姐妹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夏晓雨脸一红,扑过来,说:“再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说着就咯吱起林芗来,林芗连连求饶,说:“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可是你的病人,再这样我要犯病了,你可是要负责的。”夏晓雨这才停住手,继续帮着整理行李。  
林芗又问:“你怎么样?结婚了吗?”  
夏晓雨说:“还没有。”  
林芗叹了口气,半是对夏晓雨说,半是自言自语,说:“晚点结婚没什么不好,看准点,现在好男人太难找了。”  
听她这么说,夏晓雨心头莫名的想起自己的姐夫来,又忽然想起了麦医生,她轻笑了一下,低头从林芗的衣服里挑出一件还算保守的睡衣扔给林芗,说:“我对男人没什么感觉,换上吧,住院方便些。”  
林芗把睡衣放在了一边,说:“等等吧,先歇会儿,这么说你是对女人有感觉喽?”  
夏晓雨脸涨红,又朝林芗伸过两只手,说:“看来你还是不老实,看我再撕你!”  
林芗笑了笑,却忽然又显得很忧郁,说:“开句玩笑啦,苦中作乐……哎,晓雨,要做心脏手术,我还真的挺害怕。”  
夏晓雨见她这样,也不免心里沉重起来,安慰她说:“放心,我们医院心脏外科是最强的,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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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个记号
  不会吧,这就没了啊。
  林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哎,你姐姐呢,她好吗?”  
夏晓雨低头默默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林芗凑过来握住了夏晓雨的手,问:“她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  
夏晓雨眼圈红了,说:“脑癌,四个月前去世的。”  
林芗一把将夏晓雨搂在怀里:“哦,可怜的晓雨!”夏晓雨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是怎样一种伤心呢,既是姐姐又像妈妈的人就这样去了,真好像自己的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了一般,那时候她还在卫校读书,姐姐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她便回来日夜守在姐姐的身旁,却偏偏在她最危重的时候病倒了,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出现了一段空白,每次试图回忆就头痛欲裂,姐姐就像凭空消失了,躺进了市郊公墓的一座写着她名字的墓碑之下,而留下她夏晓雨成了这个不幸家庭最后留存世间的孤苦伶仃的一个。  
在B超化验室的外面,麦宇翔正独自坐着,无聊地翻着一本医学杂志打发时间。  
顾振生推门从化验室出来。麦宇翔赶忙起身问道:“顾医生,情况怎么样?”  
顾振生面无表情地说:“好啊,非常好,比预想的还要好!”  
麦宇翔的神情放松了些,说:“是吗?”  
一个护士进来,跟顾振生说:“主任,温淼的片子好了。”  
顾振生立刻接过片子,挂在灯箱前,这是一张大号的胸腔负片。麦宇翔忙凑上前去看。  
护士说:“主任,我先去了。”顾振生没有答言,护士离开了。  
这时候,温淼的声音从化验室里传了出来,“阿麦,快进来,帮我弄一弄呀!”  
麦宇翔忙不迭地推门进了化验室--  
“来了来了……”  
顾振生全神贯注地盯着温淼的片子看,一只手不由得探向片子中的心脏部位……他看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到身后温佟和走了进来,他也仔细地看着片子,不一会儿,温佟和用手指点着片子问:“怎么样啊?”  
顾振生回过神,微微转头,说:“啊……院长,检查好了,温淼和小麦在里面。”
  温佟和急切地压低嗓音,又问道:“情况好吗?”  
顾振生反常地从他冰冷的厌倦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非常好,愈合得好得不能再好了。”他指着片子,继续说:“您看!因为血型和性状都相配,所以虽然心脏的愈合稍微慢一些,不过还是在正常的可控范围之内,比上次检查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太担心,平时注意控制情绪上的波动,做好保养,应该会很快康复的。”  
温佟和再次凑近仔细看片子,点点头,感到心满意足,拍了拍顾振生的肩头,说:“老顾,辛苦你了!”  
顾振生又客气地笑了笑,便坐下来开药方。  
温淼和麦宇翔从里屋出来。这两个人看到温佟和,都很亲热。  
温淼喊了声:“爸爸!”麦宇翔则称呼为:“院长!”  
顾振生此刻已经恢复了冷冰冰的常态,抬头说了句,“该叫岳父了吧?”听这话的说法像是玩笑,可听这话的语气又像是在嘲讽,温佟和和麦宇翔都没有接话,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温淼到底还是不谙世事,低下头害羞了一会儿,率先打破僵局,对麦宇翔说:“我同意你改口,先叫伯父怎么样?”  
麦宇翔立即改口,恭敬地称呼了温佟和一声:“伯父!”  
温佟和一乐,显出非常高兴的表情,说:“好好,非常好!先叫伯父。淼淼呵,记住,你要好好谢谢顾医生,是顾医生妙手回春,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温淼立刻笑着对顾振生说:“谢谢你,顾医生!”  
麦宇翔也说:“顾医生,今晚我做东,请您去香满楼吃饭,略表谢意。”  
顾振生客气地一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再说这些天我也很忙,院长,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向您汇报呢。”  
温佟和说:“吃饭事小,哪天都行。不过老顾,我真的是由衷地感谢你!这不是吃几顿饭送送礼物就能够报答的。”  
顾振生没有接温佟和的话题,他拿起处方交给麦宇翔,说:“麦医生,这是近阶段温淼需要用的药,你去楼下药剂房帮她配一下。”
  麦宇翔接过处方单,说:“好的,谢谢!”  
温佟和对温淼说:“淼淼,我带你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温淼看了一眼麦宇翔,说:“我和小麦去配药吧。”  
温佟和一乐,说:“就一会儿都舍不得?跟我走吧。”  
温淼对麦宇翔说:“你可快来啊。”  
麦宇翔点点头。  
温淼挽住父亲的胳臂,回头跟顾振生道了声再见。顾振生已经坐回椅子上,生硬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复。等温佟和一行人离开,顾振生关了门,回到温淼的片子前,继续出神地看着这张心脏的X光负片图像,他表情慢慢地痴了,那颗心脏在他眼前渐渐鲜活起来,有了血液的奔涌,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冠动脉……心脏抽送血液产生的跳动声噗咚噗咚,一声比一声强劲,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顾振生突然跌坐在椅子上,表情痛苦地将片子捂在了自己胸口……  
医院六楼,麦宇翔刚刚从药剂房按顾振生的处方单给温淼抓了药,正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与下面嘈杂的诊疗区相比,这里清净了不少,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可不知为什么,麦宇翔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他自言自语道“职业病”。这时电梯门开了,没有人,他走了进去,按了一下关闭键--突然,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闪了进来,她手持一把手术刀,拦在麦宇翔面前。  
麦宇翔大惊失色,定睛一看,竟然是重症病区的护士吴欣瑶,她冲进电梯,把手术刀一下顶在麦宇翔的腰部。  
麦宇翔强作镇定,压低声音说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吴欣瑶的表情从没像现在这样令人望而生畏,她冷笑道:“开玩笑?我像开玩笑吗?!你敢轻举妄动再喊一声,我就要当场把你的肾脏捅个窟窿!你那位高傲的公主如果看到,恐怕她那娇贵的心脏就会‘啵!’”她比画了一个爆炸手势,“爆裂吧?!啊?”  
电梯门在吴欣瑶身后关上了,麦宇翔喘着粗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吴欣瑶冷冷地说:“先去你办公室,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敢动一下,你试试!”  
第十一层到了,吴欣瑶像押犯人一般带着麦宇翔来到他走廊深处的办公室。
  麦宇翔开锁进门,吴欣瑶紧贴他进屋,进屋后,吴欣瑶用后脚跟狠狠地一踢把门关上了,然后用手术刀杵了杵麦宇翔,说:“锁上。”麦宇翔听话地把门反锁上了。他刚一转身,吴欣瑶就一把夺过麦宇翔手上的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药盒撒了一地。  
麦宇翔转身气狠狠地看着吴欣瑶,又本能地躲避着她手上的手术刀,喊道:“喂,你疯了吗?”  
吴欣瑶眼泪在眼睛了打转,也喊道:“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两个人怒目相视,好在精神科的墙壁和地板是经过消音处理的,即使里面杀得天昏地暗,外面也什么都听不到。  
麦宇翔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抚吴欣瑶道:“欣瑶,我是喜欢过你,我们有过一段美好回忆,那时我们都很年轻,不懂事,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吴欣瑶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忽然觉得他十分的滑稽,哈哈笑起来,好一阵子,才说:“少跟我来你从国外学的那一套,我连你怎么吃屎都知道,你说,你现在不年轻了,我也不觉得你懂事!你回国有一个多月了吧?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是瘟疫吗?”  
麦宇翔真诚地说:“对不起,欣瑶,我承认我做得有些过分,但我确实没想伤害你。因为我现在跟温淼在一起,我爱她,我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吴欣瑶冷笑:“哈,那个半条命有什么好爱?你只想着她,那我怎么办?”  
吴欣瑶扭动着扯开白大褂的衣襟--她的白罩衫之下全身赤裸,只穿了一套性感的内衣,把她骄人的身材衬得更加火辣。她步步紧逼,冰肌雪肤,玲珑有致的胴体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她的美是如此带有侵略性,麦宇翔感到他的脑袋有些眩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只能步步后退。  
吴欣瑶用空出的左手在自己的酥峰上轻轻一抹,用挑逗的声音说道:“我不美么?你干嘛这么紧张?我的脸,胸,腰,屁股,那点不比她好?你都见识过的,不是吗?”
  她当然很美,更为贴切的一个词,应该是性感,也许当初麦宇翔就是因为这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吴欣瑶一步步把麦宇翔逼到办公桌边,麦宇翔向后半下着腰,被吴欣瑶的小腹紧紧抵住,一股温软的气息从他与吴欣瑶紧贴的肌肤传遍全身,他感到自己旺盛的荷尔蒙开始翻涌,血液也开始汇聚,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抵抗多久……  
麦宇翔局促地说:“对不起,就算你什么都比温淼强,可我跟你早已经分手了,请你面对现实好不好?我不想伤害你,真的。”  
吴欣瑶紧逼上前,和麦宇翔脸对着脸,一双愤怒的眼睛狠狠盯着他,有那么一会儿,麦宇翔甚至以为吴欣瑶马上会用她手里的手术刀给他致命的一下,却没想到她只是叹了口气,眼神中一时充满了伤感,说:“你真是太现实了,问问你的良心吧,你是爱温淼,还是爱她当院长的老爸,帮你成名成家,圆你的当官梦、发达梦,你的良心,你的那些甜言蜜语都让狗吃了么!”  
麦宇翔一把推开吴欣瑶,说:“随你怎么想都行!我们已经结束了。”说完,麦宇翔蹲在地上将药盒一一捡回大袋子,不再理会吴欣瑶。  
吴欣瑶被推了个踉跄,这却像是把她推醒了,她又恢复原本恶狠狠的样子,她站定后用手术刀指着麦宇翔一字一顿地说:“麦宇翔,你给我听着,这事还没完,我给你机会回心转意,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光是你,甚至这医院狼心狗肺草菅人命的事也多着呢,你想顺利从老温那里接手,就怕到头来,你接了一个手雷,哼!”  
说完,吴欣瑶将她所有的怒火摔在了门上,踏着铿锵的脚步快速地离开了。  
随着那一声巨响,麦宇翔不由浑身一震,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五章:同梦人  
人们很快发现新来的413病房的住客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即使是在顾振生这种不苟言笑的人的眼里,林芗也算得上是这个重症病区里的一抹亮色了。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忙事业,还没生过小孩子,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很好,人也漂亮,正是最有女人味的年纪,天然的有一种女强人的气质,又天生的健谈,人也没什么架子,还经常把自己带的一些好吃的、营养品分给大家。不过几天时间就和重症病区的护士、医生,乃至附近几个病房的病友熟络起来。只有夏晓雨明白她的苦衷,其实林芗是个好热闹的人,在外面风风火火惯了,一下子住进医院,冷清下来,她心里是不好受的。平时也没见什么人来看望过她,那个司机刘刚倒是来过几次,有一次夏晓雨还看见他亲手剥橘子给林芗吃,两个人看着挺亲热的。  
这天,顾振生在给林芗做例行的身体检查,夏晓雨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虽然已经过了春分,天气还是有些冷,所以当冰凉的听诊器穿过林芗低胸的丝质睡衣伸进她的胸口的时候,林芗不由哆嗦一下,感到自己的乳头起了反应,有些微微发硬……顾振生带着听诊器的听筒仔细听了一下,又把听诊器沿着林芗的肌肤移到各个部位进行检查。林芗感到顾振生的一只大手在她的胸部、腹部按了按,又揉了揉,这多少让她觉得有点难为情。  
少顷,顾振生把听诊器取了出来,又摘下听筒挂在脖子上,问林芗道:“是不是常有胸闷,浑身乏力的感觉?”  
林芗点了点头,说:“是。”  
顾振生又问:“平时心脏常有搅动痉挛?”  
林芗点点头,说:“偶尔吧,晚上睡觉的时候厉害一点,所以常常睡不好觉。”  
顾振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不必太担心,注意休息,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  
林芗微微一笑,说:“谢谢您,顾医生。”  
顾振生说:“没事,躺好吧。”  
然后,他转过身对夏晓雨说:“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夏晓雨点点头说:“好的,主任。”
  林芗目送顾振生离开413病房,便悄悄问夏晓雨:“听吴欣瑶护士说,顾主任是你姐夫?”  
夏晓雨一笑,点头说:“嗯,消息够灵通的呀。”  
林芗尴尬地一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啊,我感觉他总是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是不是主治医生都这个样子?”  
夏晓雨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顾医生,稍微有些不悦,辩解道:“他原来不这样,自从姐姐去世以后,他太伤心了,可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吧。”  
林芗侧身躺回了床上,若有所思地说:“哦,这样,原来他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呐,看来他和你姐姐很相爱咯。”  
夏晓雨点点头,说:“是啊,姐姐没生病的时候,从没见他们吵过架……”  
夏晓雨似乎沉浸进一段并不算美好的回忆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林芗说:“不过不用担心,我姐夫是医院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林芗礼貌地点点头,说想休息一会儿,夏晓雨就收拾了一下药盘,离开病房,并轻轻给她关上了房门。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天色已晚,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不期而至。  
林芗醒了,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便披了一件毛毯走出病房,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边看雨。医院里应该已经换了班,上夜班的徐晨晨路过跟她打了声招呼,劝她说:“天气冷还是回病房吧。”林芗笑笑,心想在这是身上冷,回去是心里冷。  
到了晚饭的时间,走廊里有不少送饭的病人的亲友或者陪护进进出出,这让林芗难免感到一阵寂寥。她那个狠心的丈夫,一起打拼到现在,却因为她一朝患病就跟她切割了财产,随后就是扫地出门,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风流快活呢,倒是那个刘刚是自己一手从家乡带出来的,还算有点良心。但今天他也没有来,原本她是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不知怎么,最近竟渐渐牵念起来。冷不防又想起昨夜听见的哭声,哀哀凄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电影我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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