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同伴进行曲受伤了,我( )地扑过去,挡住了倒下来的柜子

我看见了我在那儿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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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察组一行在那杰的带领下,在湖边一个空地扎好了各自的帐篷。然后大家各自组合,在湖边溜达。直到天擦黑时,才三三二二回到了帐篷边上。围着那杰生起的火堆吃起了晚餐。那杰告诉大家,这是一个神奇的湖,那怕是烈日当空,只要惊动了它,马上就会下起雨来。  大家都觉得传说只不过是传说,并没有人相信。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皇甫这时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哪一根筋突然短路,竟对着湖面大声吆喝起来。果然不一会儿,夜空中真的飘起了细雨。随后雨越来越大,浇灭了正燃烧着的火堆,大家抱头鼠窜,各自钻回了自己的帐篷。  我躺在睡袋里,听帐篷外的风声一阵阵从无边的空旷中掠过,听雨点噼里啪啦地扑打着帐篷。这些雨点时而密集,时而稀疏,时而如拼命三郎,时而如蜻蜓点水。我想起一首《雨打芭蕉》的曲子,虽然意境不同,但声音节奏却颇为相似。我打开Mp3,却没有找到这首曲子。这里没有信号,无法上网搜索,只好以一首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姑且替之。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个高原湖泊边上,我在帐篷里听着描述江南景致的《二泉映月》,感觉别有情趣。我睁着双眼,四周漆黑一团,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二胡悠游的旋律。在这样的夜里,《二泉映月》成了天籁。我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那片清亮的月光,看到了月光下静若明镜的山泉映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我看到一片涌动的松林,在松涛的起伏里,月光照着松间的山石。山石上坐着一位孤独的老人,老人挥着弓弦,那泉水一样的声音从他的胡琴里流出,在风中飘荡,在月光里盘旋,在今夜的我的那顶小小的帐篷里弥漫。《二泉映月》如梦似幻的声音牵引着我的思绪,打开了一个月光下古典江南的世界。那弯弯的小石河上,飘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船上飘着一方小小的青花布手绢。船儿穿过弯弯的石巷,穿过弯弯的石拱桥,停泊在一片荷塘边。荷塘里是一片水墨似的荷叶,荷叶上是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那些水粉色的花朵次第绽开,我看到那花瓣上一颗颗晶莹的露珠,看到露珠深处一轮小小的明月。枕着这轮小小的月亮,我闻到了花朵绽放时怦然释放的久闭的芬芳。在这经久的气息里,我晃然入梦。  在梦中,我听到一阵阵轻微的、悠长悠长的呼吸声,我的心一下就象被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知道那是阿妹。虽然是黑暗中,我没有办法看到阿妹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阿妹的脸象一朵烛光晚攴上柔情四射的火苗。我的手触到了阿妹的身体,阿妹的皮肤又软又滑,仿佛是个轻颖的水泡一不小心就会化了。那种感觉一直让我刻骨铬心。黑暗中,阿妹的面孔象是一面明镜,我看得见那上面的所有的细微的变化。在梦里,我感觉到了阿妹的力量,那似乎是阿妹全部的力气。阿妹死命地抱着我,象是生怕阿妹一松手,我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的面容月光似地闪着柔柔的光芒。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脸上水一样的表情。在这光芒的照耀中,在这水纹的漫溢里,我就象从火堆上直接掉进了冰窖,千万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在我的脑仁中横穿直刺。这个时刻,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听不到心跳,听不到呼吸,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刻,我心里有一种真切的触摸到了死亡的感觉。  在梦里,我和阿妹已经阴阳两隔。在梦里,阿妹和我虽已两界相隔,但却是我非常熟悉的女人。她很温顺,虽然在梦里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那一朵朵杜鹃花火苗一样地跳跃着。但在梦里那种感觉让我即使醒来后也足以刻骨铬心。在梦里她给我一种颤抖,那一连串的被电击似的颤抖。在梦里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空空旷旷的,就象是从天外边传来的那样。  在梦里,我看不清她,但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存在。  在梦里,她问我现在还好吗?  我说我挺好的,我问她怎么样?  她说就那样。  我说我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她说。  她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说她可以看到我的心,我的话她都知道。  我说她不知道我有多想她。  她说我不该这样。  我说我别无选择。  她沉默了。  无论我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出声。  这时,我听到了风声,那种消魂蚀骨的风声。  在风中,我感到她的身体在逐渐变小,终于成为一只脱颖而出的鸟,冲天而去。我看到这只鸟在山坡上啼血。而鸟儿啼出的血,长成了一片片血色的花儿。  在梦中,我也成了一只鸟,一只正在倒退着飞行的蜂鸟,但是我的身后一片模糊。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在梦中被一声枪响惊醒,醒来后听到帐篷外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回答,没有什么,是老炮开枪打到了一个奇怪的动物。我听出问答的人是若雨和老灰。若雨问,“什么奇怪的动物啊?”老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看到长什么模样,只看到一团耀眼的白毛。”  我心里突然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不安,钻出了帐篷,问老灰,“那个奇怪的动物在哪里?”  老灰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帐篷方向,说,“就在那边。刚才那杰已经过去,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不过看那杰的脸色,好像不太高兴。不会是老炮一不小心也闯出祸来了吧?”  我说,“应该不会吧!我先去看看再说。”  我顺着老灰指的方向,找到了老炮。这时李礼理等几个人都围在边上看着那杰,那杰一脸的凝重。
  我走近老炮身边时,老炮正一脸的委屈,他看见我,说,“我真不是存心的,刚才我一钻出我和李礼理住的帐篷,就看见一个影子钻进了这个帐篷。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便回身抓起李礼理的猎枪来壮胆。我刚端起猎枪,那个影子正从帐篷里钻出来,我当时也没多想,顺手就放了一枪。我本意并不是要攻击它,只是想吓唬吓唬它,把它赶走的。谁知这顺手开的一枪竟然把它打死了。”  我问老炮,“那个东西呢?”  老炮说,“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我只是到湖边洗了一下手,就转身的工夫,回来就不见了。”  老炮说着,用手指着前面的地上。我看见地上一滩血迹,这血异常红亮,许久竟未开始凝结,显然并不同于一般的动物血液。这时,那杰正蹲在那滩血迹前,用手指沾了一些地上的血,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嗅着。他眉头紧锁,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我问老炮,“那个东西长得什么模样?”  老炮说,“我没仔细看,说不上来。就记得那毛茸茸的一团,毛色银亮,亮得眩人双目。”  我说,“你不会是吓傻了吧?”  李礼理插话进来说,“我倒是仔细地看过了,这东西长得确实很奇怪,除了那一身白得耀眼的毛色外,它的个头不大,两条腿长得和青蛙的腿一般,两只手臂出奇的长。最让人惊奇的还是这个东西的脸,乍看之下像是个猴子,再看又像是个小猩猩,仔细一瞧又是一个小孩子的脸,当然是那种长得极其丑怪的小孩子的脸。它的额头上,竟然有着端端正正的王字的纹路。”  听了李礼理的话,那杰站起身来。那杰看着我说,“这是山中最生猛的精灵,来去如风,随便一掌就可以将熊打倒。在山里,只要它一声呼啸,所有的虎狼豺豹都成了温顺的羊羔。只是它从不现身,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李礼理说,“这东西有这么可怕?”  那杰说,“这个精灵从来不招惹人类的,但如果人类惹了它,它报复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  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那杰摇摇头,说,“没有!”  李礼理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老炮这一枪只是打伤了它,并未置它于死地。刚才它只是昏迷过去,一醒过来,它就自己跑了。如果是这样,一时半会儿它也好不了。我们只要加快速度赶到神庙那边的部落里,不就安全了?”  大家都觉得李礼理的说法颇有道理。  那杰又摇摇头,“据老人们的说法,这个精灵从来也不会单独行动,出行都是成双入对的。”  听了那杰的话,所有人心里都格登了一下,没有人再出声。大家都知道,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一直有另一个精灵守候在侧,那个被老炮用枪击中的精灵,不知死活,但都是另一个守候的精灵带走的。  这时,考察组的人全部都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下一步的行动。  罗教授认为,再厉害的动物,它也只是动物。这个世界的主宰是人类,只要有了准备,以人的智慧必定能想到应对的办法,没有什么可怕的。  若雨的看法是反正此地离神庙不过是大半日的路程,大家伙一鼓作气,先赶到神庙那里再做打算。  若雨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那杰却不同意。那杰认为守护神庙的部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未必会同意大家进村。就算是他们同意让大家进村,他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山中的精灵必将迁怒于那个部落,给那个部落的日后带来无尽的灾祸。  大家都听明白了那杰话里的意思,除了回撤,已别无他法。只是大家显然都不甘心,一百个台阶已经走了九十九级,因为这样一件事,却要放弃。  那杰说,“现在,我们只有往回走,先回到村子里再做打算。一是山中的精灵从来没有在村子那边出现过,二是等大法师回去后,她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事已至此,大家只能听从那杰的安排。那杰要求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在路上不要落单,晚上一定要赶回到村里。  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装,踏上回撤的路程。好在黑子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已经完全恢复,使整个考察组没有了任何羁绊。  上路后,我要阿妹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阿妹明白我的意思,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一路上,大家没有言语,只是跟在那杰的身后默默地走着。一种未知的恐惧始终笼罩在大家的心头,让大家无心其他,只是尽可能地随着那杰步伐的节奏,奋力地向前走着。  大家一路疾行,中午时分,便到达了那片前两天宿营的草地上。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大家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大家都没想到行走的速度会这么快,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人的潜力确实很大。  在草地上,若雨建议让大家休整一下,吃点干粮,休息休息,增加一些能量,恢复恢复体力。毕竟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大家身体的消耗确实很大。如果不迅速调整好,万一遇上突发情况,恐怕不用说反击,自己就先趴下了。  若雨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压力之下的一口气撑着,恐怕早就有人已经趴下。那杰看着大家一个比一个狼狈的模样,同意了若雨的提议,让大家在草地的一个高处,视野开阔之地停下来休息。  一停住脚步,大家便东倒西歪地躺在了草地上。  老灰说,“再不停下来,我可就要死在路上了。”  老炮说,“现在,是不是已经逃出那个东西的控制范围了?它还会不会再追过来啊?”  李礼理说,“反正我是再也跑不动了,它爱追不追。大不了让它一掌拍死我,要报复就报复我好了。”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闲扯,气氛也渐渐地轻松起来。  老炮说,“许多时候,恐惧是因为未知。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其实来之前,大家都已经做过了详细的咨询,这一带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的。”  老灰说,“拜托,可这一带是无人区,一户人家都没有的。”  老炮说,“既然这里人都没有,还会有什么危险?”  老灰笑了,说,“也是,最危险的还是人。”  老炮说,“大家都知道,现在所有的动物都是避开人类的。只要不是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决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比如说狼,据说许多年前,藏地高原上曾经有不少狼群,后来有人组织过几次集体捕杀,将所有的狼群几乎猎杀殆尽,只有极少的狼只漏网。那所剩无几的侥幸逃脱者,便已不敢再主动向人攻击。它们更害怕人类的报复。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敢壮着胆子到这一带来考察、旅行,如果仍有大量的恶兽出没,我们可是断然不敢这样来的。”  李礼理说,“这里可不一样,传说的精灵可是更加狡猾,更加凶残。”  我说,“细想起来,也没什么事的,因为精灵虽然可怕,但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们也用不着怕。”  老炮问我,“何以这样自信?”  阿妹也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老灰说,“这人又在冒坏水了!”  我说,“没文化,真可怕。我这是在给你们普及科学知识。我也给你们做个概率分析吧。”  老炮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概率分析?”  我说,“就是分析一下我们遇到危险的概率有多大。”  老炮说,“这怎么分析?”  我说,“很简单,首先我们遇到精灵,和遇不到精灵的机会是相等的。也就是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在遇不上精灵的百分之五十里,我们自然是安全的。”  阿妹点点头,说,“还有百分之五十呢?”  “在遇到精灵的百分之五十里面,”我看了阿妹一眼,“也有两个不同的可能,这两种可能各占概率的一半。”  阿妹有点不解,“这还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啦!”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遇到精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遇到公的精灵,一种可能是遇到母的精灵。”  阿妹说,“这不一样?难不成其中还有一种性别的精灵是吃素的不成?”  “这倒不是,”我笑了笑,说,“但其中却大有区别。首先,如果是公的精灵,李礼理肯定搞不定的。”  老炮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说,“这世界,帅哥的脸就是通行证啊,帅哥在哪里都可以通行无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碰到的是一头母的精灵,以李礼理这样的帅哥,再上他的魅力和手段,什么样的女孩子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是母的,李礼理都是所向披靡,管他什么物种,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精灵自然也逃脱不了他的力量。说不定明天你一看到李礼理的时候,就会看见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头比狗还乖的小母精灵。”  大家听了老炮的话,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阿妹也忍不住笑了,明知我们在胡说八道,却也不反驳。  老灰笑着说,“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说是看了杨振宁的故事,才知道爱情不分年龄。看了《断臂》,才知道爱情不分性别。看了《金刚》,才知道爱情不分物种。现在,我才算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这就是说,在遇到母精灵的那一种可能中,我们也是安全的。”我故意放慢了节奏,“现在我们来看看碰到公精灵的情况。我们遇到的公精灵也有两种可能的情况,一种情况是公精灵是和我们无冤无仇的,另一种情况是和我们有仇的。根据对精灵的习性分析,在无冤无仇的状态中是不会对人发起攻击的。只有和我们有仇的才会主动进攻。也就是说,在无冤无仇的状态中的那一半概率中,我们也是安全的。”  阿妹点点头,“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我冲阿妹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接下来,我们分析遇到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的情况。这种情况仍然面临两种可能,一种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攻击,只能一路尾随,在毫无机会之下终于失去了耐心,掉头而去。一种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进攻。在这两种情况中,狼掉头走了,我们自然也就安全了。只有和我们有仇的精灵的攻击,才是我们真正的危险。”  “我们不会有事吧?!”阿妹听到这里,心里有点紧张。  “不会啦!”我示意阿妹放心,说,“如果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发起攻击,同样也是有两种情况的可能。一种情况是我们打败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因为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奋起反击。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另一种情况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打败了我们。第一种情况,我们打败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或死或逃,我们自然安然无恙。只有在第二种情况下,我们才算是真正有了危险。”  老灰见我停了下来,催促道,“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往下说吧。”  我说“既便是这样,还是有两种情况存在。一种是我们战败了,四散逃跑。一种是我们中有人已倒地,其他人被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撵走。但无论那一种情况,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只要达到了目的,其他人都不再会有事。仔细算一下,从概率上看,我们每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都几乎接近到零,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担心。”  老灰摇了摇头,说,“不对,精灵如果报复,那么报复的目标就不会是一个人。在击倒一个人之后精灵不会就此收手,肯定是把目标转向下一个人。”
  我说,“这一点我不说大家也明白,其实只有拼死一战,才可能有生路。而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吗?恐怕此时有的人心里筹划的,是如何让别人在前面顶着,以便自己安全地逃离吧?这样的心态下,遇到了攻击时,肯定是一哄而散。因为谁也不比谁傻,在死亡面前,谁也别指望别人为你顶雷。这样,精灵面对着大家的四散而逃,也只能从中选择一个目标。精灵在选择第一个目标并形成攻击到攻击成功,从时间上看,一个人倒下,大家便有了足够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精灵就算锁定了第二个目标,恐怕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老灰说,“我明白了,这说法虽然很可能是最现实的,但却不怎么地道,这是大家以牺牲最弱者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的平安。说白了,也就是一旦精灵攻击,大家就比赛着逃命,让跑得最慢的那一个成为牺牲品。如果这样,这世界还有什么道义可言?人和动物又还有什么区别?”  李礼理听了,大声地鼓起掌来。李礼理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的演说了。真让人热血沸腾。强烈要求让老灰去给那些山中的精灵上一课,让那些精灵也明白什么是世界的道义,什么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从此,我们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罗教授插话进来说,“我赞同老灰的说法。各位,互相帮助、互相爱护是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准则。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最起码也应该有团队精神。我们应该想的是精诚团结,发挥团队的力量、团队的智慧,找出应对危机的办法。而不是大难还没有来,就想着各自飞了。”  李礼理说,“对,对,对!生姜就是老的辣,一语中的。要是成功抵挡那个精灵,他日回到都市,必定是说老教授临危不乱,率考察组众毛头小子,以智慧成功对抗不明生物。想不服都不行。”  老炮说,“我明白了,还是老话说的好,患难见真心。这一个个平时有好处都拼命往自己的怀里扒拉,一旦遇到危险,就一个个拼命往别人身上推,还美其名曰:互相帮助、互相爱护。”  李礼理冷笑了一声,“自古以来,无耻者从来都不缺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炮说,“人家可以拿我们当傻子,但我们知道自己并不是傻子。”  罗教授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他说,“你们用不着这样阴一句阳一句地,我们是一个团队的,现在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起内讧,互相攻讦。”  李礼理说,“教授先生,你这可太抬举我了,我怎么敢和您一个团队,我可不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教授说,“看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让你有什么误会了。”  李礼理说,“你做的事情我不敢恭维,误会却也未必。”  这些话从李礼理嘴里说出来,连我都吃了一惊。看来,李礼理和罗教授之间是有事情的。若雨见李礼理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怕又另起冲突,连忙出声打起了圆场。  说,“咱们有什么话回到村子里再说好不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千万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礼理说,“你不要打岔,有的事情我怕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李礼理说着,用手指着罗教授,“我就奇怪,这种人居然会是教授?他应该是叫做禽兽才对。”  罗教授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十分难看。皇甫站起身来,神色激动。他说,“罗教授是一位业内德高望重的学者,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罗教授!你必须向罗教授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李礼理冷笑了一声,“什么业内?盗墓界的业内吧!什么教授?不过是一个盗墓者而已。什么后果自负?吓唬谁呢?要说后果,那也是你们的后果!”  李礼理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就连若雨、阿妹的脸上,也变得难看起来。皇甫说,“你这是污蔑!……”  李礼理说,“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让我干那些事的目的?你当我真傻得连科学考察和盗墓也分不出来?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看见我们有了冲突,你们就觉得有机可乘,可以挑拨离间,可以利用我来达到你们的目的了吧?”  若雨听了这话,脸色阴沉,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可得说清楚了!”  李礼理指了指我和老炮,说,“我们是兄弟。对你们这些成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是不会明白兄弟的含义的。我们可以在人前互相攻击,互相嘲弄,甚至互相动手。但这不过是牙齿碰到了舌头。这只是我们的一种表达方式而已,若把我们想象得和你们一样的心理阴暗,你们就错了。兄弟是不会真的互相伤害的,更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我现在可以把实话告诉你们,我之所以会答应帮你们的事,只不过是看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听了李礼理的话,我转头看着阿妹。阿妹一脸的无辜,她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她完全不知情,一切都和她无关。  李礼理正说着,从我们走出的山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啸声。这啸声像一声惊雷在长天上滚动,又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天空。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又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愤怒和仇恨。  听到这个啸声,那杰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恐惧的表情,他似乎正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现在可以证实,山中精灵来复仇了。山中精灵的复仇,不达目的是决不会罢休的。大家这就开始逃命吧,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那杰的话,让大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大家发一声喊,各自飞快地背上背包,跟在那杰的身后没命地向前跑去。
  这个时候,大家终于原形毕露,没有人再顾及自己的风度和仪表,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年纪最大的罗教授。  阿妹刚一起步,就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在地。幸好我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原来她仓促中一脚踩进了不知谁丢弃的一个张开了的塑料袋中。我让阿妹把背包交给我,她空手可以节省一些体力。我叫阿妹跟在我的身边,跟着我的节奏跑。很快,大家之间就拉开了距离,那杰跑在最前面领路,我和阿妹跑在了最后面。  阿妹一边保持跟着我的节奏,一边抱怨我像个蜗牛,说,“你这是打算给全队垫后吗?”  我说,“是啊。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阿妹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可不像你一惯的风格!”  我说,“你跑过马拉松吗?”  阿妹说,“难度太大,不敢跑。”  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和跑马拉松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奔跑,不用多久体力就耗尽。那后面漫长的路程怎么办?”  阿妹说,“明白了,现在要尽量保持体力,到关键的时候才能够去比拼速度。”  我点点头,说,“孺子可教。”  阿妹跟着我不紧不慢地跑着,她说,“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似乎永远都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不紧不慢,迅速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我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表扬我,万一我一个当真,脑子一发热,就可能短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妹笑了,“这个时候,还能对自己保持清醒的认识,确实气度非凡。”  我和阿妹一面匀速跑着,一面逗笑,情绪也渐渐放松起来。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杰已经在森林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正指挥着后面的人进入森林的道路。跟在那杰后面的是小余和小肖,然后是黑子和若雨。大家的体力差别开始显现,罗教授和皇甫已经开始后落,紧随着他们的是李礼理,然后是老灰和老炮。我和阿妹跟在老炮和老灰的身后,看见这两人奔跑的姿势出奇地一致。举手投足如同一人。我忍不住在后面喊,“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老炮回头看见是我,会心地一笑。然后又继续着和老灰的合拍。  阿妹看见李礼理、老炮和我是一样的节奏,奇怪我和老炮、李礼理之间的默契。说,“看来,你们真的是兄弟。”  我说,“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野外逃生的基本规律,混过户外的人都懂的。”  阿妹说,“这有什么区别?”  我说,“现在,我们是在一片开阔地上,以我们众多的人数,只要保持不零乱的队形,任何单个或少量的动物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发起远程攻击。对动物而言,以少击多,最好的攻击场所应该是在森林里。一是利于隐蔽,可达到一击成功的目的。二是便于躲闪,可以在一击之后避开其它目标的反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保存体力,以便进入森林之后可以有足够的体力可以支配。”  阿妹不相信似地回头看了看。  我说,“不用回头,这么开阔的视野,任何正在酝酿攻击的动物都不会显形的。它们必定是正在后面的森林里窥视,要等我们进入前面的森林之后,才会快速地通过这片草地,然后在森林里展开对我们的追击。  我和阿妹很快也进入了森林。  一进入森林之后,李礼理便开始了加速。随后的老炮和老灰、我和阿妹见状也开始加速。我们很快就超过了罗教授和皇甫,接着又超过了黑子和若雨。在追到小余和小肖身后时,李礼理又放慢了脚步。我和老炮几个也随之慢了下来,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队形。从若雨身边跑过时,看到若雨有点花容失色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忍,就叫跑在前面的那杰回来帮一下若雨。  那杰把若雨的背包背上后,若雨这才渐渐恢复过来,跟在了我们的队伍之后。  跟着老炮的老灰见李礼理放慢脚步后便不再超越小余和小肖,忍不住便要向前超过去,但被老炮一把扯住。  老灰不满地说,“干吗这样慢腾腾地,加快速度,早点回家。”  老炮说,“你当人家李礼理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老灰说,“明白又有什么用?他不行了呗。”  李礼理听到了老灰的话,回头说,“不要说男人不行,不要说女人随便!”  老炮说,“真不知道你在部队时是怎么混的。你以为动物的攻击就一定是从最后面发动的啊?!”  阿妹听了老炮的话,侧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人精。”  老炮接话道,“我们可不是人精,我们是傻人。我们傻,但我们知道自己傻。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傻而不知,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这时,考察组的队伍已经拉开。跑在最前面的是小余和小肖,稍后是那杰,李礼理落后他们二三十米,老炮、老灰、阿妹和我紧随其后,若雨由于背包交给了那杰,也和我们保持着一致。再后面还有罗教授、皇甫和黑子三人。我回头已看不见这三人的踪影,也不知这三人落后了多少。  跑在最前面的小余和小肖速度终于开始减慢,眼见我们已经穿过草地后的第一个森林,前面的山口已经在望。我们回头看去,依然不见罗教授等三人的踪影。若雨说大家在山口上歇一下,喘口气吧。那杰表示不能停下,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速度,只有尽快地回到村子里,大家才能得到安全的保障。  一路奔跑下来,大家也确实很累了。加上走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大家的思想也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都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走向高处的我们再一次回头时,看见了黑子和罗教授先后走出了森林,唯独皇甫不见踪影。
  大家迟迟没有看到皇甫的身影,心里便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不安。若雨坚持要回森林里去看一看,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我想了一下,说,“你还是算了吧,我回去看看就是。”  我把背包放在路边,问李礼理要过了猎枪,让阿妹和大家一起先走。但阿妹不愿先走一步,非要在这里等我。若雨见状,就说大家干脆在这里歇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再走。  那杰见我要往回走,也将背包还给若雨,坚持要和我一起回森林看看。  我和那杰往回走了不远,就看到了黑子和罗教授先后走了过来,这是一段下山和上山之间连接的小谷地,我问黑子和罗教授,有没有看见皇甫?罗教授说就在后面一点,应该马上就出森林了。  我和那杰继续向森林走去,这时李礼理提着一把砍刀追了上来,说是他不放心,就忍不住跟过来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我们一走进森林,就发现了情况。森林的边缘是一个平地,平地上长满了各种一人多高的灌木,地上都被厚厚的苔藓覆盖。在灌木中间,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一边连着窄狭的山路,一边有几块凸起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的苔藓上明显有着有人在上面坐过的痕迹。石头边的地上一片零乱,皇甫戴的遮阳帽丢在地上,帽子边上,是一滩鲜红的血迹。我们的心里一惊,意识到这个皇甫肯定已经是凶多吉少。  李礼理让我和那杰不要靠近那片零乱的地方,他围着那片零乱的地方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上的痕迹,还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留下的血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我问李礼理,“你发现什么没有?”  李礼理点点头,说,“事发的经过已基本清楚。”  我问李礼理,“有没有把握?”  李礼理点点头。说,“从现场留下的血迹凝固程度来看,应该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从大家停下来的地方到这里的距离测算,我们赶到的时候,攻击者应该是刚刚离开不久。”  我说,“你有什么发现?”  李礼理说,“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看,应该是皇甫从森林里走过来,发现了这块石头。当时皇甫肯定是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一路无惊无险,他也放松了警惕。皇甫看见了这块石头之后,应该是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起来。就在皇甫休息时,他受到了来自后面的攻击。这样说基于两点,一是现场并没有单独的动物爪子的痕迹,如果皇甫是被当面攻击,现场必然会留下单独的动物爪子的痕迹。二是皇甫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攻击者的力量惊人,第一次攻击就让皇甫连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攻击者抓起皇甫直接扔到了那边,皇甫的帽子在这个过程中掉下。那边地上的苔藓上零乱的印记可以证明这一点。接着攻击者扑了过去,皇甫的血迹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然后攻击者拖着皇甫走了几步。”李礼理指着地上一道深深的辙印,“在这个地方,皇甫离开了地面。应该是被攻击者扛了起来,或者举了起来,因为周围再没有痕迹。”  我问李礼理,“就这些?”  李礼理说,“我能看出来的,就这些。”  我说,“那皇甫呢?他在哪里?现场就没有攻击者留下的别的线索?难道皇甫被生吞了不成?”  李礼理说,“从现场来看,皇甫应该就在附近。”  这时那杰在不远处大声地呼喊着我和李礼理。我们循声而去,看见那杰正站在十来米外看着一个灌木丛出神。我和李礼理赶过去,朝那杰正在看着的那个灌木丛看去,只见一个人背着背包仰面朝天地躺在那个灌木丛里一动不动。那个人整个头部血肉模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已经根本无法辨认。我们只从衣服和背包上认出,那就是皇甫。此时的皇甫全身血淋淋的,胸口也被什么东西捣出了一个大洞。虽然平日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交往,但一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转身间就成了这个模样,我们的心里都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李礼理看见皇甫那种惨不忍睹的样子,就要往灌木丛里钻过去。那杰伸手拉住了李礼理,说,“别过去!”  李礼理回头看了看我。我明白了那杰的意思,那个山中的精灵在完成了第一个报复行动之后,极有可能并未离开,而是守在暗中,等待第二个攻击目标的到来。我说,“别动,听那杰的,那个东西一直跟在大家身后,伺机而动!现在,它肯定就在附近。”说着,我一手拿着猎枪,一手飞快地掏出手机对着皇甫拍了几张照片。  李礼理说,“如果这样,我们现在是不是有危险?”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现在,我们顾不上皇甫了。我们三人慢慢地向外走,大家靠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李礼理挥着砍刀走在前面,我和那杰端着猎枪断后。  这时的森林里,是一种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丝风流动,没有一片叶子摇晃。我们三人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森林外移动。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我看着森林里的每一种色彩,看着色彩下的每一个形状。我知道,那个山中的精灵就在某一个形状的物体之后,就在某一种色彩的覆盖之下。我甚至感觉到了它的气息,感觉到了它黑洞一样吞噬着我们的目光。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走得就像十几年一样漫长。  一走出森林,我们三人立即加快了步伐。这时我们改变了一下队形,我端着猎枪走在最前面,李礼理提着刀跟着我,那杰端着猎枪断后。  我们回到半坡时,黑子和罗教授已经追上了在半坡等候着的大部队。大家看到我们三人一脸的严峻,纷纷围上来问发生什么事了?皇甫呢?是不是他出事了?我说,“现在没空说这些,大家马上出发!那个东西追来了!”
  我把猎枪扔还给李礼理,将长刀挂在腰间,然后背上背包。阿妹要拿回她自己的背包,我坚决地拒绝了。  大家背起背包,又开始奔跑起来。片刻之间,考察组的队伍又拉开了。小肖和小余仍然是一马当先,我和老炮、李礼理三人自然地靠到了一起。这次,若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我们依然是以保持体力为主,并不刻意地追求速度。我们都清楚,既然那个东西在侧,我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它。我们只有保持充沛的体力,一旦它出现,起码我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只有拼死一战,我们才有一线生还的机会。我们都不再心存侥幸,那个山中的精灵已经出手,就决不会自动收手。皇甫是它的第一个报复者,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这第二个、第三个……又会是谁呢?  我们一边快步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阿妹走在我前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到底怎么样了?”我说,“皇甫死了!”  虽然阿妹和若雨早都猜测到了结果,但从我口中说了出来,她们还是吃了一惊。就连老炮和老灰也觉得事情太突然,太残忍,太难以让人接受。  阿妹说,“皇甫真的死了?”  我说,“我和李礼理、那杰都看到了皇甫的尸体。当时那杰发现了那个山中精灵的踪迹,我们来不及处理皇甫的后事,便匆匆地往回赶了。”  老灰说,“难怪你们出森林时的那个架势,如临大敌似的。”  李礼理说,“你们是没有看见,皇甫死的太惨了。他整个头部血肉模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全身血淋淋的,胸口也被什么东西捣出了一个大洞。已经根本无法辨认。我们也只是从衣服和背包上认出那是皇甫。”  李礼理的话,让大家听得心里有了一股忧伤之情。  若雨说,“皇甫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礼理说,“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看,应该是皇甫从森林里走过来,发现了一块适合坐着休息的大石头。当时皇甫肯定是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一路无惊无险,他也放松了警惕。皇甫看见了这块石头之后,就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起来。就在皇甫休息时,他受到了来自后面的攻击。攻击者的力量惊人,第一次攻击就让皇甫连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攻击者抓起皇甫直接扔到了几米外的地上。接着攻击者扑了过去,拖着皇甫走了几步,然后将皇甫扛了起来,或者举了起来,扔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个灌木丛里。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阿妹转头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表示事情就是李礼理说的这样。  老灰说,“看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大好青春,却要终结在了这里。”  老炮说,“也用不着这么悲观,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也许上天眷顾,我们可以实现胜利大逃亡。”  阿妹又转头看了看我。我笑了笑,说,“你大可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的。”  若雨说,“好温馨啊,连我都快感动了。”  李礼理说,“好肉麻,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小心把人绊倒。”  阿妹说,“你就羡慕忌妒恨吧!”  这时,一直边走边东张西望的老灰发现,我们身后刚刚走过的山坡下的树丛出现了异常。她紧张地让大家快看!  我们停往脚步,站在高处看着身后山坡下的树丛。大家看见树丛的深处,有一处正在剧烈地摇晃,溅起一个树的枝叶哗哗的浪潮。这浪潮狂摇一阵之后突然静止,然后我们就看见一道浪头箭一样地在树木丛中穿行,飞快地向大家站立的这个方向射来。大家心道,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我们知道,这是山中精灵追来了。以它的这种速度,我们跑得再快也没有用。就算是我们以牺牲跑在最后面一个人的代价也没有用,这个精灵并不会放过其他人。它只会衔尾而击,一直把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人作为猎物,直到把我们全部干掉。我们只有聚在一起,与这个精灵作背水一战,才有可能拼得生还的希望。这个时刻,我和李礼理、老炮三人心意相通,不仅没有跑起来,反而停住了脚步。我们让三个女孩子先走,我们决定与那个精灵以命相博。  阿妹断然拒绝了我和老炮、李礼理的提议,说这样的时候,她不会独自离开,她必须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老灰也不肯离开,说大家把她看成什么人了?她决不会丢下队友自己去逃生的。只有若雨一言不发,却也没有移动脚步。  我和老炮拔出砍刀,我让老炮守在大家的前方,李礼理端着猎枪在中间,我则守在队伍的最后。虽然那个精灵是在后面追击,但以这里的地形和它的速度,它也可以跑到我们前面,从前方对我们发起攻击。我这样安排,只是为李礼理保证一个射击的空间。一旦那个精灵现身,无论是在前方还是后队,我和老炮最多也就是起一个阻挡片刻的作用,真正攻击的却是李礼理。但李礼理手持的是那种老掉牙的单发猎枪,所以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失手,我和老炮就只有和那个精灵展开肉搏了。  但老灰并没有听从我的安排,和阿妹、若雨站在一边,而是拔出李礼理腰间的砍刀,和老炮并肩站在了一起。  我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山坡下那片离我们脚下已不远的树木丛。那道箭一样的浪头在快到树木丛的尽头时却忽然停止,瞬间消失。大家再看那片树木丛时,只见蓝天之下的树木丛一片沉静,就连山风过处,也不见一些摇摆。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切不过是大家的集体幻觉。  但我们清楚,是那个精灵蛰伏起来了,它正在观察着我们,寻找一个我们的破绽,或者想在我们松懈后,发起突然的袭击。
  这时,已经距黄昏不远。天空上是一片纯净的蓝,没有一丝云彩飘动。天空下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无边无际的郁郁葱葱的林海。阳光宜人,清风徐徐,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惬意。  我们站在那个山坡上,注视着不远处的那片树木丛。树木丛在清风中摇曵,枝叶晃动间发出一阵阵轻轻的沙沙声。许久,再没有一丝异动。  我们意识到,那个山中的精灵此刻正在和我们比拼着耐心。它要在我们的放松或焦躁中找出我们的破绽。我们和看不见的精灵的对峙已经形成了胶着状态。此刻,我们的心里叫苦不迭。我们知道从时间上我们已消耗不起,时间越长,越是对我们不利。要是拖到了天黑,我们就只有任它宰割的份了。  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决定冒一下险,让大家不要再停留,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让大家保持现在的队形,以统一的速度整体向前移动。  大家越走越快,一口气翻过了这个山坡。眼见那个长满苔藓和松萝的神奇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后面已不再有动静,大家便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老炮拐了一个弯后,看见考察组几乎剩下的人都出现在前面。  他们缩在两块巨石之间的一个夹缝中,神情紧张。看见大家走过来,罗教授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我们看见这些人一脸的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子等我们走近了些,从夹缝中钻了出来。他压低嗓门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再往前走,前面有狼。黑子说他们在前面的空地上,看见了一头狼正在路上走来走去。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头狼有离开的意思。  大家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前面有狼拦路,后面有精灵追赶,看来这次大家真的是要在劫难逃。  这时,李礼理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说事到如今,大家已经别无选择,只有一个字:闯!  李礼理说着,端着猎枪就往巨石后的空地冲了过去。我和老炮只好提着砍刀随在李礼理的身后。  我们冲到那块空地前,哪里看到有什么狼的踪迹,倒是看见那杰半蹲在那里,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他的猎枪放在身边的地上。  李礼理端着猎枪四处张望,说,“不是说有狼吗?狼呢?”  那杰见我们来了,伸手抓起地上的猎枪,站起身来,说,“走了!”  我说,“你没事吧?”  那杰淡淡地说,“没事。我们是狼族的后裔,狼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看着神态自若的那杰,想起刚才他那个奇怪的姿势,觉得有些眼熟。片刻之间,我就想到了刚到部落的那个晚上,在部落的祠堂里偷看到的祭祀时的场景,当时部落里的人在桌上叼肉时,摆的正是这个姿势。看来,这个部落自称狼族,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们既然与狼有着渊源,确定也有着可以与狼沟通的方式。那杰现在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杰站起身后,考察组的人也纷纷从巨石后冒了出来。  看到考察组的这些人,我忽然想到,刚才黑子几个走在前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杰在前面?从黑子刚才的描述来看,他们是看到了狼的。由此可以推断,那杰是在他们看到狼后才独自上前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杰迎着狼上去了。他们中既没有人上前去帮助那杰,也没有人说起那杰的事情,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当然不可能集体得了健亡症,也不可能几个人商量好了对我们的说法。只能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存在着同样的一种东西,而这种共同的东西形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可以对某一个事情保持同样的缄默。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我不能不想。如果说他们不上去帮手,还可以解释为害怕、胆怯,但刻意要隐瞒,就是有目的了。当然,这个目的肯定是见不得光的。我想,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敢细想下去。我已经知道,既便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这些人依然是各自心里只有自己的小九九。  考察组的所有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大家不敢再作停留,快速行进着。很快,队伍又拉开了距离。那杰走在最前面,带着大家走进了那座神奇的森林。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仍然有一些阳光斜斜地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地上,苔藓泛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微红的色彩。走在这苔藓上,让人有一种虚幻的不着边际的感觉。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阳光在茂密的森林中东一缕西一缕地显现,在阴暗中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阳光照到和照不到的树叶和松萝,露出不同的神色。阴暗中的苔藓和植物,如同一片幽幽的目光。这时偶尔响起几声鸟鸣,让人心里觉得格外的诡异。  我们在森林中穿行。不一会儿,森林中突然起雾了,这些雾如同天空中密布的云朵,逐渐开始翻滚起来。我们看着雾霭飘荡,这些雾霭起初只是在远处泛起,但很快,远处的树木间和脚下的地面都有白茫茫的雾霭泛滥。雾的升起,使整个的森林一下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刹那之间所有的林木在雾中若隐若现。厚重的白雾覆盖,象是一条扭曲着身体翻腾着的白龙。不断凝聚,不断升腾,犹如梦境里的变幻。这些雾飞速地渲染着远处,然后又裹胁着远处的云雾,形成排山倒海的巨浪,从远处滚滚而来。  此刻,整个森林时隐时现,大有通往仙境之意。回头看去,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云雾阻隔。只有一团团白茫茫的浪潮滚来滚去,只有一缕缕雾气在风中蛛丝一样地掠过。这些雾时而大块大块地聚集,时而丝丝缕缕地四处飘荡。山风裹着雾气扑面而来。那淡淡的薄薄的雾挟着一团团湿气,吸一口,竟让人有一种说不上的清新惬意。  这时,前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森林里的很大,二三米之处就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情景。我们只能后面的人跟着前面的走,找不到道路,也看不清方向。  前面的尖叫声一响起,我和李礼理、老炮几乎是本能地朝尖叫声响起的地方扑了过去。  尖叫的居然是若雨,这让我意想不到。原来若雨在行进时,背上的背包被一绺松萝缠住,她看不到后面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结果只冲出一步就被松萝拉了回来。再冲之下,还是如此。若雨情急之下,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和李礼理、老炮扑到若雨身边,看见若雨花容失色地正和从一棵大树上垂下的一团松萝纠缠不清的模样,我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挥刀砍断缠住了若雨背包的那些松萝,把若雨拉了出来。  这时阿妹和老灰也已经赶到。看见我和李礼理、老炮乐不可支的样子,老灰不满地说,“喂,你们还是不是个爷们?人家一个女孩子,遇上怕怕的事情,都是本能的尖叫啦。你们不安慰安慰人家也就罢了,一个个还在这里兴灾乐祸!”  李礼理止住了笑,说,“别逗了,她是女孩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老灰瞪了李礼理一眼,说,“你什么眼神?连若雨这样一个大美女你竟然都会看不到?!”  李礼理嘿嘿地笑着,“你忽悠谁呢?人家若雨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和我一样的纯爷们。只不过平时有点奶油,有点娘娘腔而已。”  老炮说,“有时候,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要看到事物的本质,因为你看到的表象往往充满了极大的欺骗性,只有本质是真实的。因此,虽然她的表象像个美女,但本质却是一个爷们。”  老灰不怀好意地笑着问老炮,“你是不是偷看到人家的本质了?”  我插话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典型的反应迟钝。真是枉费了人家若雨的一片苦心。人家若雨是见我们一路过来神经绷得太紧,怕我们把神经绷断,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目的是让我们哈哈一乐,然后神情轻松起来。人家的好心好意,却撞上了你们这些白痴,风马牛地乱扯一通。”  我一本正经说着的样子,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李礼理说,“这人可真会夸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看起来像是好话动听,但骨子里却坏死了。”  阿妹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言不语。若雨在边上气得直翻白眼。  森林里的雾一团团一丝丝地飘着,我们身后不远处那棵横长的巨松,四周已被雾色锁定,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之间,隐隐地有一根横垣的巨大的黑黝黝的树身,仿佛是一道挡在通往天空的路上的栅栏。云雾前呼后拥,一层层地弥漫,很快就把我们包围。在雾里,七八步之外已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我们不敢多作逗留,在那杰回头的招呼间,跟着那杰的身影向前走去。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大雾弥漫的森林中,如果没有那杰的引领,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我们背着沉重的背包,走在白雾蒙蒙中,白雾之外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潮湿的雾气扑在我的脸上,终于分不清哪里是汗水,哪里是雾水。走过的路已不可辨,去的路在无边的白色里渐渐显现。脚下云起雾升,象是在太空漫步。我们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在这白得迷离的色彩里。  走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我心里的那根弦却一刻也不敢放松。我一手提着砍刀,一手紧紧地握着阿妹的手,好像害怕一松手,阿妹就会在这个白色的世界消逝得无影无踪一样。阿妹也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随着我的步伐节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我们像是在梦里行走,又像是在一个希望的虚拟的世界里行走。  就在森林里不断的云起雾涌之际,我突然看见远远的一片白色之中,透出了一道光亮,就象在一个密封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在这道光亮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真实的世界。  我们走出森林之后,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但这声惊叫却像一根长长的飘带被人从中剪断似的嘎然而止。  我们都不禁回头向森林那边看去。只见森林那边白雾迷离,树木隐隐约约地闪现,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清点人数时,我们发现只是少了黑子一人,想必刚才的那一声惊叫,就是他发出的。老炮说,“这位兄弟怕是也和若雨一样,也被那些松萝吓着了。”李礼理撇撇嘴,说,“你还不如说是他踩着了自己的尾巴。”  若雨想叫几个人回森林里去,看看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余和小肖早就走了开去,罗教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若雨便把目光投向我、李礼理和老炮。李礼理说,“现在森林里那么大的雾,我们进去也找不到路。要不我们都在这里等着,等雾散了以后再进去看看吧?!”  我知道李礼理这摆明了是在推诿,但说的也确是实情。这个时候考察组的任何一个人进入森林后,都会找不到走出森林的路。  最后,还是那杰进了森林。他让我们先行出发,他回去找找黑子。  森林外是一个小坡,然后是一条小道从一个悬崖绕上一个山顶。我记得下了山顶,就到了那一片花海了。  我们离开森林,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山顶上。由于一路不停地奔跑,大家都觉得已经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动了。若雨就让大家干脆休息起来,一是恢复一下体力,二来也好等等后面的黑子和那杰二人。  大家在山路边坐了下来,各自喝了几口水,吃了一些干粮。这时的天空上一抹残阳,映着四周的山峦,闪烁出一种诡异的色彩。我们坐的地方离悬崖的边上不远,伸头就可以看到脚下黑洞洞的深不可测,看到前方的边上是一条草绳一样悬挂在悬崖边上的山路。  这时,森林里响起了一声枪声。枪声在空旷的天地间经久不散。
  这一声枪声,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格登了一下。  李礼理大叫一声,“那杰有危险!”  李礼理话音刚落,大家就看见一个人从刚才大家走出的白雾弥漫的森林中窜了出来。大家从那人奔跑的身形看出正是那杰。那杰窜出森林,丝毫没有停留,沿着山坡飞跑着。显然后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但那杰的身后却什么也看不到。大家只看见那杰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着,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受了伤的兔子一样地奔跑着。  突然,那杰的身后出现了一团白影,如同凭空出现似的从他的身后扑向他。大家不由得惊呼起来。只见那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向旁边飘了开去,白影扑了一个空,瞬间又消逝了。这时,所有人都在想,如果这团白影是扑向自己,自己是否能够躲得开这一扑呢?答案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样的否定。  转眼那杰跑近了一些,大家可以看见那杰的狼狈不堪。这时,那杰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团白影。白影以弧线的方式扑向那杰。这次,那杰没能完全避开,只见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山坡上。但那杰很快又窜了起来,继续向前飞跑。  老炮拔出腰刀想冲去帮忙,但被我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白影又从背后扑向了那杰,那杰只好停住脚步,回身迎着那团扑过来的白影。白影向前一撞,那杰就飘了出去。但那杰很快又爬了起来,沿着山路跑到了一个大家的视线死角里。  就在大家提心吊胆之际,山路的一个拐弯处,出现了那杰的身影。他已经停止了奔跑,似是只在竭力地向前行走。  虽然相隔的距离不近,大家看不清那杰的面容,但那杰的身形大家平日里都已经很熟悉。只见那杰已是摇摇晃晃地走得不快,看他走路的样子没有了平时的矫健,似乎是已经精疲力竭,或者是身上受了不轻的伤。那杰没走两步,就靠在路边的石壁上喘息起来。  几个女孩子已激动得站了起来,挥着手臂大声地呼喊着那杰。  虽然两地的路程有点远,但山路绕了几个大圈,直线距离实际已是很近。远处的那杰肯定听到了几个女孩子的呼喊,他抬起头看了看这边,然后举起手向大家这边挥了挥。  突然,象是有一般无形的力量扯住了那杰。大家看到那杰的身体先是向前一扑,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了拐角后面。似乎那后面有一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把那杰拽了回去。随即,拐角后传出一声那杰凄惨的叫声。这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着……  老灰大喊了一声,“快跑啊!”  小肖说,“大家再不跑,一会儿可就谁也跑不掉了。”  小余也说,“想死的就留下来,不想死的就快跑。”  小余和小肖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大家也一哄而跑。我一看阿妹还在犹豫,一手拉起她,奋力向前跑去。  阿妹一边跟着我跑,一边问我,“现在大家为什么不聚在一起,和那个山中精灵做最后一搏?”  我说,“傻孩子,天马上就黑了。天一黑,我们也就两眼一抹黑。而动物可是有夜眼的。以现在这样的地形,到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  大家拼命地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口气跑下山,进入了花海。  这时,考察组的队伍已经拉得很开了。我带着阿妹很快就追上了李礼理、老炮和老灰,我们凑在一起,自然又保持着同一种节奏。在进入花海之前,我们就超过了小余和小肖,接着又追上了若雨。我们几个一直刻意保存的体力优势在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来。最强壮的小余和小肖一路都是领跑,到这个时候终于扛不住,只是在勉力挣扎,被我们以技术的力量超越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追上来。  我们追上若雨时,若雨也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步履蹒跚。阿妹见若雨疲惫不堪的样子,便伸手取过若雨的背包,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若雨很奇怪,阿妹的体力怎么那么好,直到现在还跑得那么轻松?阿妹说她也奇怪,这么一直跟着我跑,她也不觉得怎么累。  跑在前面的李礼理回头说,“逃命可是一种技术活,不是光靠体力的。”  老灰也插话说,“这几个人真的是了不起,能把有限的体力运用得如此,也算是一种极致了。”  这是老灰从认识我们以来,第一次当面夸赞我们。  我们进入花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打开各自的照明灯,在黑夜中不再奔跑。我让大家凑在一起,保持同一频律,千万不要掉队。我提醒大家,现在我们面临着更大的危险,除了在后面追赶的那个山中的精灵,花海里还有无数的沼泽,万一行差踏错,沼泽也一样会要了我们的命。  进入花海后,我走在了最前面,给大家当起了向导。  由于花海内岔路众多,黑夜中我们一边辨别着方向,一边回避着沼泽的陷阱,行进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花海深处时,突然听到了前面的黑暗中,有人的呼救声。我们走近一看,竟然是罗教授掉进了沼泽里。  原来我们在山顶休息时,罗教授一看到那杰被那个精灵追击,便悄悄地先走了。一路上,他丢弃了所有的装备和物品,只拿了一个照明灯和一根登山杖。他一路狂奔,天黑前就到了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失陷在沼泽里,怎么也爬不出来,只好听天由命。  幸好罗教授掉进的沼泽不深,泥沼只漫到了他的胸口。但我们还是费了半天劲,才将他从沼泽里拖了出来。  这个时候,落在后面的小余和小肖也赶了上来。若雨让大家再也不要分开,如果有突发情况,大家也好一起应付。  由于进山时我对花海里的沼泽情景已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我领着大家,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安全地走出了花海。  深夜时分,我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到达了部落外的古格叔叔家里。
  深夜时分,我们一行逃到了古格叔叔家。古格叔叔很警觉,我们到达他家门外时,他已经听到了动静,起床点亮了油灯。  古格叔叔打开门,看见是我们,微微有点惊异,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从神庙回来了?”  李礼理带着大家走进古格叔叔的家门,说,“一言难尽!”  古格叔叔这才看到大家狼狈不堪的样子,他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礼理点点头,“我们根本就没有到达神庙,半路上就出了事,只好往回走。”  古格叔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杰呢?不是他带着你们去的吗?”  李礼理说,“那杰死了!”说着,把遇到山中精灵,被一路追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古格叔叔,听得古格叔叔不住地摇头叹气。  古格叔叔听了李礼理的讲述后,要把大家带回村里的祠堂。李礼理谢绝了古格叔叔的好意,说,“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一亮就要赶路,还是不要惊动村里的其他人吧!”  罗教授说,“大家还是进村休整几天吧,看一个个都这样疲惫不堪,不如呆几天养足精神和体力,说不定过几天也就安全了。”  我看出了罗教授的用意,坚决反对罗教授的意见。我说,“祸是我们惹下的,我们自己惹的麻烦应该自己解决,不能让别人去挡灾。”  罗教授说,“这怎么叫让别人挡灾?我们只不过是遇到麻烦时寻求帮助,借人家一个地方休整而已!”  李礼理说,“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明明知道那个山中的精灵是一路追寻着我们。我们去了村里,眼下可能是安全了。但回头我们拍拍屁股走人了,却把无尽的灾祸给村里人留了下来。”  我表示支持李礼理的意见,我说,“那杰已经为我们死了,我们不能再让村里为了我们再死人!”  古格叔叔见我们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生起了火塘,给我们烧起了热水,做起了食物。  大家围着火塘,吃了一些东西后,才慢慢地稳定了情绪。只有若雨一个人依然情绪低落,也许是因为黑子的死,对她的打击最大。后来若雨告诉我,那个时候,她懊悔死了。皇甫和黑子的死,让她认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根本就没有预想,所以才任由罗教授的自私作祟。才在一个她根本就没有认识的领域,盲目地自信。由于她的一个轻率的决定,最后给整个考察组几乎带来了灭顶之灾。她说,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肯定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我说,这世界根本就不承认如果这一说。  这个夜晚,大家围着火塘,虽然古格叔叔一再宽慰,但大家仍然心有余悸,谁也不敢入睡。  罗教授说,“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一点反抗也不作,就等着让那个东西一个个地收拾?”  小余说,“我倒是想反抗来着。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抗!那东西的厉害大家都见识到了,那种速度和力量,再加上神出鬼没的本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与之对抗?!”  小肖说,“就算我们能够反抗,可谁又知道那个东西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出现?”  老灰说,“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一个个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这世界什么时候男人都成了畏首畏尾的东西了,遇到点事情就知道把头往壳子里缩!”  李礼理说,“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要反抗,这个不是一句空话。我们反抗,首先要知道如何反抗吧?要知道如何反抗,总得了解对方吧?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先问一下,大家有谁知道这个东西是如何进行攻击的?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反抗又从何谈起?”  老炮看着李礼理笑了,说,“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不得不对你的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礼理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老炮说,“他老人家可实在是英明,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李礼理说,“这和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老炮说,“你不用张口就让能人变成结巴。何况你还开了口。”  大家想到古格叔叔称李礼理为哩哩哩的神情,才明白老炮在绕着弯子损李礼理,不由得都会心地笑了。  老灰说,“一听到古格叔叔叫李礼理,我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片名叫《花仙子》的那个,主题歌的开头就是这样唱的。”老灰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哩哩哩哩哩地唱了起来。  《花仙子》的动画片在场的人大都在童年时看过,对里面的主题歌也都非常熟悉。让老灰这么一说,都觉得挺有趣味的。  阿妹插话说,“你就别恶心大家了。要是花仙子长成李礼理这样,那大家岂不是都有了一个悲惨的童年。”  李礼理终于蹦了起来,说,“大家这是怎么啦?怎么都冲着我来了?!”  老炮说,“谁叫你这么可爱,不冲你冲谁?”  李礼理似乎咬了咬牙,又坐了下去,笑道,“就知道你们几个没憋什么好屁。想给我下套,才不上你们的当。”  我说,“他们给你下了四个圈套,你现在都成奥迪了。”  李礼理说,“要不,你也给我下一个套,让我成为奥运的标识好了!”  老炮说,“美得你,当这是杜蕾斯啊!”  几个人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也渐渐地轻松起来。一直在一旁有些侷促不安的古格叔叔,看见大家不再心烦意乱,神情也渐渐放松起来。  若雨终于从情绪低落中恢复了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们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罗教授说,“是啊,大家还是开动脑筋,群策群力,多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老炮说,“大家还是别费那个心机,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礼理说,“还有路必有丰田车呢!”
  老灰也说老炮,“你能不能正经点?!”  罗教授说,“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考察队的,什么正经事也没见他干,闯祸倒是一点不含糊。”  老炮听了这话,不高兴了,说,“你什么意思?”  罗教授说,“难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开的那一枪,又怎么会招来那个东西的报复?又怎么会有人接二连三地死去?大家不说你也就罢了,一商量怎么对付那个东西,你就跑出来捣乱,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老炮刚要反击,李礼理却先开了口。李礼理冷笑一声,说,“就凭你一个盗墓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指手划脚?”  老炮也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当你是上帝啊?你说对就对,你说错就错?”  听两人这么一说,罗教授气得脸色铁青。若雨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但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我说,“我不同意罗教授的说法,老炮虽然开了那一枪,但我认为他并没有错。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的做法是正确的。面对着不明生物的异常举动,不主动出击才是错误的。我们谁能保证那个东西当时不会对我们进行攻击?难道非要等那个东西发起攻击之后我们才可以反击?如果是这样,以那个东西的能量,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从这个角度来看,老炮不仅不是闯祸,而是救了我们一次。我们不仅不应该责怪他,而是要感谢他才对!”  若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这算不算是狡辩啊?”  我看了看若雨,正色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那个东西是从来不会主动对人发起攻击的吧?可别忘了,这是事后那杰才告诉我们的。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采取主动的姿态并不能算错。要说错的话,应该是考察组在没有充分地了解去神庙的路上的情况,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上路,才是最大的错误。试想一下,要是我们知道了去神庙的路上的情况,完全可以预想到可能出现一些什么事情,可以准备好一旦发生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如果考察组能不这么急功近利,这样的事情又未倘不能避免。”  老灰说,“你这不是事后诸葛亮吗?你早干吗去了?”  我说,“我这可不是事后诸葛亮,你们在决定去神庙的时候,又有谁告诉过我?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部落的头领告诉我的,这时事情都已成了定局。这事你怪不到我的头上。”  老灰说,“那时你不是领队,考察组的行程不是由你安排的吗?”  我说,“如果是我安排,我是决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上路的。可惜当时你们河还没有过完,就先抽桥板。当然,我也就不再是领队了。”  老灰说,“难怪你要辞去领队的职务。但还是没有责任心,心胸不够大。”  我说,“你们不需要我,却要我对你们负责任,你不觉得可笑?”  李礼理说,“你们的决定出现的后果,应该自己承担。怎么你们都是有好处就抢,有责任就推的主啊?”  阿妹说,“你这是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说这话是要有证据的。”  李礼理说,“对你们这些人我还真不敢恭维,要不然娟子怎么会死活都不愿和你们在一起!”  李礼理的话让我想起娟子离开考察组去村里的学校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当时我就觉得娟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只是后来进神庙的事情夹杂了进来,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淡忘了娟子的事情。现在听李礼理这么一说,我立刻意识到李礼理应该是知情者。  我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可就是在考察组制造不安定因素。不要说别人不服,首先我就不答应。”  李礼理说,“我说这话可是有依据的。还记得到部落之前宿营的那个晚上吧?那个晚上我吃了老炮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吃到了一点,肚子撑得有点难受,就溜到外面去溜溜食。”  老炮听到这里,愤愤说,“好小子,我还没有和你算这笔帐呢,你倒是还有脸在这里说?!”  我瞪了一下老炮,示意他不要胡乱打岔,让李礼理说下去。  李礼理说,“我可没有白吃你的东西。那天晚上我溜出帐篷后,就看到有一个人钻进了娟子的帐篷。我也是一时好奇心起,就跟了过去。我在娟子的帐篷外,就听到一个男人在进行利诱。这个男人先是说了一通考察组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寻找一部什么典籍,只要找到了,就是下一辈子的吃喝也不愁。这个男人说,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个考察组里,明里看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是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一旦触动到自己的利益,必然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的。就是亲娘老子也不会有商量。那个男人假意关心娟子,让她不要介入到考察组的事情里去。说他才是考察组的真正负责人,那个谁谁谁谁都是他的人。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个考察组。还说只有他,才可以维护娟子的安全。那个男人又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富有,如何如何了不起。越说越肉麻,最后竟动起手脚来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在帐篷外喊了几声娟子。这才让那个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礼理说得绘声绘色,尤其是学那个男人说话的声调,更是惟妙惟肖,大家一听就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罗教授。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罗教授的身上。  罗教授这时一反常日的模样,竟哈哈一笑,朝大家拱了拱手,说,“不好意思,在下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让大家见笑了。”  罗教授此刻的神情和态度,不禁让大家都有些愕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混混似的人,还是不是往日那个一付为人师表的教授?
  老炮说,“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李礼理撇了老炮一眼,说,“你还真是个老炮,人家这是在避重就轻,转移注意力都看不出来。”  老炮这才缓过神来,说,“对啊,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干吗早不告诉我们?”  李礼理哼了一声,说,“我要是早说了,你信吗?再说,我是不是得印证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炮说,“难怪,我说怎么一到这个部落,你的行为就越来越怪异。我还只道是怪事年年有,只不过今年特别多而已。”  李礼理笑了笑,“现在,将他们在到部落以来的所作所为,和那天晚上在娟子帐篷外听到的话一对照,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了李礼理的这番话,我才明白了李礼理的用心。原来这家伙从一到部落后,就开始针对我,其实是在利用我掩盖他的真实目的。我把目光投向罗教授,罗教授只当是没有看见。我把目光投向若雨,若雨一脸的无辜,似乎这些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是一个不知情者。我把目光投向阿妹,阿妹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事情不完全是这样的,找个时间我会源源本本地告诉你。”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若雨,说,“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若雨看着我,“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我答应给你的报酬,包括奖励一分不会少。就算是我想打个折扣,恐怕也有人不干!”若雨说着,斜眼看了看一直靠在我身边的阿妹。  阿妹把头转向我,当做没有看见若雨的目光。  我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知道真相。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你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雨摆出一脸的茫然,说,“还有什么真相?你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相!我为什么找你,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是不是还要我再说一遍?一个老男人哄小女孩的话,你还当真了?”  我说,“你喜欢扮无稚少女是吧?你觉得这样可以蒙混得过去吗?”  若雨说,“你是要屈打成招啊?”  我嘿嘿地笑了,不置可否。  我身旁的阿妹捅了我一下,说,“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邪恶?好可怕!”  若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真的非要知道这些?”  我说,“这不废话?明知故问!”  若雨说,“我承认,我找你和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告诉你的那些之外,确实还存在着别的原因。但这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们能安全地回到广州,我一定把这些不作任何保留的告诉你。”  我说,“阳光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有什么不可以在现在说的!”  若雨说,“我只能言尽于此。你有什么办法尽管用出来,看我会不会说?”  看若雨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一时倒也无计可施。我只好说,“一言为定!”  若雨说,“一言为定!”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为我们烧着火塘的古格叔叔,也听出了我们并不是一伙的人。古格叔叔说,“我们部落迁徙到这里,千百年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过我们的主意。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得逞。那些无知者,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博格达人。要不然,我们早就无法生存了。”  古格叔叔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让大家听了,心里不由得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声音里充满自信,充满坚定,充满无所畏惧,又有一种让人深不可测的东西。  从古格叔叔的话语中,我可以想象得到,象这样一个强悍的部落,在这样一个地方落地生根,自然是有其选择的缘由。他们以狼族自居,也自然是有其理由的。虽然我并不知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迁徙而来,可从他们定居点的选择和布局上,可以看出他们在这个地方并不是生存那么简单。加上那个充满神秘的神庙,让人完全可以看出,他们是怀有某种使命的。也许,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着某个神秘的东西。而罗教授这些人,他们真实的目的,就是冲着这些东西而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千百年来,罗教授等人就不会是唯一也不会是第一拨为此而来的人。由此,我想到在那个奇怪的无声的森林里,发现的那具被杀人树杀死的德国考察队的人的尸体。这人显然不是误入此地,也是有目的而来。但这人死去已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化为尘土,他的目的也就无从得知。从古格叔叔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千百年间是有过人来自寻找他们守护的那个东西的。从他们在花海中设置的沼泽陷阱,和进山前那杰处处有危险的警告来看,就是针对那些有目的而来者的。那些怀有目的者来此地,当然不会只靠空嘴说白话,必是另有手段可以依仗。要对付这些不断而来的怀有目的者和他们一代代层出不穷的手段,古格叔叔的这个部落能够安然无恙,也必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他们的这个部落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听了古格叔叔的话,罗教授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罗教授说,“老人家,这里面肯定有好多故事吧?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些故事?”  知道这些人怀有目的,古格叔叔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他眯着眼看了一下罗教授,说,“你们不会以为每来一个要去神庙的人,我们都会派向导给他带路吧?我们对朋友自然是毫不吝色,但对不怀好意要去神庙的人,我们也不是只会伏首听命的。告诉你,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外来的人可以接近我们的神庙。那些不怀好意要去神庙的人,到后来都成了山里的泥土。”
  眼见古格叔叔如此的态度,李礼理似乎也不想在场面上弄得太尴尬了,便插话进来,“古格叔叔,你还是和我们说说那个山中精灵的事情吧?为什么之前我在这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  古格叔叔听了李礼理的话,态度和蔼了起来。他说,“这不叫什么山中精灵,它叫千面兽,是守护神庙的灵兽。以前从来没有现过身,只是在传说里出现过。渐渐地,就极少有人提起。就连村里的年轻人,也几乎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你那时当然不会知道。”  老灰说,“千面兽?好奇怪的名字!”  古格叔叔斜眼看了一下老灰,没有作答。  李礼理说,“古格叔叔,这千面兽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古格叔叔看了看李礼理,沉吟一下,说,“千面兽现身,是在前几年的事。当时,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绕过了一路的障碍,就连我们村里当时也没有人发现有人进了山。这两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一直走到了圣湖。就在圣湖边上,这两个人遇到了千面兽,他们的目的这才没有得逞。”  古格叔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虽然他没有说结果,但大家都对这两个偷偷进山的人遇到千面兽的结果,一目了然。  古格叔叔停了一下,接着说,“这是千面兽第一次现身。从那之后,千面兽偶尔也会在圣湖附近出现,有人也曾遇见过。只是每个遇见过的人描述的都不一样。有人说千面兽是猴身人脸,像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有人说是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翁。甚至还有人说像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  李礼理说,“千面兽就是这样得名的?”  古格叔叔摇摇头,说,“不是。千面兽这个称呼,是大法师告诉我们的。在古老的传说里,虽然提到过千面兽,也只提到过它的事情,却没有提到它的称谓,也没有提到过它的来龙去脉,只是尊称为神兽。大法师告诉我们,千面兽原本只是一只白猴,是博格达众神中的战神收养的一个宠物。但白猴天性聪颖,很会讨战神的喜欢。天长日久,它渐渐受战神的熏陶,开始在战神的座前也修炼起来,不仅修炼得力大无穷,还修炼得会变脸。因此,战神给它取名叫千面兽。后来千面兽多次随战神出征,为博格达立下了赫赫功勋。”  古格叔叔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塘里添加着木柴,让火塘里的火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火苗。“千面兽自现身以来,部落的人都对之敬意有加,它也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部落的人。以它的能力,除了大法师能对之有所拘束,别的人是无法对付它的。但它对部落的人都很友好,还曾和神庙那边的部落里的孩子一起玩耍过,给孩子表演在树上荡秋千,在树顶上翻跟斗,还给孩子采长在悬崖上的果子吃。”  听着古格叔叔的故事,大家都不禁动容。有的神弛心往,有的悠然遐思。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忘却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千面兽对大家追杀时的可怕。  阿妹看着我说,“古老的传说,永远都给人一种神秘的美的力量。”  我苦笑了一下说,“这个传说,恐怕已经不只是传说了。”  老炮说,“传说毕竟是传说,千面兽再厉害,不是还没有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吗?我不是也放倒过一个?我还是相信,只要我们开动了智慧,一定会有办法帮助我们保全自己的。”  古格叔叔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们真的有能力杀死千面兽?如果千面兽能这样就让人杀死,那它还能是千面兽?”  李礼理说,“我想也是,要不然就那么一转身的工夫,那个被枪击的千面兽怎么会踪迹全无?细细想来,当时那个千面兽肯定是也没有想到老炮会突然开枪,否则以它的身手和老炮的枪法,是根本不可能击中它的。老炮那一枪,应该只是打伤了它。千面兽受伤倒地后,便顺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实它并不是不能动弹,而是它想趁机观察一下大家的动静和反应。一了解情形之后,它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这期间,它极有可能是去疗伤去了。要不然,恐怕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逃跑了。甚至就在圣湖边上,它就可以把我们一锅端了。”  大家都觉得李礼理分析得有理,只有老炮不太服气,说,“为什么不能是千面兽并不只是一个,而是它还另有同伴?为什么不能是我当时确实干掉了一个,而它的同伴趁机把它救走?而追杀我们的并不是我用枪打中的那一个,而是前来复仇的它的同伴?”  老炮的话也有些道理。因为其中的真实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只能从表面的情况进行判断。老炮的话更重要的是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思路,让我们想到更多的可能性。千面兽另有一个同伴只是可能性之一,千面兽还可以拥有更多的同伴……。想到这里,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  古格叔叔的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燃烧的火塘里的火光映在大家的脸上,火苗的晃动让大家的脸看起来都有一些怪异。屋子里暖洋洋的,之前由于大家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谁也没有睡意。现在一松弛下来,很快地就一个接一个围着火塘,蜷缩着倒在地上早已铺开的毡毯上睡去。毕竟,一整天无休止的逃命,大家的精神和体力都疲惫到了极点。  只有古格叔叔还不紧不慢地,不时往火塘里添着柴火。古格叔叔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火塘里跳荡的火苗出神,就是偶尔有一二颗从火塘里炸裂出来火星溅落在他身上,他也似乎毫无感觉。我不知道他是在神游,还是在想着今天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着对着火塘发呆的古格叔叔,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然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我闭着眼睛,我感觉到一种无以言状的黑暗,我听到风在黑暗中流动的声音。这声音如何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片,飞快地划过一张帷幕,那细细地撕裂的声音在我的耳鼓中回荡。从这节奏中,我感觉这流动的线条在像波浪一样地起伏。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道白光。这道白光一晃就停住了,一个全身白得闪光的家伙背对着我,似乎极其认真地正看着我对面的艾雅。艾雅正在练一套拳,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如苍松。  艾雅一套拳练完,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那个家伙飞快地拿起一块挂在一旁树上的布巾,讨好地递给艾雅。艾雅拿起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的脸上红朴朴的,显露着一付娇涩的女儿态。  我说,“哎呀呀已经长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艾雅杏眼圆睁,把手中的布巾向我扔了过来,似乎有些恼了,“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赶出去?我才不嫁人呢,你想都别想!”  布巾在飞到半空时,被那个家伙一伸手抄住了。那个家伙把布巾端端正正地又挂回树枝上。我一声呼哨,那个家伙一转身,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我皱起了眉头,那个家伙飞快地转换成一张笑盈盈的小姑娘的脸,然后一纵,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忍不住笑了,一手抱着这个家伙,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红的果子。那个家伙伸手取过果子,然后吱溜一下窜到我的肩上坐下,大口啃起果子来。  我说,“哎呀呀,你看看,这个家伙现在的这个模样,是不是很像你小的时候长的那个样子?”  艾雅歪着头看着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说,“这家伙别的东西没有学会,倒是这变脸变得倒是有模有样。”  我说,“猴性顽皮,也许变脸更符合它的天性,所以学起来就很快。”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很快就把手里的果子啃完。艾雅解下系在腰上的长鞭,对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说,“光会变脸是不够的,要是没有什么真材实学,将来上了战场拿什么保命?!”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长鞭,对着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现在轮到你了,练功去!”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似乎颇为忌惮艾雅手中的长鞭,但还是坐在我的肩上不肯离去。我轻轻地在它身上拍了拍,说,“乖,听姐姐的话,好好地练功。将来还指望你好好地保护姐姐呢!”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我肩上窜了下来,一付十分委屈的神情,在艾雅鞭子的指挥下,练起了搬石头。  这时,我感到身体一阵剧烈的摇晃,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李礼理一张焦急的脸。李礼理说,“快起来,有情况!”  我这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我还来不及回味梦里的情景,就随大家一起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起了行装。  这时屋外已经透出了黎明的曙光,屋里的火塘已经只剩下一堆灰烬。李礼理早已收拾好了东西,他说,“就在刚才不久,我听到了屋外传来几声奇怪的笑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屋外?我们的人都在屋里,村里的人又怎么会这么早跑到古格叔叔这里来?还只是笑几下就没有了下文。况且,这笑声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人听了心里都硌得慌。”  我说,“会不会是小孩子恶作剧,捉弄老人家?”  这时,古格叔叔也已经起来,他说,“不会。我们村里的小孩子都是很有规矩的,不会做这种事情。再说,就是村里的孩子们,我也都能听得出来他们的声音。刚才那个笑声我也听到了,可以肯定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我和李礼理对视一眼,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千面兽追过来了。  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各自的行装,罗教授最为快捷,因为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头一天丢弃,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他本人。  这时,屋外又传来几声阴恻恻的笑声,听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罗教授说,“它还是追来了!”  李礼理说,“该来的东西,迟早都会来!”  老炮操起了李礼理借来的那支猎枪,说,“既然该来的必定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不如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罗教授说,“对,再找一些村里的人帮忙,我就不信我们这一大群人还斗不过一只畜牲。”  李礼理横了罗教授一眼,说,“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你又打算让别人冲在前面,好掩护你逃跑吧?!”  罗教授说,“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大岁数,怎么能和你们年轻人一样?你们年轻人年轻力壮,自然是比我这种老弱病残更有对付这种东西的能力。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冲到最前面?”  老炮说,“为什么不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不正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罗教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我说,“就是叫村里的人来帮忙,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反而会连累更多的村里人,甚至给村里带来无穷的灾祸。我们不能让村子里为我们再死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自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冲出去,大家不要分散,聚在一起。各自准备一些防卫的武器。这样,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起码可以让千面兽不敢贸然发起攻击。”  老炮说,“如果那千面兽真的不止一个什么办?”  我说,“那就成为它们的早餐!”  古格叔叔听了我说的话,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不用冲出去,可以从屋里的地道走。地道的出口通向河边,你们从河边的树林可以直接绕过麦田,走到你们来时的那个山坡上。就算那时千面兽发现了你们,那一带视野开阔,千面兽也不会直接现身追赶你们的。这样,你们就有了足够的离开时间。”
  李礼理看着古格叔叔,有点不敢相信。“你这里竟然会有地道?”  古格叔叔笑了笑,“我这里本来就是村里的前头哨,要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外来者,没有一点玩意儿怎么行?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家堵在了屋里怎么办?自然是有备无患的好。”  我说,“古格叔叔,我们这样走了,你怎么办?”  古格叔叔说,“我这一把老骨头,和它又无冤无仇,想必这个千面兽也不会为难我的。”  看着古格叔叔说得那么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心里知道事情决不会像他说的这样轻松。他这是决心要给我们断后,以自己为饵,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掩护我们安全地逃离。我心知这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我看了看李礼理,李礼理默默地摇摇头,显然他也明白古格叔叔的用意。  古格叔叔板开屋角的一个柜子,边上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小余和小肖打开照明灯,顺着洞口的台阶,先后走进了地道。随后,大家也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个个窜进了地道。  李礼理走在最后,我钻进地道时,听到李礼理用那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沉重的声音在向古格叔叔告别。很快,地道的出口就从外面关闭了。  我们举着照明灯,在黑暗的地道里仓促而行。地道的空间有些窄小,象小余和小肖这样个子比较高大的人,只能低头弯腰地在里面走着。地道里的空气有些潮湿,闻着还有明显的腐朽的霉味。显然地道很久已经没有人使用了,加上通风通气的设置不是很好,走着走着,就有人有胸闷的感觉了。  一行人在地道中走的有些磕磕碰碰,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好在地道并不是很长,只有不到两里路的光景。走在最前面的小余和小肖走到顶端时,发现并无出口,以为走错了路,走上了一条死胡同。他们停住了脚步,说是应该在前面某个地方走错了岔路,让大家往回走走,找找另一条路。  李礼理等大家回走之后,还是留在了最后。我觉得李礼理有些古怪,就留了下来。李礼理悄悄地告诉我,地道中别无岔路,只是出口有些玄机。古格叔叔交待了,出口的玄机是决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李礼理在地道顶端的地上,找到几块摆在一角的石头,双手转动其中的一块,顶端的一侧便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洞口。看来这个地道也是有些名堂的,不知底细的人就是闯了进来,也必是一个被困在里面难以脱身的局面。  洞口一开,李礼理就让我赶紧招呼那些人回来。好在大家在地道里都走得很慢,我没走几步就追上了走在最后的阿妹。阿妹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开,还以为我本就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她。  地道的出口在我们曾经来过的小河流逝的那个山洞里。这个地道虽然说不上情巧,但设计者确实独具匠心。  大家走出山洞,顺着树林一拐,就到了出山的坡下。走到这里,大家忍不住停步回望。这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升空。只见巨大的山谷里绿郁葱葱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麦子金黄的波浪。银色的小河在悠悠的牛铃声中,琴弦一样地在无边的金色中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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