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会出现两口棺材,这是看见棺材代表什么预兆兆?

  我叫名瞳,今年十八岁,是一个实习司机。
  这晚我开着面包车来到李家坳,看到路口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在拦车。
  我感觉很奇怪,因为已经12点多了。
  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拦车?虽说心里觉的奇怪,但有钱没道理不挣。
  我正要停车,睡在副驾驶的师傅突然醒来:“不要停,今天不拉客了。”
  我心里纳闷,师傅今天是怎么啦,转性了?
  为了多拉一位客人十几二十分钟他都会等,这送上门的生意居然不做,但师傅的话我不敢不听,乖乖的哦了一声。
  我没有停车,破旧的面包车从红衣女子身前开过去时,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很漂亮,五官精致,身上流露出一股难得的古典贵气。
  她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我,她的眼眸很黑,很亮,瞳光闪闪。
  见我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但眼中却充满了幽怨,这种眼神让我心生不忍。
  我忍不住说道:“师傅,拉上她吧,能多挣一份车钱呢。”
  师傅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道:“让你别拉就别拉,废什么话,再废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见师傅发火,我吓的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的往前开。
  可心里始终吊着刚才那个红衣女人,她那幽怨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
  下意识的通过观后镜往后看,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没想,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还站在后面,她对着我浅浅一笑,笑的很矜持。
  我是个野小子,但偏偏喜欢大家闺秀,嘴角不自觉的裂开了微笑。
  咦,不对啊!
  我看了下车速,六十码往上走,而且早就过了李家坳的路口了,她怎么还在后面?!
  瞬时间,我头皮发麻,全身寒毛倒竖了起来。
  不是吧!
  我吓的魂都飞出去了,鼓起勇气再定睛看了一下观后镜,后方黑压压一片,哪里有什么女人。
  原来看花眼了。
  又开了几分钟,我又习惯性的去看观后镜。
  这一看,彻底把我吓的大声起来!
  那个红衣女人再一次出现在观后镜里,她还站在路边痴痴的等着,好像一个妻子在等待丈夫归来。
  师傅被我的惊叫声惊醒:“阿瞳,怎么啦?”
  我整张脸都吓白了,哆嗦着说道:“我……我,我又看见那个红衣女人了。”
  师傅听了也脸色大变,慌忙道:“不要回头,不要再去看她,快,快往前开。”
  不是我孬,大半夜的你在荒郊野外开车遇上这种事情,你未必比我好多少。
  我快速拐过前方的路口,师傅让我把车子开到树坳里去。
  虽然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我把车开进路边的树坳里,但我还是不假思索的就开了进去。
  待车子开进树坳,师傅就让我熄火关灯。
  师傅翻开副驾驶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烛,嘱咐我说:“呆在车上,别说话,更不能大声叫。”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吓的六神无主,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师傅拿着两根蜡烛下了车,往马路当中走去。
  我目光注视着来的方向,生怕那个女人会突然出现,一颗心嘣嘣的狂跳不止,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师傅走到马路当中,拿着蜡烛比划了几下,好像在辨认方向,然后蹲了下去。
  他把两根蜡烛摆放在柏油路上,掏出火柴盒,给点上了。
  深夜,两根蜡烛点在马路当中看起来真的很诡异。
  我想大家也一定在马路上看见过白蜡烛,有的还被汽车碾碎,我也是,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掉的,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师傅点完蜡烛,就跑了回来。
  师傅对我说:“夜车开多了,难免会遇上奇怪的事情,但是不要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到我点的蜡烛了吧,这叫‘指路灯’,不是给我们指路,而是给他们指路,说白了,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
  我有些发懵的点了下头。
  师傅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刻钟:“她会在这里绕一刻钟,如果找不到路就会离开。”
  我又机械的点了点头,我有点吓傻了。
  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绝逼比一年还要久。
  我跟师傅缩在面包车里,又惊又怕,不时的望向路中的那对点燃的蜡烛。
  千万不要被风吹熄了。
  如果蜡烛被风给吹熄了,后果可想而知……
  也许是我走运,夜里一般风都挺大,但今夜不知道是怎么啦,非常闷热,却没什么风。
  师傅时不时的看时间。
  还有十四分钟……
  十分钟……
  这期间红衣女人都没有出现,应该是找不到我们了。
  五分钟……
  一分钟……
  终于,终于熬过了十五分钟。
  我能清楚的听到师傅长呼了口气,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师傅问我:“怕吗?”
  废话,不怕才怪!
  不过,我脸都吓的煞白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怕!”
  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我却知道,一旦我说怕,师傅就会觉的我吃不了这碗饭,明天就会换人。
  师傅浅浅的一笑:“不错,开车。”
  我重新启动了面包车开出树坳。
  虽然师傅说我们已经把她甩掉了,可我的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她会突然再出现,整个人还是很紧张。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这碗饭不容易吃,有些忌讳的东西一定要知道,一旦犯错,追悔莫及。记住师傅跟你说的,初一十五不要走夜路,清明,中元,寒衣更加不能走夜路,看到孤零零一个人半夜拦车绝对不能停,哦,对了,记住走夜车的时候切记不要叫对方的名字,如果被听见……”
  我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被听见会怎么样……”
  师傅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我记得刚才师傅被我吓醒的时候叫过我名字,我苦着一张脸:“师傅,你刚才叫我名字了。”
  师傅不置可否的一笑:“怎么可能。”
  师傅刚才确实叫我名字了,师傅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可能慢慢想起来了吧:“如果,我真的叫了你的名字……”
  就在师傅说话的当口,红衣女人又出现在前方路口!
  她还在痴痴的等待着。
  吓得我嘴巴都张成了哦字形,额头上也不住地渗出汗珠。
  师傅叫道:“别看她,别看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开过去,开过去……”
  我咬了咬牙,用力踩下油门冲了过去!
  一口气开出好几里地,我都快哭出来了:“师傅,怎么办?”
  师傅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也很差。
  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包烟。
  师傅不抽烟,但开夜车的司机都会备一点,熬不住就吸两口,师傅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两口:“熬,熬到天亮。”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来开!”
  师傅连续挂档直接就奔一百码去了。
  我想说,师傅你开错路了,但我没说。
  师傅是个老司机,这条夜路他开了数百次了,不可能错,师傅开着车子一直在附近的几个村子绕。
  这绝对比刚才躲在树坳里还要煎熬,我望了望漆黑的天空。
  天,早点亮啊。
  只要公鸡打鸣,我们就有救了!
  可现在才12点多,就算夏天天亮的比较早,可也要到4,5点吧。
  距离现在还有4个多小时呢。
  车子在村里绕了二个多小时后,油表的红色警示灯亮了,要没油了。
  我的心猛然狂跳了起来。
  师傅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之色,没辙了,现在才刚3点,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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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你看……”  前方的上坡口,一个老头正吃力的踩着三轮往上走。  三轮车上放了两个大木桶,看起来挺沉的,桶口用白布盖着,还有热气从白布下冒出来,似有豆香飘来。  原来,是个早起赶去上头镇菜市场卖豆腐脑的。  师傅看到老头大喜过望,对我说:“把外套脱下来。”  身上的外套是我第一天上工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算是祝贺我找到了工作,这么一件衣服得一百多块呢,对我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问道:“为什么?”  师傅眉头一皱,怒道:“叫你脱,你就脱,废什么话。”  虽然万般不舍,但师傅的话我怎么敢不听,老老实实的脱了下来,递给了他。  师傅嘱咐我在车里别动,他自己下了车,去到老头的三轮车后帮他推上坡,老头慌忙答谢。  我听到师傅客气地问道:“大爷,我跟你打听一下路,吴家村怎么走啊。”  我很疑惑:师傅是老司机,这一带的路他闭着眼都能开,怎么会不知道吴家村在哪里?  真不知道问我啊,我都知道。  老头笑了起来:“你一个开车的竟然不认识路,你开错方向了,吴家村在西边,是你的反方向。”  师傅拿捏出很羞愧的表情:“大爷太谢谢了,我在这里绕了大半宿了,得亏您给我指点迷津,大爷您贵姓啊。”  老头道:“免贵,姓张,大家都叫我张老汉。”  师傅道:“张大爷,早上湿气重,你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老人家可不能感冒,你卖豆腐脑挣的几个钱还不够看病的。”  说着,师傅把我的衣服递了过去。  张老汉看着全新的衣服,手伸出来一半,嘿嘿笑着:“这,这怎么好意思。”  师傅把我的衣服硬塞进他手里:“你给我指点迷津,我送你一件衣服,这不是挺公平的吗。”  张老汉也是个贪心的人,看到师傅给他衣服,只是推脱了一下,心安理得的收了,还迫不及待的穿上身,憨厚的笑道:“真合身。”  我心里这个郁闷啊。  哪里合身,我快一米八的个头,这老汉都不知道够不够一米七,这,这能合身?  师傅回到了车上,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他没有再绕路,径直的往家开。  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的抖。  我以为他是害怕,但师傅却说他冷,很冷。  初夏的夜晚就算有点凉,但也绝不会感到冷。我脱去外衣后就剩一条背心都不觉的冷,更何况师傅还穿着外套。  师傅的脸色变的很苍白,白的就像墙壁上的白灰。  说来也奇怪,那个红衣女子好像突然消失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村不久,村里就传出了公鸡打鸣声,师傅长松了口气,而我瘫在了副驾驶上。  天,终于亮了!  我拉开车门跳下车,我忍不住问我师傅:“为什么把我的衣服送给一个陌生的老头。”  师傅叹了口气:“这是伤天害理的事,不说这个,今晚的事情跟谁都不要提,特别是我把衣服送给张老汉的事更加不准说,你妈要是问起衣服的事,你就说丢了。”  虽然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让我说,但我知道要想继续跟着师傅开车,就得听他的话。  回到家里,我妈竟熬夜等着我,见我回来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有些埋怨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随即看见我只穿了一件背心,又问道:“新买的外套呢?。”  我说:“让师傅给弄丢了。”  我妈皱了皱眉。  我这么说是无懈可击的,她总不至于去跟师傅对峙,问他是不是把我的衣服弄丢了?  “锅里的饭,妈给你热好了,吃了赶紧睡吧。”  我见我妈没有再追究衣服的事,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阿瞳……”  “阿瞳……”  第二天早上(准确的说就是三个多小时候后)我睡得迷迷糊糊,发小猴子硬把我拉起来:“快起来啊,出大事了。”  我翻了一个身:“别吵我,再让我睡一会。”  猴子着急的说道:“真出事了,你师傅让车给撞死了。”  轰!  我的脑袋一下子炸开,猛的从床上翻坐起来,激动的扯住猴子的领口:“你说什么,我,我师傅让车给撞死了?”  猴子点着头道:“就在咱村口,你快去看看吧,你爸妈都过去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师傅,师傅怎么会被车撞死?  没道理啊!  师傅家在村尾的祠堂前面,我是亲眼目睹师傅停好车往家走去的,怎么会在村口被车撞死。  我跟小猴赶到时,村口围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们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在马路边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流淌了一地。  在辣毒的太阳下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身形样貌是师傅无疑,个头一米七,但却穿着一件大了两个码字的蓝色外套,被鲜血染红……  我的外衣!  昨夜师傅明明把我的衣服给了张老汉,怎么会穿他的身上。  我妈过来死死的抱住了我:“孩子,别看,别看……”,但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师傅的尸体。  师傅死的很惨,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  二叔公走上前去,用手盖了一下师傅的眼睛:“阿坚安心去吧,你老婆女儿村里乡亲会帮你照顾的。”  二叔公划拉了一下手,再拿开,师傅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师傅在村里是体面人。  在九十年代中期,有辆面包车绝对比现在开奔驰宝马还拉风。  他女儿又在省城读大学。  师傅这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大家都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家,顿时就一落千丈了。  我总感觉师傅还盯着我看,不由转头望去。  我吓的差点大叫起来,师傅闭上的眼角突然怒瞪开来。  我爸见我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啦,我说师傅又睁眼了。  我爸说没有啊。  我妈也说没有。  大家也都说没有。  我再定睛看时,师傅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我总感觉师傅好像要提醒我什么。  二叔公说:“死后睁眼,这是死不瞑目啊,阿坚恐怕有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阿坚没有儿子,只有阿瞳一个徒弟,阿瞳你就给你师傅送终吧。”  我爸说:“应该的,应该的。”  二叔公吩咐人拿了一条白布给师傅盖上。  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师傅被车撞死,这事必须得报警,也期望警察能找到肇事的凶手,给师傅还有师傅的家属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经过初步调查,师傅是死于凌晨3点到4点之间。  怎么可能!  那会我跟师傅还在一起,我们差不多4点半才回的村子,那会师傅还活得好好的。  不一会有个警察来问我:“你是死者的徒弟?你昨天几点回得家。”  面对警察的盘问我有点紧张,而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总不能说我3点半还跟师傅在一块,而且师傅死的太诡异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村口还被车撞死,更奇怪的是他还穿着我的外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妈就抢先道:“凌晨2点左右。”  我不解的望向我妈。  我妈说道:“孩子还小,有点吓到了。”  警察见我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冲我妈点了点头:“带孩子先回去吧,有事我们会去找你们。”  师傅的死就像阴霾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不安。  特别是师傅瞪着我的眼神,挥之不去,他好像是要提醒我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我打算去找张老汉。
  师傅的死就像阴霾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不安。  特别是师傅瞪着我的眼神,挥之不去,他好像是要提醒我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我打算去找张老汉。  我的外套师傅明明送给张老汉了,为什么会穿在师傅身上?  师傅还被车撞死了!  更诡异的是,警察居然说师傅是凌晨3点多死的,可当时师傅明明还跟我在一起。  我跟师傅是在平头村附近遇上张老汉的,估计张老汉应该是平头村人。  我坐面包车来到平头村。  几个大妈大婶正在村口一棵上百年的大槐树树荫下嬉笑闲聊,看见我一个陌生的小伙进了村,都嘴角挂着笑的斜眼打量我。  我长的还凑活,我走了过去:“请问,咱村有一个卖豆腐脑的张老汉吗?”  其中一个磕着瓜子的胖大妈望着我笑盈盈的道:“有啊,啥事儿?”  我顺口就编了一个谎:“我有件衣服放他那儿了,跟他说好了,今天过来拿。”  我话刚说完明显感觉到现场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捎首弄姿的大妈大婶全都定在了原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足足过了三四秒钟。  那个磕瓜子的大妈说道:“小伙,逗你婶玩呢吧!”  她的脑门上有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眼中更有一丝恐慌。  我很茫然:“我真来找张老汉的。”  大妈慌忙说道:“你自己进村问吧。”  我也懒得跟这些大妈大婶闲扯,进了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张老汉家的住址了。  张老汉家住的很坳,孤零零的一间屋坐落在山脚,上去还挺麻烦,要顺着石头堆砌的阶梯上去。  这样的路我走起来都感觉难,更何况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而且石阶杂草丛生。  心想难道这里都没人打理吗?  我到时他家的木门敞开着。  农村就是这样,只有到了晚上睡觉才会关门。  “有人吗?”  我在门口叫了一声。  “谁啊”  一个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正是张老汉。  “你是?”  张老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我,昨天夜里张老汉虽然见过我,但他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天又黑恐怕没看清楚。  我说:“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跟师傅迷路,遇上您老给我们指路。”  张老汉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哥啊,快,快请进屋。”  不知道是不是坐落山阴的关系,张老汉家里凉飕飕的。  进屋就看见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张16寸的遗照,不过用白布遮住了,不知道是张老汉什么人的,遗照前摆放着一个香炉,还插了三根香。  香还点着。  张老汉请我在八仙桌旁的长凳上坐下。  我刚坐下就听见咯咯笑的声音,我抬头问张老汉:“听没听见有人笑?”  张老汉摇了摇头:“没有啊,小哥今天来是……”  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好理由了。  我说:“我师傅不是送了件衣服给你么,兜里有点紧要的东西忘记拿出来了。”  张老汉尴尬道:“小哥真对不住,衣服我给弄丢了。”  我瞪大了眼睛:“弄丢了?”  张老汉道:“早上我在菜市场卖豆腐的时候觉的天热,就把衣服给脱了……”,  他一拍大腿很懊恼的说道:“不想,不想……给弄丢了,兜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不,要不……我赔给你。”  我连忙摆手,哪里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借口:“不用,不用,丢了就算了。”  张老汉眯着眼睛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张大爷,我脸上怎么啦?你这样盯着我看。”  张老汉神情变的肃穆起来:“小哥,你印堂发黑,满脸阴气,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昨晚之前,有人跟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骂他骗子。  但这会,我在心中直呼高人。  我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漂,把昨天夜里被红衣女鬼纠缠,还有我师傅被车撞死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张老汉听完说道:“我说呢,衣服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哥,你不该去招惹那只女鬼。”  我感到很冤枉,我根本没招惹女鬼,是路上遇见的好么:“没有,我根本没招惹她。”  张老汉道:“没有?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她了。”  我闹了一个大脸红。  说老实话,我第一眼看到红衣女鬼时,确实很骚包的春心荡漾了,可我要是知道她是只女鬼,打死我都不敢。  张老汉皱着眉头:“穿红衣服的女鬼是最凶的,会要人命的,你师傅就是个例子,估计她今天晚上就会找你索命。”  听到索命两个字,我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激动的站起来喊道:“今晚!”  张老汉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激动,说道:“她的目标是你,你师傅只是被你牵连罢了。”  张老汉的话让我的心直往下沉,手脚都变的冰凉:“张大爷,那我咋办啊,你可得帮帮我。”  张老汉半眯上眼睛,好像在想办法。  足足过了半分钟后,他才说道:“红衣女鬼纠缠你,主要是你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她就有机会害死你,如果你想活命,就要让她知道你对她没那念头。”  我急道:“我对她没想法啊,半点那啥念头都没有”。  张老汉说:“可她不知道,你必须让她知道你对她没想法,小哥,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没成亲吧。”  我当然没成亲了,我才十八,虽说农村结婚早,但一般也要过了二十:“没。”  张老汉道:“那你得赶在今晚12点之前结婚了。”  我心中一阵无语,苦着脸说道:“这么急,让我上哪儿找个女人结婚。”  张老汉微微一笑,他笑的很诡异,阴深深的,让我感觉瘆的慌,他说:“不是阳婚,而是阴婚。”  “什么?阴婚!”  我吓的叫了起来。  张老汉挑了挑眉毛:“对,阴婚,你想啊,红衣女鬼是鬼,要让她知道你结婚了,必须得是阴婚啊。”  阴婚就是跟死人结婚。  我得承认张老汉说的有道理。  但阴婚,太邪乎了吧?  听起来就让我毛骨悚然。  张老汉盯着我,就像盯着某件货物,他的目光变的很可怕,压着嗓子冰冷冷的道:“如果不愿意,今晚,你就会被车撞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死不瞑目惊恐的瞪着我的样子,我吓的嘴角一哆嗦:“阴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结啊”。  张老汉向我身旁没人的地方看了一眼,敲了敲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张老汉再从里屋出来时他的手里拿着一双小鞋。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双小鞋吸引住了,这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穿的小鞋,又红又艳,上面还秀了一朵大牡丹。  三寸金莲!  我摊开手,把小鞋放在手心,小鞋只有掌心大小,很轻,非常精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真漂亮”。  张老汉道:“这可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的鞋子,好东西,稀罕的很”。  这双小鞋确实是好东西,拿到古董市场拍卖起码十万往上走,而且是价无市,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大老板五十万求这么一双小鞋。  没想到张老汉竟然收藏了这么个好东西。  张老汉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回到家,把这双小鞋对着床头的方向摆好,记住,一定要鞋尖对准床头”。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张老汉阴深深的道:“你没听过吗?鞋对床,鬼上床”。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太瘆人了。
  离开张老汉家来到村口的大槐树,刚才在树下闲聊的大妈大婶全都散了,一路过来竟然没看见一个人影。  好像村里人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有村口的一间石堆房内,一个小女孩趴在窗口偷偷的看着我,乌黑的大眼珠子很好奇,就像在看什么没见过的稀罕东西。  我冲她笑了笑,她吓得赶紧躲了起来。  我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回到家,我爸妈都不在,去师傅家帮忙办理后事去了。  按照老汉所说我得把小鞋摆放在床头对面,用鞋尖对准床头。  可我却犹豫了起来。  虽然张老汉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阿瞳……”  门外突然响起猴子的叫声,我一慌就把鞋子摆在了床对面,刚巧鞋尖对着床。  猴子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你在干吗?”  我慌忙用身体挡住小鞋。  猴子见我样子憔悴,脸色煞白煞白的,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猴子看到那双小鞋,好像被他看到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这种感觉浮上心头,我就赶紧把他推出屋子。  猴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我这儿,这货高兴的说道:“阿瞳,倩倩回来了”。  倩倩就是师傅去省城读大学的女儿。  那是我们村子飞出去的金凤凰,她比我大两岁,长的别提多水灵了,貌美,肤白,大奶子,看了都叫人流口水。  要是能娶到倩倩做老婆,老子少活十年二十年都愿意。  但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这头飞出去的金丝雀恐怕不会再回来这个贫困偏僻的山区了。  说起来,她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有件事让我感觉很奇怪。  虽然我没去过省城,但也知道省城离我们这很远,而且交通很不便利,要先坐火车到西川市,再转长途客车到上头镇,然后再坐面包车……  如果顺利的话二天能到。  今天早上才通知她师傅过世,她怎么下午就到了?  师傅家办丧事,人来人往的很热闹,隐隐的还有争吵声传出来,是倩倩的声音,而且她正在跟我爸妈争吵。  怎么回事?  我远远看到就跑了过去,挤开人群:“怎么啦?”  真的是倩倩。  她回来了!  倩倩身材高挑,一头宛如黑色瀑布般润泽的秀发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鹅蛋型的俏脸,修长的弯弯秀眉下是一双明澈如泉水般的美丽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梁,柔嫩的嘴唇透着温婉的味道。  她变的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嗯,城里人的气质。  倩倩很激动,指着我说:“你来的正好,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爸的,我爸爸好端端的为什么收了你做徒弟就出了这种事”。  我心虚的呆若木鸡。  张老汉说过,是因为我招惹了女鬼,师傅是被我牵连的,某种意义上说,师傅确实是被我害死的。  亲朋好友都觉的她在无理取闹。  二叔公也在场,村里他资格最老,辈分最高:“倩倩,你冷静点,你爸爸是死于交通意外,跟阿瞳没关系”。  倩倩漂亮的脸蛋涨的通红:“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我妈急了:“臭丫头,你别污蔑好人,你说阿瞳害死了你爸,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倩倩道:“有,当然有……”,可她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红着脸道:“反正……反正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大家都无奈的摇头。  没人信她的话。  二叔公道:“丫头进去,别在这里瞎闹”。  我妈性子急,倩倩无端往我身上泼脏水,她也是气极了:“儿子,跟妈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妈”。  我妈气鼓鼓停住了脚步。  二叔公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阿坚走了,对倩倩打击太大了,难免会胡思乱想,她们孤儿寡母的,我们得多多体谅,能帮就帮”。  我妈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听二叔公这么说,气也消了不少。  倩倩看着我们,咬了咬牙,转身进了屋。  倩倩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很明白事理,虽说她父亲过世对她打击很大,但也不至于无端的指责我。  在几个乡亲的劝说安慰下,我妈才很不情愿的让我进了师傅的家门。  师傅家里请了送葬队,倒也不用我干什么。  有个青衣瘦小的老人在院子里扎纸人,他面色黑青,目光呆滞没有焦距,竟然是个瞎子。  扎纸人这一行,吃的是阴阳饭。  吃阴阳饭的人,子孙都不昌盛,绝大多数断子绝孙,所以干这行的绝少有子承父业的,多数都是收个命硬的流浪子做徒弟。  而且听说吃阴阳饭的绝大多数身有残疾。  这个老人就是个瞎子。  他扎的纸人红脸白衣,有男有女。  我初看时觉的纸人简单粗糙,甚至有点略显呆滞,可当我看第二眼时却感觉阴深的可怕,心里无故发毛,怎么样都不敢再看。  我急忙转过身去。  我正要离开,身后传来瞎子的声音:“干了这么久的活,主人家能煮点东西吃吗?”  按照农村的习俗请人来干活,除了早中晚三顿还得多一顿下午饭,可现在都快晚上了,难道操办丧礼的人给忘记了?  我应道:“先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弄。”  老人叮嘱说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师傅家请了村里的伙夫,他正在厨房忙活晚饭,我就问他,院子里送葬队的师傅下午那顿没吃吗?  伙夫说吃了的。  我说那人还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伙夫点了点头,倒腾了一下,递给我两个碗,一个碗里放的是大米,一个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我愕然的望着他:“这,这什么啊,都还生的……”  伙夫让我尽管拿过去。  我心中暗忖,难道那人说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个送了过去。  瞎子什么都没说,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很随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纸人的跟前,又从桌上拿起一戳香,举在香烛上。  瞎子的动作很利索,根本不像个瞎子。  等那戳香点着,他左右分开,一手都是三根香,分别插进了糯米跟大米碗里,三根香很诡异又很整齐分散开来。  以前也见过。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见了,第二天就已经被人收走。  只是不知道什么用。  瞎子做完这些就返回坐位继续干活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瞎子问道:“主人家还没成亲吧。”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于是我说道:“还没。”  瞎子说:“这就难怪了”。  瞎子看不到我的样子,如果能看见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恐怕就不会这么问了,可我联想到最近两天遇到的诡异事情,就觉得瞎子的话是似有所指了。  我问道:“难怪什么?”  瞎子没有答我,反而问道:“主人家信不信阴德这会事”。  我点头说:“信。”  阴德!  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大家就会背后骂他,让他多积点阴德。  这个阴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间做的而在阴间可以记功的好事,而这么骂人,也暗指这人坏事做尽,死后会很惨,让他早点为死后做准备。  瞎子说:“那多积点阴德吧。”  让我多积点阴德?什么意思,是暗示我没多久好活了吗?
  墙上的闹钟不停走动着,已经十一点五十九分了。  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我把椅子反过来横跨坐在上面,下巴压在靠背的上沿,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放在床对面的小鞋。  房间的门忽地打开,发出“呀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吓的叫道:“谁”  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门外没人。  而门还正在以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往外打开。  吊挂下来的四十瓦的灯泡无故嗤嗤的闪了一下。  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我吓的身体颤抖起来,拼命的吞口水,心里不停的给自己鼓劲,没事的,没事的。  房门完全打了开来。  停了片刻也不见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要说我平时胆子也挺大了,主要是这两天被吓坏了。  床上的小纸人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开始不停的挣扎,就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  我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怕我会吓的叫出声来。  可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把我直接吓晕过去,小纸人的头部不停的渗出刺红的鲜血,它在一通挣扎后,就像人断气一样,直挺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我想逃,可我不敢往敞开的正门逃,我缓缓站起身来,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向窗口蹑手蹑脚的走去。  这里是二楼。  但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跳了下去。  幸亏我身体素质好,跳下楼时没摔个断腿什么的,我就地滚了一圈,顾不得许多,撒腿就跑。  我不敢叫,生怕把那东西引过来。  我一路没命的狂奔,凄厉的呼声灌满了我的双耳,道路两旁一颗颗黑黝黝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着,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风吹着树叶,脚踏在石子上,沙沙沙……就好像后面有人跟着。  我跑的越快,后面的沙沙声也跟得越快。  我想回头看,又怕真的看到了鬼,要是不回头,又不放心。  无论是谁看到这景象,听到这声音,纵然不吓死,也得送掉半条命。  在极度煎熬跟恐慌中,脚下绊到了一块石头,一声惨叫我摔在了地上,这一跤摔的比从二楼跳下来还疼百倍。  我拼命挣扎的要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逃命时,一道暗影笼罩在我身上。  我吓的定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一道戏虐的声音传来:“不错,没吓死。”  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瞎子。  我猛的抬头望去,因为光线太差了,我就看到一个人形影子站在我的身前。  人影手里还拿着一根竹子拐杖:“主人家!”  真的是瞎子。  我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大叫:“救我,救我……”  瞎子说:“先回去。”  瞎子带着我往师傅家疾走。  瞎子走的极快,我用跑的都跟的很吃力,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瞎,不过话说回来,对一个瞎子而言白天跟黑夜根本没有区别。  我们拐进了巷子。  巷子并不长,也就四百来米。  四百米走路也不需要几分钟,但我感觉我跟瞎子在巷子里跑了好久,一直跑不到巷子的尽头。  瞎子突然停下脚步,我差点刹车不及撞在他的背上。  瞎子道:“不好。”  我也感觉不对劲:“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一直在巷子里,我感觉我们一直在巷子里来回跑。”  瞎子说道:“你的感觉很准,我们是在巷子里来回跑。”  我慌乱的环顾四周,这条巷子我太熟悉了,从小走到大的,地上哪里有块突石我都知道,可怎么会突然走不出去了:“怎么会这样。”  瞎子面色凝重的说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  是那只鬼追来了吗?  我吓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那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瞎子说道:“不要慌,你看看有没有其它的路出巷子。”  瞎子说的对,越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  我尽量的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这条巷子两旁都是老宅,住在里面的都是老人,有些房子甚至空在那里,如果有人6的门是开着的,穿过去就是另外一条马路,马路是通往祠堂的,而师傅的家就在祠堂后面。  顾不得许多了。  我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拼命的敲门:“开门,开门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敲的太用力了,门竟然被我推开了,发出呀的开门声,没待我反应过来,瞎子就说:“进去。”  我跟瞎子就赶紧钻了进去,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可我进屋后感觉这屋子很熟悉。  是师傅的老宅!  师傅十来年前去广州挣了点钱,回来就跟村里人搭伙建了一间三层楼,建好就搬出去了。  这间老宅就留给了师傅的老母。  不过老太太几年前也过世了,这房子就空了。  瞎子问我怎么停下来了,我说这是我师傅的老家,瞎子闻言一惊,他说:“糟了,你师傅有可能没去新家,而是来了这里。”  我道:“不是吧……”  瞎子急忙道:“我们快出去。”  我慌忙冲向后门,可后门却锁上了,我用力的撞了几下都没办法把门撞开:“出不去,怎么办。”  瞎子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师傅是被人开车撞死的,属于意外,怨气应该不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但我心里很清楚,师傅的死没那么简单,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必须把真相告诉瞎子,或许瞎子还有办法。  我从开夜车遇上红衣女鬼开始,然后师傅莫名其妙被撞死在马路边的经过一股脑的全说了。  瞎子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遭了。”  我问他会怎么样。  瞎子说:“被害死的人往往心存恨意,这恨意在死后必然会化成怨气,怨气越重,也就会越凶,甚至会成为厉鬼。”  我问道:“成为厉鬼会怎么样?”  瞎子道:“一般的鬼多少都有人性,但一旦变成厉鬼就会人性迷失,只会重复杀戮和死亡,不过……”  我追问道:“不过什么?”  瞎子低头沉思:“不过你师傅死的确实很蹊跷,按照你所说四点半你还跟你师傅在一起,而警察则判定你师傅的死亡时间是三点多,这显然矛盾。”  关于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瞎子道:“不过你师傅真的有可能三点多就死了。”  “怎么可能”  我想起师傅当时那苍白的跟墙上白灰一样的脸,还有那阴深深的表情,顿时背脊发凉,难道师傅那时候已经死了?  瞎子说:“你知不知道你师傅为什么要把你的衣服送给张老汉。”  我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瞎子说:“你师傅想要张老汉做你们的替死鬼。”  我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替死鬼!”,难怪后来我问师傅,他说这是伤天害理的事,还不让我跟别人说。  瞎子道:“不错,替死鬼。你师傅问到了张老汉的姓名,还让他穿上你的衣服,就是要让他当替死鬼,照理来说,死的应该是张老汉啊,怎么还是你师傅……这个张老汉一定有问题,他应该知道破解之法,不然的话,死的绝对是他。”  瞎子推测的没错的话,那么这个张老汉……  我顿时心中发慌道:“他还给了我一双三寸小鞋,让我结阴婚。他说结了阴婚,那只女鬼就会放过我。”  瞎子脸色一变:“什么样的小鞋?”  我说:“古代大户人家小姐穿的那种三寸小鞋。”  瞎子叫了起来:“你被骗了!!!”
  灵棚下,四支烛火摇曳,空棺前一盏马灯,整个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混合着白酒烧纸的死亡气味。  这感觉简直让我头皮发麻!  瞎子说灵棚反而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督促我赶紧看书。  这与其说是书还不如说是扎记,而且作者还不是一个人,加上瞎子得有四五个人吧,把他们这些年捉鬼的经历记录了下来。  看起来一点都不枯燥,就感觉像在看灵异小说。  叉不死的。  在灵棚这么恐怖的地方看灵异小说,纯属犯二。  更傻逼的是,我竟然看的津津有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公鸡啼鸣声把我惊醒,我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看天空,朦朦胧胧的开始发亮。  不知不觉我竟然看了一夜。  远端传来脚步声,我转身望去。  是倩倩。  倩倩站在离开灵棚五六米远的地方,朝着我说道:“阿瞳,你呆在灵棚下做什么,快给我出来。”  倩倩向前走了一步正好踩在烧黑的纸灰上,又赶紧退了回去。  她催促道:“你快出来啊。”  我从草席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就向她走去。  突然,脚被人一把抓住,吓我一大跳,竟是睡在我身旁的瞎子,他低声说道:“别出去。”  我说:“没关系,公鸡打鸣了。”  瞎子说:“公鸡虽然打鸣了,但离太阳出来还要一会。”  倩倩看了看天色,黑暗的天空透出点点亮光,她脸色微变,喊道:“阿瞳,你快出来啊。”  我应了一声:“来了。”  瞎子松开了手,说道:“命是你的,自己决定吧。”  瞎子的态度让我犹豫了起来,他说过灵棚是唯一安全的地方,而倩倩又让我过去,为了保险起见,我留了份心问道:“找我有事吗?”  倩倩见我不肯出灵棚有些恼怒的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给我出来。”  我笑嘻嘻的耍起赖道:“你过来。”  倩倩咬了咬红唇,一跺脚转身走了。  我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喂,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倩倩头都不回。  目送她走远,我问瞎子:“为什么不让我出灵棚,难道你怕倩倩会对我不利。”  瞎子说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倩倩走后不久,天彻底的亮了起来。  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送葬队的人也都从灵棚里面出来,开始干活了。  瞎子把我叫到一边,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糯米、红绳、香烛、镜子、朱砂、毛笔、白酒……嘱咐我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我们名花流只有一个小卖部,别看它小,里面什么都有,还拉了村里唯一的一根电话线,就在祠堂边。  老板娘是猴子的老妈,猴子瘦不拉几的但他老妈是个大胖子,还老爱穿大红带花的衣服,一说话嘴巴跟开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  老板娘见我过来问道:“阿瞳要点啥?”  我把瞎子给的纸条递了过去。  老板娘接过纸条就进店里找东西,一边还不忘跟我说话:“阿瞳,村里人都说你师傅车开的好让阎王爷给看上了,让他去给他老人家开车呢,这是好事,你啊,就别难过了。”  我含含糊糊的应着。  老板娘的手脚很麻利,把一样样东西找了出来,然后弄了个红色大塑料袋装进去,递给我的时候还说道:“我跟你说件事儿。”  我哪有心思跟她瞎唠嗑,付了钱就想走:“婶,我回去还有事呢,回聊。”  老板娘道:“这事儿跟倩倩有关。”  我一听说跟倩倩有关,心头没来由的一紧,脚步也停了下来:“啥事?”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道:“那天你师傅出事后不是有人来我这打电话通知她吗?你猜怎么着,建安大学根本就没倩倩这个人。”  我闻言不由一愣。  倩倩当初考上大学,师傅还在祠堂摆酒宴请了全村的人。  我记得很清楚,倩倩上的大学确实是叫建安大学。  怎么会这样,建安大学怎么会说没倩倩这个人?  不过,有一点确实很奇怪。  一般人上大学寒暑假都会回来,倩倩不仅暑假不回来,甚至连过年都没回来,一去就是两年。  这次要不是师傅过世,她恐怕也还不会回来。  把买来的东西给了瞎子后,我打算回家一趟。  鬼妾虽说上不了我爸妈的床,但三寸小鞋放在家里总让我心里发憷。  以免出现变故还是尽快让瞎子做法事处理掉。  回到家时我爸已经出门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手里拿着一老旧的黑白照片在看,一边看还一边发笑。  见我回来高兴向我招手:“阿瞳,快来看。”  我心里也很好奇老妈看什么照片这么高兴。  那是一张老旧照片,都发黄了,照片上是两个男人的合影。  一个是我爸。  另外一个跟我爸合影的是一个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的男人,样子英俊儒雅,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我妈说道:“这个就是你叶文强叔叔,他抱着的就是小晴,可爱吧,长的跟外国小孩似的,现在肯定长成美人胚子了。”  我说:“妈,我爸说了,他们当年就是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我妈瞪大眼睛道:“啊哟我的傻儿子,你怎么跟你爸似的长了一个木头脑袋,叶文强是什么人,叶家是什么家族,你要成了他们家的女婿,那……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那有心思听这些,掀开布帘一头钻进了房间。  小鞋呢?  墙角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床上的小纸人也没了,我惊得大叫了起来:“妈,妈……”  我妈走了进来:“鬼叫什么。”  我激动握住我妈的手臂:“鞋呢,鞋呢,我放在床对面的鞋呢?”  我妈一脸迷茫的道:“鞋?什么鞋,我没动啊。”  我说:“红色的,三寸小鞋。”  我妈摇头说:“没见着啊,屋子早上我都收拾过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道:“哦,对了,小豪来找过你。”  小豪是我一个表弟,六岁,小屁孩子老爱粘着我。  我暗叫遭了,难道被那小崽子拿走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搞不好小命就丢了。  我得赶紧拿回来。  我慌忙出了门去找小豪。  我妈大老远冲我喊:“儿子,饭还没吃呢。”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饭,那东西多在小豪手里一分钟他就多一分危险。  我先去了他家找他,他不在。  又去了几个平时小豪常去玩耍的地方,也都没找到他。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  这小崽子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学校!  只有那儿我没去找过了,我赶紧又往学校跑去。  我们村的学校废弃多年,三间破瓦房跟一个黄泥地操场,虽然破败,但小孩都爱在这里玩耍。  操场上红旗迎风飘扬,风中参杂着小孩咯咯的笑声:“姐姐,你推高点,再高点,咯咯……”  真有人!  我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一个小孩在荡秋千。  小孩穿着黑挂衣,留着福娃头,秋千荡起很高很高,小孩咯咯的笑个不停,不是小豪还有谁。  我叫道:“小豪!”  稚气的孩童笑声嘎然而止,操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四周并没有人啊,那小豪刚才跟谁说话,小豪从秋千上下来,紧张的望着我,我问他:“你把我小鞋拿哪儿去了。”  小家伙支支吾吾的说道:“我送给姐姐了?”  姐姐?  我问道:“哪个姐姐?”  小家伙转身指向操场边的小树林说道:“就是那个姐姐。”
  好吧,今晚全更了。不藏了!
  我向小树林望去,空荡荡的小树林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心头猛的一紧:“你说的那位姐姐人呢?”  小豪又朝着小树林一指:“那儿呢,就站在那儿”,说着还不忘向小树林里摇手打招呼。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我心里向四肢蔓延开来。  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小豪说道:“姐姐,这是我阿瞳哥……”  我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起小豪,拔腿就逃。  耳边还听到小豪的声音:“姐姐再见,我下次再找你玩。”  我一口气跑回村里人多的地方,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把小豪放下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让我心安了不少。  小豪问我:“哥,为什么不让我跟姐姐玩。”  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小豪,你给我记着,以后不准一个人去学校玩,我知道一次打一次,记住了吗?”  小家伙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委屈的憋着嘴。  我也不想对他凶,但没办法,要不唬住这小子,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  把小豪送回家后就转道直奔师傅家。  把小鞋的事情跟瞎子说了。  瞎子说:“她没对你表弟下手应该不会害他,你不用担心,等你师傅这边的事情完,我再想办法收她。”  我点了点头说:“只好如此。”  师傅家是富户,倩倩特地从省城请来了一位阴阳大师为师傅挑选墓地,说是布衣神相门的传人。  这位大师极有排场。  他是开着小轿车来的,在我们这穷山沟还从未开进来桥车过,引起村民一片哗然。  车上下来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帅哥,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身材略显高廋,长相俊朗,气质儒雅,手中一把纸扇。  太年轻了吧。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一叶大师……”  我轻声道:“瞎子,这人不会是骗子吧。”  瞎子说道:“这个人很厉害,别看他年轻,辈分却很高,一些八十多岁的老家伙还得叫他前辈……”  青年对着围观的村民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倩倩说道:“趁着太阳没下山,我们赶紧上山找穴吧。”  村里人过世了都会埋在后山。  一叶大师来到后山山脚,仰头一望,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端是有点神秘。  他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乾坤万物在掌中。”  说完带头就上山了。  他中间没有丝毫停顿,而手中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罗盘,一口气直上山顶。  越往上走,二叔公越是不高兴。  他停了下来道:“倩倩,到这儿就可以了吧。”  倩倩有些气喘的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水说道:“一叶大师是高人,听他的吧。”  二叔公用力拄了一下拐杖道:“到这里就可以了。”  倩倩外出两年,村里有些事她不知道。  二叔公的墓地已经选好了,就在上面不远,他当然不愿意辈分比他低的人墓地却比他高。  我跟倩倩说了这事。  村里人也都劝她,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倩倩说:“先等一叶大师把墓穴的位置定了再说吧。”  如果一叶选中的墓地的位置比三叔公的低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了。  三叔公心里很不高兴,一甩手,不走了,就地找块岩石坐了下来。  他不走了村里很多人也都不走了。  倩倩佯装没看到跟上一叶大师的步伐往山顶方向走去。  三叔公气呼呼的说道:“她爷爷的墓也在上面,我看她是读书读傻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没教养,没教养……”  送葬队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我也跟了上去。  一叶大师站在一处密林内,他看到我们上来说道:“就这儿了。”  这么高!  现在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山顶了。  夏天山里很闷热,树林里面更加闷的透不过气,但这片林子却凉飕飕的阴风阵阵。  瞎子皱眉道:“这片树林东宽西窄,是一处典型的棺材地。葬在棺材地里,岂不是棺材里面加棺材,难道……”,瞎子脸色大变惊道:“封坟绝墓。”  封坟绝墓。  我问道:“封坟绝墓是什么?”  瞎子说:“封坟绝墓是墓穴的一种,很冷门,基本没人会用。葬于此墓穴中的人将断绝与外界一切善恶福禄,子孙后代也不承认有过这个人,完全被孤立,被隔绝。”  瞎子说他干了一辈子也没见过有人下这种墓,要不是书上提起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世上有这种毫无意义的墓穴。  我问道:“这个墓穴毫无意义?”  既然这个墓穴毫无意义,这位号称很牛逼的阴阳大师怎么会替倩倩弄一个这样子的墓穴。  瞎子说道:“对,毫无意义。”  绝坟的作用是让往生者隔绝阴阳与子孙断绝联系,好坏都不起作用。  既然如此一把火把尸体烧了不就得了,又何必弄墓穴呢,多此一举呢。  我说:“这个一叶大师一定是个骗子。”  瞎子摇头道:“他能在这么一座大山中找到棺材地,就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我说:“难道他要害我师傅。”  我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瞎子刚才说了这种墓穴只起到隔绝的作用,他如果要害师傅完全可以弄一个邪穴。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倩倩问道:“这里可以吗?”  一叶大师啪的打开纸扇,扇了几下,很自信的道:“此处极佳。”  倩倩道:“好,那就这里。”  得知倩倩把师傅的墓穴定的那么高,三叔公跟村里人当然都不肯了。  双方吵了起来。  倩倩在我印象里一直是很温柔的女生,这次表现出了极其倔强的一面,怎么都不愿意让步。  双方僵持不下。  倩倩为了让村里同意,她不仅让一叶大师重新为三叔公选了墓地,还赔给村子里三千块钱。  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一块棺材地?  这让人觉得很奇怪。  瞎子说我师傅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这确实很让人费解,可接着倩倩的一个决定更让人费解,她竟以天热尸体会腐臭为由要提早下葬师傅。  头七没过完就下葬?  瞎子问:“大概准备什么时辰下葬,我们送葬队好做准备。”  那位一叶大师接口说:“今晚子时。”  这话一出,送葬队的人都议论纷纷。  提前一二天也就罢了,这等于是直接出殡啊,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们这些吃阴阳饭的,登不了堂入不了室,主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咯。  瞎子私底下跟我说,民间习俗存在都是有其必然的原因的。  七天是回魂归期,魂魄还没回来就下葬了尸体,师傅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我当然不希望师傅成为孤魂野鬼,就问他:“有什么办法吗?”  瞎子说:“除非在下葬之前把你师傅的魂魄找回来。”  驼背面色凝重的附和:“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追问道:“怎么找?”  瞎子解释道:“你师傅是在村口被撞死的,离家很近,照理说昨晚就应该回魂,但他昨晚却没有回来,极有可能他过不了河进不了村。”  我们村口确实有一条河,叫名花流。  瞎子说:“土地把岸,河神守江。”  我好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这句话:土地把岸,河神守江。  也隐隐的有些明白这里面的意思跟规矩。  河道上面当然是有桥的,不过那是阳间的桥,师傅若要过阳间的桥必定会迷失。  瞎子说:“喊魂引路渡你师傅过河。”  瞎子说一定要赶在师傅出殡之前,不然尸体出了家门,就回不了魂,回不了魂就投不了胎永远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砰!  突然一声声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山猫身上转到了阴棺上,声音是从阴棺里发出来。  不是吧。  我全身的寒毛全都倒竖了起来。  砰砰!  又是两声。  像是有人用力从里面垂打阴棺,想要推开上面的阴盖。  阴棺开始剧烈的震动,而且越来越猛烈,砰砰砰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吓的往后倒退,跟阴棺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  与此同时,阴风大作,树叶摇曳,吹得衣裳猎猎作响。  气氛变的无比的诡异。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咒音,只见一叶手持桃木剑跳进场中,绕着阴棺迎风做舞,脚下步伐玄妙无比,嘴中更是叽里咕噜不停。  阴棺震动的越发厉害,简直就在跳动。  一叶咒音停住之时手中突然多出一张黄色长条形的符箓,一下子贴在了阴棺盖上。  阴棺就像一个暴躁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一叶大声道:“阴棺上路,不要再耽误了。”  队伍重新上路。  我心有余悸的跟在队伍中,瞎子找到了我,跟我说:“你师傅可能尸变了,不能下葬,不然后患无穷。”  我也感觉不妥。  姑且不说一叶的‘镇尸符’是不是真的镇压住了尸变的尸体,即便是镇压住了也只是暂时的。  我从瞎子的书上了解到所有的符箓都是有期限的。  施法者的道行深则时间久,道行浅则时间短,但终究会有个尽头。  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这张‘镇尸符’会失去效果,到时候尸变的尸体破土而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叶现在还坚持把师傅下葬,等于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我知道瞎子这么跟我说是想让我劝服倩倩,毕竟倩倩才是正主,只要做通她的工作,一叶也就无话可说了。  我找到了倩倩把情况跟她说了。  在旁的一叶听见了冷声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你说怎么办?”,他的语气充满了讥讽:“把阴棺迎回家,还是就丢在山上不管。”  我被反问的哑口无言。  不仅我,瞎子也是。  一叶冷傲的目光在我跟瞎子身上扫过:“说不出来,那就别废话,上路。”  到了选好的墓穴位所在的小树林,大多数人都不进树林,里面是棺材地,阴气重沾上容易生病。  抬棺的当然得进,阴阳师也得进,还有就是主家至亲。  师傅没有儿子,我这个徒弟算半个儿子,我也跟着进去了,这一次倩倩没阻止。  我刚想进树林,一股诡异的力量猛的拉着我,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一只冰冷冷的手把我的衣服往后扯的都变形了。  撕拉!  衣服被拉开了一个口子,我愤怒的回转身去就要破口大骂,却见身后空空无人,吓的我连滚带爬的进了树林。  那股阴冷的气息没有跟进来,它好像很惧怕这片树林。  我连滚带爬的来到一叶跟倩倩身旁。  见我吓的魂飞魄散的样子,一叶嘴角讥讽一笑,连倩倩的目光都流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这让我很不爽,刚才的恐惧被恼怒所替代。  我站直身来,强装镇定。  我发现一叶跟倩倩挨得很近,她的胸脯都快碰到一叶的手臂了。  如果说倩倩是因为害怕还情有可原,但白天的时候我也看到倩倩跟一叶挨得很近,直觉告诉我,一叶跟倩倩关系很密切,绝不只是主顾关系。  一叶道:“你要是害怕就出去跟外面那些人一起。”  倩倩附和道:“对啊,没有人强迫你。”  我这个恼啊,同时心里也很难过。  倩倩跟我青梅竹马,关系很亲近的,可她去了省城二年,整个人都变了,不仅跟我疏远了,甚至还敌视我,言语之间好像还看不起我。  我挺挺胸膛道:“笑话,我会怕?我说过会给师傅送终,那我就一定会做到。”  一叶冷冷一笑:“那你就跟着。”  树林里树木茂密,连个落脚棺材的地方都找不到。  最后棺材停放在百米外。  不知道是不是一叶故意整我,他让我一个人留下来看着阴棺,而他们拿着铲子去了选好的地儿挖墓穴。  要换做平时,我肯定不敢,但一叶跟倩倩眼中的鄙夷眼神让我很不爽,我很无所谓的道:“我看就我看。”  可他们一走,我就后悔了。  周围静悄悄的,阴森的可怕,我的身旁还有一副阴棺,更可怕的是阴棺里面的尸体已经尸变。  夜风吹的贴在棺材上的‘镇尸符’飘动不停。  我生怕一个贴不稳,符箓被风吹走了。  我嘞个叉叉。  山风很冷,吹拂过来就像深冬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身体越来越麻,越来越冰。  我感觉很困,站都有点站不住了。  我忽然冷笑了一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上扬,笑的非常的诡异。  呵呵。  又是一声冷笑。  喉结微微震动,真的是我在笑。  我怎么在笑?  “咯咯咯咯!”  我笑的更加大声也更加张狂起来。  笑声在黑夜的树林中显得特别的突兀,特别的渗人,连我自己都被笑声给吓到了。  我不想笑,但我却控制不住。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慢慢的向阴棺走去,我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根本不行,我伸出一只手,缓缓向贴在阴棺上的‘镇尸符’伸去。  不是要撕掉‘镇尸符’吧。  全靠‘镇尸符’压着,要是撕掉,里面的尸变的干尸岂不是要破棺而出。  不行!  绝对不行!  可我怎么就控制不住我的手。  撕拉!  符箓被我一把撕掉,然后往天空一抛,符箓随着夜风被席卷而去,消失在黑夜树林中。  “咯咯咯咯”  我又开始笑了。  我能确定这声音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但这绝不是我平常的笑声,这笑的像公鸭嗓子,声音很尖。  紧接着我又伸出双手放在阴棺盖上。  是要推开棺盖?  这口阴棺极重,而且被镇钉给钉死了。  别说我一个人了,就算十几个壮汉也未必推得开。  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可怕力量,咯嘣声络绎响起,钉进木头里的硬生生被推弯了,阴棺盖被推的露出一道缝隙。  我吓的瞪大了眼睛。  师父尸变的尸体就在里面,他会不会跳出来咬人。  棺材盖一点点被我推开。  心脏蹦蹦的猛烈的跳动,几乎要跳出来了。  接下来的举动,简直让我崩溃,我竟然伸出腿去要爬进阴棺里。  一只脚踏了进去。  可以想象,我的脚踩到师傅尸体的脸,那是有多恶心多渗人。  可是我的脚踏到棺材底。  阴棺是空的,竟然是空的,师父的尸体呢,怎么是空的,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我就爬了进去,躺了下来,更加让我崩溃的是,我还伸手把棺材盖慢慢的拉了起来。  就像睡觉拉被子盖一样。  轰!  棺材盖的严实。  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连一点点的光线都没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占据了我的心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大叫救命,但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咯咯咯的怪笑声。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送葬队的人回来搬阴棺了。  一个送葬队的人的声音:“咦,那位小伙子呢?”  一叶冷冷答道:“可能害怕逃了吧,别管他,抬过去下葬吧。”  我拼命的想要大喊,拼命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却丝毫没有用,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给活埋了吗?  阴棺平着升了起来,我能感觉到送葬队的人把阴棺抬了起来,然后往墓穴走去。
  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但却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  阴棺正在慢慢沉放入穴。  听到送葬队的人高喊了一声:“属羊,属狗,属鸡的转过身去。”  “入殓!”  紧接着我就听到泥沙落在棺材上的声响。  他们正在用泥沙填平墓穴。  师傅死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恐怕也难逃厄运,但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死法。  被关在棺材里活埋!  我不甘心,我恨啊……  我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是被鬼上身了吗,还是被人做法了?  “咯咯咯咯”  我又一阵诡异的阴笑,身上突然一轻,阴沉沉冷冰冰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能动了?  我猛的坐起来,脑袋哐的一声重重的撞在棺盖上,撞的我眼冒金星,痛的我咬牙切齿。  但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疯狂的捶打棺盖,大吼:“我在里面,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砰砰砰!  棺材被我敲得砰砰作响,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压在棺材盖上的泥土太多了,我根本推不开。  棺材震动吓的送葬队埋土的人以为又尸变了,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填坑。  瞎子跟我说过,这里是棺材地,把棺材埋在棺材地那就是封坟绝墓。  就算死了,灵魂都出不去,永远困死在里面。  这会我已经不再怕了,而是感到悲哀,无尽的悲哀。  就算他们发现我失踪了,也万万想不到我会在棺材里,埋在地下。  我死定了。  我的心也绝望了。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过往的生活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播放,我突然发现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我还这么年轻。  棺材地本来就是的阴气汇聚之地,方圆十里,甚至更远的地方的阴气都往这里聚集,而阴棺又是棺材地里阴气最盛的地方。  我开始感觉到冷,没过多久,就感觉像躺在冰上一般。  刚才用来装放喊魂材料的布包一直背在肩上,里面有火柴跟香烛应该能取点暖。  拿过布包,从里面摸到火柴跟蜡烛。  嗤!  火柴燃烧照亮漆黑的黑暗。  我点燃了蜡烛。  滴了点蜡油在棺材地,然后放上去。  我开始变的无所事事,想起瞎子给我的书本,从布包里拿了出来。  本来我是极讨厌看书的。  但这会我感到很庆幸,有本书可以消遣一下。  一张白纸从书本里掉了出来,纸张很新,跟线装书泛黄发黑的纸张完全不一样。  咦!  我拿起来一看。  字体很潦草,不,不应该说潦草,而是应该说扭七八歪,像是一个从不写字,或者刚开始学写字的孩童写的一般。  难道是瞎子?  瞎子看不见,写成这样不奇怪。  上面大致说这一切都是一叶的诡计,他要害死我,把我封进棺材里活埋。  看到这里,我很愤怒。  老子跟他没仇没怨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我继续看了下去,下面说了一种从棺材里自救逃出去的办法。  引雷!  棺材是柏木制作的容易引雷,而且这口棺材没有加杉木更加容易引雷,只要遇到雷雨天气,棺材有可能炸开上方的泥土。  看到这里,我的心中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咳咳。  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突然意识到,棺材里面空气不多,我还点了蜡烛。  我慌忙就把蜡烛吹灭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在这一刻又变的灰暗了。  棺材里原本空气就稀少,我还点了蜡烛,这无异于慢性自杀,想想真他娘的后悔。  可就算不闷死。  我能熬多久,七天不吃饭或许还死不了,可是不喝水呢?  能熬到雷雨天吗?  写这张纸条的人为什么不来救我,他只要把压在棺材上面的泥土挖开,我就能出去,就能救我。  “名瞳……”  “名瞳……”  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会是谁?我认识的人都叫我阿瞳,很少人叫我全名的。  不管是谁,能来救我就行。  我激动的拼命拍打上面的棺材盖,喊道:“我在棺材里,快救我出去。”  她歉意道:“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你。”  我叫道:“你要是挖不开泥土,你就去村里找人,去找我爸妈,快,快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这他娘的是谁啊,这么磨磨唧唧的,我都快被急死了,激动万分的道:“快,去村里找人来救我。”  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面呆了。  她道:“我没办法去村里叫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自己的小命,我得耐心,声音变的柔和的道:“为什么?”  她道:“我,我……“  半天说不出个屁来。  我急的真的很想骂人。  她道:“我受伤了,一个纸人小鬼乘我不备,让我元气大伤。”  她的话让我整个人为之一愣,脑海中浮现出纸人在床上挣扎的一幕,最后像人一样挺了一下,一动不动。  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你,你……你是三寸小鞋里面的那个女鬼。”  她沉默了。  她道:“封坟绝墓的隔绝能力太强了,我把声音传进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办法救你,你只能自救。”  我恍然道:“里面的纸条是你写的。”  她摇头道:“不是我,是小豪,我教他写的。”  我一阵愕然,难怪字写的扭七八歪的:“拉我衣服劝我不要上山的也是你?”  她又沉默了。  我感觉到一阵阵发冷,牙关开始打架,全身的肌肉开始冻的麻木,动了动手指,手上好像结霜了。  刚才处于亢奋之中还不觉的,这会整个人冻的受不了。  她见我突然没了声音,紧张的叫道:“名瞳……”  我牙关发颤的道:“好冷。”  她道:“遭了,方圆十里的阴气都往棺材里聚集,名瞳,这是阴气跟通常的低温不同,你快拿出瞎子给你的那本书。”  书一直捏在我手里。  可黑灯瞎火的我想看也看不见啊。  她道:“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看书……”  我按照她说的办。  眼前竟然泛起金光,是书上照出来得,金光慢慢清晰了起来,竟然是夹缝里的一行小字散发出来的。  这本书里竟然还藏着秘密!  可我实在太冷了,渐渐的失去了自觉。  我就这样死了吗?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她拼命的喊我的名字,后来,我听到她在哭,哭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上的冰霜已经融化,意识回到了身上。  我没死?  我立刻想到外面的女鬼。  砰,砰。  我敲打上面的棺材盖,喊道:“喂,你还在吗?”  上面没有声音。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难道走了?  现在棺材里并不冷。  我是怎么熬过那么寒冷刺骨的阴气的,难道是那只女鬼?  可能熬过第一次,还能熬过第二次吗?  砰砰砰。  “有没有人啊。”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活着,但被困在棺材里埋在地下被几千斤泥土压着。  根本出不去。  只有等雷雨天了。  希望在等到雷雨天前,我还能活着。  在里面呆的无聊,看起了瞎子给我的书,每一页的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金字。  文字很古老,但应该是汉字,读起来很苦涩,但这是我唯一能看见的东西,聊胜于无,于是我就看了起来。  慢慢的能看懂一些了,都是关于阴阳术之类的,都跟鬼怪有关,还有一些符箓知识。  阴棺内又开始变冷,温度越来越低。  我想到一种可能。  可能是外面天黑了,天一黑方圆十里的阴气开始向棺材地汇聚,然后被阴棺导入棺材内。  而刚才棺材不冷,应该是白天。  如此就说的通了,我应该昏迷了一夜。  没多久,我就像赤裸的躺在冰天雪地的北极的寒冰上。  冰寒刺骨。  但我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死过去。  阴寒不停的折磨着我。  我宁愿直接被冻死,太痛苦了。  我感觉上面的泥土有什么落下来,很密集。  难道是下雨了?  这个念头一闪出,我兴奋的不得了。  轰隆隆的雷声。  真的下雷阵雨了,真的下了。  “雷啊,劈死我吧”  “劈死我吧”  我疯狂的大声喊叫,外面雷电轰鸣不绝,暴雨倾盆而下,泥石滚动。  “劈死我!”  一道粗壮的电龙扭转着从天而下,撕破长空,紧接着的那雷声简直要把天空炸开一个口子。  轰!  雷电劈在泥土上,地面的泥土炸起一米多高。  我心中颤动,热血沸腾,真的劈下来了,我更加疯狂的大叫:“劈死我,快劈死我。”  轰!  又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雷电落在地面。  嗤嗤声响。  我看到了电弧穿透泥土游走在阴棺之上。  我激动的无疑附加:“来,劈死我!”
  轰!  雷电劈下,电弧破开泥土直入地里。  砰!  一声巨响。  棺材盖带着泥土震飞了起来,足有三四米高,翻滚着落在地上,烧了起来。  我躺在阴棺里,看到了漫天的雨水一颗颗的落下来,天际还闪过一道道雷电。  重见天日了。  我感觉我的眼眶湿润了,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我的脸上。  我哭了。  从棺材里站了起来,站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张开双臂,任那雨水击打着我的身躯。
  我想家了,想我爸妈了。  朝着家的方向大吼:“爸妈,我回来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你们的儿子还活着。”  我向山下狂奔。  被困在棺材里一天二夜,但感觉上我被埋在地下已经数百甚至数千年了。  跑到山脚时远远望去。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小道,村子一点都没有变。  没有变!  村里很静,死一般的安静,而且没有一户人家开灯。  一路往村里走,先是路过废弃的小学。  小学的屋顶塌陷门窗斜挂下来,那面鲜艳的红旗也不再鲜艳,日晒雨淋的上面都是一个个破洞。  那只女鬼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小树林里。  想起她在坟头哭泣的一幕,我心中悸动,进了小树林,叫了一圈。  可惜没人回应。  她不在了。  她说是瞎子的纸人小鬼偷袭她,让她元气大伤,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离开小树林,继续往前走。  道路两旁的房子变的破旧不堪,门窗也都敞开着,被风雨吹打的啪啪作响。  好像很久没人居住似的。  我开始感觉不对,不由加快脚步。  前方就是小卖部。  小卖部的门也是敞开着,门口的广告陈旧的颜色都褪干净了。  怎么会这样?  村里人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感到一阵恐惧,撒腿向家的方向跑去。  “爸,妈”  我家门也是敞开着,家里的家具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布满了灰层,墙角也布满了蜘蛛网。  家里好像也很久没人住了。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整个村子都荒废了。  我顺手把家里的家具一件件摆好。  在餐桌的底下掉落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沾满了灰尘。  一张就是爸爸跟叶文强父女的合照。  而另一张是我爸跟两个男人的合影,一个是叶文强叔叔,另外是一个憨厚的老农。  老农的头像刚好被一点污渍给遮住了大半,认不出是谁了。  感觉有点眼熟。  我的身份证还在抽屉里。  甚至倩倩拿给我的那纸婚书也在我爸妈的房间。  家里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我爸妈去哪儿了,人怎么不见了?  我又去了师傅家。  师傅家也很久没人住了,但有一点不同,家具摆放整齐,贵重的东西都被整理走了,门窗是紧闭着的。  怎么只有师傅家特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全都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大人遗弃的孩子,各种负面情绪占满我的身心,担心,徘徊,无助,更多的还是害怕。  我心怀忐忑的在沙发上凑活了一晚。  第二天,我走出了村子。  来到隔壁村,村口有个凉亭,几个老汉正在下象棋。  看到活人,我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  走了过去,问一个闲置的老汉道:“老爷爷,我跟你打听一件事。”  老汉手里拿着旱烟,敲了敲鞋底,道:“啥事。”  我说道:“名花流村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听到名花流村,老汉的脸色一变:“小伙子,我劝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那里出大事了,荒废了。”  我道:“荒废了?”  老汉道:“你还是别问了,赶紧回吧。”  我道:“我是无路可走才来名花流投奔亲戚的。”  老汉听我这么说,才叹了口气说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是闹鬼。”  我眉梢一动:“闹鬼。”  老汉露出一脸害怕的样子:“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全不见了。”  我愕然道:“全不见了?”  老汉说:“对,全不见了,全村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那里已经不叫名花流村了,大家现在管那里叫封门村。”  封门村,封门绝户的村子。  这样的村子大都伴随着可怕的鬼怪传说。  有的也像名花流一样一夜之间全村人都消失了,而有的则是慢慢的失去生育能力断子绝孙直至人迹灭绝。  我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我一定要找回我爸妈。  如果让我查清楚是谁在搞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所有人都消失了,唯一的线索就剩下平头村的张老汉,我打算去找他。  张老汉的家跟上次来时破败了。  屋顶塌陷,门窗掉落,一地的瓦砾碎片,角落结满了蜘蛛网,看起来像是很多年没人住了。  整个屋子湿气很重,阴森森的。  我闭上双眼,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右手结成剑指,微微弯曲,用力在双眼之前划过,黑暗之中见到一点淡绿之光,很微弱随时都会消散。  这是我从金字里学会的阴阳术叫通灵术。  要学通灵术必须能通灵。  而我恰好符合条件。  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没想到还真的管用。  重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原来是八仙桌上的遗照。  遗照还被白布盖着,积满了灰尘。  伸手掀开白布。  照片是十六寸的黑白照,当我掀开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人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张老汉!  吓得我差点跌坐在地上。  张老汉是鬼?  难怪师傅让他当替死鬼最后死的还是师傅,他已经死了,如何还能再做替死鬼。  我又进到里屋。  里屋门窗紧闭,光线很差,正中间位置摆着一个石磨盘。  用通灵术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张老汉的鬼魂。  人死在哪里就是哪里的鬼魂,白天只能呆在原地,就算是晚上也不能离开方圆十里,如果离开的话必定会魂飞魄散。  这里阴气这么重必定是张老汉长期滞留的地方,有可能就是他死的地方。  如今张老汉不在,要么他被人收了,要么他本来就是人养的小鬼。  找不到张老汉,这条线索就断了。  咕噜噜。  肚子抗议的叫了起来。  在阴棺里也不觉的饿,出来后就觉的饿了,一直熬到现在。  来到村口一家面馆,叫了碗鸡蛋面。  跟店里的老板娘聊了几句打听了张老汉的事。  他确实是平头村人,不过十几年前就死了,诡异的是,他恰好就是骑三轮车去镇上卖豆腐脑时被车给撞死。  死法跟师傅一样。  门口进来一个拿着棕色真皮手提包的中年男子。  他大咧咧的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皮肤黝黑,面轮刚毅,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真的是你,名瞳。”  我道:“你是调查我师父案子的那个警察。”  他正色道:“是我,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四年你去哪儿了,怎么就你回来,其他人呢?”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四年?  我被关在棺材里四年了?难怪感觉沉睡了很久,难怪村里的房屋都破败了,好像很久没人住一样。  原来已经过了四年。  可我被困在棺材里四年竟然还活了,是因为我沉睡了,还是阴气的关系?  这种现象也听人说过。  听说某某的墓穴里挖出一具女尸,肌肤如雪,肌肉饱满有弹性,出墓穴十天后才开始腐烂。  而现代科学理论,低温能保存机能不会被破坏。  会不会是我被阴气冰冻,陷入沉睡了四年,身体机能完全停止了,等阴气散去,我才醒来。  等于是睡了一觉!  不管怎么样,我还活着,这才是重点的。  警察叫李长宇。  他一连又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就把我带上了警车,说要把我押解去西川市进行拘留审讯。  名花流村三百多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省公安厅勒令全面彻查,但很可惜,他们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整个村子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看到了破案的曙光,李长宇一接到有人报案说看到类似我的人出现,就立刻从西川赶来了。  警车上。  李长宇淡漠的看着我:“老实交待,这四年你去哪儿了?”  我说:“我说了很多遍了,去亲戚家了。”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把自己关进了师傅的棺材里被人给活埋了四年,昨天刚被雷劈出来。  我要真这么说,他一定会觉得我在耍他,要不就以为我是神经病。  李长宇道:“亲戚,哪个亲戚?”  我当然说不上来,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调查。  警车真的开上了通往西川市的国道。  我惊愕道:“你不是真的要带我去西川吧。”  李长宇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小子,死十三个人当地政府一把手就要下台,你以为呢?我看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开始山下了。  而在太阳的红光之后有一片暗影。  这是阴气。  我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住,明天再走。”  李长宇道:“小子,别耍花样,你撅一下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我说道:“开夜车容易遇见不干净的东西。”
  李长宇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呵斥道:“小子,少给老子说什么神啊鬼啊的,老子不信。”  我只能闭上了嘴。  前阵子连续降雨造成多处山体滑坡,路很难开,坐在车里被抛来颠去的。  夜幕降临后就更难开了。  半个小时也就走了十里地。  今夜的风特别大,风中夹带着湿气,黑烟滚滚,阴森森的。  一个老太太跪在路边,双手合十捧着一大串烧着的黄色纸钱跪拜三下,然后放进前方的火盆。  没过多久又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在烧纸钱。  一路上漫天黑灰飞舞,空气中都是香烛的气味。  我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李长宇冷哼了一声,没有答我。  开车的警察应道:“今天应该是七月十五”,我听李长宇叫他小林。  我说道:“中国民间传说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是鬼节,也是鬼门关打开的日子,那些无主孤魂就会在这个日子,上来领取阳间的布施……”  李长宇怒喝道:“闭嘴。”  我说道:“我奉劝警察先生最好跟路边的村民多借点香,插在车头。”  砰!  李长宇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我的脸上,疼的我一抽一抽的,他愤怒的扯住我的衣领:“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这暴脾气。  要是以前我肯定跟他干起来,管他是不是警察。  可我也算死过一次,心境早已经变了。  淡然一笑,显得有点云淡风轻。  我这样的表情在李长宇看来更加像装神弄鬼的神棍了。  前方夜风卷来一阵浓烟,一个烧着纸钱的火盆竟然摆在马路当中。  开车的小林警官慌忙踩下刹车。  嘣!  轮胎爆响,车子往内侧一倾斜,差一点撞在内道的山石上。  小林警官愤怒的骂道:“谁这么缺德,把火盆摆在路当中。”  他扬起一脚就要把火盆踢飞。  我抢先一步把火盆拿开,小林这一脚就踢空了,顺手把火盆拿到路边摆放好。  小林警官很恼火还想要上去再补一脚。  我伸手把他拉住,说道:“金钱开道,你一脚踢飞了,他们收不到钱,恐怕会找你麻烦。”  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  火盆被人一脚踢飞。  我愕然的望去,李长宇收回了踢出去的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胡说八道。”  我无语的挑了挑眉梢。  换上预备轮胎,我们重新上路。  我偷偷拿出从地上捡的一张纸钱,把纸张反复的折叠四次后,把四个边角撕出弧线,再把中间撕开一半,然后把纸张摊开后就是一个人形纸人。  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写上‘李长宇’,随手扔出了窗外。  开到包头山时,雾气变的很重,车灯照过去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恐怕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这样的环境下,小林警官只能慢慢开。  在黑蒙蒙的烟气中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几十上百人的整齐步伐。  就像军队开过来一样。  我的心不由的一紧,目光注视着烟雾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人影,随即渐渐清晰了起来,率先看到一个穿着深绿色军装的男子。  军帽上是青天白日,肩上两杆三星,是位上校团长。  跟在他身后足足上百士兵。  军容整洁,步伐整齐,气势不凡。  阴兵!  看上去是要赶去执行任务。  但他们却不知道仗已经打完五十多年了,只会永远走在前往做任务的路上。  永远!  我的目光被走在最前面那位团长手里的中正剑所吸引。  剑身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这是一位视荣耀胜于生命的军官,正是这把象征荣耀的中正剑让他们阴魂不散成为阴兵。  这就好比人死后有怨气会成为厉鬼一样。  小林警官骂道:“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大的雾。”  随着阴兵逼近雾气自然就越大。  我接口说道:“这里是包头山,以前是战略高地,抗日的时候这里打过一场大型战役,死了很多人……”  话还没说完,李长宇插入道:“又想胡说什么。”  我只能闭上嘴巴。  阴兵走远后,雾气开始变的稀薄,可见度也高了起来。  安然无事的开出了包山头。  小林警官说道:“小子,我告诉你,我们警察煞气大,就算有牛鬼蛇神见了也得躲的远远的。”  我淡淡一笑,问道:“警官,有烟吗?”  抽烟的人都不会吝啬几根烟的。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举在自己的肩头,我伸手接了过来。  是包蓝宝山。  这烟六块钱一包,不算好,也不差,符合警察的身份。  抽出一根点上,恭敬的插在了窗户的缝隙里。  烟头被风吹起一片赤红。  然后我又点了一根有滋有味的抽了起来。  小林警官道:“这又是几个意思,敬鬼神吗?”说完他还嘲讽的摇头笑了笑。  过了包头山有一条通往西川的高速。  这条高速是新修的,凿穿了一条长达一公里的山洞,直线通往西川市。  我问道:“高速通车的时候有没有请人做过法事。”  小林警官道:“当然没有了,你又想说什么?”  我说道:“你要是搬了新家或者换了新的电话号码,你会不会告诉你的朋友。”  小林警官道:“当然会,不然朋友怎么找得到……”他说到一半停住了,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李长宇则插入道:“净胡说八道。”  说着他示意小林警官把车子开进休息区,车油已经不多了也得加油了,而且开了一路也都饿了。  进了一家小卖部,买了三碗泡面,有我一份。  李长宇脾气虽然暴了点,但人还不错,不至于故意饿我,泡面的钱还是他出的。  我问小卖部的老板娘道:“你这里有没有红蜡烛。”  要平时肯定没红蜡烛这种东西卖,有也是白蜡烛,但今天特殊。  我要了四根。  重新上路后,我跟小林警官道:“隧道入口停一下车,我办点事。”  刚才我买了红蜡烛李长宇跟小林警官也都看到了。  小林警官道:“你又要搞什么鬼。”  我说道:“不会耽误太久的。”  小林警官说道:“停车可以,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关于名花流村的事情交代清楚。”  我点头同意了。  车子在离开隧道入口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拿着两根红蜡烛率先下了车往洞口走去。  李长宇跟小林警官也跟着下了车,一人点了一根烟靠在车身上,注视着我的举动。  在隧道口的左右两侧我各摆了一根红蜡烛,然后用打火机点上,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一段咒语。  这段咒语还是瞎子教我的。  当夜在桥上喊魂的一幕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根据二叔公所说,瞎子跟他的送葬队是自己找上门的,还说这些人鼻子比狗还灵,哪里死了人就出现在哪里。  现在想想也挺可疑的。  做完这些就回了车,继续上路。  我又说:“隧道出口再停一下。”  小林警官耐不住好奇问道:“你在隧道口插两根蜡烛算什么意思?”  我答道:“指路灯。”  李长宇又很不爽的道:“装神弄鬼。”  一公里长的山洞不算短,汽车走起来却就几句话的时间,话音未落也就到了。  我又从车上下来,在山洞隧道的出口左右又各摆上一根红蜡烛,用火机点上。  烛火刚点上。  隧道里猛的吹出一阵狂风,风中夹带着好多阴深深的谢谢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小,都是迷失在这条新路上的无主孤魂。  如果不给他们指路,他们会永远困在山洞隧道里出不去。  时间久了,这条隧道就会容易出车祸。  重新上路后。  李长宇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从小在名花流村长大,我的家,我的父母全在那里,现在出了事,我比谁都难过。家没了,我爸妈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感到一阵阵痛。  李长宇跟小林警官也微微动容,一人吸着一根烟。  气氛变的有些压抑。  我需要编出一个他们可以接受的谎言:“师傅无故被人撞死在马路边,我妈怕我受到牵连,就连夜把我送走了。”  李长宇道:“为什么怕牵连。”  我说道:“那天我妈撒了谎,其实那天,我跟师傅四点半才回的村,可你们却说我师傅在三点到四点之间就死了。”  李长宇的脸上露出极其惊愕的表情,他叫了起来:“不可能。”  当时他亲眼目睹整个测量肝温的过程。  绝不会有错。  我平淡的道:“正是因为不可能,我才不敢跟警方说,而我妈怕这件事会连累我,就连夜把我送走了。”  李长宇质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我反问道:“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们吗?”  这件案子就像梦魇一样,四年来不停的折磨着李长宇。  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认为所有一切怪力乱神都是人在搞鬼。  但这件案子让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质疑,一夜之间,三百多口人突然全都消失了,谁能办得到。  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接着道:“我比你们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李长宇道:“那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我说:“跟个云游的老道士瞎混了四年,前阵子他死了,我想案子过去这么久了,就回了家乡,没想到……”  小林警官道:“难怪你满嘴神啊鬼啊的。”  案子过去四年了,当局领导为了逃避责任,早已经编了一个结局交差。  只是李长宇自己放不下。  他没从我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看上去很失落。  李长宇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答道:“走一步算一步。”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下一步我已经想好,去省城找到叶文强叔叔问清楚那纸婚约的事。  还就是找到一叶那个混蛋。  当时一叶自称自己是布衣神相门的人,女鬼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他是元凶。  我一定要找到他。  李长宇点了点头:“这之前,你必须跟我回警局做一份笔录。”  这家伙还真是执著,他根本没打算放弃调查。  西川市警局留守的人不多。  稀稀落落。  灯光倒是开的很亮,整个大厅被日光灯照得跟白天一样。  我被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里面黑压压的。  我坐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突然一道强光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极不舒服。  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感到恐慌,还有焦躁。  但这对我影响并不大。  李长宇跟小林警官坐在对面的黑暗之中,李长宇审讯,小林警官记录。  这是警局的正常审讯流程。  由于强光打在我的脸上,我一直闭着眼睛,可紧闭的双眼前一个影子总在晃来晃去。  伸手挡住强光。  往李长宇的影子望去,他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一直在动。  可他却坐在那里从未动过。  这让我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  李长宇开始审讯了。  该问的该说的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全说了,他们还要不断的重复,如果说的对不上,那么我就有麻烦了。  幸亏我记性很好,而且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  李长宇极有耐心重重复复的一共问了我四次,可我的答案全都一致。  他有些累了,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小林警官伸手把打在我脸上的强光给关了,只开着他办公桌上的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  我说道:“警官,李队长有问题。”  小林警官整理着笔录随口道:“什么问题?”  我说:“他的影子有问题。”  小林警官失声笑了起来:“影子有问题!那要怎么办,要不要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要收费吗?”  我知道他不信。  跟他一起走出审讯室,李长宇就站在审讯室跟大厅之间的走廊上抽烟。  灯光很明亮。  李长宇的影子清晰无比的投映在墙壁上。  小林警官不由自主的望向李长宇的影子,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惊愕的表情。  我看向李长宇的影子时也大吃了一惊。  他的影子从脚开始往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就好像被吃了一样,而且速度极快。  估计整个影子完全消失不会超过半分钟。  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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