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人把如何让小孩大便便拉在地板上让老公纸包着抓吗?而且还是长期三年了,这是个什么行为

【他穿了大四角裤,在客厅看DVD,桌上堆了好几件不同学校高中女生制服...《上课不要看小说》】 - 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日志,人人网,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公共主页
初中一同学英语巨烂,一次英语考试他被老师爆打一顿。原因是这样的,作文要求是讲述小明被车撞后送去医院,他正文写到:xiaoming walk lushang bei car zhuang .120 wuwa wuwa come。英语老师拿起书就狂拍他的头,我让你wuwa wuwa!
共6228篇&&
【他穿了大四角裤,在客厅看DVD,桌上堆了好几件不同学校高中女生制服...《上课不要看小说》】
《上课不要看小说》作者:九把刀
Chapter1 王大明,你爸爸被溶解了!
  01 整整笑掉半节课
  每个人都有童年,但可能的话我想直接跳过那个部份。
  起因是老师那一句话:「王大明,你爸爸被溶解了!」
  当时是国小三年级的一堂数学课,快要月考了,这次的考题正好是我们班老师出的,她一边讲解参考书上的习题、一边偷偷暗示月考她会出哪些,全班都很专心听课划重点,我也不例外。
  课上到一半,教务主任突然从走廊上冲到我们教室,也不顾我们正在上课就直接走上讲台,大声问:「谁是王大明!」
  大家都看着我,我只有莫名其妙站起来的份。
  满身大汗的教务主任看着我,然后在数学老师的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
  「王大明!」老师瞪大眼睛。
  「是!」我举高手。
  「&&你爸爸被溶解了!」老师呆呆地看着我,提高分贝。
  我呆住了。
  全班也都呆住了。
  下一瞬间,全班轰然大爆笑了起来!
  如果换另一个人站起来,被老师说他的爸爸被溶解了,我也一定爆笑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此刻站起来的人是我。
  我爸爸被溶解了?是真的假的?
  听起来好白痴啊!怎么可能被溶解?
  是开玩笑的吧?这个世界上有人真的会被溶解吗?
  有这种可能吗?
  我傻傻地站着,对大家捧着肚子大笑的状况感到不知所措。
  老师拿起藤条用力摔黑板,怒道:「王大明的爸爸被溶解了,有什么好笑!」
  这一下打得黑板劈啪响,本来已经笑到不行的大家更是笑到摔倒&&是真的摔倒,好几个人都笑到趴在地上呈现崩溃状态。
  爆笑的气氛很容易感染,只要一个停不了大家就都停不了,就连平常最斯文的几个功课很好的女生,都笑到整张脸都变成缺氧的紫色。
  坐在我前面的班长转头看着我狂笑,笑到他把早餐一五一十地吐出来。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连老师都忍不住转过头去。我想她很努力地憋笑吧?
  「&&」我握紧拳头,拼命不让自己也跟着笑出来。
  但我最后还是输了。
  我们整整笑掉半节课,直到我四肢僵硬地、被笑到很生气的教务主任给拖出去教室为止。
  离开了那个超不正常的笑场,我的眼泪才喷出来。
  我爸被溶解了,是真的。
  警察并没有带我到医院去看我爸,因为我爸爸那种状态实在不需要多此一举。
  我是到所谓的「案发地点」去看我爸的。
  那是一间生意有够烂的日本料理店的后门,躺着一条窄窄暗暗的巷子,那里很臭,臭到好像有个流浪汉直接在你面前尿尿那么臭。
  「先生,先生!对不起你不可以在这里尿尿。」
  警察皱眉,对着一个正在我面前尿尿的白烂流浪汉劝说。
  浑浑噩噩的我绕过流浪汉跟他的尿,顺着法医的臭脸看到了一个馊水桶。
  馊水桶里装着八分满的绿色液体,一时之间看不出我爸躺在里面,但浮在绿色液体上的鞋子、衣服、裤子、袜子、内裤之类的衣物,的确是我爸爸的东西。
  有一个黑色皮包甚至装了我爸爸的所有证件,也漂在奇怪的液体上面。
  「对了,什么人报案的?」
  「不晓得。警察局那边忘了录音了。」
  「&&忘了录音?哪有这种事?不都是系统自己录下来的吗?」
  「据说是正好碰上在换录音带的时间,倒霉啊,追究也没用。」
  「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彻底溶解了,连骨头、头发还有包皮都不剩,但这种液体不是强酸也不是强碱,到底是什么成份可以把一个人溶解成这样?」
  「小心一点,这桶玩意儿好厉害啊,第一个来的法医不小心碰到这东西,两根手指就这么不见了,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那些警察七嘴八舌讨论着,我越听越奇怪。
  我嗫嚅举手:「会不会我爸爸根本不在里面,只是衣服跟裤子被丢进去了?」
  那些大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给我一个答案。
  我一直想,他们一定搞错了,单凭我爸爸的衣物被扔在奇怪的液体里,根本不能算是我爸爸被溶解。差太多了吧,哪有人这样自以为的啊。
  不过我爸爸一直没有回家吃晚饭,隔天也没有,后天也没有。
  大后天跟大大后天也没有。
  从此之后我爸爸真的没有回家了,连电话也没打。
  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我爸爸的的确确是遇到了超棘手的事、被人用奇怪的液体给溶解了,只剩下衣服,其他连一滴蛋白质都没剩下。
  「坚持我爸爸还活着」这个想法很没营养,我又不是在演大爱,很快我就站到我爸爸被溶解了的那边,不然我一直等我爸爸出现会等到精神分裂。
  丧礼的时候,每个亲戚的表情都很古怪,一直窃窃私语。对丈夫被溶解的我妈来说,应付那些一边哭一边憋笑的亲戚真的很度烂,家祭才举行到一半我妈就转身离家出走了,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应付难堪的场面。
  从那时候开始我每个月都会收到我妈妈寄给我的钱跟信,每一封信里她都说对我很抱歉,这我晓得的,所以我都很认真地把妈妈给我的钱花掉,免得远在不知何处的我妈感到内疚。
  只不过警方一直没有分析出那一桶液体究竟是什么,不管送到哪一间实验室都说没办法解释,就连液体里面是不是有残余的人类血肉组织、蛋白质反应什么的,也统统不知道。
  后来我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用宝特瓶装了500cc回家,想靠自己慢慢研究出来。
  幸好我有这么做,因为后来那一桶装了我爸爸的液体被不明人士整个偷走&&不过我才不相信那种鬼话,一定是警察高价把它卖给美国太空总署了。
  我爸被溶解,很倒霉,但继续活着的我更倒霉,因为我三不五时就会听见背后有很鸡巴的声音在说:「你看七班那个王大明,就是他的爸爸被溶解了耶!」
  我没有一次为那些细碎的声音打过架、甚至没有公开生气过。
  毕竟,老实说要是我认识的人的爸爸,不,甚至他的全家人都被溶解了,光是想到我就会笑到拉屎&&我很能感同身受他们想用喜剧的语气讨论我的悲剧的需求。
  小学五年级重新分班,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一上台,全班就大爆笑。
  「&&嗯。」我站在讲台上,唯一的反应就是傻笑。
  上了国中,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一上台,全班还是大爆笑。真会传。
  「王大明,要节哀顺变。」老师一边点名,声音一边发抖。
  真是太难为老师了。
  高中也一样,新生入学那天我就成为全校最风云的人物。
  「靠咧!你爸爸是不是真的被溶解了!」学长用力抓着我的肩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学长勾着我的脖子,笑到流泪:「你爸&&你爸&&被&&被那个&&哈哈哈哈哈哈&&」不晓得到底想讲什么。
  「哈哈,哈哈。」我也只能干笑,免得被揍一顿。
  山不转路转,考大学时我故意乱写,重考一年才勉强避开话题的锋头,平平淡淡过了四年。
  算一算,总共十四年了。
  我的书桌抽屉里,除了关于我爸爸被溶解的各式各样新闻报导的剪贴外,还有一罐宝特瓶。十四年来我一直保存着那500cc的奇怪液体。
  「爸爸,当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
  我看着那罐绿色的液体自言自语,想象有个摄影机在特写我的脸。
  若没有解开当年的谜团,我恐怕会一辈子都活在困惑里。
  好几次我想干脆倒掉那罐绿色液体、说服自己算了吧:「如果爸爸变成鬼,一定也想叫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认真找个工作开始人生了吧,不要被他的事情给绊住了。」
  但,这罐绿色液体里毕竟有爸爸被溶解的成份,勉强算是尸体,所以我不能说扔就扔。可我每次打开抽屉,这罐绿色液体就会咚咚咚咚滚到最下边。
  「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在想象中的镜头特写下,我用力握住拳头,赌上干我屁事的金田一爷爷的名誉,要把十四年前的悬案调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从小到大不停被嘲笑的人生一个解释。
  这就是我。
  从那一天,我就没头没脑地活着,因为我他妈的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调查起。
  毫无头绪的感觉不痛苦,但很茫然,白天我又需要一份正职赚钱,到了晚上我穿的很帅在街上走来走去,想发现一点点什么,却根本不晓得要如何开始。
  你说网络?
  废话我当然也有用网络搜集数据,但找到的都是一些相当有名的溶尸犯罪案件,被杀掉的人都没有像我爸一样被溶解得那么彻底,更不用提那些强酸、强碱根本不能跟我抽屉里的神秘溶尸液体相提并论。
  我不敢在奇摩知识家或ptt问,怕我一问,立刻就会被我的国小、国中、高中同学给发现,然后网络上又是一阵哄堂大爆笑。
  按照记者爱抄网络讨论的习惯,很快那些脑充血的媒体就会找上我,访问我对于十四年前我爸爸被溶解的感想&&
  一想到麦克风撞上我下巴的画面,就很想我也被溶解啊!
  不过整天逛网也有好处。
  几天前,我看到作家九把刀在他的部落格上,贴了一篇诚征灵感助理的启事:
  大家左乳!
  由于我的写作量很大,渐渐需要一名助理帮我搜集、整理特定的素材,
  例如我写到用手枪的杀手,就需要关于手枪的相关知识,越详细越好,
  又例如我写到关于狼人的传说,又不想重蹈覆辙别人写过的东西,
  这时当然就得想知道其它作家是怎么写狼人的啊,
  但我又没时间真的去给他一本一本看,
  助手就得帮我全部快速看过,然后将重点归纳在一张A4纸上让我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我愿意支付助理到各地旅行的费用,
  旅程中除了你自己高兴的部份,
  还得请你帮我拍摄大量有趣的照片、收集当地特殊的民情风俗、奇人异事。
  当然了,最重要的就是搜集最不为人知的神秘传说,越怪越好!
  简单说就是帮我搜集各式各样的怪故事,让我从中发现灵感。
  薪水面议(废话)。
  PS:不是应征正妹!不要以为妳是正妹就一定会上!别把我想简单了!
  如你所想,这是我的大好机会!
  应征到九把刀的灵感助理的话,我就可以花他这个笨蛋的钱到处旅行,尤其他想要这个助理多多接触稀奇古怪的事,那不就正好?
  我爸爸被奇怪的液体溶解了,是谁干的、怎么干的、为么要干,这些谜团的答案一定很不正常。
  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句话,那句话说的好:「循着旧地图,是发现不了新大陆的!」同理,如果我只寻求正常的管道是绝对找不到答案的。
  如果我的工作就是拿钱去找不正常的事,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借着旅行一起调查我爸爸当年被溶解的事!
  抱着一定要应征上的心情,我留言给了九把刀,约了面试的时间跟地点。
  02 九把刀「念」的试炼
  面试的地点就在九把刀他家。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那个地方,我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人会付钱给我,不,应该说我不敢想象他会付钱给任何人。
  当时九把刀穿了明显太大的四角裤跟老爷爷样式的白色汗衫,正在客厅看DVD,边看还边发出科科科笑的声音。
  桌子上除了一杯喝到一半的咖啡,还堆了好几件不同学校的高中女生制服,让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差劲,毕竟会收集高中女校制服的人,都很变态。
  我不是唯一来应征的人,跟九把刀一起在客厅看电影的应征者还有三个人。
  一个看起来就是标准好学生的眼镜仔,一个穿着紧身衣的胖子,一个模样看起来很猥亵的中年男子。
  加上刚刚大学毕业的我,那就是四个了。
  「还有十分钟才到应征时间,现在放轻松吧!」九把刀看了一下表。
  电影在演什么我不清楚,但应该是喜剧片,因为大家都在笑。
  我无法专心看电影,不是紧张,而是有个没穿衣服的人眼神很呆滞,他跪在地板上一直发出「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的怪声,还不断伸手从我们坐的沙发底下捞出蟑螂吃,整个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时间到了,九把刀立刻关掉电影,气氛登时转换。
  九把刀发给我们四个人各一张白纸,冷笑道:「其实打从你们一进来这里,面试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把你们刚刚看的电影内容写下来,记得多少就写多少,不准偷看别人的!计时开始。」
  什么!这么老梗!
  「可以写多久?」一个眼镜仔着急地说。
  「我说停就停啦。」九把刀说得很随便。
  这下死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在上面写一大堆的甘霖老师。
  一分钟不到,没耐性的九把刀就喊停。
  眼镜仔喘着气交卷,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我光是远远看就觉得自己完蛋了。大胖子跟模样猥亵中年男子也多多少少写了一点,但都没有眼镜仔多。
  我看眼镜仔鼻头出汗、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不禁龟蓝趴火。
  「不公平,我最后一个才进来,看的部份又不多。」我辩解。
  「&&」九把刀瞪着我:「那你也至少看了十分钟啦,总有东西可以写吧。」
  「这个怪人一直跪在地板上吃蟑螂,我怎么专心看电影啊?」我很激动。
  那个大胖子立刻附和:「对啊!你在电视机旁边放了一张AV女优高树玛丽亚绝对限定版纪念特辑,全世界只发行一千张的豪华特典,这样叫我怎么注意电影在演什么啊!」
  我大吃一惊,电视旁边的柜子里至少有好几百张电影DVD,琳琅满目的,这个胖子是怎么发现那张AV特辑的!这个胖子绝对不是等闲的废物!
  一定是废物中的废物啊!
  相貌猥亵的中年男子也怒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抱怨:「我有阴阳眼,这房子里至少有七个鬼在里面走来走去,你这样叫我怎么注意电影在演什么?」
  九把刀笑了。
  突然之间,饱读很多漫画的我瞬间明白九把刀真正的测验内容。
  「当然了,电影在演什么完全不重要,要紧的是对环境的观察力。」九把刀将我们刚刚交过去的考卷揉成一团,一丢,连垃圾桶的边都没碰到就落了地。
  我们屏息以待。
  「更精准的说,我需要一个拥有观点迥异于常人、思想奔放的助手,所以他绝对不能只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而是在这个空间发现特殊趣味的高手。」九把刀推了推眼镜,自以为帅地说:「所以,眼镜仔,你第一个出局!」
  眼镜仔霍然站起,呆道:「难道!认真听命行事也有错!」
  九把刀嗤之以鼻:「从小到大,我最度烂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功课好就样样好的眼镜仔!出去!OUT!」还当场挖出一颗鼻屎弹进眼镜仔冒汗的鼻孔里。
  我个人觉得,九把刀这个嗤之以鼻的动作相当纯熟,显然平常就有在练。
  「太不公平啦!太不公平啦!成绩好也有错!资优生也有错!」
  抗压力超弱的眼镜仔当场夺门而出。
  「&&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猥亵的中年男子深呼吸。
  「不,是两个。」九把刀指着中年男子,冷冷道:「你也出局。」
  「为什么!我可是有阴阳眼的特异人士!」中年男子咆哮。
  「第一,你长得很猥亵,出去外面你跟别人说你是九把刀的灵感助理,靠我不能接受!第二,我很怕鬼,所以我更不能忍受有个阴阳眼的人一直在我身边提醒我哪里有鬼!」九把刀义正词严,手指指着门外。
  中年男子抱着头冲了出去。
  远远还听见他在哭喊:「看见鬼也有错吗!看见鬼也有错吗!」
  瞬间只剩两个人了。
  气氛真紧张啊,比起能够大海捞针看见限量版A片的大胖子,刚刚我只不过看见一个怪人趴在地板上吃蟑螂,简直小巫见大巫。
  最后的对决对我十分不利。
  只见让人猜不透的九把刀拿出两杯白开水,放在桌上。
  白开水上面漂了一片茶叶,我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啊。
  「在手不能碰到水的情况下,发动你们的念,一分钟我要验收成果。」他说。
  大胖子跟我同时虎躯一震。
  什么鬼啊!这不就是抄袭漫画猎人的「水见式念能力测验法」吗!
  抄袭就算了,漫画里的虚构桥段搬到现实生活上用,行得通吗!
  大胖子显然也有看过漫画猎人,知道水见式测验是什么,表情十分难看。
  所谓的水见式念能力测验法,简单说,就是修行者对着一杯白开水灌注他的「念能力」,透过水的状态的改变,可以知道不同修行者的能力特质&&
  如果水变多了,这个修行者的能力就是「强化系」。
  如果水的味道变了,就是「变化系」。
  要是漂在水上的叶子晃动了,就是「操作系」。
  一旦水的颜色改变,就是「放出系」。
  若水中出现杂质,就是「具现化系」。
  问题是&&
  我哪有什么念能力啊!这个大胖子再怎么爱看A片,也不可能会念啊!
  只见九把刀转身走开,抛下一句:「我去尿尿,你们快点啊!」
  我跟大胖子背对着背,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冷汗、以及节节上升的体温。
  怎么办?
  对手只剩下这一个胖子,击败了他,就可以得到这份工作&&绝对不想输啊!
  「&&」我瞥见桌子上那一杯九把刀还没喝完的咖啡,心念一动。
  我蹑手蹑脚将咖啡拿过来,倒了一点在白开水里,再小心翼翼把咖啡放回去。
  然后我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地对着那杯水发功,暗暗祈祷大胖子什么也没发现。
  厕所那边传来冲水声,九把刀踩着拖鞋走了过来。
  「好了吧?」九把刀大刺刺站在我们面前。
  大胖子浑身是汗,喘气说:「我尽力了,但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装出虚脱的模样,说:「我也尽力了,这真的&&好累啊!」
  九把刀拿起大胖子那杯水,喝了一口,淡淡说:「的确没任何改变,可见你除了胖,没有别的资质。」
  然后他拿起放在我面前的水,还没喝就点头啧啧:「哇,水的颜色改变了,有点咖啡色,嗯嗯,你的念是放出系的。」
  九把刀喝了一下,又说:「味道也有点像咖啡,你同时也有变化系的资质。」
  此时大胖子哈哈大笑,说:「等一下&&这家伙作弊!他刚刚趁你进厕所的时候,把桌上的咖啡倒了一点进去!被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脸发烫,耳朵肯定是红了。
  真是让人猜不透,九把刀摇摇头,露出大师等级的表情。
  「这个测验不是在考验大家的诚实,而是在考随机应变的能力。」
  九把刀得意洋洋地说:「要帮别的作家收集灵感,简单,去网络上抄一抄、把报纸剪一剪就好了啊,BUT!如果要成为我的左右手,那可就不容易啦!平常我就接获许多来自读者各式各样的密报,也有几个我想去取材的地方非常危险,或者相当诡异,不是平常的乡民可以胜任。」
  大胖子目瞪口呆,我则心跳加速。
  抖抖眉毛,九把刀的食指敲敲脑袋:「没有一点小聪明、小奸诈甚至两只小鸡鸡的话,我想&&还是没命拿我的钱吧。」
  答案很明显了,又色又诚实的大胖子垂头丧气地走出门,只留下一句赛你娘。
  「太棒啦!YES!YES!YES啦!」
  虽然我真的没有两只小鸡鸡,但得到这份工作的我喜不自胜,立刻在屋子里大吼大叫,爽得好像我真的有两只小鸡鸡。
  等我叫到声音有点沙哑,无精打采的九把刀才跟我讨论起我的基本薪资,还有按件计酬的算法&&每一个灵感与素材的价码,会依照取得的难度等级有所不同,如果是五星级以上的灵感,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我想这也蛮很合理的。
  「没问题的话,在我们握手之后,就是合作关系了。」九把刀伸出手。
  「好!当然没问题!」
  我开心得要命,正要伸出手的时候&&门铃响了。
  九把刀起身开门,只见一个绑着马尾的美丽少女站在公寓门口。
  一阵粉红色的风轻轻吹了进来,让我通体舒畅。
  「不好意思刀大,我睡过头迟到了,请问面试开始了吗?」
  马尾女孩双掌合十,连声抱歉,声音楚楚可怜又好听得要命。
  九把刀的背影看起来相当痴呆,我隐隐觉得不妙。
  「那个&&妳录取了。」九把刀紧紧握住马尾女孩的手。
  「什么?」马尾女孩又惊又喜。
  「什么!」我五雷轰顶。
  这个作家,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她不用做水见式测验吗?」我压抑住怒气。
  「什么啊?那不是漫画里的东西吗?」九把刀皱眉,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可是她迟到那么久!」我气到声音都在发抖。
  「迟到&&也是实力的一部份啊。」九把刀面不改色说出毫无逻辑的话。
  「谢谢刀大!」马尾女孩高兴地原地转圈圈,撒花瓣。
  就这样,我得而复失,一路大吼大叫摔自己的鞋子回家。
  我发誓从此之后绝对不要再看九把刀那个大烂人、机歪人、大色狼的小说了,那种心术不正的家伙写的东西也一定充满了负面能量,看了会肚子痛!看了会变成死宅男!看了打手枪会射出血来!
  「他妈的我竟然被当白痴耍了一整个下午!」我殴打着红绿灯。
  不过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有正义的。
  后来九把刀的女友对他录取一个正妹当灵感助理,觉得相当的不爽,逼得九把刀含着眼泪跟那位正妹道歉。九把刀最后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希望我回锅。
  我真是没有原则,第一时间就答应。
  「其实我觉得那个正妹也不错,她看起来很有天份。刀大,不如你一次录用两个,我跟正妹可以合作,一起上山下海帮你搜集灵感。」
  我鼻酸了,想起那天马尾女孩的甜蜜蜜的笑容。
  「最好是啦!」九把刀挂上电话。
  登登登。
  就这样,我终于得到了这份梦幻工作。
  接下来我就要用九把刀的钱,热血展开「我爸爸被溶解之谜」的冒险旅程!
Chapter2 很挤很挤的廉价旅社
  01 房间还是小姐?
  网络上什么都有,据说在彰化鹿港,有一个民间习俗怪恐怖的&&
  网友们转贴来转贴去的,最初那篇文章大概是这样写的:
  在鹿港只要有人上吊死或冤死,鹿港的庙宇就会联合起来办法会,从发现尸体的地方规划一条路线,最后从福鹿溪送出海,整个活动就叫「送肉粽」,鹿港人不称「围捕吊死鬼」,因那对死者不敬。
  庙宇会通知大家路线及时间(都在晚上),那天公司就会不准我们加班,免得下班去遇到。通常是发现尸体的七天内要「送肉粽」,否则冤死者会找替身(也就是马上就又有人要上吊了)。
  最近几年的送肉粽都还算顺利(可能法师的功力增加了),都能照规划的路线顺利送出海,但之前也有几次可能是冤情太重,冤魂不想出海(想报仇),就会搞得整个法会人员在鹿港乱窜。有几次追丢了,整个鹿港人心惶惶(因那表示他要找替身了,会是谁?不知道!)
  所以下次到鹿港玩的时候听到要「送肉粽」,不要以为真的有肉粽可以吃,赶快离开鹿港回家吧!
  「真的假的啊?」我第一次读到的时候,整个毛骨悚然。
  什么都写、当然也写恐怖小说的九把刀,认为「送肉粽」这恐怖的民间习俗对他的写作有帮助,便叫我到鹿港去帮他取材。
  九把刀在电话里挑明了说:「只是说一些我在网络上就可以google到的东西的话,我是一毛钱也不会给你的。记住,我要独家,我要特别,我要的是别的作家拿不到的题材!」
  「明白了。」
  「还要,千万要记住,网络上有很多鬼故事、灵异传说或乡野奇谈都是网友唬烂的,不要抱着太笃定的念头知道吗?一旦发现是假的也没关系,我还是会照最低基本工作时薪算给你啦,就是不准唬烂我!」虽然色,九把刀还算是有一点人性。
  「对了,如果这个风俗是真的话,要拍到人家吊死的画面吗?」我很不安。
  「靠你敢拍看看!我才不要看那种东西!你敢在附档里放那种照片就滚蛋!」
  「那是要怎样的独家啊?」那我就不解了。
  「我知道的话干嘛派你过去啊?总之就是想想办法,靠你啦!」
  是啦,这我明白。
  但真的要独家,就要等到镇上有人上吊自杀,我才有办法得到第一手的访谈材料、拍点正在做法的照片什么的啊!但这种「等法」好像是要寻人家小镇的晦气,不仅怪,而且让人很度烂。
  怎办?
  我打定主意,先住在鹿港镇上,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怪事」发生,然后加油添醋一番,把它寄给九把刀权充蒙混一下,让他忘记本来交代我去做的事。
  要住哪?
  我骑着随时都会报废的老旧摩托车,来到一间外表看起来很棒的汽车旅馆,正想进去爽躺一下,不过&&住一晚应该两千块钱跑不掉,九把刀会给我这么多住宿费吗?
  如果不行就亏大了,我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看起来有点抠门的九把刀。
  「不行。」九把刀断然拒绝我。
  「为什么?是因为太贵了吗?」我有点不爽。
  「猪头,我是在为你着想。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给你多少报酬,决定在你取得的灵感有多厉害,如果你一直住在好旅馆,撞不到鬼,遇不到怪事,每天早上还有送到门口的早餐可以吃,靠,你是怎样跟我拿钱?」
  「也是喔。」
  都是他在说,我只好被迫在鹿港小镇里逛来逛去。
  骑了半小时,终于找到一间外表烂烂的老旅社,门口还有两个流浪汉坐在地上喝维士比加苹果西打,第三个流浪汉在帮野狗打手枪。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不简单!
  推开没有自动感应的门,我走了进去,当然没有听到亲切的欢迎光临。
  柜台后一个正在敷面膜的中年大叔穿着白色汗衫,吹着电风扇,在看A片。
  等等,A片?
  现在才下午三点耶,大白天就在看A片,有够扯,尤其这个A片看起来质量很糟糕,画面蓝蓝的、又有浓浓的颗粒就算了,男主角长得像一头猪也就算了,女主角长得也像一头猪、叫得也像猪!哇靠,现在的色情频道实在太堕落了,这样的品质也敢收钱!
  不过干我鸟事,我拿出身分证放在桌上:「老板,我要住房。」
  「喔。」
  那中年大叔用慢动作起身,脸上的面膜瞬间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顽强地黏在脸上。不过大叔毫不介意,抖着脚,打量我:「少年耶,一个人喔?」
  「对,一个人。」我微笑:「请问最便宜一个晚上多少?」
  「房间还是小姐?」
  「&&啊?」我反应不过来。
  「房间最便宜一天三百,小姐最便宜两个小时六百。」
  「我&&我住房间就好了。」我整个人很僵硬。
  「小姐也有两个小时五百的,不过很烂。」
  大叔一边抖脚,脸上的半片面膜甩啊甩的,不知道在秋虾小。
  「我住房间就好了,谢谢。」我超想死的。
  「小姐也有三百的啦,不过真的很烂。」大叔继续强调。
  「谢谢,真的不用了。」
  「少年仔,这种钱不能省,因为烂跟很烂还是有差。」
  我有点火大了,正想叫他给我放尊重点时,一对奸夫淫妇从旅社里面走出来,将房间钥匙放在柜台桌上,连退房都懒得说便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那对奸夫淫妇好面熟啊&&
  突然,我发现大叔正在看的A片画面,没了,就剩下一张床。
  这&&难道&&
  难道刚刚中年大叔正在收看的烂A片,就是刚刚走出去那两个狗男女主演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拍?
  我脑子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拿出三张一百块钱。毕竟,太便宜了。
  老板大叔随便登记了一下我的资料,就将钥匙推了过来。
  「等等,这个钥匙不就是刚刚那对&&善男信女放在这里的吗?」我顿住。
  「对啊。」大叔皱眉,好像我问了个笨问题。
  「那,我的房间跟他们的房间是同一间?」
  「对啊。」
  「那&&那你房间是都不用整理的吗?就这样给我?」我忍不住动了气。
  「要整理的话,要加钱喔。」大叔的眉头更深了。
  的确,三百块钱是没办法太要求,不过,这还只是小问题。
  比起来,我很介意这个大问题:「老板,如果我没看错,刚刚走出去那对善男信女,跟你刚刚在看的A片,明显是同一组人马。」
  「是啊。」大叔抖脚,直承不讳。
  「你偷拍他们?」
  「是啊。」
  大叔的表情,就跟我在说「小姐,猪排便当外带」、「我要一份七号餐,饮料改热拿铁中杯」的表情没有两样,这种把缺德视为常态的语气,让我深为震惊。
  但从小到大都活在悲惨大爆笑里的我,冷静可是我的强项!
  「也许我的要求太高了,但我不想被看。有没有没装针孔偷拍的房间?」
  「没有这种房间。」
  我脑中一片火大。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最最机歪的话了。
  「那就是一定要看了?」
  「一定要看。」
  我的大脑彻底失火了,我这辈子听过最机歪的话瞬间更新成这四个字。
  「那我不住了。」
  我按着放在柜台上的身分证跟三张百元钞、想抽回放进我的皮包时,中年大叔用力一拍,将我的三百元一半压在掌下。
  他这一个展现魄力的大动作,让整张面膜都啪嗒摔了下来。
  「等等!」露出整张脸的大叔喝道。
  「&&」我怎么抽,就是抽不动那三百元。
  「不想被看也可以,来,除了二楼那四间房,楼上随便房间都可以住。」
  「?」
  顺着大叔的眼神,我看见那烂烂的电视屏幕旁摆了三把钥匙,分别是二〇一、二〇二跟二〇四。至于二〇三,则是刚刚大白天就开房间办事的那对男女退房留下的。
  其他楼层的钥匙一把都没看见。
  「二楼以上每一间房间都随便我住?」我狐疑,这是哪门子的住法?
  「对啦,每个门都没锁,你不用钥匙就可以开门进去。三楼、四楼、五楼都可以住,每一层楼都有四个房间,有水有电,不亏待你啦!」大叔用力将三百元抽走,连折都不折就乱塞进口袋。
  「没有监视器?」
  「没有。」
  我深呼吸,下定决心地挤出一张恶脸:「我听不是很懂,不过如果我发现被偷看了,我要你退钱,还会报警抓你!」
  「报警是可以啦,退钱&&我说少年仔,请问你要在这里住几天啊?」
  「&&不晓得,大概要住一段时间吧。」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预付房租,我们这里每预付十天,就有打五折优惠!」
  「五折!」我大惊。
  我算了算,住十天要三千,打五折就可以省一千五,挖赛,怎么那么划算!我可以跟九把刀说总共住三千,但实际上我放进自己口袋一千五,整整一千五啊!
  「成交!不过你要写张收据给我,写三千!」我立刻数钞票。
  「那有什么问题。」
  大叔果然上道,用最快的速度写了张假收据交换我的钱。
  这种烂旅社没电梯是正常的。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上楼梯,经过二楼四间有钥匙的正常房间,走到三楼。
  随便来到一间房前,握住门把,还真的没锁,转一下就开了。
  第一眼印象,就是&&
  「喔,不愧是三百块。」我将背包扔在床上。
  地板是暗红色的,踩起来有点橡胶质感,简单说就是没质感,上面有些斑点像是香烟灰烧过的痕迹。
  马桶是古老的蹲式粪坑,这可真是绝了,不过没差,不管是坐着大还是蹲着大,大便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挤出去的。我拉了一下吊环,有黄黄的水跑出来,水流的力道勉强可以冲断大便。
  浴室里的镜子破了,害我在镜子里看到多重人格分裂的我。
  牙刷倒是新的装在塑料套里,没拆过,但塑料套上都是灰尘,显然很久没住人。至于漱口杯,不是新的就算了,还有个黏黏不明的口红印痕迹黏在上头,休想我拿起来用。
  白天大概都在外头混,住回旅舍就是要睡觉,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床。不过床呢,不是弹簧床,是椰子壳垫的,跟大多数学生宿舍里用的一样,年分久远,躺在上面还闻得到日积月累的霉味。
  枕头就更糟糕,有奇怪的斑点在上面,不晓得是不是未成年的小蘑菇。房间里消毒水的气味很重,但怎么也盖不住这股霉气。
  唯一在及格边缘的是窗户,不过它还是属于靠近及格的不及格。
  从窗户看出去都是小镇上的商店跟招牌,不算什么风景,但窗户很大,采光照理说很好才是,然而玻璃是暗褐色的,不开窗的话,就算是正中午房间里也是阴阴暗暗。我想绿色的厚厚窗帘也是霉味的来源之一。
  打开简单的衣柜,里面吊着五个塑料衣架。
  没冰箱,更没冷气,我打开全铁制的古早电风扇,幸亏还会转。
  试了一下电视,只有无线台,但只要有收到讯号我就该满足了。
  虽然楼下那位老板大叔看起来跟律师那种高级的人不熟,但我还不想被告,就不讲下榻旅社的名字了。总之这次我投宿的这一间旅社,外表烂烂的,里面呢,就更烂,老实说一个晚上才要三百块钱,超抗通膨,但烂得非常中肯,我怎么样也找不到这间旅社可以让人花超过三百块的资格。
  「要在这里待十天啊&&算了,反正就是每天回来睡觉罢了。」
  我看了看表,现在才下午四点不到。
  那就先出去晃晃吧?鹿港是台湾的传统古镇,有太多没办法被当成故事灵感的好玩事物可以体验,我就先按照正常人的玩法去走一走吧!
  打定主意,我正想下楼时,突然想到&&
  既然房间没锁,那,我要怎么防止别人进房偷我的行李?
  我研究了一下,不是没锁,而是这个门把上的喇叭锁根本就坏了,连我想从里面「嗒」一声上锁都没办法,只能用看起来很弱的链子扣起来。问题是,这样根本没办法从外面上锁。
  「算了,反正不过是几件衣服跟内裤。」我对着自己的行李嗤之以鼻。
  就这样下楼出门。
  下午我去鹿港天后宫拜拜,去了老街走了一大圈,拍了一百多张照片,脚都快断了,不过这小镇还真有意思。
  晚上我在庙口大街吃了一大堆小吃,超饱,最后我买了一瓶水、一包虾饼当宵夜以备不时之需。回到那间每晚价值三百元,不,一百五十元的烂旅社,也不过晚上七点。
  好像没有别的投宿客,老板大叔一个人在柜台后面看八卦杂志。
  我正要上楼。
  「少年仔,你确定你不要小姐?」大叔从后面嚷着。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
  尤其在我见识过什么叫三百元的房间后,我就完全不想知道价值三百元的小姐是怎样。一、点、都、不、想!
  「那你晚上还会不会出去?」大叔抬高声音。
  「没打算啊。」我摸摸肚子,真的好涨。
  「是喔,今天只有你一个客人,那我就不顾店啦,我去隔壁巷子朋友家打麻将,打通宵。门会锁起来,明天早上再回来帮你开门啊。」
  「随便。」我无所谓。
  「肚子饿要吃泡面的话,记得这里还有喔。」大叔指着桌上他没吃完的泡面。
  超没礼貌的鸡巴大叔。
  「&&」我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不理会大叔接着嚷嚷的什么。
  如果我当时别急着上楼,停下脚步,仔细把大叔的话听仔细,那么,我就会听到大叔在说:「少年仔,不管晚上你遇到什么,记得,念阿弥陀佛是没有用的&&」
  「眼睛闭起来,快点睡着才是真的!」
  02 打扰您修练铁脖子功了
  肚子饱饱地躺在床上最爽了。
  我打开电视,但无线四台的节目内容都满无聊的,转来转去都没什么好看,其中还有一台的节目更是超扯,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坐在黑色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这个胖女人皮肤泛着一股太过分的黑,脚边还有一盆黑黑的东西在烧,我想应该是冬天很冷在烧炭取暖吧,但这个胖女人又只有穿着奶罩跟内裤,显然她在买炭前应该先考虑把衣服穿多一点才对。
  「&&」我跟屏幕里的胖女人对看很久。
  她一句台词也没说,镜头的角度也没变过,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剧情完全没有进展,真的很让人火大,不知道又是哪一个天才拍出来专门拿去国外得奖的意识流电影。
  「要这样拍,至少也找个好看一点的女人嘛!」我用脚拇趾将电视开关按掉。
  打了几个呵欠,就这样睡着了。
  我从来没有试过在晚上八点前就睡,这样睡起来超健康,不过后来我可不是因为睡满八小时心满意足才起来&&而是有一个小孩在床上给我跳!跳!跳!
  眯着眼,我看了看表。
  那小孩用力跳,用力跳,用力跳!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你不睡,别人也要睡啊!」我睡眼惺忪。
  那小孩不鸟我,继续给我跳、跳、跳!
  真的很欠教养耶,我没有办法锁门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进来啊!
  就算给你偷偷进来好了,突然给我在床上跳跳跳,不是摆明了要把我吵醒吗?
  我霍然坐起,对着那个死小孩大叫:「那么会跳,干脆跳下去啊!」
  于是那死小孩就这样跳下去了。
  真冲动。
  我第一时间倒下继续睡。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好像有点不是很对?
  我猛然又坐了起来,刚刚那是梦吧?是梦吧?
  看着窗户&&窗户是开的,可我确定在睡前没开窗啊。
  我那被溶解的爸爸曾经告诉我祖先传下来的十大家训里,其中有一条就是「睡觉绝对不开窗,因为会感冒,也会有蚊子。」故此我二十几年来睡觉都不开窗的,没道理今天我突然手贱啊!
  「不会吧?」我呆呆地看着窗外对街的店家招牌。
  所以,窗户的确是我刚刚打开的?
  所以的所以,刚刚真的有个小孩在我房里?
  &&怎么可能大半夜有个小孩在我床上跳跳跳,然后突然接着跳楼呢?
  不,不是突然,是我叫他跳下去的!
  我赶紧把头探出窗,一看楼下,什么也没有。
  我松了口气。
  若真是撞鬼也就算了,如果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朋友真的被我激到去跳楼,那我该怎么跟警察解释呢?警察跟记者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说词,只会栽赃是我将小孩子扔下去的。至于我为什么要把小孩扔下楼,即使我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因,记者也会帮我神来一笔。
  「好险,原来只是撞鬼啊!」我向电视里的胖女人比了个YA,就摔回床。
  等等等等!我刚刚跟什么比了个YA?
  我再度竖直我的上半身,看着明明被关掉却又突然给我打开的电视。
  这种意识流的烂戏,未免也演得太久了吧?
  没有遥控器,我伸出脚趾猛抠电视机上的转台键想转到其他台,可讯号一直停在那个该死一言不发的胖女人身上,怎么抠都抠不走。
  老实说大半夜的,刚刚才被一个疑似跳楼的小鬼剉了一下,现在又被逼着看一个胖女人演没有剧情的烂哑剧,心里实在是很毛啊。不断转台失败后,我终于怒了,用脚趾直接将电视开关戳下去。
  结果你也一定猜到了吧?电视开关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只好走下床,打算将电源线给拔掉。
  但当我的手摸到电源线的时候,我不禁迟疑了一下&&
  万一!
  万一我将电源线拔起来,结果电视屏幕没有立刻暗掉,上面的黑黑胖女人还在表演烧炭取暖,岂不是告诉我,那个胖女人确确实实就是个鬼吗!岂不是告诉我,这间房间非常非常地有问题吗?
  我绝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现在才半夜十二点,距离天亮至少还有五个小时,我要怎么接受自己要在这个鬼房间里待上五个钟头呢?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放下了电源线。
  「现在的电视节目,真的好没变化啊。」我挤出一个苦笑,拍拍电视。
  关上窗户,我躺回床上,虽然还有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电视上的胖女人一直没有放弃盯着我看,把我盯到浑身不自在,即使闭上了眼睛,电视屏幕发出的光还是很骚扰。虽然胖女人没有讲话,但这个时候不讲话只会更恐怖,突然讲话又更更更恐怖。
  我决定起床,穿上球鞋,想说去另一间房间睡觉好了&&老板不是说了吗?三、四、五层楼每一间房间我都可以住啊。
  走廊阴阴暗暗的,幸好还有楼梯转角一扇窗户透出的街上路灯反射,要不真是什么也看不见,差点就踢到一个坐在墙角吃东西、全身发出绿光的小孩。
  摸着黑,我直接打开对面的房间,一瞬间呆住。
  房间里,有一个皮肤黑黑的胖女人傻傻坐在床上,脚边有一盆正在烧的炭。
  这不就是刚刚电视里的意识流哑剧演员吗?
  「真不好意思,忘了敲门了。」我立刻将门关上。
  我想,嗯,虽然我觉得天气满闷的,但这个胖女人大半夜地在房间里烧炭取暖,这很明显就是&&每个人对冷热的感觉都不一样!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的小故事大道理就是,要学习尊重别人的感受,不要以为自己觉得的东西就是对的,别人可能出于不同的背景与处境,思考出很不一样的见解或做出不一样的行动,即使我不认同,也要懂得设身处地地理解,并加以包容。
  至于房间里的胖女人跟电视上的胖女人是同一个,这当然就是机率的问题了。就好比我刚刚看完「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节目,肚子饿了出去吃宵夜,没想到立刻就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见主持人吴宗宪开着跑车停在旁边一样,就是巧啊!难道我要拍打跑车车窗,大叫灵异现象吗?
  哈哈,哈哈。
  只是我笑笑离开的过程里,老觉得心脏跳得很厉害,我不禁有点看不起自己:「少见多怪,干嘛自己吓自己啊?无聊!」
  时间还早,睡还是要睡的,房间也还是要挑的,记得吗?那个机歪的老板跑去朋友家打麻将,把旅馆整个从外面给锁起来了,我想出去吹吹风也是没办法。
  依照我白天进来的感觉,我看不可能有超过十个房客,没道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这间烂旅社住满了人吧?只不过由于&&由于走路很健康,所以我不想待在三楼了,直接走到四楼。
  四〇一房前,我停下脚步。
  即使直觉房里没人,这次我倒记得先敲门。
  咚咚。
  咚咚。
  没有响应,我慢慢打开房间。
  我忘了究竟有没有真的叫出来,但那景象的确让我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一个&&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老人被一条白色的布缠着脖子,白色的布绕过天花板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整个将老人吊在半空中。
  床被移动过了,所以老人的双脚彻底地悬空着。
  老人微微晃啊晃的,白布发出过度紧绷的吱吱声。
  「&&」我思绪混乱。
  老人的眼睛瞪得很大,无奈地跟我对看。
  啊!原来如此!
  我赶紧鞠躬,说:「打扰您修练铁脖子功了,失礼,失礼。」
  便关上了门。
  本来就是嘛!这位半夜苦练武学的老师傅脖子被这样缠着,是要怎么帮我开门呢?他正集中精神在练脖子,又怎么有工夫在房里跟我应话呢?倒是我胡乱开门,未免太冒冒失失了。
  我一边责怪自己,一边敲敲另一间房间的门。
  四〇二。
  这次我足足敲了一分钟之久,才小心翼翼开了条缝。
  确认没人,我大大松了口气,老实说打开房间要是继续看见有人在房间里练铁脖子功、或是有人在烧炭取暖,我恐怕会&&我真的会&&
  没有人。
  总之是松了口气,我一鼓作气冲向床,正当我躺下的瞬间,我立刻触电般反弹起来,以立正站好的姿势面对着厕所。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两腿开开蹲在旧式马桶上,手里拿着水果刀,茫然地看着我。
  我整个人都在发烫,一股热流沿着大腿、贴着小腿,细细绵绵地流了下来,渗进我的耐吉运动鞋里。
  因为那个女人虽然拿着水果刀,却没有好好削水果,而是往她的手腕上一刀一刀割下去,划得马桶旁边满地都是黑黑的血。
  那些割来切去的动作让我情不自禁想尿尿,但是&&但是厕所已经被她霸占了,我只好直接畅快下去。
  女人对我的出现不感兴趣,还是根本就呆掉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不起,我还以为房间里没人咧!哈&&哈哈&&」
  我僵硬地说完这句话,便使出仅剩的力气抬起脚,将自己运出房间。
  真的很可怜耶,那个女的&&不,我已经不想再多做解释了,反正事实就是我不想跟那个一直割手的女人共处一室,压力好大!
  我站在走廊中央,空前的无助感排山倒海而来,心境的凄凉苦绝将我逼到了极限&&这是多么文学性的写法啊!但实际上我只想找个地方将我湿透的裤子脱下来,晾一下,然后找一间正常到不行的烂房间躺下来睡觉!
  「我不会认输的,我都付了十天的钱,绝不能只住一天就放弃。」
  穷人也有穷人绝不能输的志气,不想输给付出去的新台币,尤其更不能输给那个用奸笑收下新台币的机歪老板。
  我握拳,精神上整个豁出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将羞耻的裤子给脱掉。
  光着屁股拿着又湿又热的裤子,我也不敲门了,四楼还剩两间房,我就一间一间房间打开,看看哪一间房可以让我一觉到天亮。
  四〇三。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坐在床上想事情,头上包套着脏脏的塑料袋晃来晃去,真的想不透他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耶?
  「不好意思。」我淡淡地说,关门。
  四〇四。
  一个刺龙刺凤的彪形大汉在我面前,一句台词都没有就拿起手枪轰掉了他的脑袋&&真是神奇又逼真的魔术啊!
  「打扰了。」我边说边关门。
  我筋疲力尽了,四楼每一间房间都各有特色,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举步维艰走到五楼,客满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唯一的差别就是,大概是高度够了吧?除了住在五〇三的年轻女生当着我的面一把一把将白色药片往嘴里塞外,这一楼的三个房客都有花式跳楼的习惯。
  我不理解,奥运又没比这个,为什么这层的住客却从事这么危险的健身呢?
  一点半了。
  濒临极限了。
  光着屁股的我坐在楼梯转角,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算了。
  此时一个全身湿答答的小女孩站在楼梯转角上面,我注意到楼梯再上面根本没有路,只有一扇用杂物堆挡起来的安全门。
  安全门的后面,应该就是顶楼了。
  湿答答的小女孩慢慢、慢慢、慢慢地走了下来。
  她的小脚每踏过一层阶梯,就发出啪嗒&&啪嗒&&啪嗒的水黏声,不算低着头,但长发盖住了整张脸,什么表情我都看不清楚,可一股强烈的霉味冲击着我的鼻孔,好像闻到是水族缸上连续六个月都没清理的过滤棉,那种臭法。
  逼近,逼近。
  湿透了的小女孩朝着坐在楼梯转角的我缓缓逼近。
  水滴,水滴。
  啪嗒,啪嗒。
  「喂,妳不要抄鬼水怪谈好不好?」我迸出这句话。
  看不清楚脸的湿湿小女孩停止脚步,好像怔住了。
  如果今天老子有钱,住的是五星级的大饭店,就不可能遇到这种事!
  穷!我是穷!
  但穷有错吗!
  一想到社会贫富差距这么伟大的问题,穷人的小宇宙再度燃烧,我忿忿不平地说:「对啦,妳很可怜啦,但妳以为妳这样已经够惨了吗?妳觉得掉到水塔挂点就可以这样一直吓人吗?告诉妳&&我爸爸整个被溶解,被溶解才是惨死界的王道好不好!」
  「&&」湿透了的女孩没有继续往下逼近,只是也没有搞特效消失。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笃定也不晓得我在想什么,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纤细的内心世界。
  强者的对决是不需要语言的,我们就这样沉默对看到天快亮。
  破晓前我盹了一下下,回过神小女孩就不见了。
  地上的水渍也一并消失。
  清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刻,我光着屁股,更是冷到阴囊都起鸡皮疙瘩了,我才抱持着「反正惨也惨不过我爸爸」的强横心态走下楼,回到三楼我最一开始住进去的那间房,一脚将门踢开。
  房里没人,电视里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微透进褐色窗户玻璃的晨光。
  「我要睡觉!」
  像是运动员代表大会宣誓,我正经八百地举起手大叫。
  然后我躺下去就睡着了。
  折腾了大半夜,这一次我睡到快中午才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气冲冲冲下楼。
  我对着丧尽天良的老板大叫:「你知不知道,你的旅馆里到处都是鬼!」
  老板正在看报纸,看到努力活下来的我一点也不惊讶:「哪有到处都是鬼?」
  那语气太贱了,我大爆发:「上吊的鬼!烧炭的鬼!割腕的鬼!吃药自杀的鬼!跳楼的鬼!全身都是水的鬼!一大堆鬼!你不要跟我说你没有看过!」
  「二楼的房间就没有鬼啊。」老板随口一句。
  「&&」我的胸口好像遭到重击。
  二楼,没鬼?
  「当初多花一点钱住二楼的话,不就没事啦?其实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也算没事啊。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我可没保证没鬼,不要妄想我退你钱啊。」
  「这不是多花钱的问题,是你在二楼所有房间都装了针孔摄影机的问题!」
  正当我据理力争的时候,突然之间&&我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嘴巴很臭的老板之所以在二楼每个房间里安装针孔摄影机,就是因为有太多人都跑来这里自杀了,搞得三、四、五楼通通都挤满了冤鬼,这种事很容易在这种小城镇传开,地方上的人一定都知道这间旅店奇特的「盛况」。
  为了保护二楼仅存的四间客房,老板不得不装针孔,监视房客不准在里面自杀,万一连二楼也沦陷了,这间旅店也只有全面关门大吉的份!
  干我鸟事!
  「你真的以为,只有二楼没鬼的旅社,就真的会有人来住吗!」我还是很怒。
  「我不管,反正你要住二楼,就要被我看。」老板嗤之以鼻。
  「好!我给你看!我要住二楼!」
  「二楼的话一个晚上三百块,少年仔你要住几天?」
  「那我要将一开始付给你的钱转做住二楼的费用,一千五百,所以&&」
  「这行不通啊,哪能这样转的啊,二楼以上归二楼以上,二楼是二楼,二楼没鬼当然就不能打折啦,三百元一天刚刚好啦。」老板笑得很无赖:「我说少年仔,我们公司是有制度的,这也不是我愿意啊,哈哈哈。」
  什么公司?什么制度?
  这个烂旅社不就是你这个死肥猪一个人管的吗!
  我太怒了,气到我决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写在我要交给九把刀的灵感报告里,然后九把刀一定会把我的所见所闻写成恐怖小说,小说一大卖,这间旅社就会变成每个人都知道的鬼屋,灵异节目也会来狂出外景,长期缺梗的电视新闻也会来凑一脚。
  不到半年,这间害人不浅的烂店一定倒!
  「有种!走着瞧!」我大吼。
  「那你还剩下九天,要不要继续住啊?」老板好像不痛不痒。
  「当然要!休想我会认输!」
  我用力踢了一下柜台木板,这才大吼大叫离开。
  之后我打电话给消基会告状,不过消基会说旅馆有鬼不在他们的处理范围,叫我打电话给「行天宫追鬼特攻队」,推来推去,真的是烂透了!
  而我的老板九把刀听了我的经历之后,却没有我意料中的拍案称奇。
  「听你放屁。」手机里的九把刀很冷淡。
  「是真的!超恐怖!」我快崩溃了。
  「光是唬烂我是不会付钱的,拿出证据再说吧。」九把刀按掉手机。
  为了取信我的金主,看来,我真的得在这个鬼地方住满剩下九天了。
  这次我要用数码相机把这些自杀吓人的鬼通通拍好,卖给烂人九把刀一个好价&&
  03 你输冥纸我输新台币
  绝对不要低估自己的潜能。
  钱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人生的动力,我也是。
  既然我都付了一千五百块钱,我一定要在这栋自杀旅馆里赚回我应该得到的报酬。
  在悲愤的心情下吃饱饭,下午去行天宫拜拜求了两个平安符,我就到附近的派出所跟警察抬杠,认真打听一下那间恐怖老旅社的八卦。
  派出所里,留守的警察正在吃香鸡排跟忙着打Wii,但还是非常有服务精神地陪我泡了一壶热茶。
  「你说那间XX大旅社啊?那间旅馆啊真的很邪门啊,过去每一年都有一个人选在那里自杀,烧炭啦、上吊啦、吃药啦、割腕啦、跳楼啦&&总之就是死一堆人啦,不过价钱便宜,白天还是会有一些本地人去那里打炮,我们警察管不着啦。」
  「那你们知道那里闹鬼吗?」我郑重地问。
  「闹鬼又怎样,他妈的又不关我的事。」那个把香鸡排吃得非常仔细的警察帮我倒了杯热茶,说:「除了有一个人拿枪把自己的头轰掉,害我们要去查枪枝来源外,其他管你闹不闹鬼?就算真的闹鬼好了,我们当警察的可以怎样?把鬼铐起来吗?」
  是不行。
  于是我喝了茶,在便利商店补充了几包零食后,就回到旅馆。
  我不想跟那个贱透了的老板视线接触,头也不回就冲往楼上。
  「少年仔!晚上我要去打麻将,把门锁起喔!」老板的声音在底下嚷着。
  「锁啊!干!」我大吼。
  只是,今晚该在哪一楼哪一个房间展开我的拍鬼冒险呢?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一开始睡觉的那个房间稍微正常一点,毕竟只是一个跳楼的小鬼头罢了。我便在里面待着,将电视打开,一边将数码相机给充饱。
  电视上的频道满正常的,没有出现奇怪的哑剧。
  直到天色渐暗,窗外路灯慢慢亮了起来。
  我用手指反复按着电视机上的节目频道,果然除了让人无力的无线台外,又在奇妙的频道上出现了那个默默烧炭的胖黑女人。
  如此说起来,天一黑,灵异界的磁场就会侵入这间旅馆啰?
  我拿着充饱电的数码相机,有点紧张地东看西看。
  电视机上的烧炭女慢慢仰起脖子,和屏幕前的我四目相接。
  她的眼睛好黑。
  「&&别一直看着我行不行啊?」我拿起相机,颤抖地对着电视画面拍。
  按下快门后,反过来看了看相机上的照片。
  是拍了,也没有出现什么明明就拍了可是却显示不出来的灵异现象。不过,这种程度的照片好像只是翻拍电视机上的鬼片一样,没有什么特殊恐怖的感觉&&
  「妈的,要拍到可以换钱的照片,还要更猛的画面才行。」我叹气。
  很想拍到鬼,却又很怕遇到鬼,很想整个晚上都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可电视上的烧炭女画面已经没办法切掉了,她一直在盯着我看,如果只是龟缩在房间一定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过。
  我好像太高估自己想赚钱的欲望了,昨天晚上我靠着说服自己一切都很正常,才有办法支撑到天亮。现在,我很害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我爸爸。
  想起了那一大桶漂着我爸爸衣物的不明液体。
  突然之间,我心中再度响起了一道声音:「再惨,也没有爸爸惨!」
  没错,我一定行的!
  正常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省那一千多块,明明知道有鬼还硬是要住在这里撞鬼。但我可以,我可以为了钱留在这里,说到底我根本就是太坚强了。
  就在我屁股离开床面、准备开门的瞬间,一个小鬼从门外溜了进来。
  「喂!」我看着他跳上了床,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小鬼一跳一跳一跳&&而窗户不晓得在什么时候,竟然莫名其妙打开了?
  真不愧是灵异现象啊!
  「等一下再跳楼可以吗?」我赶紧叫住小鬼,拿起相机对着他拍。
  「干嘛?」小鬼继续用力地跳、跳、跳。
  「看这边!看这边喔,乖!」我猛按快门,一下子开闪光灯一下子关掉再试。
  拍完了,小鬼还是继续跳,还比着YA。
  我很快看了一下拍摄成果。啧啧,虽然都有拍起来,但一点也不恐怖啊,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国小年纪的小男生在床上跳来跳去而已嘛!
  那可不行。
  「喂,你是鬼吧?」我诚恳地跟小鬼沟通。
  「&&时间快到了,我要跳楼了。」小鬼看着窗外,越跳越大力。
  「我知道,但你可不可以在跳下去的时候往相机这边看一下,可能的话尽量慢动作地跳,我怕我按得不够快,谢谢。」我拿起相机,调整好模式。
  小鬼好像愣了一下,不过还算是懂礼貌,对着我比了个YA后,就脸正对着镜头,一个略嫌笨拙的后空翻朝窗外跳了出去。
  我按下连拍快门,然后赶紧在相机LCD上看成果。
  挖赛!刚刚一共连拍十二张,果然拍到小鬼翻出窗外的完整连续动作,最后一张只剩下两只脚掌飞在窗户边缘上的照片,更是经典中的经典。
  我将头探出窗外,大声对着底下空无一人的街上叫道:「谢啦!」
  这下我可是充满了干劲。
  不过是鬼嘛,顶多我跟你们一样去死,难道可以把我溶解吗?
  于是我打开门走到对面的房间,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很浓很臭的炭味。
  用力敲敲门,我故作轻松打开走了进去。
  那烧炭的胖女人当然没做别的事,还是在拼命烧炭,全身乌漆抹黑非常吓人。
  非常吓人是指我在现场的感觉,但拍成照片呢?
  不过就是一个皮肤很黑的女人在烧炭取暖,画面很欠缺恐怖的要素啊。
  「不好意思,请问妳&&」我抓抓头,有点尴尬。
  「&&」胖女人瞪着我,眼神充满了怨恨。
  瞪我也没有用啊,我还是得把话说完:「请问妳可以飘起来吗?」
  胖黑女人显然有点吃惊,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我比手画脚,仔细解释道:「就是说,妳有没有办法全身飘在半空中,妳是鬼,这点小事应该还办得到吧?」
  胖黑女人沉默了一下,果真慢慢飘了起来。
  「真不愧是鬼啊!」
  我立刻拿起相机猛拍,食髓知味地要求:「那有办法做出更恐怖的表情吗?我记得妳刚刚瞪我的时候满恐怖的,可以再更凶狠一点吗?对&&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好!不要动,先不要动喔!」
  大概拍了二十几张超级恐怖的照片后,我诚恳地向胖黑女人鞠了几个躬,这才离开,前往其他超有特色的猛鬼套房取材。
  鬼也是人变的,人有百样,鬼也包罗万象。不是每个鬼都跟胖黑女人一样沉默寡言,四楼那个割腕自杀的女人多得是话。
  我拍完割腕自杀女人一系列的人体飘浮照后想走,房间的门却怎么样也打不开,她硬是在床上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她遇人不淑连续二十七次的悲惨人生,还展示她身上各式各样的自残伤痕给我看。
  我同意她真的很惨,所以帮她拍了一系列超惨又超灵异的照片。
  「大姊,给我妳最恨的男人的住址,我挑几张寄过去吓死他。」我拿出灵感笔记本。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割腕女高兴地一刀将自己的脸砍掉一半,血淋淋让我再拍一张。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还是处男吗?要不要阿姨我教你一些人生的道理?」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有左手了。」
  虽然逼我聊天聊了很久,割腕女还算是个性不错的鬼,只是寂寞。
  但那个拿枪把自己脑袋轰掉的刺青大汉就没品了。
  在我拍完照后,他同样将门反锁,然后拿着那把不知道还能不能杀人的枪,逼着我跟他玩俄罗斯轮盘。
  「不玩?干你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刺青大汉恼怒。
  「不要闹了。」我很冷静地说。
  「干你娘我叫你开枪你就开枪,赌赌看!就赌赌看!」刺青大汉又朝自己的太阳穴扣了扳机,结果又是一阵脑浆四溢的大爆炸:「赌赌看!」
  「不要闹了。」我克制着拿出平安符挂在他身上的冲动。
  僵持了很久,刺青大汉轰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多次,我也拍了很多十八禁的太阳穴大爆炸,就是不肯就范。
  渐渐我才弄清楚,这个刺青大汉其实是个烂赌鬼,只是赌到身上什么都没了,只好跟自己赌命!结果你知道我知道报纸也知道。
  而现在,他没恶意,只是赌瘾又犯了。
  「那我们来赌大老二好了。」我从背包里拿出扑克牌。
  「早该拿出来了!干!发牌!」刺青大汉瞬间精神抖擞起来,简直回了魂。
  我发牌后,两个人都还没出第一张梅花三,刺青大汉又陷入苦恼:「不行,只是玩太无聊了,干你娘我们来赌钱吧。」
  「你输冥纸我输新台币,你当我白痴啊。」我冷笑。
  而且我是人,他是鬼,他铁定是有超能力可以稳赢我,我干嘛赌?
  「玩牌不赌,有什么好玩?不行!一定要赌,输的人轰脑袋怎样!」
  「&&」我淡淡地放下牌,从背包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零食乖乖。
  一包五香口味,一包椰子口味。
  正如你想,一人一包,整个晚上就赌乖乖,刺青大汉也只能接受。
  两个人玩大老二其实很无聊,赌乖乖原本也不起劲,不过按照刺青大汉的说法,他已经有五年没跟人对赌过,赌什么都好玩,简直痴缠着我不放。
  后来我们连续不停地玩,大老二玩腻了就换梭哈,梭哈玩腻了就玩捡红点,捡红点玩腻了就玩最快决胜负的二十一点,就连心脏病也玩了好几次。
  玩到天快亮,刺青大汉的五香乖乖已全被我赢光光。
  刺青大汉依依不舍地将手枪插进嘴里,让我拍了一张脑浆烟火秀。
  「明天晚上&&也要来跟我赌喔。」刺青大汉慢慢消失前苦苦哀求我。
  「不要。」我斩钉截铁,打了一个超疲倦又超臭的呵欠。
  大字形瘫在床上,我随便检视了一下相机里的照片。
  幸好即使天亮了,照片也没有随着灵异现象的消失而消失,科技真的还挺了不起的,害我心情有点好。
  百无禁忌,我就直接在刺青大汉的房间里睡觉,睡到下午才又起床。
  充足的睡眠,是为了要应付今天晚上更多的鬼。
  04 请妳把头拔掉拿在手上
  醒来,穿着夹脚拖鞋直接出门吃东西,到天后宫拜拜后又回到旅馆补眠。
  「少年仔,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喔!」老板敷面膜,双脚朝天吹电风扇。
  「最好是。」我一边上楼一边朝楼梯下方比中指。
  等等!
  我跑回楼下,认真地说:「老板,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出去打麻将?」
  「会啊。」老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你钥匙借我。」我伸手。
  「借一天晚上五百块。」老板忽然睁大眼睛。
  「太扯了,一百。」
  「三百。」
  「一百。」
  「三百,公司规定的嘛,我也没办法啊!」
  「成交,干。」
  拿了钥匙,自然有我的用处。
  到了晚上,又是新一轮的猛鬼拍摄大进击。
  练铁脖子的上吊老人非常爱现,在我拍照的时候还故意把舌头伸长到可以当领带的程度,搭配悬空乱踢的两只脚,让我拍出来的成果简直就是极品。
  「阿伯,可以了谢谢。」我检视一下照片,刚刚已经拍了二十几张。
  「少年咧,多拍几张,阿伯还有很多动作喔!」上吊老人晃着身体怪笑。
  这个老人虽然是恐怖绝伦的上吊死,但个性一点也不阴沉,还热心地弄出许多人体翻花绳的极限姿势给我拍。每次我说拍够了,他就硬是弄出一个超恐怖的怪姿势,逼我不得不继续调整角度、按下快门。
  后来边拍边聊,才知道这个上吊的老人其实就是太寂寞,不想我走。
  上吊老人说,他生前很喜欢跟人讲五四三、搞笑给街坊邻里看,是镇上非常有人缘的甘草人物。但随着老朋友一个一个归西后,听得懂他笑点的人越来越少,家里那些年轻一辈对他的存在完全不感兴趣,老人觉得活着很没意思,就想说干脆用假自杀制造一点有趣的话题,让自己重新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焦点&&
  可是啊,吊着吊着,就真的死了。
  「很酷喔,阿伯连人生的最后也很搞笑喔!」我一直鼓掌,但有个疑问:「不过阿伯啊,虽然你这么会表演上吊,有没有想过做一点跟上吊没有关系的事?」
  「啊?」阿伯的脖子跟绳环纠结到不行。
  「比如说跳楼啊,楼下那个小孩就跳得不错。」
  「&&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自从阿伯我不小心上吊死掉,我每天晚上就会再上吊一次,完全没有想过要做其他的事。说也奇怪喔&&说到跳楼啊,我还满怕高的,不过既然阿伯我都已经死了&&」
  我看着困惑的阿伯,心中啧啧不已。
  原来那些灵异节目说的是真的啊,要是自杀死掉,就会每天晚上用同一种方式再死一次,无限循环直到原本的阳寿期满,才能从不断自杀里得到解脱&&
  告别持续困惑的上吊阿伯,我走进了吞药自杀的女孩房间。
  吞药的年轻女生大概只有高中生的年纪,却跟我讲解很多关于人生的道理,一直说什么尼采、川端康成又什么卡夫卡洨的,干我都听不懂,只好一直点头说原来如此。
  我这么有耐性地上课,轮到我要吞药女生帮忙做出一些有看头的灵异动作时,她却皱着眉头说:「那种哗众取宠的事我是不做的,我一向非常地低调,罗兰巴特说过&&」
  「可是我刚刚很认真听妳说一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东西,妳怎么这样?」
  「&&」
  「人生有时候,会出现虽然很不爽,但还是非得这么做不可,否则就前功尽弃的事情,妳不懂吗?就只是请妳把头拔掉拿在手上而已,我这样的要求,有很过分吗?」
  「把头拔掉,就为了我可、以、把、头、拔、掉,这样不是很没意义吗?」
  「就算把头拔掉拿在手上这个动作对妳来说没有意义,但如果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妳就做一下当作是跟我交个朋友,这样有很为难妳吗?」
  「这不是为不为难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基本上我觉得非常没有意义,而且,把头拔掉这种事非常不低调。」
  交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还是放弃。
  果然是个死心眼放不开的典范。
  说过了五楼除了这个吞药很猛的哲学家女孩外,还有三个擅长自由落体的高手。我研究了一下昨晚拍过的小孩翻身坠楼的照片,我觉得,单拍从上往下跳的照片,未免缺乏变化。
  我拿了预先租到的钥匙,干脆到楼下把脚架架好,再请那些花式跳楼的高手一个一个给我跳下来。
  「数到三喔&&一&&二&&三!」我大叫,准备按下快门。
  第一个跳楼的是中年男鬼,用屈体向前一周半、然后斜身撞上地面。
  轰地一声,还满有震撼力的。不过落地的角度太大,激起的尸块太多,我只能给予:「谢谢,还不错喔!」如此有点敷衍的评价。
  第二个跳楼的瘦小欧巴桑似乎感受到一点压力了,她反身跳下,完成翻腾转体一周半、转体三周半后倒栽葱落下,狠狠把头插在大马路中央。
  角度很棒,激起的尸块很少,非常专业。
  「很棒喔,让我拍到很了不起的照片哩!」我用力拍手。
  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第三个跳楼的红衣女鬼。
  这位红衣女鬼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旋转跟翻滚,毫不含糊地采取大剌剌的双脚落下的姿势,坠地的时候双脚瞬间从膝盖爆炸,上半身也随即往前趴倒,整个鬼就这么碎得一塌糊涂。
  过程之中,红衣女鬼怨毒的双眼都紧紧盯着我,让我头皮发麻。
  「真的是太恐怖了,穿红衣服的,果然是怨气冲天啊。」
  浑身冷汗的我,只有给满分的份啊。
  最后的最后,我得面对住在五楼通往顶楼天台的那个&&溺死的小女孩。
  我拿着相机兴冲冲地走到楼梯转角,心中开始构图。
  等没多久,我又听到前天晚上让我毛骨悚然的啪嗒啪嗒声。
  那个小女孩浑身湿透,头发照样盖了整张脸,用传说中最吓人的慢动作向我逼近,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咕哝声。
  虽然我的精神等级已经跟前天晚上大不相同,但湿湿小女孩身上那股腐烂的臭味实在太猛了,就好像有一条死鱼放在书包里,被书重重压在下面不见天日一个多月,最后散发出来那种穷凶恶极的味道&&让我重新想起自己的立场。
  我是个人,眼前是个鬼。
  不管我这两天晚上拍了多少鬼,还是有可能栽在这个小女鬼的手中。
  「小女孩,我知道妳也不愿意吓人,但妳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喜欢用慢动作走路?」
  我拿起相机,闭气按快门。
  湿湿小女孩不理会我的话,执意用慢动作向我逼近,那股臭味也越来越浓。
  「我知道妳很可怜,不过&&妳一直用慢动作吓我,真的太超过了。」
  我被熏得超想吐,不,是真的吐了,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取景按快门。
  湿湿小女孩迟迟没有走到我面前,维持着让我脚软的速度逼近着。
  鬼真的很厉害,虽是慢慢走,可每一步都有进度,但矛盾的是,不管她如何往前推进,总是走不到我前面。
  但我深知,如果我立刻拔腿狂奔,很快我又会给追到,还不如就地腿软,等待恐怖的事件自动结束。
  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一块黑色的烂肉从湿湿小女孩的手臂上摔落。
  啪嗞。
  「妳这样真的&&真的很没家教!」我一直吐一直吐。
  湿湿小女孩显然管我去死,继续让身体腐烂,肉整坨整坨掉在地上。
  肉掉完了,于是轮到内脏。
  肝脏,肾脏,肠子,心脏,胃袋&&最后啪嗒一声,连脸都掉了来。
  恐怖绝伦,但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好做,又腿软跑不掉,只好一直拍到相机没电为止。我知道人生有很多无奈,但没想到会无奈得这么具体。
  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到天亮,我们都维持一成不变的恶烂对峙。
  湿湿小女孩的肉、内脏跟脸都烂光了,便作弊重新长回来一次,然后,湿湿小女孩再从顶楼安全门那边给我再走一次慢动作下来,再接再厉用烂肉掉在地上的表演试图惊吓我。
  「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我翻白眼,吐到胃都快抽筋了。
  是,是很惨。
  我真的很想同情这个小小年纪就溺死在水塔上的小女鬼,但,我也真的很想打她,这一场烂肉秀让我接下来整个礼拜都一直保持随时想吐的情绪。
  预定的旅程还没结束,我就已经拍了很多很猛的照片。
  此后的十多天,我都抱持着非常奇怪的心态住在这间蒐集自杀的旅社,有时买几包零食去跟刺青大汉赌几把牌,有时买几块肉跟贡丸去胖黑女人房里跟她借炭烤肉,睡不着的时候就去找吞药女孩聊一点哲学弄昏我的脑袋等等,但就是不想再到五楼跟顶楼之间的楼梯转角了。
  当然,我可没有忘记我为什么住到这里的初衷。
  我打了一通附带银行账号的电话给我的老板。
  「九把刀,我拍了很多很猛的照片,全部都是五星级的素材。」
  「是吗?你去注册一个网志,把照片都上传,我再点进去看看。」
  「说真的,如果做到这样你都不给钱了,我恐怕会&&」
  「会虾小叮当啦!快上传!」九把刀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为了钱,我立刻将照片放在网志相簿里,叫九把刀去看去抓,并大略描述了我的经历给九把刀听。九把刀后来汇了一笔还满可观的钱给我,让我颇为感动。
  「给你收惊用的。」九把刀在电话里酷酷地说:「记得,要多收几次。」
  「谢谢谢谢!你实在是太守信用了!不过我不要紧的,只是看太多灵异现象常常想自杀而已&&倒是你,你要不要过来住住看,说不定会想到很厉害的灵感喔!」
  「免了,你以为我派你搜集灵感干嘛啊?那种烂地方当然是你去啊!」
  后来我住宿预付金额满,够本了,不吃亏了,终于要离开那间烂旅社的时候,我抱着感谢的心情逐一拜访了每一间房里的冤魂。
  胖黑女人还是不想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会怀念跟我一起烤肉的日子。
  铁脖子功阿伯缠着我合照,虽然我觉得很晦气,还是应要求照了一下。
  刺青大汉哭得很凄惨,说:「我以后要跟谁赌啊?好无聊啊!不如你现在死一死,永远陪我赌下去吧!来!发牌!」
  「发你的大头啦。」我送了他一副新扑克牌倒是真的。
  割腕自杀的女人直到最后还在问我需不需要她帮我体验人生的新境界,但我真的不想以后跟别人说,我的第一次献给了灵异现象,所以还是作罢。
  吞药的女孩冷静地祝福我的离去,但还是不肯让我拍她把头拔起来的画面。
  最后,那几个跳楼跳得越来越花俏的下坠鬼,数到三集体跳了一次人体大崩溃,算是献给我的离别礼物。干,害我有点感动。
  我跨上摩托车,特别选在深夜里启程。
  一清二楚,我听到那些冤魂异口同声地凄厉喊道&&
  「王大明!以后想自杀的话,一定要回到这里再动手啊!」
  靠,超鸡巴的,好端端我干嘛自杀啊!
  不过&&
  「好吧!如果自杀的话&&我是说如果&&」我催动油门,直线离去。
  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
  逐渐远离阴风阵阵的旅社,在前方路口红绿灯时忍不住停下机车,我朝着后照镜里那些黑漆漆的无人窗户大声说: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你们一定要活得快乐点啊!」
Chapter3 超会踩脚的怪怪女读者
  01 断在锁孔里的半截钥匙
  好灵感难寻啊,自从卖给九把刀那一大叠灵异照片跟恐怖的旅社故事后,有一段时间我拿着相机骑车到处晃来晃去,看有没有鬼可怕,可就是没拍到什么可以卖给九把刀的东西。
  我尝试在网络上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关键词找来找去,但找到的奇珍轶闻九把刀都不屑一顾,他说:「只要用google可以找到的东西,我统统不会付你钱的,除非你继续往下挖出别人google不到的第一手资料!」
  他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但谈何容易啊?
  正当我看了报纸一篇关于一个胖女人自囚在厕所长达两年的古怪报导,打算锁定她进行深入访谈时,九把刀气急败坏打电话给我。
  「王大明!你帮我处理一件鸡巴透顶的事,我付钱!」他大吼。
  「什么事这么火大啊,老板?」我毕恭毕敬地说,一边抠脚趾。
  「你知道身为一个畅销作家每天要应付多少读者吗?靠!每天有那么多读者写信给我,我有可能一一回吗?当然是只挑正妹回啊!我光是回信给正妹鼓励她们每天都要过得很色,就回不完了啊!哪有时间回什么请问刀大小说应该怎么写比较好看、请问写短篇小说应该注意什么之类跟正妹无关的问题啊?还有&&」
  听了九把刀长达半小时怒火中烧的抱怨后,我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有个女读者写了封信给九把刀,问他:「亲爱的九把刀,我爸爸中风快死掉了,吃什么东西都没有食欲,请问,我应该喂他吃什么东西才能让他安心上路呢?」
  想之当然九把刀对回这样的信毫无兴趣,拖着没理,没想到那位女读者锲而不舍,连续来信问了很多天。
  可九把刀还是鸟都不鸟啊,他的人生照样只回信解答正妹的疑惑。
  「话说回来,她不是个女的吗?」我对这一点感到不解。
  「她是不是正妹我怎么知道?」九把刀很怒。
  没得到回应,那个女读者转移阵地,针对九把刀的网志发动怨念攻击,每天都在九把刀的网志里留下一百多次的重复性留言,九把刀度烂到了,于是用系统黑名单限制她的留言。这个读者的怨念不可小觑,一发现自己被扔进黑名单,立刻注册新的账号,重新发动新一波的留言攻势,让九把刀防不胜防&&
  总计九把刀动用了黑名单二十七次,她也换了二十八个账号。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我问。
  「那个读者留下了她的联络方式,你代替我跟她联络,看看她到底想怎样!」九把刀恶狠狠地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就是不想再看见我的网志上出现那种碍眼的灌水留言!」
  「为什么你不干脆回答她,要给她爸爸吃什么东西就好了咧?比如说人参汤、鸡汤、红豆汤、四神汤,随便唬烂一下都好啊?」我有点困惑。
  其实随便回答一下就可以搪塞过去,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九把刀沉默了一下,这才慢慢开口。
  「他妈的我有预感,万一我不争气回答了,这种型的变态读者还会继续骚扰我新的问题&&绝对不会错,这种型的读者的骚扰是绝对绝对绵绵无绝期的,你跟她见面后,务必要断绝这个读者对我的任何兴趣,必要的时候牺牲你自己的贞操跟生命也在所不惜。」
  「&&喔,没问题,牺牲自己的性命这种事我最在行了,就交给我吧。」
  挂掉电话前,我抄下对方的手机与住址,睡了个午觉后才慢慢出发。
  我心想,九把刀真的很扯,竟然会花钱雇用我去做这么琐碎的事,想来作家真的是一种非常白痴、无法正常与人相处的职业,才会想把钱如此乱七八糟花。
  人啊,就是要穷一点才会整个正常。
  ◇◇◇◇
  这次的任务的地点,远在中坜。
  这个大闹九把刀网志的女读者,跟我约在中坜火车站附近的垫脚石书店门口。那里据说九把刀常去签书。
  我准时抵达,远远就看见对方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长得不算丑,降低标准的话就说是正妹也不算过分。以五灯奖的标准来说可以得四个灯,用考卷计算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七十八分吧!
  这女孩素着一张不施脂粉的瓜子脸,鲜红色蝴蝶结绑了两条辫子垂在耳际,穿着这年头异常罕见超过膝盖的百褶裙,白色袜子高高拉到裙子上头,鞋子呢,是黑色的圆头皮鞋,反正整体走的是复古风。
  「妳好,我是九把刀的特别助理,我叫王大明,王就那个王,大就是那个大,明是明天的明。」我微笑,摊开手掌,露出我预先写好的自己的名字。
  「明天?真的会有明天吗?」女孩眼神迷蒙地说。
  「一般来说是没问题的。」我回答得如此轻率,自己也微感讶异。
  「我叫文慧。」女孩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种凌空写字介绍自己名字的方法非常任性,但文跟慧这两个字基本上左右对称,搭配刚刚耳朵听到的念法,我竟然看得懂。
  「&&刚刚你说,你是九把刀的特别助理?」
  文慧站近一步,仔细端详着我:「为什么九把刀自己不来?为什么九把刀自己不来?为什么九把刀自己不来?为什么九把刀自己不来,为什么&&」
  被这样猛盯着瞧,颇不自在。
  我打断文慧机关枪似的质疑,信口开河道:「其实是这样的。由于九把刀临时有事,不克前来,但他本人又非常重视妳的委托,所以特别雇用我协助妳找出妳爸爸想要吃的东西。只有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才会出动我喔!」
  「临时有什么事?」文慧微微扭曲的表情,看似压抑着底下更激动的情绪。
  「嗯,临时呢&&」我脑筋飞快跳动,笑着说:「这是秘密喔!其实是有一件离奇的绑架勒索案,情势非常危急,九把刀也是犯罪小说家里的一把椅子,警方需要借助九把刀的聪明才智找到绑匪跟肉票的行踪,所以他现在正在警察局里发挥他幻想的本领维护正义,这才没有空啦。」
  鬼扯到底了。
  「绑架勒索案,难道会比我爸想吃什么还要重要吗?」文慧皱眉。
  我微微怔住,面有难色地点点头:「应该是有的。」
  只见文慧闭上眼睛,在原地逆时针走来走去,一下子用力跺脚,一下子用指甲抠刮停在骑楼上机车的座垫,我有点尴尬地看着正在发泄的她。
  突然,文慧用力摔了一巴掌在自己的脸上,尖叫:「是我不好!我好自私!我好自私!我好自私!」
  吓了一大跳,我慌慌张张安慰她:「还好啦,不用太自责!」
  红肿着半边脸的文慧点点头,伸出手拉着我转头就走。
  「这!」我又大惊。
  「来我家,看我爸。」文慧淡淡地说,手上的力道却非常坚定。
  实在是不可思议,文慧的手柔柔软软,好像棉花糖,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跟女孩子牵手过,没想到第一次就献给了可以赚钱的打工任务。
  九把刀那么色,要是知道这一趟可以牵到读者软软的手,再远他都一定自己来啊!
  ◇◇◇◇
  文慧家位在一间老公寓的四楼。
  破破烂烂的,经过二楼跟三楼时,左右两边人家都已经搬空,只留下废弃的家具、黑色的塑料袋,跟只有土没有植物的空盆栽,更显得寂寥,有点人去楼空的哀愁。
  住在这里,一定很穷吧?
  我不禁有点同情起这位孝顺爸爸的女孩的处境,即使穷,可是穷得有风格,光是为了弄清楚她爸爸吃什么东西会开心,竟不惜连续骚扰一位作家的网志好几天,可见她是真的很关心她爸爸。
  九把刀啊九把刀,你真的应该好好重视一下你的读者啊。
  四楼到了。
  「我爸爸,两年前中风了。」文慧将钥匙插进锁孔,用力转动。
  「真遗憾。」我叹了一口气,从背后盯着文慧白皙的脖子看。
  钥匙拼命在锁孔里喀喀喀转动,却不见门打开。
  文慧使劲地继续扭动钥匙,却不得其法,那门还是死不打开。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想着待会该怎么帮她出主意好。
  虽然我不赶时间,可文慧的情绪随着绝对不妥协的门越来越尖锐。
  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竟然也过去了&&我彻底失去耐心。
  文慧更发飙了,她竟然歇斯底里地用蛮力拉扯着钥匙,拉着、转着、搅动着,文慧整个瘦弱的身子登时大幅震躁起来。
  「会不会是拿错钥匙了?」我忍不住说。
  「&&怎么可能拿错?我怎么可能拿错?」文慧的手用力转着转着钥匙。
  锵地一声,文慧拔出钥匙,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铁片。
  那把钥匙竟硬生生断了一半在锁孔里面!
  文慧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慢动作转头,瞪着我,好像钥匙断了是我的错。
  从这个大大不妙的眼神相对开始,我拙劣的第六感告诉我&&九把刀交代我的这个任务,果然麻烦到需要给钱!
  「这个&&我看,要不要请锁匠来开门?」我结结巴巴。
  文慧没有说话,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在原地逆时针走来走去。
  一下子用力跺脚,一下子用力踩我的脚,踩到我眼泪都渗出来了她才停止。
  然后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巴掌声,文慧狠狠地将自己的右脸啪嗒打肿。
  「对不起!是我自私!是我自私!」文慧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明明就是我自私!我却还怪你!我却还怪你!是我自私!是我自私!」
  不正常啊这个女孩,不正常啊&&而且这关自私什么事!我有够想拔腿就冲下楼逃走的,但文慧冲得比我还快,她迅速往三楼跑去,我的腿本能地跟下去。
  只见文慧进入荒废的三楼公寓民宅,踩住只剩硬土的盆栽,再一脚踩上阳台,再一脚就要摔下去了。
  「危险啊!」我大叫,伸手想抓住她。
  岂料危险的才正要发生,文慧像猴子一样抓住从楼上垂下的、摇摇晃晃的不明电缆,整个人就这样悬了上去。我的呼吸跟心跳暂时停止。
  风一吹,立刻将文慧的长裙整个掀了起来,露出有卡通图案的内裤跟结实的大腿肌肉线条。
  花花绿绿的卡通内裤在我眼前紧绷、一晃,文慧用异常矫捷的动作攀着不明黑色电缆直上四楼。
  等我呆呆回神过来的时候,文慧的声音正好从楼上楼梯间回震下来。
  「上楼!门开了!」她尖叫。
  上个屁,我想闪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孩,她潜在的不正常可能远远超过她现在让我看到的程度。如果我没好好帮文慧想出她中风的爸爸想吃什么东西,后续肯定没完没了。
  别说九把刀的网志持续遭殃,就连我,也会一并被强制骚扰!我拨给这个女孩约时间地点,用的是我自己的手机,如果我不想大费周章改号码,我最好忍耐一下。
  「别忘了王大明,从小到大,你唯一真正比别人强的,就是忍耐力啊!」
  我握拳,热血上涌。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我爸爸被溶解还要可怕&&除了我爸爸被溶解了大家却还一直一直狂笑我之外。这些年我都厚着脸皮熬了过来,上上礼拜我甚至还在自杀胜地大旅社住上好几天,不也平安无事?
  刚刚那个神经兮兮的女孩,充其量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臭三八啊!
  就在我充满斗志拾阶上楼的时候,我不禁回想刚刚看到的卡通内裤。
  我人生中第一次的色情偷窥,竟然是那种攀岩等级的危险画面。
  话说那个卡通内裤未免也&&太厚实饱满了一点吧?在视觉上怎么有点不大对头?越想越怪,打定主意干脆别想了,那条卡通内裤却搭配着壮硕的大腿在我的脑海里晃啊晃的&&
  上了四楼,我站在楼梯口,隔着从里面被打开的门,看着气喘吁吁的文慧。
  「刚刚,你看到了吧?」文慧红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看&&看到什么?」我的喉头燥热。
  「你说谎!」文慧大叫。
  她的脸越来越红,咬牙声越来越大。
  「我&&我看到一个勇敢又善良的女孩,为了见中风的爸爸一面,冒着牺牲生命的危险,抓着电缆从三楼爬到四楼,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非常感动!非常感动啊!」
  我全身发抖,但尽量让这种发抖表现得像是很受感动的那种抖。
  超夸张,我仿佛听见文慧口中的牙齿崩裂的声音。
  文慧走过来,用力一脚踩在我的脚上,将断掉的臼齿吐在我的脸上,大叫:「你看到我穿尿布!」
  原来是尿布啊?
  我才在想为什么那条内裤那么厚实饱满、又那么卡通啊!
  文慧继续踩我的脚,她的腿肌肉结实异常发达,这个踩脚的动作又像天天在踩、受过严格训练的样子,踩得我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我试图将脚缩回,文慧的脚就紧急追踪着踩,咚咚咚咚,踏得我整个人都快跪在地上了。
  「等等!等等!刚刚我只是在想,哪里可以买到那么好看的尿布!求求妳告诉我啊!」一直被踩,我只好拼命鬼扯:「我从小就有失禁的毛病,一直以来都想要买一条好看的尿布代替内裤啊!」
  文慧怔了一下,暂停了猛烈的踩脚。
  「你骗我。」
  「为什么我要骗妳?为什么包尿布有错?为什么包尿布要受人歧视?我不懂,我不理解,我不明白!我还以为同样包着尿布的妳多多少少明白我的心情才是,没想到!」我越说越激动,完全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在骗我。」文慧目露凶光,眼见又要继续踩我了:「你根本不会失禁。」
  我赶紧怒道:「我也希望我在说谎!我也希望我是骗妳的啊!」
  说着说着&&我就尿出来了。
  是的你没看错,当时别无选择,我就这么畅快地把自己的裤子搞砸。
  尿水黑了我裤子前面一大片,还沿着裤管渗进我的袜子里。
  老实说当时我完全不觉得羞耻,还认为自己有股能屈能伸的气概。
  「你真的&&」文慧呆呆地看着我的失禁。
  「唉。」我无可奈何地叹气。
  「很没礼貌。」
  「啊?」我瞪大眼睛。
  文慧露出嫌恶的脸,不再踩脚了,用超不屑的眼神叫我进屋子。
  我哪里想进去?
  只不过我的脚掌已经肿痛到没办法逃走了,只好跟着她进屋。
  02 呕吐龙卷风
  文慧家看起来很普通很简单。
  竹编的沙发长椅,碎花织布的窗帘,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好久不见的传统拨号电话摆在大理石桌上,又肥又大的映像管电视塞在客厅正中央。枣绿色的大同冰箱放在墙角、老旧的压缩机发出嗡嗡嗡的运转声。
  一切都很普通,只是灰尘多了点、厚了点,插在充当花瓶的宝特瓶里的玫瑰花早就枯死了,更扯的是有一只老鼠被夹在墙角的捕鼠器上,还吱吱吱吱一直叫,看起来这房子没什么在打扫。
  不,是完全没在打扫。
  文慧看着我,翻白眼:「进人家家里,都不用脱鞋的吗?」
  我赶紧道歉,一边红着脸将鞋子脱下来,赤着脚踩在蒙了一层灰的地板上。
  不过,好像有点不大公平。
  「啊妳自己不是也穿着鞋子?」我盯着文慧。
  她自己可是把鞋子穿得好好的。
  「地板很脏啊。」文慧理直气壮地说。
  不过身为客人,我还是勉强自己遵守主人定下的礼仪。
  只是地板真的是太脏了,踏在上面,我的脚趾忍不住勾缩了起来。
  几乎是踮着脚走在文慧后面,我的视线很快又给墙角的小东西给吸走。
  「文慧?」
  「嗯?」
  「这个是&&」我指着墙角那只被捕鼠器夹到、吱吱吱吱叫的老鼠。
  「老鼠。」文慧皱眉。
  「我知道,它一直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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