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好in3!请你帮我看看这枚老铜钱是真还是假的!

都市之圣手侠盗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您请!慢走!恕不远送!拜拜了您呐!”  连珠炮般吐完这梭子告别词,几乎是把这位非得故意操着一口蹩脚港台腔的京城侃爷硬推出门,毕澄立马急不可耐的摔上门,丝毫没时间理会这样是否礼貌。  话说人有三急!这个位于魔都CBD五A级写字楼顶层的办公室什么都好,就是洗手间曲里拐弯的路程太远,好在办公室里此时只剩毕澄一人,自忖憋不住,毕澄索性直接跑回会客室,顺手抄起侃爷留在茶几上的“盛唐天授双耳三彩阴阳和合丹药缶”,美滋滋的放起了水。  唉!真他妈世道变了,这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敢钻!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往大了说也不过二三十年工夫的破瓦罐,生生就被牵强附会成武则天煎制****用的御用陶壶,要是那位已故千年的风流老太太泉下有灵,还不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跟他玩命?这还不算,这位自号收藏界资深人士的京城侃爷,硬是大言不惭的给这个破瓦罐报出三百万人民币的起拍价,真不怕闪了他那条又肥又厚的舌头!  不过这也难怪,伟大的哲学家黑格尔同志不就说过嘛,存在即合理!这不,这玩意当个临时夜壶就不错,不管是口径还是容量,都是合适的不得了,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话又说回来,这明显开门假的物件做旧手法也忒次了点吧!你就是再多敲两个豁口,再多磨几遍底足,再在药渣堆里多沤几年,也绝对蒙不了老子,要知道咱干这一行凭的可不是眼力经验之类的狗屁把式,咱凭的可是……  没容毕澄继续天马行空下去,电话突然没命的响了起来。  意犹未尽的毕澄暗骂一声,使劲抖搂了两下,迅速将二弟送回原处,也顾不上拉裤链,便急匆匆的冲进自己的办公间,一把抄起了话筒。  “毕总,您好!我是地下车库的值班保安,您现在方不方便来一下车位?”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不等毕澄问完,话筒里突然就换了个冲的,“快下来,别磨蹭,出了事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声音像是早上那位丰腹肥臀的保安队长,不是刚给他两条软中华吗,这怎么还吼上了,老子招谁惹谁了?  心头火苗嗖嗖乱窜的毕澄刚想问个明白,不成想话筒里突然传出“嗷”的一嗓子,又尖又细,可以肯定是个女声,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Shit!”  毕澄只得放下电话,三步并两步的出门,向电梯奔去……  刚出B2层的电梯口,毕澄就看到自己的车位旁边围了满满一圈保安,无一例外的手持橡胶棍,有两个手里还抻着一根铁链。  毕澄头皮一紧,赶紧小跑过去,好不容易挤开一条人缝钻进去,却登时傻了眼!  眼前这阵势可谓壮观诡异,毕澄的国产越野车旁边,一部红色宝马Z4敞篷跑车似乎是要驶出车位,但不知何种缘故,就生生被一根长约三四十公分黑黝黝的粗壮柱状物猛然拦住去路,此时这物件正颤巍巍的高悬于挡风玻璃正前,更要命的是这物件还时不时翘动一下,恰如一条蠢蠢欲动的黑色蟒蛇,抑或一柄绝不世出的玄铁长枪!  据不完全准确目测估计,这物件最下方的尖端凸起开口部位,直线距离趴在方向盘上的驾驶员头顶不过三十公分。  而这物件的正主则是一匹健美修长、通体黝黑的儿马蛋子,此时正用四条长腿堪堪罩住车头,横身玉立,满眼坏笑的盯着车里人,与其说像示威,倒不如说是挑逗。  “靠,原来是煤球这熊孩子!第一次带你出来就给老子闯祸!早知道还不如打车呢!”  毕澄有点哭笑不得,话说毕澄前些天出差,把车子丢在了停车场,回来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回了家,今天上班的时候可不就没车开嘛,但毕澄的别墅过于偏僻,早上足足等了半小时也没见着出租车的踪影,眼看时间已来不及,毕澄灵机一动,干脆就把刚跟自己没几天的小黑马煤球骑了出来,一路见缝插针无视红绿灯的疯跑,硬是将魔都的堵车铁律掀了个底朝天,真还就没迟到。但泊马的时候毕澄又犯了难,地下车库也没有拴马桩啊!  好在我神州大地最讲究通融,只要舍得花银子,就没有办不了的事。这不,两条软中华轻飘飘抛出,肥嘟嘟的保安队长立刻笑眯眯的吩咐值班保安放行。  可煤球明明是拴着的啊,毕澄看一眼小黑马颈下的半截临时缰绳便明白了,想要发火又不知从何发起,只是定定的立在原地,愣住了!  眼见小黑马的主人出现,胖墩墩的保安队长提着橡胶警棍一步跨了过来,脸上肥肉一颤,跟电话里一样的高声嚷嚷道:“快把你的破马牵走,你看把人家露西小姐都吓成啥样了?抓紧点,要不今儿就让你吃马肉!”  车里果然是个小妞,怪不得煤球这小兔崽子春情勃发呢,原来是想泡妞了,但也不要这样简单粗暴嘛!按照泡妞圣经教义,总应该先喝个咖啡送个鲜花什么的,弄出点调调来,循序渐进的才好办事。再说了,人马有别,尺寸悬殊,也不配套啊,这两条腿的小妞应该是哥哥的菜才对!  “哦……好!好好好!”毕澄虽然不满于胖队长的前恭后倨,但此时的煤球确已闯祸,自知理亏的毕澄只得虚心应承,快步走向小黑马的当空,毕澄却不忘回头给胖队长交代两句,“这马有名字,叫煤球,而且煤球不能牵,只能劝!”  “一个不通人性的畜生怎么劝?别整那些没用的,快点!别磨叽!”  毕澄不愿跟这位狗脸胖队长较劲,尽管早上骑马进车库甩出香烟的时候,同一张胖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简直就像朵一夜被爆了十八次的烂菊花。  “煤球,你小子快过来!”  只见毕澄突然竖起左手中指,在一片惊诧声中对着小黑马的方向勾了勾,小黑马扭头看了眼毕澄,轻轻拉个响鼻,四条腿却纹丝没动。  怎么不好使了?不应该啊!毕澄顿时急出一脑门子汗。  “流氓,一对大流氓!”  正趴在方向盘上抬眼偷看的露西小姐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嗓子,毕澄只能无奈苦笑,小黑马却不乐意了,猛地将身下粗黑长枪赫然向上一挺,露西小姐吓得再次趴倒,不敢再言语半声。  不过这也难怪,小马亮长枪,主人竖中指,可不就是一对流氓嘛!人家骂得对着哩!  眼见这黑黝黝的物什仍然高悬美女头顶之上,毕澄此时还顾不上解释,抓耳挠腮了一阵之后,毕澄猛地一拍脑门,有了!  只见毕澄又一次伸出中指,接着缓缓展开蜷缩着的拇指,再次用中指对着小黑马的方向勾了勾。  效果立竿见影,小黑马先是拨楞了一下脑袋,接着便像见了亲娘一般,叉扒在宝马跑车两侧的四条腿依次收回,接着便吊着长枪向毕澄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等来到毕澄身前,煤球二话不说,低头就往毕澄的胸前拱。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子也是公的,没有奶,再说老子的士力架早上就被你吃光了,别闹了!”  毕澄推开马头,顺手拉住半截缰绳拴在自己汽车后轮毂上,随即向宝马跑车转身走去。  迎接毕澄的是一张如蒙大赦的瓜子脸,颇为精致却画着浓妆,厚厚的粉底下早已涨红成两枚熟透的苹果,就连过于标准的五官也因为生气而变了形,两只明显拉过皮的大花眼此时正放射出极度愤怒的光芒,即便这样,这位露西小姐也还算得上一位美女。  “这畜生是怎么进到车库来的?还有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老娘可以告你们******!一对神经病……”  不成想,这位被称作露西小姐的美女,瞬间便如机关枪似的爆出一串与自身颜值明显不符的粗鄙切口。  “实在对不住,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在这儿向您道歉了!”毕澄深知错在自己一方,而且刚才自己竖中指的动作肯定也被人家误会了,但这个事又不好解释,于是毕澄直接拿出一副低头认罪的老实态度,等到露西小姐一口气骂完,才讪讪的说道:“煤球正在青春期,可能见到漂亮异性有点冲动,只是搞错了对象,念在它是初犯,而且年龄还小,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它吧,我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啊!小?这******哪儿小了?你看那东西能叫小吗?跟你说,老娘还没见过比这更大的……”  美女突然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咬牙切齿的第二轮痛骂刚刚开了个头,便生生刹住了车!  “哦,煤球还不到两岁,严格来说,它还没成年,的确属于幼齿。”  “幼你妈个头,有这么大个的幼齿吗?”  本意诚恳认错的毕澄早就对这个嘴里的不干不净的女人心生不快,只是一直忍着,此时眼见没完没了,索性话锋一转:“哦,我明白了,您口中的大,难不成说的是煤球身下那个东西?”  “嗯!啊?不是不是!”  露西的再次口误,引得早已憋了许久的围观保安突然迸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但这次女人的脸却一点也没红,看似已经想通了。  “别以为我治不了你,这座大厦可是我干爹的地盘,还有你们这群保安,都是干屎吃的,给我把这个畜生扣下宰了!”  胖队长似乎有点为难,好在女人立刻有了新主意。  “算了,看这畜生细脖子细腿的,宰了也没几两肉,我就不扣你的马了,但我要索赔!精神损失费!否则我就起诉你!”  毕澄没料到这位叫做露西的女人还会上纲上线,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平静的问道:“赔多少?”  “两万!”  “好!成交!”  女人同样没料到眼前这个开辆国产车的年轻人答应的如此痛快,于是开始琢磨是不是再多加点。  但不等女人想明白,毕澄已然开口:“如果你认为不够,那就只好找我律师谈了,恐怕到时候你拿不到这么多,毕竟你很难举证确因此事受到了明显伤害。”  犹豫了片刻,女人猛地一撇嘴:“两万就两万,但我要现金。”  毕澄冷冷一笑,丢下一句稍等,随即扭头向电梯走去……  不一会,两沓簇新的老人头已然摔在早已摊开很久的女人掌心中。  “你最好数数,我这人不喜欢找后账!”  “不用了,封条还没开呢,拜拜!”  红色宝马Z4刚走没几米,又停下了,名叫露西的女人随即向胖队长招了招手。  “朱队长,你们李总让我问一下,今天这个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啊?”  正愣在一边的保安队长立刻腆着颤巍巍的肚子小跑过去,弯下腰把脸凑近,跟女人耳语了几句。  宝马跑车终于扬长而去,重新挺直腰板的胖队长已然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那个谁!他叫什么来着?”胖队长刚开口,却忽然记不起毕澄的名字,于是扭头问向身旁的值班保安。  毕澄明知道胖队长没憋好屁,不过还是想看看他能有什么花招,于是说道:“我姓毕,不是那个谁!”  “哦,对了,这位毕先生,按照本大厦物业管理规定,任何宠物和动物均不得进入地下车库,所以请您把马马上牵走,否则就立即扣留!”胖队长嘴一瘪,蹦出这么一个屁来。  “哦,这一条是什么时间规定的啊?我怎么记得早上是你放我们进来的呢,而且当时咱们可是谈好了条件的,我还记得有人说过,一周之内这匹小黑马任进任留。”眼见这张胖脸已然六亲不认,毕澄索性也不顾忌了。  “我怎么没印象?”胖队长仍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随即又转过头,装模作样的问身边的一位保安:“黄峰,你不是今天的值班保安吗,你记得有这事?”  “有!”  黄峰口中的这个字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保安队长的胖脸上,胖脸立马就扭曲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有就是有,这是事实。”名叫黄峰的保安平静说道。  “好好好!你真他妈有种!”胖队长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恶狠狠得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被开除了,赶快给老子卷铺盖卷滚蛋!”  “走可以,但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一直老实巴交的保安黄峰双拳慢慢攥紧,眼中突然迸出一丝火苗,这丝火苗是如此的炙热,以至于身高马大的保安队长都不由得倒退一步。但这丝火苗又是如此短暂,瞬间燃尽,黄峰的口气重回平和:“请你先把我的工资结了。”  胖队长似乎对这个瘦削的保安有点忌惮,但又不愿丢了架子,只得冷哼一声:“你现在就去结账吧,然后立马滚蛋!”  黄峰不语,默默转身向外走去。不想肩头却被立刻拍了一巴掌,回头才发现,竟是毕澄。  “刚才那个电话是你打给我的?”  “嗯!”  “你在这里工资多少?”  “两千五。”  毕澄点点头,随即轻声说道:“我现在缺一个私人助理,其实也没别的事,主要就是帮我照看一下煤球,可能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临时安排,月薪五千,不知道你愿不愿干?”  黄峰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喜,犹豫一下却又说道:“不用这么多,还是两千五就行。”  毕澄先是一愣,接着把另一沓钞票往黄峰手里一摔,同时笑道:“每月五千,就这么定了,这是前两个月工资,你先拿着!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麻烦你先把这匹小黑马帮我牵回家,我现在就给你地址和钥匙,对了,那套别墅只有我一个人住,你要是愿意就一起搬过去,免费!”  这下轮到胖队长傻眼了……
  毕澄的别墅是租的,三层西班牙风格独栋带地下室,前后花园面积堪称辽阔,两者相加足有五百多平,如果放在距离市区稍微近点的地方,租金绝对不下两万五,但毕澄每月只需掏六千大洋,就因位置实在太偏,几乎已经跨到魔都与姑苏城的交界线上,当初也不知是哪位对国内房地产过于乐观的专家选的址。  正因如此,整个别墅区根本没几户人家常住,物业保安基本就是个摆设,凡事都要提前电话预约才行。不过周围风景不错,四周都是稻田藕池和一些大大小小的池塘,很有点江南水乡的韵味。  这套别墅本来一直荒废着,满院的杂草。其实毕澄搬过来没多久,当初只为给煤球找个可以歇脚撒欢的地方。  毕澄下班回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然草齐地平,满园散发着刚刚割过的特有草香,原本杂乱不堪的客厅也换了模样,干净,清爽,井井有条。一缕香气悠悠飘来,毕澄被引入厨房,整洁的案几上,四碟小菜整整齐齐的摆着,煤气灶上还座着一锅咕嘟作响的鸡汤,毕澄心头一动,竟然突然有了点家的感觉。只是不见了黄峰。  听到屋后有动静,毕澄随即出门,转到屋后花园,便看到黄峰正跟小黑马呆在一起,墙角处的马棚里已经搭起一个架子,一口崭新的石槽放在上面,石槽里摊着一堆铡碎的青草,旁边的一只铁皮水桶里,清水也已注满。  见是毕澄,黄峰立刻站直,眼里含着笑,却不说话。  “我可不是让你来当保姆和花匠的,没必要干这些,只要我不在家的时候照看一下煤球就行。”这些活都没有交代过,但黄峰都自觉干了,毕澄心里一热,不由说道:“再说了,就咱俩老爷们住,房子也用不着这么干净!”  “干惯了!”黄蜂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接着道:“毕总……”  “打住!什么总不总的,对了,你多大?”毕澄问道。  “二十五,属马!”黄峰的回答仍旧简洁。  “我属龙,比你大两岁,这样吧,你以后喊大哥吧!”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毕澄打心眼里喜欢黄峰的实在和干练,于是说道:“属马,怪不得你跟煤球这么热乎呢,看来是找对人了!”  “不行不行,这不合规矩!”黄峰轻声说道。  “什么规不规矩的,哪来这么多讲究!其实我也是穷小子一个,这别墅也是租的。”毕澄说道。  “那好吧,大哥!”黄峰轻轻喊了一声,却又说道:“你看我的工资能不能还是两千五,您看就这点活,怎么能值五千?”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五千已是给少了,再说了,这个工资哥哥现在还能给得起!”毕澄这半年多在拍卖公司工作,所闻所见无非是些开口钱闭口钱的讨价还价,但都是想着多要,从没人让少给点的,此时听到黄峰这么说,鼻子就有点发酸:“走,咱吃饭去,顺便给我说说你的事……”  其实,黄峰的身世跟黄峰的性格一样简单。  黄峰来自一个偏远的滇南小镇,上推几辈都是茶马古道上的马帮,父亲也是如此,穷走夷方,运盐贩茶,只是在一次走马途中路遇雪崩,摔断了一条腿,还落下浑身的风湿,只得拿出仅有的一点积蓄在小镇街边开了家杂货铺,聊以养家糊口,母亲则是父亲从路上带回的藏族,长年累月给人当保姆,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贫拮据,只能说勉强活得下去。  黄峰读书不行,于是高中还没毕业就当了兵,祖辈遗传的强健基因和冷静因子终于找到用武之地,新兵连刚结束,黄峰便被选进军区特种大队,数年磨砺,两期士官,带了几茬新兵,当了几年教员,黄峰却拒绝了珍贵的三期士官名额,突然选择了退伍,因为黄峰觉得扛枪不打仗就是浪费国家资源。虽然身手了得,但黄峰骨子里的正直让他干不了看场子当保镖之类的行当,于是来到魔都之后老老实实的当了个普通保安。即便这样,这个屈才的饭碗还是被自己的正直打碎了。  无论如何,被人开除总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毕澄觉得对此负有直接责任,只是黄峰不以为然:“大哥,我说过了,这事跟您没关系,咱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您吧,您看您混得多好,这么年轻就拿高薪住别墅了!”  “呵呵,兄弟别这么说,其实我跟你差不多,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有段时间甚至混得比你还惨,只不过刚刚走了点****运罢了!”毕澄笑笑,端起酒杯,与黄峰碰了碰,接着便一饮而尽。  毕澄虽然有个脱俗不染的好名字,却是从一个土坷垃遍地的正宗农家爬出来的,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去那个号称九省通衢的中部城市上学报到,那时的毕澄不管是打扮还是神情,都可谓土到了家,普通话也不会说,一口家乡土话愣是让班里的女同学至少笑了俩月。  毕澄自幼顽皮,正经课本看不进去,却酷爱武侠,尤其是金庸的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外加越女剑,十五部小说一本也没落下过,脑子里整天琢磨的不是深山偶得的武功秘籍,就是幽谷获传的天赐神功,因此学习成绩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等到开窍知道学习的时候,高三却已过了一半,因此能考上这个位于江城的二本院校已是上辈子烧高香的造化了。  但毕澄不曾想到,大学生早已不是什么金字招牌,现在的通行规则是毕业即失业,尤其是高校扩招之后,大学生研究生满天飞,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可能踩了博士后们的脚后跟,再加上历史学专业过于狭窄,像毕澄这样连村长亲戚都没有半个的平头百姓子弟,别说博物馆文化局之类的机关单位根本不用惦记,就连应聘个初中历史老师也是难比登天。  继续考研?似乎更像个笑话!家里供毕澄上学已经欠了一屁股债,毕澄就是想考也没条件,更何况毕澄觉得已经亏欠父母太多,再向家里伸手就连自己都瞧不起。无奈何,毕澄只能先养活自己。  好在从小也算苦孩子,毕澄对工作不挑不拣,有啥干啥。毕澄先是通过一位老师介绍,去了位于内蒙的汉代古墓抢救发掘现场去当助手,名虽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个高级民工,挖坑担土、抬古尸、录冥器,样样都得干,除了份内工作之外,为了多挣点钱,毕澄还自告奋勇在墓室里守夜值更。那时正值严冬,蒙古高原又属苦寒之地,滋味如何可想而知,但毕澄硬是用一条被子加一件军用大衣在临时窝棚里熬了四个多月。但这样虽然辛苦却还有钱拿的日子,也随着春暖花开后的发掘完成而一并结束了。  一番思量之后,毕澄揣着好不容易攒下的八千块钱去了帝都,前一分钟自觉还是有钱人的毕澄,一问帝都的租房价格,差点没吓个跟斗,多亏有个叫耙子的发小在帝都南郊城乡结合部租了一间房,毕澄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人活着总要吃饭不是?听从耙子的馊主意,毕澄从水碓子图书批发市场进了一批历史传记和励志类书籍,随后就在地下通道里摆起了书摊,倒也能赚几个嚼谷钱,只是好景不长,四处打游击的毕澄还是没能逃过正规军的全天候围剿,连书带摊都被城管没收了。  折了本钱的毕澄只能去打工,可这年月的老板们宁可用初中没毕业的伙计,也不愿招收怀揣大学文凭的天之骄子们,谁叫现在的大学生们大多是些脾气大本事小的主儿呢!即便好不容易找个工作,也一般是临时性的。但毕澄不计较,于是在书展上当过临时员工,送过圆通快递,还在餐厅干了一阵子外卖送单。  总算老天开眼,一个经常让毕澄送外卖的当铺老会计觉得毕澄手脚麻利办事周到,又是学历史专业的,送外卖实在有点可惜。于是在一次当铺伙计出缺的时候,老会计便给经理推荐了一下,一番像模像样的面试之后,毕澄就有了固定工作。只是当铺这一行讲究经验传承,没几年历练是甭想上柜的,毕澄只能先从搬货倒水之类的杂活累活干起。  但毕澄知足,尤其是经历过找工作的诸般曲折之后。更何况,这个当铺也算是有点年岁的老牌当铺,并不收那些杂七杂八的破烂玩意,而是专收玉器珠宝、文玩古董之类的值钱物件,俗话说的好,乱世买黄金,盛世藏古董,现在社会上收藏热潮不是正在大涌特涌吗?因此毕澄看好这一行的前景,而且在这里工作,还能学到不少鉴定知识,自己只要用心肯学,谁又能担保自己熬不出一丝半星的命运曙光呢!  毕澄觉得自己的霉运该结束了!  只不过,毕澄又错了!
  暑往秋来,毕澄已经在这家“仁厚典当行”里工作了小半年。  姓曹的当铺经理虽然刻薄了点,但好在有老会计照应着,再加上毕澄一心只想本分工作,手脚勤快不说,更是任劳任怨,从不顶嘴犯上,因此也没出过任何纰漏,过得还算愉快。更重要的是,毕澄通过偷学暗记,已经了解不少珠宝古玩鉴定方面的知识。  每月二十九号是盘点的日子,这一天,毕澄特意起了个大早,一等老会计到店,两人就按照惯例开始清点仓库里的各类典当物品。  盘点是个精细活,必须轻拿轻放不说,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典当进来的都是值钱物件,多一件漏一件都会让账目出入极大,同时这又是个体力活,有些玩意看着不大却斤两十足,不出两把子力气是过不关的。  老会计年纪大了,只管跟在后面登记造册,分类汇总,最后清算结账,毕澄年轻力壮,自然要翻箱倒柜,拿进送出,外加唱名报数。  时近中午,货架暗柜里的物件也已差不多清点完毕,按照老会计吩咐,毕澄正在进行最后一遍的查缺补漏。  仓库里间墙角的一堆东西进入毕澄视线之中,要说这东西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每次查到这里的时候,老会计总说略过。  这半年毕澄见过的值钱玩意已是不少,一般都是些体量不大的小物件,不管典当人如何困窘落魄,总还出于爱惜宝贝的缘故拿个像样的盒子盛着。眼前这堆东西块头太大不说,而且只用一层油毛毡随便一裹,就胡乱放在了墙角处的地面上,表面早已落满一层厚厚的灰尘,怎么看都不像贵重物件,但越是这样,毕澄越是想瞧瞧。  好奇心被勾起,毕澄见老会计正在柜台上算账,毕澄决定只看一眼。  轻手轻脚的将油毛毡掀开,又将麻袋解开,慢慢褪下,映入眼帘的似乎是一块硕大的石头,大小相当于一台老式电脑的显示器。  出于防盗的目的,仓库里间只有两个小窗户,光线本来就暗,再加上这块石头样的东西周体灰黑,因此更难看清。毕澄只得从右边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往上面一照,这才基本看清这东西的模样,果真就是块石头!  准确点说,似乎是个没有雕完的石狮子,但又不太像,看这头顶两侧还有两个凸起的犄角,有点像龙,可这身体圆鼓鼓的,哪有这样的龙?尤其身下的腿过长过弯,似乎是在盘着,不像狮子腿,而且……  “咦,怎么只有三条腿,这太奇怪了!”毕澄有点纳闷,再一端详,毕澄突然发现石雕顶部一侧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黑幽幽的通下去,看似很深。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张嘴呢?毕澄脑中无数形象掠过,却仍旧想不明白。  要说这是一张嘴吧,却又太过夸张,直通通朝天不说,大得也有点不合比例,几乎占据了头顶的一半,但不是嘴又能是什么,这个洞两边的圆形凸起不就是眼睛吗?毕澄一边狐疑,一边情不自禁的把左手放了上去。  嗯?这表面还有点扎手,棱棱茬茬的,哪有雕了物件不打磨就往外卖的?不过这一个个花生米大小的凸起倒似乎有点规律,只是摸上去让人怪不舒服的,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哦,就像小时候雨后跟小伙伴们淘气一起抓来的癞蛤蟆,身上疙瘩琉球的,看着恶心,摸着瘆人……  “对!可不就是一只癞蛤蟆嘛!三根腿的龙头蛤蟆!你瞧这两只眼睛,还在圆鼓鼓的瞪着!”  毕澄终于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注脚,却又想不通这个蛤蟆雕得为何过于抽象,而且有听说雕龙刻凤凿狮子的,可从没听说谁会买个癞蛤蟆石雕放在家里,真要那样,还不把人都恶心死?  心念至此,毕澄仿佛自己手中正在摩挲的是真的癞蛤蟆,不由浑身一激灵,乍起一身鸡皮疙瘩,同时立即把放在蛤蟆身上的左手撤回,由于动作过猛,毕澄往后摔了个大屁蹲。  但就在此时,原本周体灰黑的龙头蛤蟆石雕身上似乎突然透出一层淡淡的黄色!  妈呀,难道真是个宝贝!?毕澄嘴巴慢慢张大了。  这层黄色越泛越深,渐变渐浓,整个石雕最后竟然变得周身黄灿灿的!  我的个娘哎,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不等毕澄脑子开动,黄色中却又似加入了一点朱砂,先是变成橘黄,继而橙色,再而橘红,最后变成了如血一般的殷红!  毕澄早已惊得呆住了,此时的心里说不上害怕,也没有兴奋,更没有悲伤喜悦之类的任何情感,只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  紧接着,石雕身上的红色犹如被泼了一池炭墨,开始渐变渐浓,暗红、紫红、褐红,一系列绝难理解的颜色变化之后,石头最终化为了纯正不二的黑色!  但这还不算完,这通体的黑色又仿佛被水稀释了,同时种了一丝生机下去,这丝生机随即萌芽,渐次长大,最后竟化为一蓬脆生生的青绿色!  青绿色转眼即逝,便如被一块海绵渐渐收尽,原本灰黑的肤色此时已如羊脂玉般温润透亮,白晃晃的一片,刺得毕澄不禁闭上了眼。  突然,毕澄眼睑中的透光猛然消失,似乎那片白光一下熄灭了!  毕澄立即睁开眼,又使劲揉了揉,可不是吗,此时的仓库里间除了微弱的手机电筒光线之外,早已还原成固有的昏暗一片!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毕澄掐了一把大腿,疼,钻心的疼!不是做梦。  但刚才的一幕是真的?毕澄仍旧不敢相信。又惊又喜又有点怕的毕澄顾不得多想,忙不迭爬起来,半蹲着把头向龙头蛤蟆石雕凑去,恨不得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五色敛尽,重回灰黑,眼前的蛤蟆石雕跟原来比起来丝毫没有两样。毕澄不死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再而弯下腰,低头向石雕顶部细细看去。  “真的,刚才是真的!”毕澄兴奋得差点喊出声来,因为毕澄分明看到黑幽幽的蛤蟆大口中,此时正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光斑闪动着,有点像萤火虫,虽然微弱,却时而黄,时而红,时而黑,时而青,时而白,便如刚才的次序,周而复始的变幻着颜色。  夜明珠!毕澄顾不得多想,只存着这个念头,飞也似的将左手向着蛤蟆的朝天大口中伸去!  果不其然,毕澄感觉自己手中正握着一颗圆圆的珠子,不太大,光滑,有点湿,而且似乎还有点温度……  突然,这颗珠子似乎动了一下!是的,真的动了!难道这是个活物?  毕澄想到此处,心头大骇,想要把左手立即抽出,但蛤蟆石雕的大口中此时却陡然生出一股无穷大的吸力,任凭毕澄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将手拔出。  眼见手臂无法抽回,毕澄转而甩动手掌,想要把珠子抖掉,但珠子却似涂了502胶水一般,死死粘在掌心上,即便毕澄把手掌摇成了蒲扇,珠子还是纹丝不动!  不等毕澄想出别的办法,那枚粘在掌心中的珠子已然开始融化,毕澄刚刚略松一口气,一阵酥麻之感便从左手掌心传来,怎么回事?  没等毕澄来得及想明白,酥麻突变为钻心的疼痛,毕澄分明感觉到那枚圆润温暖的珠子此时已然化为一柄阴寒无比的锥子,生生刺入自己的左手掌心之中。  “啊!……”  一声拖着长长尾音却如撕心裂肺般的大喊,从毕澄口中猛然迸出。  就在此时,毕澄的左手突然恢复了自由!  而那块龙头蛤蟆形状的石头,却从中间齐刷刷的裂成了两半!
  “怎么了?”  “出啥事了!”  老会计和曹经理几乎同时冲进库房里间,却见毕澄正抱着自己的左手满地打滚!  疼!似乎也不完全对,怎么说呢?毕澄没经受过,也无法形容,这种难受滋味只有毕澄自己知道。  此时的毕澄清楚无比的感觉到那个珠子自从掌心钻入进去,便立即化为一条时而炙热似火、时而严寒似冰的气流,可偏偏这股气流又不好生呆着,而是在毕澄的左手手掌中四处乱冲乱撞,便如一条刚被收入袋中的毒蛇,偏生毒蛇的头上又长着锐利无比的尖刺,逢肉便扎,遇骨便拱,一针一针,一头一头,差点没把毕澄疼晕过去!  气流在毕澄掌心一阵误打误撞的游走之后,似乎终于发现了出口,毕澄突然感觉气流猛地向食指冲去,及至指尖,仍旧死命的往前冲,似乎是要在指尖上戳出一个洞来。毕澄觉得自己的食指已经变成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长条气球,无限拉长,没命膨胀,酸痛难当。  毕澄情急之下赶紧用右手死死攥住左手食指。但就在此时,那股气流突然抽身而去,还不等毕澄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中指之中,又是如出一辙的感觉,那种难受的剧烈程度,几乎让毕澄生出宁可一头撞死的念头。  好在时间不长,气流便放过中指,但无名指却再次遭殃,完全相同的感受,几乎相等的时间,气流已然将矛头转向小指,一阵祸害之后,接着便是大拇指!  就在毕澄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股气流突然停止了进攻,转而重回掌心之中,盘旋几周之后,便猛地完全消失了,剧烈的痛感随之戛然而止!那种感觉就像一辆正在以一百八十公里时速极限飞驰的汽车硬生生立定停下,却没有任何的刹车痕迹,以至于毕澄一时无法适应。  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的老会计和曹经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想要帮忙却不知如何着手,于是只能张口结舌的呆在原地。眼见毕澄的身体不再扭动,老会计率先反应过来,一边靠近,一边带着颤音喊道:“小毕,小毕,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啊!”  犹如刚刚被抽筋剜肉过的毕澄听到了,却没有半丝力气回应,只是软塌塌的躺在地上,除了胸脯因为大口喘气而上下起伏之外,再无任何动作。  “快起来,咱们去医院!”老会计把手放到毕澄额头一试之后,便要搭手把毕澄扶起来。  “不用,没事了,让我躺一会!”毕澄勉强小声说道。  这时,一直站着没动的曹经理却突然厉声喊道:“这块石头怎么裂了?是不是你干的?”  自知闯了大祸的毕澄刚才根本顾不上多想,经曹经理现在这么一问,才突然害怕起来,于是立刻支楞起腿脚,在老会计的搀扶下勉强起身,接着便盯着一旁的两半石雕汗如雨下。  “吆,这不没事嘛,不装了?你接着装啊,看你刚才装得多像啊,我看你都能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了!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闯了祸就想装疯卖傻啊?你就别想这美事了,你知不知道,这块石头可是咱们花了五十多万典当进来的,要是人家回来赎当,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眼见毕澄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曹经理突然来了脾气。  五十多万?!这个天文数字让毕澄彻底懵了,自己穷小子一个,可不就是卖身也赔不起吗!  “曹经理别这么说,我看小毕不像是装的,还是先去医院给他检查一下吧!”老会计不便反驳,只是温言细语的劝道。  曹经理再将毕澄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似乎已经确定毕澄没啥大事,随即说道:“老王,你先别当好人,这事你我都做不了主,你在这儿把他看住了,我现在就去请示老板。”  等到曹经理出门走远了,老会计才把毕澄搀到沙发上坐下,小声说道:“小毕,别怕,就算那块石头是你不小心打破的,也不会让你赔钱的。”  老会计这句话对于失魂落魄的毕澄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以至于毕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猛然扭过头,死死盯住老会计的眼睛。  老会计在毕澄肩上拍了拍,说道:“这事蒙得了别人,可是蒙不了我,要知道我可是在这儿干了三十多年了,这块石头怎么来的,我能不知道吗?”  本还将信将疑的毕澄一把抓住老会计的手,急迫得问道:“王师傅,那您赶快说说,为什么不用我赔钱?”  “因为这块石头早就是死当了。”老会计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而且……而且有人已经为这块石头赔过钱了!”  “赔过钱了?”毕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这块石头?”  老会计点点头,随即将思绪慢慢拉回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当铺经理并不是眼前这位曹经理,而是姓侯,因为打小生了一脸麻子,右脸上又生了个小指头大的瘊子,因此人送一号“麻脸猴”。  别看麻脸猴长得奇形怪状,却影影绰绰的听说是古玩造假高手,后来不知为何改走了正道。能造假自然能识假,当铺老板极有眼光,便请他出山当了经理。麻脸猴在仁厚典当行一干就是六年,从来没出过打眼撂当的事,因此深得老板器重。典当一行,磨牙咬嘴的烦事太多,老板眼见麻脸猴足以独撑门面,于是懒得操心,早早把店铺托付给麻脸猴,自己转而去游山玩水,当起了甩手掌柜。  有一天,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抬着一个麻袋来当钱,麻脸猴眼都不抬就闻出了两人身上的土腥味,断定两人是倒斗的,本不想接待,但两人似乎早已碰过不少钉子,一进门二话不说,只是把麻袋解开,然后往下一撸,将里面的一块石头露了出来,麻脸猴只是搭眼瞧了一眼,却立刻被镇住了。  要说麻脸猴也算阅宝无数,什么珍稀奇特的物件没有见过?可眼前这块石头太特别了!要说这块石头,不但外形酷似传说中的三足龙蟾,而且浑身上下如石似铁,无一雕琢痕迹,完全是鬼斧神工的天赐之物!  据两位倒斗客介绍,这块石头是刚刚从一个春秋古墓中挖出来,本意玉器青铜的盗墓贼将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之后,却发现棺材底部放着这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而且一度看到石头嘴里发出过五颜六色的光芒,于是断定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于是决定一起运走。谁料到这块石头乍一搬动,原先还是珠光宝气的玉器青铜就全部变成了腐朽酥脆的废石烂铜,再也不是什么宝贝了。  俗话说:倒斗倒斗,不能空手,盗墓盗墓,定金先付。真正的倒斗高手每次出手之前,除了详细勘测墓室制订计划之外,必先找好有实力的买主。这次的买主是位在道上呼风唤雨的大哥级人物,虽是第一次合作,大哥出手却极为阔绰,光定金就付了五十万,但这场意料之外的变故让倒斗客们犯了难。一切皆因这块石头而起,石头也应该是个罕见的宝物,于是硬着头皮拿石头去交差。结果去交差的三个倒斗客,两人被剁了小指,头儿还被扣住了,并且还被告知,只有多赔一倍的定金才能放人。  倒斗客们干得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讲究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谁还有存钱的心思?但被扣的老大是一伙人的自家亲戚,其余的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把石头带到京城来碰运气,不想识货的人实在不多,最后这才找到了仁厚典当行。  古玩圈里,编故事是必备技能,深谙此道的麻脸猴本来不信,但其中一个倒斗客把还露着新茬的小指根往外一伸,就由不得麻脸猴不信了。再加上麻脸猴本身就看好这块石头,于是随即关门闭窗,电灯熄灭后,围着石头左看右看的麻脸猴还真就从蟾蜍嘴里看到了一丝半缕的微光,麻脸猴自诩造假高手,眼力不同常人,认定这块石头就是一件不世出的天赐神物,于是立刻打定了主意。  只是石头开价太高,张口就是一百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倒斗客便咬住五十八万不再松口,因为这个数字正是赔钱赎人的缺口。五十八万不是个小数字,麻脸猴还算机灵,于是马上联系老板拍板。也该着麻脸猴倒霉,那几天老板去了缅甸赌石,随身携带的大哥大当时还没有国际漫游功能,被倒斗客连连催促的麻脸猴心一横,就自己应承下来,并让一直反对的王会计立刻开票付款。不仅如此,麻脸猴得宝心切,规定这件物品的赎当期只有一年,一年之后便是死档,当铺有权随意处置。  老板回来闻听此事,立刻就发了大火,而且无论麻脸猴怎么摆弄,这块石头再也没有发出过半点光芒。汗流如瀑的麻脸猴不死心,带着白手套顺着蟾蜍大嘴伸进去一摸,手套上立时挂了一层亮晶晶的小颗粒。老板断定是人造荧光粉,一怒之下,先是让麻脸猴赔了五十八万的典当款,然后就把麻脸猴扫地出门。  这件事很快传开,麻脸猴因为打了眼和胆大妄为,从此在典当行业里再也无人敢用,没过多久麻脸猴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块石头真的发过光吗?”毕澄一等老会计讲完,便急吼吼的问道。  “发光?发什么光?要是真能发光,侯经理也不至于丢了饭碗,这就是块形状奇怪点的普通石头!”  老会计虽然觉得毕澄问得蹊跷,却认为是年轻人图新鲜,于是也不深想,只是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小毕啊,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本来是不值钱的东西,要是碰上个心眼不好的家伙,你可就要吃亏了,这世道啊,人心不古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跟着老板大半辈子了,老板应该会卖我这张老脸一个人情的,毕竟有人已经赔过钱了嘛!”  老会计的正直让毕澄感动的想哭,于是就准备把这件事的经过给老会计讲清楚,也好让他在老板面前师出有名,而不只是卖面子。刚想张口,曹经理却已经回来了。  “小毕,我跟老板汇报过了,本来按照老板的意思,你不但要赔全额,而且还要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但我在老板面前替你说了情,说你还年轻,也许不是故意的,这不,老板已经答应你只赔本金,五十八万!”曹经理一进门就说道:“不过,老板也说了,这样毛手毛脚的伙计不能再要,你赔完钱就另谋高就去吧。”  “曹经理,别说五十八万,就是八万我也借不到啊,要不我在这儿白干……”  “小毕!”毕澄还没说完就被老会计打断了,“曹经理,这个事先放放,我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过了好一会,老会计才回来,先是一脸疲惫的对着毕澄笑笑,接着对曹经理说:“老板让我转告你,因为小毕还年轻,这次事出偶然,所以不用赔钱了,让他利利索索的走人吧。”  曹经理有点想不明白,犹豫了一会才说道:“老王,这真是老板的意思?”  “怎么着,你还信不过我?”老会计似乎有点生气,一改平日里的谦和口气,“曹经理,现在老板的爸爸当掌柜的时候,我就给他当会计了,你要是不信,就自己问问去吧。”  “这话怎么说的,我哪能信不过您呢……”曹经理虽然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按着号码向门外走去。  不大会工夫,曹经理一脸阴郁的再次折回,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杵在这干嘛?走吧,等着管饭啊?”  仍旧呆若木鸡的毕澄望向老会计,见老会计正给自己打眼色,毕澄立马反应过来,收拾起自己本就不多的几件私人物品,向着店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临到门口的时候,毕澄突然停住,转身,满心感激的向着老会计深深鞠了一躬。
  如蒙大赦的毕澄出门后疯了一样的猛跑,直到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力气,才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屁股坐下来,一种想哭的冲动立时从心底涌出。  这哭,一是因为侥幸,再就是深深的感动,为老会计的仁厚之心和善良之举而感动……  但毕澄没哭。坐了好久好久,毕澄才慢慢起身,无心乘车,只是耷拉着脑袋,溜着路边向耙子的出租房走去。路过一个街边橱窗的时候,毕澄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此时的自己额头青肿,上衣裂开一道口子,身上满是灰尘,应该是在库房打滚时弄的,只是因为自己一直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中,而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毕澄猛然抬起左手,翻来覆去的看,扭拽拍抖的试,甚至把左手手掌和每个指头挨个掐过、咬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哪怕一点的异样和不对。  毕澄想去医院拍个X光,看看自己的左手到底有没有毛病,但刚刚走到一家医院的门口,毕澄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瘪瘪的钱包,便颓然的转身而回。  是啊,被开除了,又失业了!一个二十好几的五尺男儿,突然发现如此之大的天下却满是寸草不生的荒漠,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区区几寸立锥之地,毕澄这次真的想哭了!  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耙子的出租屋,毕澄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两天。  好在耙子这位从小光着屁股蛋长大的发小最了解毕澄的脾气,确认毕澄没病之后,便只管每天把吃的喝的带回家,而且还不忘在床头柜上放了两瓶二锅头,好供毕澄一醉解千愁。  但毕澄连碰都没碰过,第三天早上起床之后,便直接出门找工作去了。  报国寺,一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皇家寺庙,但毕澄并非去烧香拜佛,而是直奔紧挨着的旧书古玩市场而来。  毕澄已经想通了,浮生似梦,人如尘埃,是好是坏,都由不得自己,但一切一切的前提却是先要让自己活着。  虽然已经半年没找工作,但找工作的经验毕澄却还记着,与其投简历等电话,还不如根据自己的专长一家一家的毛遂自荐。毕澄没什么专长,只是学过点不能当饭吃的历史,略懂点半生不熟的古玩,因此才来这报国寺旧书古玩市场试试,而且毕澄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过一家店一个摊,不管工资多少,只要给钱就干。  日头已经偏西,毕澄也已把整个市场扫荡了一多半,工作的事却仍旧没有着落,好点的老板还能给个拒绝的理由,不好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听清来意之后,直接翻白眼撵人。虽然希望渺茫,但毕澄不想打退堂鼓,决定善始善终。  功夫不负苦心人,一个规模不小的古泉摊主对毕澄很有几分意思,不过给的工资低了点,只有一千五。  毕澄暗暗算了一笔账,每天吃饭和来回坐车就得一千二,虽然耙子是铁哥们兼发小,也不让毕澄分担房租,但做人不能太过分,自己总要时常买点饭菜回去吧。这么一算,一千五的工资几乎养不活自己,毕澄决定再努力一把,看看摊主能不能再加点。  这位摊主抠门不假,倒也实在,自称卖的都是仿制铜钱,现在鉴宝节目这么多,那些买家们早已个个学成了半个专家,想要蒙大户已经越来越难,因此自己挣的都是辛苦钱,再就是,自己只是因为摊子太大想找个长眼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因此毕澄的学历经验在这里根本没用。  毕澄知道摊主说的是实情,见摊主开始收摊,于是决定使出最后一招:无事献殷勤!帮摊主干活。  毕澄一边干一边最后盘算了一下,与其找不到工作,还不如工资低点先干着,于是毕澄等到摊主凑近的时候,突然一伸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说道:“老板,就一千八吧,我先给您干一个月,您先看看我值不值这个价钱……”  谁知,就在毕澄左手两指伸出之后,食指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而且不是那种轻微的抖动,而是前仰后合的剧烈摇动!  这是怎么回事?毕澄心中大惊,难不成是那块石头一事的后遗症?难道我真的中毒了?心念至此,毕澄赶忙将食指蜷起,但不知怎的,刚刚蜷起的食指随即又自动展开了,仍旧前后摇个不停,一眼望去,简直像根响尾蛇的尾巴!  一旁的摊主自然不知道毕澄在想什么,眼见毕澄张口结舌的盯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猛瞧,还以为毕澄魔怔了。本已有些心软的摊主不由暗自庆幸,多亏还没答应,这样呆头呆脑的伙计怎么能要?还是不要乱发慈悲的好。于是摊主装作没听见毕澄说话,转身去收拾另一堆物件去了。  几次蜷起又自动展开之后,毕澄已经从震惊中渐渐走出。毕澄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是喜欢摇吗,那你就自己摇去吧,眼下还是谈工资要紧。  想到这里,毕澄便要起身去向摊主继续献媚,但食指却突然停止了摇动,转而拗着劲向一侧的地面指去,随后就定住不动了。  啥意思?毕澄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堆还没装袋的铜钱,刀币、铲币、蚁鼻、五铢和各式各样的孔方兄,要是按照摊主自己的说法,除了康雍乾以下不值钱的晚清铜钱之外,其他都是现代仿的假币啊,难道还有真宝贝不成?  一脸苦笑的毕澄摇摇头,便继续向摊主走去,但毕澄一迈步,左手食指就随着转动,再走两步,食指接着再转,毕澄大奇,故意前后左右的跨了几步之后,毕澄便发现了其中的规律:无论走到哪里,食指指尖始终执拗的指向刚才那堆铜钱!  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毕澄决定过去看看!  小山一样的铜钱堆里可谓包罗万象,从秦半两到空首布,从小泉直到袁大头,有方有圆有异形,春秋以下达民国,简直就是个小型古泉博物馆,唯一不同的是,全都是现代仿!  毕澄蹲下之后,左手食指便死死指向铜钱堆的一角,毕澄一边紧盯左手食指的指向,一边用右手慢慢扒开钱堆,不多时,等到毕澄再次拨拉一下之后,左手食指突然猛摇一下,然后就定住不动了!  毕澄顺着食指指尖看去,似乎是一枚上圆下方的连体铜钱,眼见这个铜钱形状有点怪异,毕澄索性捡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一直伸得笔直的左手食指突然像只扎破了的气球,慢慢软了下来。  毕澄不明白,但这几天不明白的事还少吗?毕澄已经学会了暂时不想,转而拿着这枚铜钱细细翻看了起来。  这枚铜钱大得有点离谱,从上到下少说也有五六公分,一面光秃秃的没有字,另一面则在上面的圆形中用篆书写着“国宝金匮”四个繁体字,下面的方形上则只有上下“直万”二字,毕澄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铜钱,心里寻思这仿制也要先找点参考才行,凭空想出来的东西连傻子都能看出假来。  但一直躁动不安的左手食指,一等这枚铜钱入手,为什么就自动蜷起了呢?奇怪……  早在毕澄开始发愣的时候,摊主就开始暗暗留意毕澄,本想多观察一下这人是否合适来当伙计,到后来就变成担心毕澄有意装愣,好来个顺手牵羊。此时见毕澄手拿一枚铜钱不动了,摊主已经断定这个来找工作的人精神不正常。摊主暗想,要真是精神病可是麻烦大了,还是赶紧支走的好,不过一定要注意方法,免得病一发作,乱踢乱砸的,那还不坏了买卖?  摊主打定主意之后,便慢慢走到毕澄身前,和声细语的说道:“我说兄弟,其实你这人挺不错的,我就是念在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来我这儿太过屈才,你看这摊子整天日晒雨淋的,也不是正经营生,而且这点工资还不够吃饭不是?要不这样吧,你再到别处找找,说不定就有坐办公室当白领的好工作呢?得嘞,这个铜钱送你了,你就当个玩,行不?”  “啊?”毕澄不明白摊主为什么这样说,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毕澄还是懂的,总不能逼着人家用雇用自己吧?想到这里,毕澄不愿失了礼貌,便说道:“那怎么行?要不我给你钱吧,多少?”  “您就甭客气了,见面就是缘分嘛,您直接拿走!”眼看毕澄不动,摊主生怕毕澄赖着自己,于是索性将毕澄一把带起,“给你就拿着,仨瓜俩枣的,多大点事啊,回见了您呢!”  被连推带搡的往外轰的时候,毕澄已经明白摊主的真正用意,但毕澄根本没空计较,因为此时的全部心思全在自己的手指头上面。  毕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因为一上公交车毕澄就睡着了,为此还坐过了站,等到重新坐回来换了一路公交,毕澄却又一次睡过了头,好在耙子的出租屋距离这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已经不远,迷迷糊糊的毕澄生怕再次坐过站,干脆步行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耙子还在等毕澄一起吃饭,但进门之后的毕澄累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摆摆手之后,就上床睡着了。  毕澄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只不过是第二天的,而且还是被回到家的耙子连拍带打叫醒的,这样算来,毕澄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怎么会这样?  “我昨天发现个宝贝!”毕澄顾不上耙子递过来的酒瓶,立马把铜钱掏出来献宝。  “这玩意啊,能值五块钱吧!”耙子把铜钱拿在手中掂了掂,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便重新扔回毕澄手中,“千万留好了,等哪天桌子腿不平的时候找出来垫垫。”  “耙子,我靠,看我不把你这张破嘴缝上……”  耙子的揶揄让毕澄顿时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灯已关了很久,耙子的呼噜声早已拉成了交响曲,毕澄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此时没有半点睡意,几天内两件蹊跷事接连发生,哪一件都不合情理,却都与自己的左手有关,还有就是为什么每次事后都累得要死,恨不得当时就昏睡过去?  毕澄反反复复的想了无数遍,却仍旧没有半点头绪……  因为工作还没找到,第二天早上毕澄六点就起了床,洗漱之后,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又去了报国寺,准备扫清剩余的一小半摊位。  一进市场,毕澄突然想起前天在这里发生的蹊跷事,于是多了个心眼,抱着侥幸一试的念头,毕澄将左手食指早早伸直,然后开始努力找工作,同时暗暗期待食指的再次摇动。  临近中午的时候,毕澄已将市场内的所有店面摊位全部扫荡完毕,工作却是依旧没有着落,不仅如此,连个犄角旮旯都没有漏下的毕澄发现食指乖得像只小猫,根本就没动过。  口干,脚疼,天气又热,毕澄本想打道回府,但又有点不甘心。想了半天之后,毕澄决定换个地方试试。  去哪儿呢?对,潘家园,反正离得也不远。  时值周六,潘家园旧货市场的大棚地摊区早早开放,络绎不绝的人流差不多都是为了捡漏而来,只有毕澄是个异类,只见毕澄一面伸直食指,一面向摊主挨个推销自己。  虽已是九月下旬,帝都的天气却还是热得离谱,早已汗流浃背的毕澄有点走不动了,工作更是毫无着落,始终笔挺的左手食指也早已僵麻不已,毕澄真的灰心了,于是把食指默默蜷起,又用力按揉了几下。  激情一旦消失,肚子立马抗议,从早上就没吃东西的毕澄抬头四顾,看到不远处就是餐饮服务区,于是去买了两个烧饼,边吃边往回走。  路过石雕石刻区的时候,毕澄突然想起前几天那块害自己丢了工作的龙头蟾蜍石头,便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类似的石雕,于是转身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石雕石刻区就是一片石头森林,等到进去之后,毕澄才发现,除了石雕佛像、关公钟馗、敦煌飞天、石鼓牌楼、假山石桥之类的大个雕像之外,更有数不清的小物件,石桌石凳、十二生肖、飞龙俯狮、顽童智叟,简直应有尽有。石料也是千差万别,好点的汉白玉、墨晶石,普通的玄武岩、大理石,还有一些用来刻制印章的鸡血田黄寿山之类的名贵石头,可就是没有蟾蜍石那样的石料和造型,而且这些石雕无一例外的精工细琢,绝不像蟾蜍石那般不修边幅。  一边走一边琢磨的毕澄此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石雕摊上正围着一群人,毕澄也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老板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尊金刚藏菩萨石雕,正与一位约莫五十多岁面目黑瘦的卖家交涉。毕澄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原来是买主前些日子花七千元从这里买了这尊造像回去,可能是后悔买贵了,便推说专家鉴定这尊佛像是新造的,不值这么多钱,因此前来退货。但卖家坚称自己的雕工就值这个价,而且从没说过卖出的石雕是文物,何况请菩萨也是一份心意,不能纠结是不是老物件,于是坚持不退,双方就这样杠上了。  大背头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把黑白两道抬了出来,但身材瘦小的卖家却丝毫不为所动,等到买主一番暗含威胁的长篇大论讲完,卖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证书递了过来。  “哟,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啊,原来还是位大师啊,那我是不是要说幸会啊?”大背头随手接过,只瞟一眼便一把扔在地上,语气里更多了几分挖苦:“明白告诉你,给我开鉴定证书的那位,家里收藏了几百尊造像,玉石铜铁,鎏金镀银,各式各样,从东汉到民国,应有尽有,那才是真正的权威行家。人家可是说了,没有年头的造像就是块石头,根本不值这个价,我看你还是赶紧退钱,别整这套虚的!”  “虚的?”卖家反问道:“那什么是实的,你倒说说看。”  “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有年头的古代造像了,问题是你有吗?”大背头大咧咧的说道:“你要是现在能拿出来,随便开个价,我立马拿下,要是我说半个贵字,以后就跟你姓!”  “你当真?”卖家问道。  “当然是真的!谁反悔谁是孙子!”大背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要是拿不出来怎么办?”  “那我不但给你全额退款,而且还把这个铺子送给你!”卖家斩钉截铁的说完这句话,便再次打开柜子,从角落里捧出一个楠木匣子,随即打开,捧出一尊不大的地藏菩萨石造像来,说道:“你不是想买老物件嘛,这只是我今天早上刚收上来的,唐代地藏菩萨石造像,虽然表面的鎏金包浆都脱落了,但绝对是唐代的老物件,如假包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任何部门鉴定,我负责假一赔十。”  “这就是你说的真玩意?看着不像啊!”大背头没料到卖家真就拿出来了,一时有点发懵,最后还是把佛像接了过来。  卖家也不分辨,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页纸来,展开之后在买主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看仔细喽,这是转让合同,我还没来得及放下,还有,这汇款单总没法造假吧!”  “那你要多少钱?”大背头已开始有些心虚。  “你要是真心想要,我就算积德行善了,一个子也不赚你的,原价出让!”卖家冷冷说道。  “多少?”大背头哪还有心思看合同啊,只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卖家问道。  “合同和汇款单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你自己看啊!”卖家说道。  “八十万?!”大背头的话里明显带了颤音。  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叹声随着买主的这声惊呼,立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就连毕澄也情不自禁的嘴巴张大,同时用左手下意识的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就在此时,毕澄的左手食指突然再次开动,猛烈的摇动起来!  终于动了,终于又动了!  期待了很久的毕澄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扑通声,太不可思议了!  食指摇动了一会之后便自动停止,转而笔直指向那尊唐代地藏菩萨佛像。  跟上次一样的感受,跟上次一样的过程,可这是为什么?毕澄紧盯左手伸开的两个手指,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毕澄还记得在报国寺想要争取一千八的工资,伸出的也是同样的手势,然后手指便突然动了起来,随后在拿起那枚国宝金匮直万铜钱后才消停下来。而这次同样是拇指和食指组成的“八”字,同样的摇动和指向,对准的却是一尊唐代佛像,难道这个手势有什么特殊含义?  就在这时,毕澄的左手食指再次自动转向,毕澄吃疼,于是只能随着食指的指向转动身体,抬头时才发现,卖家正捧着那只楠木匣子向一旁的柜子的走去,等到佛像被重新放进柜中之后,毕澄的左手食指也随之定格不动,只是笔挺的指向佛像所在的位置。  “莫非这个手势与文物存在某种神秘联系?”毕澄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便兴奋起来:“那岂不说明昨天报国寺得来的铜钱也是文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发财了!”  毕澄自顾自的沉浸在兴奋中好一阵子才重新冷静下来,因此也就没看到那位牛皮吹破的买主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时候,一同围观的人群早已走光,只剩下毕澄伸着手枪似的“八”字手势,直挺挺的对准卖家藏宝的柜子,这个形象不被人当成别有用心才怪!  也确实如此,那位卖家早已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以及他的奇怪手势,本想过来问个缘由,但人家一直站着没动,似乎也没有理由被说三道四,但为了保险起见,卖家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准备把那尊北宋金刚藏菩萨造像尽快送走,毕竟已经露了白,这人多眼杂的市场就不能再待了。  毕澄恨不得把自己的左手食指掰断,可无论怎么按压食指都无济于事,刚按下又自动弹开,几番折腾之后,毕澄简直要疯了!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毕澄有了新主意,既然食指无法收回,毕澄索性先收回拇指,这样看着还好点,起码不像手枪了。谁料拇指一收便回,紧接着食指也变得听话了,按下之后便不再自动弹开。  毕澄不明就里,于是重新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同时展开,果不其然,食指立即再次摇动起来,片刻之后便重新对准柜子的方向陷入静止状态。毕澄大喜,随即再次拇指折回,说来也怪,食指立刻又变乖了,轻轻松松就被折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毕澄似乎已经找到规律,又接连试了两次,结果仍旧一样,毕澄不自觉的笑了!  “小兄弟如果对鄙人的作品感兴趣,不妨进来看看。”毕澄一会蜷一会开的怪异手指游戏,让神经紧张的卖家再也绷不住了,心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于是踱着方步来到毕澄面前。  “没兴趣!”毕澄冷不防吃了一惊,等到话一出口便觉出不妥,于是赶紧说道:“我不是对您的作品不感兴趣,只是我这手指头抽筋了,所以……您可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哦,是这样……”毕澄的慌张让卖家更加心里没底,抱着究根问底的念头,接着说道:“相逢便是缘份,不如一起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不了,谢谢,我还有点事!”毕澄听此一说,就更慌了,于是一边摆手一边逃也似的走开了,身后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卖家狐疑不定。  毕澄犹如发现了芝麻开门的口令一般兴奋,一路小跑回大棚地摊区,再也顾不上找工作,而是大张着左手的八字手势,兴冲冲的从一个摊位走向下一个店面……
  一连走过三十多家地摊店铺,食指仍无半点动静,原本兴致高昂的毕澄热情渐渐消退,“痴心妄想”四个大字却无比清晰的从心底浮现出来,于是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唉,看来是想钱想疯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就算真有,也轮不上毕澄你这个穷小子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找工作吧……”毕澄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  “咦,动了!”  毕澄猛地停住脚步,只是停的太过突然了,身后一位光顾着跟同伴说话的胖大姐没刹住,直接用小山般的****撞了上来,毕澄差点没被撞趴下。  “你有病啊!有你这么走路的吗?”胖大姐自认为吃了亏,尤其是看到毕澄正左手捏着个奇怪的手势,便一下恼了,“哟,你这是打鸟呢,还是练一阳指啊?别腰里揣个死耗子就当打猎的,你以为老娘怕你啊……”  眼见胖大姐挺着两座巨峰步步紧逼,毕澄赶忙把手指依次收回,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口的赔礼道歉。胖大姐见毕澄不敢接口,便更来了劲,骂架套路连番开动,足足喷了两分多钟。  毕澄本来心思都在自己的手指头上,此时见胖大姐如此彪悍,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退避三舍,生生被胖大姐逼出去十几米。胖大姐可能觉得单口相声也没意思,嘴瘾过完之后便无趣收功,却不忘给毕澄一个大白眼,然后一拧水桶似的老腰,转身走了。  毕澄见胖大姐终于走了,这才长出一口大气,随即把撸到胳膊上的衬衫衣袖放了下来,又把左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然后才把左手食指拇指重新打开。很奇怪,食指竟然没了动静。毕澄不解,略想一想,便按照记忆重新走回食指开始摇动的地方。  果不其然,食指又动了!  “原来跟距离也有关系!”毕澄又发现一个窍门。  食指摇动片刻之后,转而定定指向旁边的一个摊位,毕澄顺着食指方向看去,竟是一家卖杂件的地摊,香炉漆器小人书,蝈蝈笼子玉扳指,还有各种象牙竹木材质小型雕件,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  毕澄也算是在当铺工作过的,多少知道点古玩圈里的事,尤其讨价还价很有些门道,如果总结一下,无非就是一句话:那就是越是想要的东西越要装作漫不经心,而且要往死里杀价。  于是毕澄努力平复心情,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深呼吸三次之后,这才慢慢走到摊边,蹲下,装模作样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暗地里却在按照左手食指的方向确定目标。  原来是一个画着西洋人物的鼻烟壶,个头不大,画面倒极精美,只是瓶口处有个小小的残缺。  毕澄决定使一招欲擒故纵,于是先拿起旁边的另一个掐丝珐琅鼻烟壶看了半天,又漫不经心的问了几句价格,随后才把那个西洋人物陶瓷鼻烟壶拿在手中。果然,藏在袖口中左手食指立刻安静下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毕澄强捺激动的心情,嘴上却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吆,这位哥们好眼力啊,整个摊上就属这个最讲究,要说这可是怡亲王用过的物件,这怡亲王啊……”  “打住!您就甭费唾沫了,瞧这表面贼光溜滑的,还有个豁口,这么差的品相怡亲王府上看大门都瞧不上,还怡亲王,您就免了吧!”眼见卖货的小哥开始讲故事,毕澄立刻做出个暂停的手势,努力拿出不太熟练的京片子口吻,说道:“看见没,旁边摊上也有卖的,您就直接说个实价吧,合适就立马拿下,不行我抓紧走人,咱们两不耽误。”  “呵呵,哥们也是行家啊,门清啊,那我就不废话了,一口价,八百!”卖货小哥立刻转了口风。  毕澄早就想好套路,一等卖货小哥说完,毕澄立刻起身,扭头就走。  “我说哥们你留步,有话好商量嘛,要不你给出个价呗!”卖货小哥果然中计,立刻说道。  毕澄转身,却不往回走,只是口中说道:“你这人太不实诚了,卖东西也不能光想刀刀见血啊。”  “是嘞,那您开个价!”小哥立刻接茬。  毕澄仍不抬步,只是说道:“二十!”  “二百!”小哥说道。  “三十!”毕澄加码。  “一百!”小哥继续降价。  “四十!”毕澄接着加码。  “八十!”小哥跟道。  “行了,别啰嗦了,五十,不行我就走人!”毕澄装出一副拿腿就走的架势。  “嗨,得了,就当赔本赚吆喝了,你以后常来光顾就行嘞!”小哥已经把鼻烟壶递过来了。  一直强作镇定的毕澄这才慢慢走回去,把鼻烟壶从小哥手里接过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元钞票,递了过去。  “回见了您呢!”  小哥的告别声中,毕澄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  刚刚折了个弯,毕澄隐藏在衣袖里的左手食指再次发动,只是这次摇的极为剧烈,以至于毕澄生怕食指自己晃断了,于是赶紧用右手攥住食指根部。  稍待片刻,食指突然带着毕澄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方向再次稍稍矫正之后,便笔直定位在旁边瓷器店门口的一张长条桌上。  这张桌子被当成了临时货架,上面一溜三排,从后到前,分别摆着大中小三种型号的瓷瓶瓷罐,正中间立着一个手写的招牌:买一(大)送二(一中一小),两百元任选,随意搭配!  毕澄走近长桌,按照食指的方向看去,似乎是一个硕大的粉彩百子图天球瓶,但这个瓷瓶连毕澄都能看得出来,肯定不是古物,因为太新了!果不其然,毕澄把瓶子小心捧过头顶,一看底足,“中国景德镇”五个简体汉字落款已经说明一切。  这一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毕澄有点发懵,不禁看向自己的食指。食指依旧笔直,毕澄这才明白拿错了物件,可明明是指向这个方位啊!毕澄稍稍调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一摞堆在墙根处的瓦罐陶碗便映入眼帘之中。这摞东西恰好处在毕澄食指与瓷瓶的延长线上,正好被瓷瓶挡住。  毕澄顾不得多想,立刻绕过长桌,然后在墙根前蹲下身来。这是六个按照大小叠在一起的陶盆瓦罐,虽然远处看着差不多,细看却有点区别,毕澄将左手食指从上到下依次划过,食指随即在第三个的位置定住。  毕澄立即搬开上面的两个,一个黄褐色的陶盆便显露了出来,陶盆也就饭碗大小,只是破得有点离谱,两条裂纹贯穿全身不说,盆沿上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缺口,只有碗底用线条勾勒出的一只大青蛙比较传神。  “嗨,你干嘛呢?”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刚刚出门,就看见一个人正撅着屁股趴在自己店门口的墙根处,于是出声喊了一嗓子。  “没…没干嘛!”毕澄被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来,心中却生出一种做贼的感觉,说话也磕巴起来,“我就是看着这几个碗上的画……画得挺好看。”  “你说的是哪个?”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解,目光随即瞄向毕澄脚下的那摞陶碗瓦罐,“你说这些个花盆啊?”  “对,就这个……啊……这摞花盆。”毕澄立刻点头,话刚出口便想起自己不能太过明显,于是立即改口,跟着中年男人说起了花盆。  “那可不卖,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外地倒腾回来的,专门给老太太养花用的,我们家老太太就喜欢个返璞归真,为这些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中年男人打着哈哈道。  “我也不是全要,我就是看着其中一个里面的画挺好看的。”毕澄突然心生一计:“要不这样,我买你一个瓷瓶,您也不用赠送给我两个小的了,搭我这个陶盆算了。”  “你是学画画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毕澄的用意,于是试探道。  “啊,是啊!美术专业,中央美院!”毕澄干脆扯起了谎。  “那行吧,你自己拿吧!”中年男人看着毕澄确实一副学生模样,于是不再怀疑。  毕澄先掏出两张大票交到店主手中,接着装模作样的挑了一阵桌上的瓷器,选了一只青花赏瓶之后,才将那只青蛙图样的陶盆拿在手中,左手食指随即软了下来。  “你回来!”  毕澄抬脚刚要走,便听到中年男人喊了一声,毕澄心道,坏了,难不成被看出来了?  其实中年男人这一嗓子纯粹是职业病,在潘家园做生意时间长了,捡漏打眼的现实故事太多,因此生怕自己也走了眼,放走了宝贝,于是把毕澄叫住,准备再看一眼那只陶盆。  左看右看,中年男人似乎有点更拿不准了。  毕澄屏气凝神的抱着青花赏瓶,心中强作镇定,眼见中年男人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看似有点舍不得,毕澄有点急了,这可怎么办呢?  毕澄四处撒目了一下,等看到WC标志的时候,立刻计上心来:“老板,您快点看,我快憋不住了!”  “哦,那就这样,你拿走吧!”中年男人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已经付过钱,再让人家憋尿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这堆陶盆自己总共才花了二十块钱,能是什么宝贝?于是便把毕澄放行了。  毕澄果真先抱着两个物件进了一趟厕所,等了一会才出来,然后走出很远,又故意转了两个弯,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才把硕大的青花赏瓶放下来,拿着那只青蛙图样陶盆细细查看了起来。但除了过于残破、画面传神之外,毕澄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毕澄还想继续转转,但这个青花赏瓶实在太沉,而且从上到下也没个着手的地方,全靠一只胳膊硬箍着,此时胳膊已经有点酸了,再这样下去可有点吃不消,但扔了又怪可惜的,毕竟花了自己二百块钱,毕澄决定找个地方卖了。可去哪儿卖呢,满大街都是卖瓷器的,人家才懒得收这类现代玩意。  毕澄看到不远处有个卖杂货的小铺子,毕澄也不愿多走路了,索性左手提着陶盆,右胳膊抱着赏瓶走了过去。  “老板,收瓷器吗?”毕澄问道。  “不收,只卖!”老板回答得倒也干脆。  “便宜卖给你!”毕澄不甘心的说道。  “有多便宜?”老板随口说道。  “一百!”毕澄想了想,说道。  “赶紧拿走!”老板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那五十呢?”毕澄实在抱不动了,自动降低了价格。  “行了,小伙子,我看你也怪累的,这样吧,三十块钱就留下,算我心疼你。”老板说道。  毕澄想了想,又咬咬牙,说道:“好吧,麻烦您帮忙接过去,我这胳膊麻了。”  老板立即伸手接过,轻轻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回头之时,猛然瞄见毕澄手中的陶盆,便随口问了一句:“兄弟,这个陶盆你趁早也留下吧,我给你凑个整数!”  “啊?多少?”毕澄一愣,随口问道。  “总共五十啊,省得找钱了!”老板大咧咧的答道。  “那还是免了吧!”毕澄一面苦笑,一面开始活动酸痛的右臂,接着又把陶罐换到右手,准备活动一下左胳膊,但就在甩动张开的左手时,刚刚脱离陶罐的左手食指突然摇动了起来!莫非又有宝贝?  毕澄一等左手食指定住,便立即看去,是一柄没了剑鞘的青铜短剑,但这柄短剑毫无光泽不说,更是锈迹斑斑,剑身上有些地方还锈出几个墨绿色的疙瘩,看起来倒也像是有些年头。  “您这玩意挺杂啊,我看都能开个小型博物馆了。”接过老板递过的三张十元票,毕澄先是奉承了一句,接着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这把破剑怎么卖?”  “一万二!”老板的话差点没把毕澄砸个跟头。  “这么贵啊!”毕澄嘟哝道:“我就是喜欢这类兵器,老板,您诚心开个实价。”  “我开的本来就是实价啊,这可是春秋战国的老物件,不是什么破烂货。”老板听毕澄说自己的玩意破,似乎有点不高兴,“你要真想要,八千,少一个大子都甭想!”  毕澄自然知道兜里还有多少钱,银行卡里还剩一千六,早上出来的时候兜里装了从耙子那儿借来的三百,买鼻烟壶和陶盆花了二百五,现在卖个瓷瓶多出三十,也就是说毕澄现在的全部资产只有一千六百八,打死也不够买这把剑的。  眼见老板态度很是坚决,毕澄索性也不继续还价,道声回见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毕澄本来还想回去继续碰碰运气,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的感觉却再次涌来,脚下再也没了力气,想到身上还揣着两样疑似文物,毕澄决定立即回家。  出市场大门的时候,两个工人正在门前影壁上挂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中豫之门海选大会走进潘家园。下面则是时间和地址。时间是三天后,地址则是市场内的多功能展厅。  真巧!正好把今天淘来的东西拿来鉴定一下!  打定主意之后,兴奋不已的毕澄生怕自己在公交车上睡着丢了宝贝,于是破天荒的自来帝都后第一次打车回了家。  上车不久,毕澄就病了。  这病说来也是蹊跷,既不发烧也不疼痛,更没有哪个身体部位特别难受,毕澄只是觉得全身无力,身体里面空荡荡的,似乎被一下掏空了,两只眼皮死沉死沉的,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怀里的两件宝贝而强行撑着,毕澄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下车,毕澄晃晃悠悠的向出租屋走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开锁进门,毕澄还没忘了把怀里的鼻烟壶和陶碗放进床头柜,随后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毕澄是被胀醒的!  睡梦中,毕澄似乎觉得一股酥麻干燥的气息正从无名指指尖涌入左手,再而游走全身,充满身体每一个角落,只是这股气息源源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以至于毕澄觉得身体渐渐鼓成一个圆圆的皮球,此时简直快要撑爆了,毕澄实在忍不住,条件发射似的猛甩一下左手,无名指上一个夹子模样的东西随之落在地上。  “啊!”  惊呼声乍起,一名正紧盯仪器屏幕的护士本就紧张得不行,此时见到毕澄诈尸一样的突然反应,差点没被吓晕过去。毕澄却也被这声尖叫彻底唤醒了。  刚睁开眼的那一刻,毕澄先是看到一个扣在脸上的塑料罩子,接着就是四五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其中一人手拿两个烙铁一样的东西,正随时准备向自己的胸口放落,而自己的上衣已然被脱去,露出****的胸膛。  “你们要干嘛!”毕澄一面喊,一面将双臂交叉护住胸前。  “别动!”手拿烙铁的医生立即制止。  “醒了!”耙子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胖脸立即凑了过来,把毕澄口鼻上的氧气面罩一把撸下,“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哈利路亚,毕澄你这个混蛋终于醒了!”  “这是在医院?我怎么了!”毕澄此时已经渐渐清醒,这才看清医生手中拿着的竟是一对电击器,立刻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  “心跳过慢,呼吸衰竭,有休克迹象。”医生说完,又好似在问自己:“但还没找到原因,所有检查都做过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我感觉没事啊,刚才只是觉得有些胀。”毕澄有点纳闷,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毕澄说道:“咦,我怎么觉得又不胀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能送你来医院?医生刚才说你都快没气了!”耙子一脸的委屈,“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怎么叫都不醒,我怕你睡死过去,这才赶紧送你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觉得自己刚睡着啊!”毕澄很是不解,但又觉不出哪里不舒服,除了左手无名指有点酸痛之外,“对啊,刚才你们对我的手指做什么了?”  毕澄突然记起梦中那种奇怪感受,于是立即抬起左手,便看到无名指尖上有一个很深的夹痕。  “那是脉搏血氧仪,固定在指尖上,用来监测血氧饱和度的。”受惊的护士此时已经平复下来,怨气却未消退,气鼓鼓的说道:“里面发射的都是红外线,对身体根本没伤害!”  “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吧,我觉得现在挺好啊!”毕澄有点吃惊,接着又想,连这么复杂的仪器都用上了,肯定要花不少钱,可自己现在哪儿还有钱啊,于是立刻准备起身:“耙子,咱们赶快出院吧”  “躺着别动,还没找到病因呢!”眼看毕澄要起身,一名年岁稍长的医生再次制止,随即看向架在床头上的检测仪:“怪事!全部恢复正常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院!”毕澄见医生这么说,立刻就要下床。  “等一下!”医生又一次阻止,若有所思了片刻,却转身问身后的同事:“这种案例你们见过吗?”  后面的医生纷纷摇头,问话的医生略显失望,喃喃自语道:“可刚才脉搏血氧仪上的剧烈波动怎么解释,要知道,一个正常人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应的。”  “是啊,连带着整个屏幕都忽明忽暗的,我刚才都担心仪器随时会爆炸,多亏他自己把夹子甩掉了,可吓死我了!”护士意犹未尽的一番话,顿时让房间变得安静起来。  “也许是机器坏了。”一名年轻的医生小声说道。  “嗯,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医生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又默想了片刻,最后才说道:“那你们出院吧!”  出门之后,耙子为了照顾毕澄,坚持要打辆车。毕澄却不答应,不知为什么,毕澄觉得浑身上下突然生出使不完的劲,一种想跑想跳想发泄的欲望正充斥全身,于是毕澄就这样连蹦带跳的向耙子的出租屋跑去。  只是可怜了耙子,为了照顾毕澄,耙子也是两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还要跟着毕澄疯跑,这不是要老命的节奏吗?  “慢点……等等……我说你着什么急啊?抢着回家吃奶啊……”  ……  第二天一大早,毕澄在预定好的闹铃声中醒来,随即神清气爽的出了门,直奔潘家园的中豫之门鉴定会而去。  进门的时候刚过八点,但潘家园古玩市场多功能展厅外面却已排起四条足有百米的长龙,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叟,下至父母怀里叼着橡皮奶嘴的婴儿,大腹便便的款爷,身姿窈窕的靓妹,简直把全民收藏的热烈景象描绘的淋漓尽致。或手捧,或背包,或挎个包袱,还有不少提着个头硕大的皮箱,但不管容器怎样千差万别,里面的物件无一例外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宝贝,或可平添雅趣,或可彰显身份,又或者可以带来命运转机。  毕澄今天也背了个双肩包,三样刚刚得来不久的物件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生怕不小心挤坏了,毕澄还往包里塞了几块塑料泡沫。眼见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毕澄只得耐下性子慢慢挪动脚步,跟着往前捱。  突然,毕澄想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眼下万众云集、宝贝遍地,不正是验证食指功效的好地方?毕澄决定看看食指的反应,于是悄悄将左手食指与拇指一并伸直。不知是因为距离过远,还是真品不多,毕澄转着圈的全方位扫描了足有五分钟,但食指竟然只动过六次,其中三次还是自己包里的东西引起的。毕澄扫兴的把手指收回,老老实实的继续排队。  毕澄排到鉴定席跟前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负责维持秩序的现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四位鉴宝老师也看似有点疲惫了,此时早没了指点江山、追根溯源的心气,对一眼假的物件基本就是摆摆手,然后就喊下一位,稍有一眼的则是简单解释一下辨假的依据,真正能让专家老师们提起兴趣愿意多说两句的真品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这倒跟毕澄左手食指的扫描结果十分吻合。  终于轮到自己,毕澄赶忙从包里掏出那个鼻烟壶递过去,不想专家却不接手,而是向旁边一指,告诉毕澄排错队了,杂件鉴定应该排在另外一排。情急之下,毕澄又赶忙去掏那个陶盆,但后面排着的人却早在看到专家手势时,就迫不及待的顶了上来,毕澄没了位置,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排了。  这时,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向毕澄招了招手,毕澄心中大喜,立刻挤了过去。  老者头发虽然白得纯粹,面目却只有六十来岁的样子,尤其一张脸庞透着红光,精神头极好。其实毕澄早就注意到,这位老者跟四位专家有点不同,他的位置居于正中,却并不具体负责鉴定哪一项,只有四位专家有点拿不准的时候,才把疑难杂症交给中间的老者,老者随即三言两语,把物件出处和年代传承讲清楚,然后交还负责该项的专家去估价。  来到近前,老者面前的台卡上赫然写着:谭亦纶,燕京大学历史考古学院副院长,首都博物馆名誉研究员。  毕澄鉴宝心切,顾不得这些台头,只是一手一只,将鼻烟壶和陶盆一并递了过去。  老者一笑接过,一一放在台案上,先是翻来覆去的看了那只陶碗半天,随后放下,拿起那只鼻烟壶,说道:“咱们先说这件,很明显,清嘉庆年间的白地西洋人物陶瓷鼻烟壶,胎体细密,画工精湛,可惜口沿有个残缺,不过还好,算是个不错的玩意。”  “您是说这是真的……文物?”毕澄虽然早就想到,但此时听到权威专家确定下来,心里还是激动得不行。  “当然,自民国往前推,都算是文物范畴。”老者笑道,“但我要重点说的是你的这只半坡彩陶蟾蜍碗……”  “啊,您说这是半坡彩陶?”毕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半坡彩陶太有名了,作为仰韶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距今已有六千多年,那时还是新石器时代。  “当然是,而且还是一件罕有的半坡彩陶珍品!虽然裂纹较大,口部也有不少残缺,但以蟾蜍作为绘画题材的陶碗,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等老者说完,毕澄再次打断道:“应该是青蛙吧?怎么会是蛤蟆呢?”  “哈哈哈,好吧,那就暂且叫它蛤蟆!咱们来看,先不论体型,单看下面的四条腿,是撑起来欲爬的姿势,而不是蹲下去想跳,所以这应该是蟾蜍,何况蟾蜍和青蛙在华夏传统文化里意义完全不同,青蛙之所以出现在一些纹饰上,是取其多子多孙的含义,属于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而这蟾蜍嘛,则是另一层境界了!”  老者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见毕澄满脸迷惑,这才接着说道:“蟾蜍在华夏文化中是一种神物,对蟾蜍的自然崇拜甚至比龙图腾出现的更早,算是一种极为久远的上古神兽了!”  “原来是这样!”毕澄听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这件宝贝你是怎么得来的?”老者突然问道。  “这……”毕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卡住了。  “哦,呵呵,不必勉强,不说也没关系的。”老者笑笑,随后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倚老卖老的劝一句,虽然这个物件是你的,你有权随意处置,但因为这个陶碗文物价值极高,一定要慎重出让,即便有人可能出极高的价格,但也一定要先问好去向,绝不能让它流出国门!”  老者的这番话让毕澄顿时肃然起敬,于是赶紧又看一眼老者身前的台卡,这才说道:“谭老,您放心,我不会为了钱出卖祖宗的!”  “好,有志气!”老者对着毕澄拱拱手,“不要叫什么谭老,你还不如叫我老谭来得亲切点。”  “那怎么行!”毕澄很喜欢这个有趣的老头,口中却愈发尊重起来,“谭老,您再帮我看看这个铜钱,我从报国寺刚刚得来的。”  “报国寺古玩市场?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谭老久居帝都,自然知道报国寺,只是这些年真品已经越来越少了,因此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淘到宝贝,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拿出来的两样东西都是真品,这第三件自然要看一眼,于是伸手接了过来。  足足看了两分钟,还用上了放大镜,就连一旁负责古泉的鉴定专家也被谭老罕见的叫到身边,好一阵交头接耳。  “真是从报国寺买来的?”那位负责鉴定古泉的专家再次确定了一遍。  “是报国寺……但不是买的……应该说是一位摊主白送的。”毕澄狠狠心,说出了实话。  “送的?”那位古泉专家突然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方的人,这个人情可是大发极了!”  不等毕澄搭话,古泉专家又说道:“国宝金匮直万是王莽时期的币改产物,不但位列古泉五十珍之列,而且目前仅见一枚,那还是沪上古泉大家张晋先生很多年前从英国人手里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现在就存放在中国历史博物馆!”  “您的意思是我这枚铜钱也是真的?”毕澄有点懵。  “不但是真的,还且品相完好,属于古泉珍品中的极品!”古泉专家激动的说道。  “那它能值多少钱?”毕澄未能免俗,接口问道。  “多少钱?这倒是个问题,怎么说呢?这枚铜钱下方的直万二字就说明即便在王莽时期,这枚铜钱就可以抵一斤黄金使用,至于现在嘛……”  古泉专家似乎有些为难,手抚额头好一阵摩挲,随后却又干净利落的说道:“无价!”
  “无价是多少啊!”  这枚铜钱引起的动静太大,很多等着鉴宝的人早就支棱着耳朵仔细听了,此时见专家说得有些含糊,立马就有些不乐意,其中一个抱着铜香炉的年轻人直愣愣的问了出来。  “无价就是这枚铜钱无法用价格衡量,因为太难得太珍贵了!”古泉专家似乎也对自己的回答不够满意,想了想之后又说道:“这么说吧,如果是真爱古泉的收藏家,他们不但愿意拿手里任何钱币交换,而且就是让他们贴上现成的家产也乐意!”  “那到底是多少钱啊,你这不等于没说吗?”  抱香炉的年轻人仍不满意的嘟哝着,古泉专家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的苦笑,心里却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于是不再理会。  作为铜钱主人的毕澄却没听到这番对话,早在从古泉专家口中吐出无价二字的时候,毕澄就犯起了难。  无价这两个字虽然好听,却是难以换成钱啊,毕澄不是财迷,而是因为这三件宝贝都是真品这一事实,已经让毕澄想起了那柄谈定在八千元的青铜短剑,按照这个趋势看来,那柄短剑也应是真品无疑,毕澄恨不得立刻去买下来,可自己身上现在没钱,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何,毕澄只有卖掉三件宝贝中的一件。只是谭老说了,陶碗是罕世珍品,自然不能卖,这个铜钱听起来更玄乎,而且还无价,就是想卖也很难迅速出手啊,看来只有卖鼻烟壶了!  想到这里,毕澄重新问向正在看热闹的谭亦纶教授:“谭老,我这个鼻烟壶能不能卖啊?您说一句,我听您的。”  谭老笑笑:“是不是缺钱用?要是不多的话,老头子荷包里还有几百块,你可以先拿去用,但宝贝得来就是个缘分,最好不要随便出售,尤其是不能卖给外国人!”  只是初次见面,谭老竟然愿意慷慨解囊,毕澄心中不由感动莫名,于是更担心谭老误会自己,随即慨然说道:“不瞒您老人家,我确实着急用钱,可您老说了不能卖,那我就是饿死街头也不会出手的。”  “好样的!”  谭老闻言大喜,同时猛地一拍桌子,只是动静太大,正在议论纷纷的持宝人群冷不防被一下镇住了,此时正齐刷刷将目光冲过来。谭老一愣,随即笑着向大家摆摆手:“对不住!你们忙着,别管我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子!”  随后,谭老重新转向毕澄,轻声说道:“你要是真有急用,那只鼻烟壶也不是不能卖,一来呢,只是清代的东西,年代较浅,二则鼻烟壶本就发源于西洋,人家洋毛子根本不稀罕,即便卖了,也是只在国内流通,所以你就卖这个!”  毕澄点头,又问:“那我卖多少钱合适?”  谭老断代辨伪是绝对的权威不假,但很少往钱方面想,因此对价格可就是门外汉了,好在老爷子不耻下问,当下又把负责杂件鉴定的专家喊了过来。  专家拿起鼻烟壶仔细看了看,便说道:“要是瓶口没缺,应该能值两万以上,可惜了!现在嘛,一万二到一万五之间吧!”  足够了!毕澄丝毫没觉得便宜,只要够换回那把青铜短剑的,就是八千毕澄也乐意,可怎么出手呢?话说今天是鉴宝海选,不是拍卖会啊!毕澄又犯起了难。  就在此时,一位身穿藏蓝中山装的人挤了过来,冲着毕澄一伸手,说道:“您好!鄙人姓滕,专门收集各类文物,以后准备筹建一家私人博物馆,所以想冒昧的问一下,您的陶碗和铜钱是否愿意转让给鄙人,也算是业内互通有无吧。”  不知怎的,这位滕先生虽然一身国粹服装,但毕澄却闻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洋味来,尤其是他的一口湾仔腔,更让毕澄深感怀疑。  “滕先生,很抱歉,陶碗和铜钱我现在不卖!”毕澄因为谭老有言在先,因此直接拒绝,想了一下之后,却又说道:“不过,这只鼻烟壶嘛,如果阁下有意思的话,倒可以出让给你。”  身穿中山装的滕先生随手接过毕澄递来的鼻烟壶,看了几眼之后,便说道:“很遗憾,鼻烟壶不在鄙人收藏门类之下。我现在只对您的陶碗和铜钱感兴趣,如果您不卖只是因为钱的问题,我想一切都可以商量。”  “抱歉,多少钱都不卖!”毕澄眼见鼻烟壶出手无望,于是也不愿再多费唾沫。  滕先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毕澄如此坚决,于是挤开人群,悻悻的离开了。  毕澄满脑子都是那柄青铜短剑,于是更着急出手鼻烟壶,只是找不到门路,这可怎么办?毕澄无奈,只能再找谭老帮忙,但回头的时候,毕澄才发现谭老正高举着大拇指,冲着自己微笑。  毕澄立刻凑了上去,听清毕澄来意之后,谭老便将杂件鉴定专家再次叫回,一番商量之后,杂件专家便手拿毕澄的鼻烟壶站起身来,说道:“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现在有位藏友想出手物件,经过鉴定,这是一只白地西洋人物鼻烟壶,是嘉庆年间的真品,市场价值大约两万左右,只是因为瓶口有个残缺,影响了品相,所以藏友决定低价转让,按照市场价应该至少一万二以上,现在只要一万一千元,这可是过了村就没店的好机会,有意的可以过来看,本人可以代表栏目组出具真品证书。”  一听有真货要卖,人群瞬间涌来,不多时,又散了个精光。不过这也难怪,来鉴宝的都是想以小博大捡漏末的主,此时都在等着专家宣布自己的玩意是真品呢,在此之前,却都不想再掏腰包,刚才只是来看稀奇罢了。  本是满心期待的毕澄大失所望,谭老看出来了,对毕澄说道:“小毕啊,咱们今天见面也是缘分,这样吧,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老师您好课文朗读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