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懂事的女人没人疼疼,哪都疼……心疼我的那个人在哪里呀?我在这里等你……

  我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发乱,这几天来,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写东西,也承认是给自己宣传,一天一夜只睡几个小时。昨天得到消息,得知连网站的全勤都不混不上了,将来很难有推荐,只能靠着自己勤奋更新。我很纠结,也很痛苦。可除了坚持下去,就只能坚持下去了。我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证书跟技能,我想除了写东西,我找不到其他自己的特长了。  我想在这里把帖子发好,可结果弄成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将存稿都发出来,弥补大家。  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发,也不能从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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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讨阴债
微信YS)  叔叔死的时候,好像提前就知道他要死了似的。  叔叔是10月8号夜里走的,7号上午,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我工作状况以及跟女朋友状况,当时我还在外地。  之所以说突然,是因为叔叔从来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尽量撒谎说自己在这一边挺好的,跟女朋友也挺好。叔叔好像已经知道我此时的状况,不断的劝我,不要让我放在心上,一切都是命,实在不行就回来。  一直到要挂电话时,叔叔才突然又说:“对了,我这有两个账本,其中一个已经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过个把月后你就回来,帮我把上面的账都给要回来,你婶子跟你父亲都不识字,家里只能靠你。”  父亲跟婶子都是没有文化,也没有上过学,可是,叔叔是读过书的。  而且,叔叔写的字很潦草,基本上只有他自己认识,其他的人都认不出来,除此之外,就是叔叔记得账很乱,有些是随便在草稿纸上写几个字的,有些记都没有记得,只是在他的脑海中,这些我都是亲眼见到过。  所以我开玩笑说道:“你写的字,鬼才认识,等过年我回去时候再说吧。”  人吗,就是这样,混得好的人恨不得天天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混得不好的人,恨不得消失在亲朋好友的视线中,宁愿被他们当作已经死掉。  叔叔沉默了会儿说:“嗯,你尽量早点回来吧,家里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就把电话挂了。  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我心情十分的糟糕压抑。  女朋友家里头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她一个人承受她家所有人给予的压力,固执坚持陪了我两年。可就在他父亲有心无力点头勉强默认我们可以交往时,我却莫名其妙的破坏了,而且也深深伤害了我的女朋友。  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叔叔就在那天夜里走了。  不,那天夜里,我明明梦到叔叔走了。  梦中,我看到几个陌生人驾着叔叔,叔叔在哭,说他现在还不想走,能不能在宽限他几天,陌生人则笑着说,那边现在缺人才,到了那边后,会给叔叔很好的待遇。  我站在他们的后面,看不到叔叔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以及叔叔的哭声,就在这个时候,叔叔转过头对着我大喊:“快去找你大奶奶,让她来救我……”  大奶奶?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陌生人已到了我跟前,那是一张没有丝毫的血色脸颊,就像是一张泡着发白的纸,额头上一道斜长伤口,黑色的血肉翻出,还有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猛地惊醒,不知何时身上都是冷汗,整个屋子黑洞洞的,拿起手机看了下表,凌晨一点四十四。这个时间,家里人都在睡觉,我打电话也不会有人接,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可那个梦,很真实。  梦中叔叔让我去叫大奶奶,呵呵,老家在河北,我在四川,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没有根大奶奶联系过,也不知道大奶奶手机号,怎么能联系的上呢?  大奶奶并没有在我们村住,很多年前就已经搬走了,以前我每年能在一个庙会上见到她,她是专门给别人算命,又是当地寺庙中九龙圣母的信徒。  大奶奶不光会算命,还是是通灵之体,很多事情,即便她没有眼前看到,也能知道一些。  比如我上高中时,大奶奶就知道我前后左右坐的人是男是女。而且,家里头一般遇到什么奇怪事,都会打电话找大奶奶看,就隔着电话,她都能把事情给解决。  我记得的我姐姐刚生完孩子时,她在医院住院,当时我跟我姐夫都在病房里面值班。夜里,本来很困,但是我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一闭上眼睛后,便看到有很多的小孩子在地上打闹。  这些孩子看上去都才两三岁样子,都是陌生的。  最初我以为是错觉,便没有说出来。可看到姐姐跟姐夫都睡不着,他们打着哈欠很困,于是我就问了下他们,结果他们也说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屋子里面都是小孩,一个接着一个,闹着他们根本睡不着。  三个人都是看到同样的结果后,更是害怕起来。  姐姐就匆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在老家,听到这事情后,就给大奶奶打了个电话,大奶奶让父亲问了下姐姐在什么医院住的,几楼跟门牌号。  她知道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到十分钟,父亲就打电话过来,说没事了,让我们安心睡觉。真的很灵,尽管我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看不到那些小孩。  大奶奶一直都是我们那里的守护神。  八号早上才六点,父亲就给我打电话,说叔叔快不行了,让我赶紧的买票回去。我回到河北邯郸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夜里一点多,老家是在农村,下火车后还要打车出租司机是看在我加钱份上,才不情愿开车送我。  一路上,我们简单聊了几句,下了公路后便进入到了乡村马路,那是没有路灯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司机是年轻人,他将车开的很慢,有些害怕,不断的问我还有多远,不断说着前几天夜里送一个女的回家,也是农村的,路很不好走,到了之后又不给钱的。  我知道司机是什么意思,便承诺会给他钱。  沉默中,我不知道为何心情异常的低落,脸上都是泪水。  快到村口时,阴风阵阵,萧瑟的秋季变得更加阴森起来。地里庄家都已收割,被割断脚脖的玉米秆,一簇簇躺在地上,在风中发出“莎莎”的响声,格外刺耳。  我打开车窗,朝着那荒凉田地望去,不远处有一片黑影重重的坟墓,那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死了的人居住的地方。  曾经几何时,我被丢在那里,等着家族中的先人将我给收走。  今夜再看那边,无边的惆怅中,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坟墓旁,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双空洞的双眼流淌着泪水,正在盯着我看。  那个人是我叔叔!  怎么可能?  之前我还给父亲打电话询问叔叔状况,父亲只是说说说病得不轻,赶紧回来!  叔叔应该只是病了,家族中有高血压,可能就是高血压上来瘫痪过去。  从曾曾爷爷到爷爷,都是这样的。  瘫软之后并不会死,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还能在床上苟延残喘活着。曾爷爷就是在六十一岁时瘫软的,一直在床上躺了四十年,一百零一岁去世。  就在我刹那间的思索时,车已经开过,我也重新收拾好心情,觉得刚刚只是错觉,叔叔并没有死,依旧活着好好的。外面的风声“莎莎”作响,回荡在天地之间。
  “你们村死人了?”司机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那前面白色灯光:“开,继续往前面开。”  司机极不情愿往前面开,当到了“丁”字口要转弯时,我制止住了他,告诉他到了。与此同时,外面阴风停止,那回荡在天地间的“莎莎”如哭泣声,也停止了。  没有想到,这挂着白灯笼的家门口,就是叔叔家。  我害怕紧张打开车门,脑袋都是空荡荡,不知道司机对我说些什么,便开车离去。叔叔家大门是开着的,整个院子空荡荡的,白色灯笼光芒散发出来光芒,大厅门口外面有两张沙发,哥哥跟几个村里人躺在沙发上正在睡觉。黑夜中,我出现在这个院子中,犹如鬼魂一般,谁也不会发现我。  我揉了揉眼眶的泪水,抬头望去,看到大厅正中央摆放这个玻璃棺材,第一眼望过去时,里面躺的人是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去看是叔叔,里面躺的人是叔叔,是那么的清晰。  那天夜里,我跪在叔叔的棺材胖,不知道哭了多久,回忆起小时候叔叔给我买鞭炮,以及我去年春节回来,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包中华烟,专门送给我的抽……  他自己都舍不得抽,便给了我。  如今叔叔死了,他这一生中,还有很多的话没有对我说完,我好期待叔叔可以重新坐起来,将他未说完的、想说的,就趁着泪水正在淹没的时候,统统说出来吧。  一直快到黎明前,哥哥才醒来,他眼睛红通通的,蹲在我身边:“别哭了,人都已经走了,人都要走到这一步,虽然有点突然,但死前没有受到一点的痛苦。”  哥哥说的没有受到痛苦,是因为家族中人都是先瘫痪,在床上生不如死的躺个几年等死。  可真的没有受到痛苦吗?  我看到玻璃棺材中的叔叔身体臃肿的很,比活着的时候胖了好几圈,他脸色不是苍白,是紫黑色的,就像是死前被人勒住了脖子窒息而死。  “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含糊不清的问道。  哥哥说:“是前天夜里死的,应该是八号凌晨后吧,十一点多,叔叔还跟咱爸一起喝酒了,之后一个人回到煤场,第二天早上,咱爸过去的时候,叔叔就已经死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也奇怪。  7号上午,叔叔一个人在煤场不知道干什么,晚上还跟父亲一起喝酒,说他马上就要发财了,要去一个地方做房地产生意,当时父亲还训他,有几个钱就不知道是干啥吃的了。  他们一直喝到了夜里快十二点才分开,叔叔一个人朝着煤场那边走去。第二天早上,父亲去父去邻村超市买菜,平常都不会走煤场那一条路,因为那一条路东边就是我们家族的坟墓。  以前一快到鬼节,父亲就会梦到奶奶找他要钱,连续几次后,父亲便一气之下下定决心,再也不去上坟,如果奶奶还敢缠着他,便以后也不让后人去给他们烧纸。从那之后,奶奶就再也没有找过父亲要过钱。也正是因为这样,父亲不管去办什么事情,都不会经过那一条路。  但那天早上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骑着电动车就到了叔叔煤场那里,看到一个村民对父亲大喊,说叔叔出事了。父亲忙走进去看,发现叔叔已经不行了,身体僵硬冰冷。  叔叔死的时候,是卷缩在床上,脸色通黑,瞪大了眼睛,眼珠仿佛要爆出来,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似的。一只胳膊伸向了桌边,是去拿手机,仅仅一步之差,再也碰不到手机了。  手机下面,放着一个牛皮笔记本,那是已经整理好的账单。  叔叔的死,很意外,也震惊了整个村子,平常叔叔在村子里面人缘很不错,过去几年也经常跟别人喝酒,只是近三年来,他才开始很少喝酒。  所有人都知道,叔叔在前几天刚刚到医院检查,身体各项都是很健康,就是有点高血压。叔叔的死亡,明显不是高血压,倒是跟突发心脏病有些相似,可家族中,从来就没有心脏病史。  不管怎么样,所有的人都觉,叔叔好像知道他要死了,否则,不会在七号上午将平常从不整理的账,重新工整理好,就像专门留给后人看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人死后,死者儿子就应该到土地庙报名,但叔叔膝下无子(据听说叔叔跟婶子刚结婚后,生了个女娃,可没过几天就死了),只能让我或者哥哥去。之前父亲说,叔叔活着的时候,对我很好,甚至将我当成了他的孩子,应该让我去。  土地庙在村南外,以前听说土地庙不是一个庙,是一个石像。是一个骑在白马鬼脸,手持刀和拆字的鬼怪。在六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个乞丐来我们村要饭,只要钱跟白面,其他的都不要,当年村里还是很贫困,就没有给他,谁知道那天夜里,乞丐就在石像前上吊自杀。  没过多久的一场暴风雨中,闪电将石像给劈碎,这个庙,是后来新建的。里面没有神鬼雕像,甚至连画像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泛黄的本子,上面都是记录这些年死了的人。平常这里没有人管,只有死了人后,村里一个明眼会来这里。  可我来这里时,一个人都没有。  我拿着笔,打开本子,要写下叔叔的名字时,却发现怎么都写不下去,笔不出水,让我很懊恼,只能去超市买笔。我刚转身就一阵风吹了进来,将桌子上的本一页页吹翻,总觉得这风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的惊呆。  上面清晰写着叔叔的名字,还有标注:癸巳年农历十月十二日,日,阳寿已尽。  下面就是其他死者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本子上,会有叔叔的名字,还是三年前?  如果是有人恶作剧写上去,后面添加名字的后人,就会看到,就会告诉叔叔。可是,这三年来,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说过。  除非是,三年前叔叔就已经死了。  但这又不可能,这三年来,叔叔虽然很少在家里住,一直都是在煤场过夜,只有过年才回家住上个三四天。我们见到的叔叔,是个活人,不是一个死人。
  突然,又是一阵阴风吹进来,卷着地上许多的尘土,夹带着远处玉米秆声音,一直灌入到这个昏暗小庙中。接着我听到了哭声,凄凉的哭声,熟悉的哭声,当我睁开眼睛再看的时候,是叔叔。  叔叔就站在我面前,他的容颜跟活着的时候一样,脸很清秀,身体也没有那么胖,只是长出很多胡渣。叔叔哭着说:“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都是你大奶奶不好,没有将他们给拦住。”  大奶奶?  事情再一次牵扯到大奶奶身上,前两天,父亲就说叔叔是被大奶奶害死,怎么现在连叔叔都这么说。  我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本上怎么三年前就有你的名字。”  叔叔擦了下眼泪:“三年前我寿命就到了尽头,是我求你大奶奶,让我多活几年,她说她会帮着我拦着鬼差,让我再多活三年。可,可这还差一个多月,我就被鬼差带走了。”  果然叔叔三年前就应该死了。  但我并没有觉得,这是大奶奶的错,甚至觉得应该还要感激大奶奶,如果不是大奶奶帮忙拦着鬼差,三年前叔叔就被带走。  叔叔哭了一会儿,便接说道:“对了,让你婶子从箱子里面给我找出来那件蓝色西服,还有皮鞋,我去那边报道,要穿的整齐一下,才好上任那边的工作。”  “嗯,我会告诉婶子的。”我泣不成声的点头。  叔叔临走之前对我严肃说:“小心你大奶奶。”  “大奶奶?”  我甚是惊讶,大奶奶是通神之躯,这些年来也为家里做了不少事情。虽然是别人看不到,但自己家里人都是很清楚,理当应该感谢大奶奶才对,又怎么能埋怨大奶奶?  大奶奶是承诺让叔叔多活三年,但突然出现什么意外,也是有可能,人怎么能以德报怨?  这也不像叔叔的性格,当年叔叔被人替上大学,是很气愤,是失落,可后来也都释怀,知道当年的社会就是那样,怪不得别人,只能是自己的命不好。  对外人可以原谅,为什么自己的亲人就不能原谅?  当我想问叔叔到底怎么回事时,叔叔已经走了,我也清醒过来。仿佛那一段时间的时光是停止的,我看到一切都只是自己回忆罢了。  回去之后,我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婶子听后甚是惊讶:“怪不得三年前你大奶奶回来,说我已经跟你叔叔没有了夫妻之缘,如果想要继续续缘的话,就让我们分房睡,当时我还琢磨的,是不是我们会离婚的,没想到是你叔叔三年前就寿命已尽。”  也许是吧。  很多真正懂得天机的人,是不会说的那么清晰,只会拐弯抹角的点拨下,说的很朦胧,至于你能不能参悟的透,都是要看你自己。  往往世间的人是参悟不透,他们就像是预言似,很快被人给淡忘,一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才会想起。可是,终究都晚了,一切都是追悔不及。  婶子虽然是听了大奶奶的话,跟叔叔分房睡了,但这三年来,他们几乎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大部分是因为婶子爱打麻将,经常打麻将,叔叔看不惯,才会吵架。叔叔的意思很简单,煤场很忙,每年只有到了秋后才有生意,请人还要给钱,就让婶子先不要打麻将,过去帮忙,等冬天闲了再打麻将。  当时叔叔还说,将来煤场赚来的钱再多,都是婶子,先少打几天麻将,以后有钱生活才是最重要。  可是婶子从不听,还颇有怨言,因为之前叔叔也经常打麻将,有时候好几天好几夜都不回家。直到三年前叔叔突然不打麻将,别人怎么请都不去,四周借钱弄了个煤场,一心放在煤场生意上。  之后,婶子又是很迷惑:“家里有他蓝色西服,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谁见过他穿过西服?”  在场的人,不光是我,就连父亲、母亲以及四周的邻居,都从来没有见过叔叔穿过西服,一个个都充满怀疑,觉得我可能撒谎。  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很迷信,婶子又念在我不会骗她的份上,便回到屋子里面找了下。将柜子,以及床下放衣服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西服。  我告诉婶子,叔叔是说放在箱子里面的。  婶子皱眉看了一眼墙角的箱子:“这箱子还是我当年跟你叔叔结婚时,你奶奶给我们的嫁妆,都好几年没有用过,里面怎么会有西服呢?”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箱子,将里面陈年旧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快到最后的时候,我看到婶子手臂僵硬了下,之后慢慢的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蓝色西服,一双崭新的皮鞋。  大奶奶是那天下午回来的,她从村口就开始大哭,一直哭到家里头,匍在棺材跟前,说都是她的错,那天西山老母找她一起出去腾云驾雾,她就去了;是那一帮的鬼差,趁着她没有在的时候,偷偷的将叔叔给抓走。她知道后叔叔已经死了,身体都僵硬,魂没法回不来了……  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要多悔恨有多悔恨。  村民们都沉默下来,认真听着大奶奶的哭诉,从大奶奶的口中得知,叔叔本来是三年前就阳寿已尽,是她到当地奶奶庙求老奶奶,老奶奶承诺,只要叔叔每月初一、十五都给她烧纸,就不管叔叔的事。阎王那边过来收人,只要大奶奶拦着,叔叔就不会死。  她一边哭诉的,一边狠狠打自己耳光,发出脆亮的响声,自责自己没有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脸再管这边事,连自己侄子都没保护好,哪里还有脸在这里食村民香火等。  村民们大部分还是心善,心软,一个接着一个去拉大奶奶,劝说的不怪大奶奶,这就是叔叔的命,命到头来,就算想拦都拦不住。还说,以后继续信仰大奶奶,有事就会找大奶奶帮忙。在村民们不断劝导下,大奶奶才渐渐平伏了情绪,不再哭泣,只是跟婶子不断道歉,希望婶子能原谅她。  婶子跟大奶奶关系很好,拉着大奶奶的手到另外一个屋子中说话,临走前,我看到婶子用邪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那样的目光,让敏感的我瞬间就捕捉到,也记住。  但想到是婶子,便没有放在心上。
  叔叔死后,附近四周的村子一些过去欠叔叔钱的人,主动过来还账,没有还钱的人,在我拿着账本带着婶子,也很顺利的讨回来。本来以为所有的账单都要回来了,不知道婶子从哪里找到两张残缺的纸,上面寥寥草草写的几个字。  婶子说,这也是别人欠着他们家里的钱,其中这个老陈,是前两个月夜里来拉煤,说当时没有带钱,你叔叔就记了下来。但是那张纸上,仅仅只是模糊写了村名,老陈,三千块,便没有其他的字。  至于另外一张纸写得更简单,仅仅写了三个字:欠五千。  第二张纸没有地名,没有名字,甚至连个代号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是谁欠着,很难寻找。我们只能按照第一张纸上的线索寻找,到了那个村后,打听了半天,就找到两个老陈,但是他们都说没有过来拉煤。  婶子也记不清楚老陈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是夜里,看不清老陈的样貌。  这两笔账,我们也就认栽了。  夜里我要守灵,哥哥跟父亲性格很像,他们都是害怕这些,所以不会进到屋子中的,只有我一个人在灵堂中。每天夜里,棺材四周都会洒满面粉,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说在头七时,死者灵魂随时都可能会回来看望。  守灵夜里,按照我们这里规矩,每过一段小时都要烧一次纸。  到了凌晨两点多时,大部分人都睡去,我也开始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我猛的清醒,看到有个老头缓慢走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袋子,应该是给叔叔烧纸的。  这两天来,叔叔过去的同学,以及朋友都会过来烧纸,可这大半夜的还有人来,也把我吓了一跳。老人走到屋子中,看着棺材中叔叔的尸体:“我是xx村的老陈,白天没有在家,不知道他已经走了,也不知道你们去找我要账,夜里听说过就匆忙过来还他钱。”  老人嘴里说的还钱,可从袋子里面掏出来的都是冥币,一叠一叠放在盆子中燃烧。一直到他走的时候,我才站起来忙问道:“对了,你不是来还账的吗?”  “已经还完了。”  老人转过头咧开嘴笑着,那是一张满脸皱纹的脸颊,黑乎乎的,上面沾着很多的泥土。我才发现,那一双眼睛是没有焦点,他说完之后便走了,一步迈出去,就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阵阴风吹过。  眼前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刚刚是我的错觉吗,可回头一看,盆子里面的灰烬还没有燃烧完。此时我能确定刚刚真的有人来过,又或者说,是鬼。  这不是一笔小账。  我们老家是在平原地区,四周没有煤矿,只能从山西拉煤过来,然后再卖给这里人,基本上就是赚个差价。北方冬天很冷,很多都要烧煤气才烧煤,但每家不会买太多。  这个事情我并不打算告诉父亲,也不打算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如果要告诉的话,我想只能告诉大奶奶,因为她是通灵之人,可以见到鬼怪,也会相信我没有撒谎。  “刚才是老陈来还债吧。”不知何时,大奶奶从里屋中缓慢走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是。  大奶奶慈祥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从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那些东西了?”  第一次见到的鬼,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穿着深蓝色棉袄,拄着拐杖,头发乱糟糟的。当时我家正在盖新房子,在马路边,有很多的设备,尽管父亲知道不会有人偷,但担心万一,还是决定要去看守,其实就在那里睡觉。  我看父亲年纪大了,便下定决心自己去,可就在那天夜里,我见到了她。我正在玩手机,正在跟一个大学一个女生聊天,那是我一直很喜欢的女生,她那天夜里为感情失眠,我正在心痛开导她。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不能动,全身上下都沉重的很,就像瘫痪了一般。不,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是我,但不是我的灵魂,只是我的身体。我仿佛有感觉到自己很轻,轻的一点重点都没有,直接飘了起来,就站在床边,我看床上还躺着一个我,那手依旧还握着手机,还有女生发来的信息,都是那么的清晰。  之后我便看到了她,她是知道我的名字,从她出现,远远地就在呼喊我的名字——小松,小松……  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四周回荡。  我很害怕,想要逃,我根本顾不上床上的我,哪怕现在的我就只是一个灵魂,没有躯体。在极端恐惧中,我想到的只能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跑回到家中。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全身上下僵硬的很,甚至连呼吸都不能,我拼命的呼吸,用尽力气想要逃,可双腿就像灌了铅铁似的,又像双脚是长在土地里面,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站在床边。  她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了我跟前,但并没有看我,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我。此时,我看清楚了她,完全看清楚了她!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颊,是一个活到尽头而死的脸颊,深褐色的皱纹一层连着一层;头发乱糟糟的,是白色的,白得看不到一点黑,甚至风一吹,就有几根白发飘落;她黑色瞳孔四周不是白色,是蓝色,灰蓝色,是没有任何光芒的死灰蓝。  眼中全都是泪,泪水滴答落下,落在床上我的脸颊上,我感觉到冰凉剔骨。  我问她:“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又看不到我存在似的,裂开紫黑色嘴唇,说:“受苦了,我让你受苦了,现在我就帮你解脱……”  之后我看到她颤巍巍伸出枯萎的手,手上已没有肉,黝黑的死皮上生长出很多的老人斑。黑黑暗中,她的指甲格外的明亮。长长且开始弯曲的指甲,凌厉犹如刀刃似的朝着我胸口,慢慢的抓去……  我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手心肉中,尝试用尽全身力气、垂死挣扎似的想要逃,可终究身体上像压着一座大山,让我无法动,我甚至感觉到骨骼都因为我过渡用力,而发出碎裂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恐惧呢?  是不寒而栗,是头皮发麻,是从骨子里头渗出来的寒冷颤抖,是歇斯底里想要逃走却根本没有一点的气力改变那死亡来临的征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苍白锋利的指甲,一点一点朝着我胸口抓去!
  她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我不能动,为什么我现在是个灵魂却不能逃,只能害怕恐惧看着她,肆无忌惮的对我下杀手。  “呼!”  突然有风吹过。  那是格外异常阴森的风。  我清晰的感觉到,那阵风是从村外奶奶庙里吹过来的。  风速很快,瞬间就吹到了我的面前,就像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村里还都是土路,狂风席卷的尘土而来,遮天蔽日,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黑暗中,我听到那老婆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尖叫声,渐渐的她声音变得越来越弱,已不再是惨叫,而是充满苍凉:“小松,小松……”  慢慢的我也感觉到自己可以呼吸了,身体上的沉重已消失,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天上明亮月光洒落,整个夜格外的安静,那是一个没有乌云的夜。  刚刚是做梦,还是鬼压床?  我感觉到脸上有些冰凉,伸手摸了下,是水,是泪水,我的眼睛是干的,这不是我的泪水。  我再一次感觉害怕恐惧起来,寂静无声的夜里,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叫声,我吓着头皮发麻,感觉四周都像是有鬼似的,便不顾一切从床上爬起来往家里跑。  不知道是不是我因为太过于害怕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只记得是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仿佛就用了两三秒钟。黑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我用力的敲门,不断的喊着,一直到父亲穿着秋裤拿着手电筒打开门后,我才冷静下来。  到了家后,我依旧感觉到一些后怕,不过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僵硬微笑的告诉他们,我在新房子那边见到鬼的经过,可我无法改变的是,我的声音一直都在颤抖,浑身上下都很冰凉,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  父母都是农村的,从小就没有上过学,对这方面一直都很相信。母亲皱眉慈目中闪烁的担忧害怕:“这是怎么回事,你白天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东西?”  白天?  我猛地想到,白天的确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怪异的已经让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  村外有一棵枣树,很粗很壮,听说已经活了百年。每到秋季就会结满很多的枣,大人跟小孩都会去那边摘枣,唯独我,母亲从来不让我去,问起原因,说那边会闹鬼。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去。  那天,我不知为何、心血来潮跑到那边摘枣,枣树很高,我站在下面,仰着头看到上面有一颗很大的红枣,于是我便踮着脚尖去摘,手刚刚抓到红枣,就有一阵大风吹过,随即我听到“咔嚓”清脆一声,碗口粗的枣树断了,从根而断,倒在地上。  我根本就没有用力气,枣树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瞬间我脑皮一阵阵发麻,顾不上摘枣就往家里跑,那一路上,我都觉的很邪门,像是遇到了鬼。到家之后,父亲让我去新房子那里帮忙,我便将白天的怪事忘记。  没有想到夜里,就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母亲听完后脸色很苍白:“谁让你去的,你小时候就给你说过很多次,不让你去!”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父亲瞪了一眼母亲,示意母亲不要责怪我吧。父亲让我早点睡觉,明天会让大奶奶看看。我内心依旧感觉到害怕,走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到屋子中后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看到大学女生发来的信息,她已经发了很多条,最后一条是在夜里二点四十四,她说,困了,先睡了。  第二天,父亲给大奶奶打了个电话,大奶奶说没事,就是有个贪吃的老太婆,看到我在那里摘枣,就夜里托梦,让我给她摘枣,之后让我每天中午十二点时,跪在太阳下面磕三个响头,然后将半碗碱水跟半碗醋水喝下去,七天之后便没事。  那年我十八岁,是我第一次见到鬼,也是我开始见鬼的时候出现。  那年之前,我一直相信大奶奶是通神的,可以见到鬼怪,也可以化解鬼怪带来的劫难。可是,那一次我没有相信,因为我清晰的记得,那个陌生老婆婆不是找我摘枣,而是要杀我!  之后七天时间,我也照着大奶奶说的方法去做了,但并没有好转,我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夜里,就再一次见到了那个老婆婆,她没有再杀我,就是满脸都是泪水望着我。  除此之外,我好像有了通灵的本事,只要朋友说一个字,我就能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遇到了什么困难,怎么帮助他解决。很多奇妙怪异的事情,以及很多悲凉无奈的事情,也一件接着一件而来。  过去我一直都是将她当作神灵般的看待,我想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给我一个解释。但大奶奶并没有解释,只是欣赏拍拍我肩膀说:“好,好,欠着我们莫家的债,终于可以一个一个的讨回来了。”  “什么债?”我疑惑不解望着大奶奶,但大奶奶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轻笑着,转过身蹒跚走去。  大奶奶第二天就走了,好像是因为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说不要让她再管我们家里的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父亲那么生意,跟大奶奶直接翻脸,但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叔叔死的第六夜里,一到子时便是头七,在我们这里的规矩,棺材四周就会洒下面粉,并且在棺材旁边放上丰盛的晚餐,等待的死者魂魄回来吃。然后将门关上,谁都不能进去,传说是为了不让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快到子,我便被叫了出来,灵堂的门被关上。  外面天黑隆隆,乌云遮挡住明月,雨滴断断续续的落下来,在我们这里出殡时,如果是个下雨天,就会很不吉利,难以投胎。不管是不是迷信,家里人都会担心这些,但很多村民们,只顾着看洋鼓洋号,以及外面唱歌的。他们跟小时候一样,似乎特喜欢死人。  因为一到死人的时候,就会很热闹,村里会放电影,会有歌舞团等。那个时候的我,跟发小们在外面晚上夜里十二点多,只有等夜深人静空巷无人时,才会提心吊胆跑回家。  我坐在叔叔家门口,望着西面不远处的台子,上面只有一个人唱,大部分唱的都是过时的流行歌曲,下面的观众从四五十人,变成十几个,渐渐的只有一个观众。  她穿着白色裙子,蹲在地上,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不知道是在认真听歌,还是专心陶醉看着台上唱歌的那个人。
  歌舞团是花钱请来的,哪怕是没有观众,他们也要唱到夜里一点多才能停,否则第二天就会有村民们告状,会扣他们的钱。只有在监督外人时,仿佛村民们才会万众一心。  我有些好奇,北方这个季节已经很冷,夜更凉,很多人都穿上了秋衣秋裤,她还是穿着一件单薄连衣裙,于是便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村里的谁,这么晚还不回去。  走过去,我装作很自然的蹲在她旁边,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眼睛弯弯着,眯着月牙般的微笑:“小松,你也来看唱歌的?”  “哦,嗯。”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因为这个女的我不认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身材很娇小,也很瘦弱,只是那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就像黑夜中的星辰闪烁着,继续转过头认真看着台上表演。  这些年来,我回村里比较少,在我上小学时,就被父亲送到外地上学,对村里很多年轻的人都认不清。可能这就是我其中一个认不清的。但她认识我,应该就是我们村的人。  我对唱歌的没有丝的兴趣,只是蹲在那里发呆,除了回忆以前跟叔叔在一起的画面不知不觉,恍恍惚惚,已经一点多了。  台上唱歌的人停止了唱歌,干笑着对我说:“这大半夜的,就你一个人听我唱,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规定的点,我该回去休息,明天跟你们管事的人说下,我是到点才不唱的。”  “嗯。”  我漠然应了一声,看到他离开后,我才缓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生,依旧在我身边,她也站了起来,大约勉强到一米六,皮肤雪白光滑,只是很瘦弱,仿佛弱不禁风。  我皱眉有些诧异,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想到刚刚唱歌的人说,这大半夜的,就你一个人听我唱,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的人,而眼前这女生根本就不是人!  “小松,你好,我们是第一次见,我是你堂姐莫小言。”她眯着眼睛微笑着。她的声音很柔,柔的就像春风吹过我的脸颊。  我愣了下,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堂姐?”  “是呀,我大你几个月,不过刚刚出生就夭折了,你叔叔还伤心了很久。”堂姐笑着时候,会露出四颗雪白牙齿,寒风中,她裙摆飘飘,一截如玉莲藕的小腿闪烁的晶莹光芒。  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堂姐,但她都没有害我的意思,我也平静下来,惆怅道:“都过去二十多年,你怎么还没有去投胎?”  “我爸爸舍不得我,就去求大奶奶,希望不让我那么早投胎,我就留在地府中,每逢鬼节都回来看我爸爸。今天是我爸爸头七,他回来吃饭,就带着我一起过来。”堂姐依旧站在风中笑着说着,对她这只鬼而言,叔叔的死,也许并不值得伤心,反而是一种幸福。  他们终于可以团聚,终于可以经常在一起了。  我跟堂姐这是第一次见面,一种亲情是不能磨灭,但此时也不能磨灭的是一种陌生。我们就那样站着大街上,中间隔了一个尴尬的空,我没话找话的说道:“叔叔呢?”  “现在应该在灵堂。”堂姐说。  在灵堂?  我惊讶的很,现在还有很多谜团要问叔叔,也许只有叔叔才能帮我解开。灵堂的大门是关着,两个守门的人,现在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们基本上两个是我们村,每次死人头七夜里的守门人,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种工作,一种别人不会管的工作,即便睡觉也没有人管。  堂姐一直跟在我身后,在大门前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把门推开一个缝,自己跟堂姐一起溜了进去。灵堂依旧是灯火通明,叔叔就站在棺材旁,仔仔细细看着棺材中的他,就像研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前死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许久,叔叔抬起头看着我:“你还记得,我死前曾给你打过电话,说我有两个账本吗?”  “记得,另外一个账本在哪里?”我好奇问道。  叔叔并没有拿出来新的账本,神情严肃的说道:“小松,第二个账本不像第一个账本那么简单,第二个账本记录的是过去,世世代代的人欠着我们家族的账。”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着叔叔,他苍白脸颊却是格外的严肃,才知道叔叔并不是在吓唬我,一时之间,我心里头有些乱。我也猛然间想到大奶奶曾说,欠着我们莫家的债,终于可以一个一个的讨回来了。  叔叔皱眉眼中光芒变得异常明亮:“从我们莫家人出现到现在,至少有两千年左右。”  “两千年,他们都已经死掉了。”我摇头苦笑。  “是,他们有的轮回投胎,有的住在千年古墓中,有的化作冤魂厉鬼,有的堕落在阿修罗地狱中,甚至也有的修炼得道成仙佛。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是欠着我们家族的债,你就应该代价家族讨回来。”他将烟头掉落在地上,苍白冰凉的双手放在我肩膀上,就像赋予我什么使命。  “为什么是我去?”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一张苍白熟悉的脸颊,的确是叔叔,但他真的是我叔叔吗?  是,我是有通灵之术,可也不过是最简单最没有用的通灵之术,我能看到鬼,却对鬼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测字可以测出一个人命运,但却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反而让自己的命运更加的悲惨。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命运束缚的无奈人,又怎么跟千年厉鬼斗?  叔叔的目光,突然开始黯淡起来:“也算是为了我跟整个家族吧。很多的债,如果讨不回来,家族中很多人死了之后,就无法超生,只能在地狱中受苦受罪。”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叔叔叹了一口气:“咱们莫家人的通灵之术,是上天恩赐予我们,给予我们自保的能力。但千百年来,很多人求我们,或者威胁我们家族为他们测字算命、驱灾避祸,事后他们本应该以命魂相报,他们却没有报答。在天道轮回中,将所有的惩罚都降临在我们家族人身上,导致很多家族人在地狱中经历炼狱不得超生之苦,所以如果想要让家族中人脱离苦海,你必须找他们一一讨回来。”
  “为什么是我去?”  我承认叔叔说的很有道理,事态也很严重,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去讨鬼账?家族中不是就我一个,还有哥哥。哥哥对我很好,也很疼爱,而且哥哥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等。  其实我并不是想让哥哥去做这些危险事情,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叔叔看着我,一本正经:“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可以见到鬼,你有的通灵之术,而且你从测字中,已经领悟到天地五行之术,这对你以后都有着很大的帮助。”  “可那些很多都是厉鬼。”我皱眉沉重说。  叔叔的眼睛也变得异常明亮:“厉鬼又怎么样,鬼终究是人变得。鬼凶,你只要比它更凶,更拼命,就一定可以打败他的。而且以后,我会让你堂姐莫小言跟你一起讨账,现在家族中能依靠的就是你们两个。”  我低着头思索着:“如果我不去呢?”  “你若不去,谁拿你这也没有办法,只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这不光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人在地狱中受苦,也关系到你自己。你现在什么状况,你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天道反噬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改变它,只能生不如死的活着,你又怎么能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呢?”叔叔说到最后的时候,转过身不再看我,仿佛等待我的答案。  女朋友,若若。  我的心猛地一痛,如果说这两来,谁对我最好,必定是若若,我最爱的女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刚刚上大二,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当她知晓从河北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她学校看她时,她抱着我心疼的流眼泪。  那天夜里,她把她自己给了我,她说:“我是你的女人了,以后一辈子都是你的女人,你要娶我,一定要娶我,你要是不娶我,就再也没有人会要我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的流眼泪。  若若说她自从跟了我之后,就一直没有安全感,有鬼压床的毛病。  其实我知道那不是鬼压床,是真的有一只鬼,就在她的四周。每天夜里就会找她的麻烦,就会吸取她身上的精气,正是因为这样,若若的身子一直都很差,很容易嗜睡,一到晚上,她的身体冰凉的就像,一具没有温度的死尸。  曾经我试图用各种的方法,想将那一只鬼给赶走,却怎么都赶不走。  回来的时候,她流着泪,你还回来吗?我紧紧拥抱着她,说,会的,一定会回来的。尽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都要回去,至少不让她现在感觉害怕寂寞。  我心里头很清楚,如果现在被鬼缠着,十有八九是跟我有的一定的关系,也许就是因为天道反噬在我身上,从而连累到她,现在我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我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好,把账本给我,明天我就去找他们讨账。”我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家族,还为了可以给我最爱以及最爱我的女子幸福。  叔叔激动的肩膀颤抖了下,他并没有直接转过身,是先将玻璃棺材盖打开,我看到他伸出苍白的手,在他的尸体肚子上不断的摸索,突然一道白色刺眼光芒闪出,他从他尸体肚子中掏出来一个泛黄笔记本。  直到此时叔叔才转过身,将这笔记本郑重的交到我上:“这个本子上记录就是,世世代代的人欠着我们家族的账,一直从家族第一代到你们这一代,每一笔账都记着很清楚,并且地府中的后人也不断的加工、注解,清晰的告诉你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或者轮回投胎到哪里去了。”  我随手打开了一页,上面写着:公元前259年,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取得赵国兵权,带三千士兵到莫家强行逼迫良策,得良策锦囊后,以防莫家人泄露以及告知?赵孝成王,便屠杀莫家上下四十多口人,唯留一人侥幸逃脱,家族通灵术暂时中断,需后人妻子方可传承天命通灵。  公元前260年,赵括刚愎自用,一反廉颇的策略,改守为攻,却中秦国大将白起之计,赵括死于长平之战,  四十余万赵兵尽被秦军坑杀。天道轮回,命运反噬,莫家人因“私自”帮赵括改变天运,导致四十余万军魂不得超生,化作冤魂厉鬼,故莫家第一百四十一代族长、家族配偶陈氏遭受炼狱之苦,且莫家人子子代代死后永无轮回。  (备注,赵括——千年厉鬼,实力6A级别以上,四十余万军魂均已成千年厉鬼。)  看到这两段文字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赵括以及长平之战在历史书上记载着,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既然跟我们莫家人有着牵扯不掉的关系。除此之外,这已有上千年,赵括等四十万将士已成为千年厉鬼,又怎能降服,从他身上讨回莫家人的账?  叔叔也看到这一片记载后,也愁眉苦脸,随即打气道:“赵括已是千年厉鬼,以你现在的能耐,必定无法打败他,但先不忙,你没有必要上来就去找他讨账。你可以从后往前看,后面都是近几代的账,不会有太大危险。等我将来在地府中找到莫家列祖列先,我们再商量用什么方法对付赵括。”  “嗯,好。”我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  叔叔抬头望了下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天快亮了,我也应该回地府去。你堂姐已在地府修炼二十多年,本是地府实习白无常,可以在凡间自由出入,以后让她跟着你,帮助你一起讨账。”  叔叔走了之后,我跟堂姐莫小言也离开了这个灵堂,我们悄悄出去的时候,外面两位老“门神”还在酣睡。结果天亮后就开始有闹鬼传言,说叔叔昨天夜里回来了,在棺材四周有许多脚印,肯定是叔叔回来吃饭的,另外给死人的饭菜也少了两个鸡腿。  其实,那鸡腿是我跟莫小言拿走的,我当时是饿得不行,顺便拿了一个,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莫小言这只女鬼也拿了个鸡腿,吃得不亦乐乎,还将我的鸡腿给抢走了。  我问莫小言:“你不是鬼吗,鬼不是不会饿吗?”  莫小言吐了下可爱舌头:“鬼是不会饿啊,但没有说鬼不能吃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你叔叔跟婶子给我上坟,就知道烧纸钱,都没有烧过鸡腿。”
  叔叔下葬之后,我翻看账本,发现里面记载的都很详细,不仅包括欠着家族中的“卦钱”,还包括欠着家族中的命债、物债,以及钱账。账本的最后一页,便是写着欠着叔叔的债:日,曹庄村墓鬼张天凡到煤场拉煤块,欠下五千元。  我也想起婶子曾经拿出来两张残缺的纸,其中有一张上面就是写着欠五千。  只是张天凡是谁?  曹庄就是我们村,这跟附近几个村有很多大的不同。附近的村,如薛庄,大部分姓薛的多;李三陵,就有有很多姓李的。唯独我们村虽然叫曹庄,但却没有一个姓曹的。  我找父亲问了下,父亲告诉我,张天凡就是死了十多年的张大爷,并且疑惑看了下,问我这个干什么,我笑着说只是随便问问。  原来是张大爷,没有想到张大爷死了十多年,还没有投胎转世,更没有想到的是,我上来就是要找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讨债。不过随即一想,我们这一代的账还没有,只能从叔叔那一代开始。欠叔叔钱的活人都已经还完了,现在也只有死人的债还没有还。  堂姐莫小言就住在我们家,她仿佛对婶子的感情并不深,至少是比不上吃的。昨天叔叔出殡,四周有许多小商贩在我们村卖东西,莫小言就一直让我给她买,弄得村民们都说我没有良心,叔叔死了还只顾着吃。  下葬时,很多亲人都在大哭,我看到莫小言就坐在旁边三轮车上,翘着二郎腿吃着糖葫芦,满脸微笑看着这一切,好像死的人,不是她父亲,是她的仇人似的。  现在莫小言就是在吃薯片,几乎是从昨天吃到现在,她是鬼,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知道饿,自然也不知道吃饱的感受,就是觉得好吃就一直吃。  “小言,什么叫墓鬼?”  我直接问道,身边有一只鬼,对鬼怪上面的知识,她肯定是知道很多,正好可以给我科普下。  “墓鬼就是住在墓地里的鬼。”  “人死之后不都是下地府吗?”  面对我的疑问,莫小言甚是惊讶,眼睛瞪着圆圆的:“怎么可能,你当地府是收容所,什么人死了都能下地府吗,真是可笑。”  废话,我又没有去过地府,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于是我更加好奇:“那到底什么人死了之后才能下地府?”  莫小言靠在沙发上,一边啃着薯片,一边一本正经说道:“从传统的定义讲,人有阴阳命三魂,也叫天地人三魂,其中天地两魂不在人身上,分别人天堂跟地府,属于天魂的人死后上天堂,属于地魂的人死了之后下地狱,属于命魂的人死后只能在墓地中。”  我懵然点了下头,依旧不清晰:“可你刚刚不是说人有天地人三魂,那怎么知道自己是属于天魂,还是地魂?”  莫小言将薯片放在茶几上,十分欣赏点了点头,眯着月牙般的眼眸:“不错吗,那我就告诉你,刚刚我说的都是传统的定义,地府说你是地魂你就是地魂,就能下地府,地府说你不是,就算是也不是。”  也就是说,人下不下地狱,都是地府说了算吧。  莫小言又接着解释道:“当然,现代的定义就是,大部分人死后都是住在墓地中,除非是真正属于地魂的人,或者因某种原因被地府强行抓走遭受炼狱之苦,以及跟地府有关系,才会到地府中。  比如咱们家族很多人死后,就是被地府直接抓走;再比如我,是大奶奶跟地府许多鬼官认识,才能让我在地府中修炼。”  这倒是让我很惊讶:“可莫家人不都是世世代代永不超生,经受炼狱之苦?”  莫小言白了我一眼:“你搞错了,是莫家第一百四十一代族长、家族配偶陈氏遭受炼狱之苦,且莫家人子子代代死后永无轮回。也就是说,其他很多莫家人的惩罚就是死后不能轮回,不一定都要到地狱中受苦。尤其是我,前世的记忆已经没有,今世的记忆才才开始,刚出生就没两天就死了,只能勉强算得上半个莫家人,肯定是不会受到太多的惩罚。”  我认真回忆了下账本中的记载,确定莫小言说的没有错,于是摇头一笑:“那你运气还是挺好的。”  “嘻嘻,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谁让我活着的时候命不好,死了之后命要是再不好,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莫小言露出两颗雪白小虎牙笑了笑,便继续抱着零食吃起来。  我仔细看了下莫小言,她是挺瘦弱的,不过皮肤很白,是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两颗引人注意的目光也挺大的,只要她稍微有些动作,就会一颤一颤,我都怀疑她没有戴胸罩吧。  这个女的要是活下来,肯定会有很多男的追,就算是死了,也是一只绝色美丽的艳鬼,可惜的是,她是我堂姐。我接受这现实:“好,晚上我们就去张大爷讨债。”  入秋的夜,有些凉,远处的风,“呼呼”刮着,就像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天边的月牙,很快被一片云遮挡住,世界一片黑暗。  张大爷的坟,是在沟里面,在沟壑土壁上挖了一个洞。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家里人死后,都是要埋在祖坟下,一代接着一代。但张大爷家是个意外,他们家的坟墓都埋在祖坟那边,唯独张大爷没有埋进去。当年有个算命说,张大爷不能埋葬祖坟里,否则会跟里面的人闹僵,也会让后人不得安宁,于是后人就把他给埋到山沟里面了。  一路上黑乎乎的,莫小言是欣喜的很,一路飘着,一路吃着,出门之前专门拿了一大袋的薯片。当我们来到了张大爷的坟墓前,坟墓的洞口已开,像是被人给揭开的(以前这洞口是用土砖封着)。地上散乱的转头都是灰尘,岁月摧残中留下斑斓。  月亮从乌云边缘探出,将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照耀在陈旧的棺材上,那棺材是用木头做的,没有上漆,风一吹进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摇颤的随时都会散架。  棺材是开着的,里面只留下一副骸骨。  棺材盖上有很多凹下去的裂痕跟窟窿,像是被什么钝器砸过似的,倒在一旁。  我一下子惊呆了,耳边阴森冰冷的风“呼呼”吹着,一直吹到我的内心中,渗出一阵阵恐惧。这坟墓是谁打开的,这棺材盖又怎么被人给掀开,难道是诈尸?
  很快我就排斥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诈尸,早就诈尸,坟墓洞口也早就被推开,没有几个僵尸会傻乎乎的在小黑洞里面过一辈子吧。另外就算是现在诈尸了又如何,十几年腐蚀下来,只留下一具白骨残骸。  “张大爷该不会投胎轮回了吧?”我心里头带着几分侥幸。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找鬼讨账,而且是必须要讨回来的债,对方不给,就只能硬拼。  现在的问题是,我一个普通人,能打得过鬼吗?  转过头望了下莫小言,此时月光照耀下,莫小言娇柔身躯上就像撒上一层银纱,格外的美丽,尤其是那淡薄衣裙下的软绵尤物,若隐若现。  这女鬼怎么不穿内衣呢?  就算是鬼,就算是黑夜,可这月光照耀下,还是很容易造成人犯罪的。阴风阵阵,坟墓棺材旁边,是一个充满诱惑魅力的女鬼。  “应该不会,这里阴气很重,估计张大爷是出去散步。不过阴气这么重,很有可能张大爷已经变成吃人的厉鬼。”  我刚刚走到莫小言跟前,嗅到她身上如丁香花般的体香,就被她一句话给泼醒。  莫小言蹙眉疑惑望着我,仿佛不明白我为何也会走到坟墓中。我尽量掩饰的尴尬,很自然往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不讨债了吗?”莫小言瞪着玛瑙双眸,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  直到此时,我才感觉到这个坟墓中阴气很重,就像是冰窖似的,冻得我浑身发抖:“讨,肯定是讨债,但这也太冷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哦。”  莫小言朦胧点头,跟着我一起出来,到外面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应该不是张大爷自己将棺材跟洞口给砸坏的,他是鬼,是无形的鬼,这些有形实物根本就不能阻拦住他。”  “那是怎么回事?”我皱眉望着里面,目光落在棺材盖上面,很多窟窿是凹进去,也就是说是被人用什么钝器砸到的,这么看话,的确不像是张大爷自己砸的。  莫小言环视四周,阴风之中荒野野外格外的安静,她却盯着远处一片黑暗,眼珠一动也不动,许久:“可能是盗墓贼的杰作吧。”  “晕,你不是给我开玩笑吧,这坟墓里面穷的叮当响,盗墓贼怎么可能跑进来偷东西。”我甚是觉得好笑,还以为莫小言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似的。  莫小言撅着小嘴,撇了我一眼:“怎么不可能是盗墓贼做的呢,万一那是一个笨盗墓贼呢?”  这倒是让我无法辩解。  因为她说的是万一,也就是说她不会相信一万,只会相信万一,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存在万一。  “哇,哇!”  突然远处黑暗中传来乌鸦尖叫声,瞬间将我给拉回到现实,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棺材,不寒而栗,我勉强笑着说道:“张大爷可能串门去了,我们明天再来吧。”  “好吧,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今天不在,我们明天再过来,这是他的家,他早晚都是要回来的。”莫小言十分轻松说道,月光下,她无意识的缭起眼角碎发,增添几分娇媚。  我看的发呆,她已经先掉头朝着远处飘去,无奈之下,我也匆忙跟上去。我们刚刚走了不到两步,我就感觉到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我们,还有那微弱脚步声,我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后面也是极其的安静。  “你听到 什么声音了吗?”我屏住呼吸问。  莫小言仰着诧异雪白脸颊:“乌鸦还在叫吗?”  “没。”我说。  “那就没声音了,我们赶紧回去看《麻雀》,里面男主好帅。”莫小言花痴甜笑着,便朝着远处飘去。  我甚是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痴迷偶像,只是我们一走,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也越走越累。我一边走,一边怀着恐惧好奇心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想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但后面却是出奇的黑,什么都看不到。  “走呀,你还愣着干什么?”  突然听到莫小言的声音,我诧异看了下她,怎么回事,记得之前我们一直都是肩并肩走着,为什么现在会差这么远的距离。与此同时,我终于发现两边的景物没有动,而我依旧保持走的姿势。  “别动,你撞鬼了。”  莫小言也终于严肃下来,将薯片揉成一个圆球,然后飞速的朝着我狂奔过来,最初我以为她是要用薯片袋子砸过来,没有想到她是用脑袋撞过来。我低着头,清晰看到莫小言圆圆脑袋,撞在我身体中,并没有任何的痛觉跟力道。  我的小腹部凹下去,黑乎乎的空间,几乎吞噬她头的一半时,才感觉到疼痛跟强大的力道,我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一股凉风从我身体上吹过,整个人也轻松很多。  “哎呦,撞死我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一个老头叫声,我回头望去,那,那是张大爷。  已经死去了十多年的张大爷,我既然一眼就认出来,他的容颜,他的声音,好像一直都活在我的视线中。只是那一张脸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就像一张泡在水里很久白纸,凹凸不平上还有许多泡沫似的。他捂着小腹跌坐在地上,嘶哑咧嘴惨叫。  我吓着咽了一口唾沫,这,这莫小言的脑袋有那么大的力气吗,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隐约感觉到一些疼痛。莫小言仰着尖尖下巴,得意灿笑着打开薯片袋:“老家伙,不要以为你死了十多年就很牛,我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  这话听的是有些别扭,但仔细一想,有一点错误都没有。  莫小言是我堂姐,比我还大几个月,出生后就死了,死的可是有二十多年了。张大爷死了十多年,肯定鬼龄上面要比莫小言小几岁。
  张大爷此时也停止了呻吟,缓慢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盯着我们:“是你们将我家给砸了?”  “不是,不是的。”我匆忙摆手,憨厚笑着:“之前我还以为是张大爷您自己闲着没事,拿着石头将棺材盖给砸了,就是想睡觉的时候可以透透气。”  “哼!”  张大爷嗤之以鼻,将头撇到一旁查看四周:“这大半夜的,也没有其他的人,我看就是你们吧。”  “死老头,是我们又怎么样,你欠着我父亲的债还没还的,我们砸了你家算是给你一个警告,识相一点的就赶紧给我把钱交出来,要不然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莫小言一手往嘴里塞着薯片,一手插腰凶巴巴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恶魔。  “果然是你们,我得好好教训下你们!”  本来张大爷刚刚语气软和下来,现在听到莫小言这么一说,便再次暴怒起来,直接朝着我们扑过来的,目标还是我,我来不及解释,匆忙一个驴打滚狼狈不堪的闪躲过去,这一滚就滚到了莫小言的裙摆下。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我仰着头看着莫小言,从下往上看去,她仿佛也没有那么瘦弱,凹凸玲珑曲线,尤其是这调皮的风,跟我一样有着猥琐的思想,那一双雪白如玉、玲珑曲线双腿,一直朝着深邃出蔓延,一直到令人惊心动魄的白色内内,一切美的令人窒息。  “哼,不就是一个死老鬼,还敢这么嚣张,今天我这个白无常实习生就代表地府消灭了你!”莫小言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嘴角上翘,将薯片带着缓慢塞进随身包中,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我看到她这个架势之后,很识趣的朝着旁边挪了挪,毕竟吗,现在是鬼打鬼的,我一个普通人插什么手。再看莫小言的架势,必定是能收复的了这死老鬼。  “老鬼,小心了!”  说罢之后就身影如风般的轻飘,刹那间就到了张大爷身前,这速度让我惊讶不已,就像古装电视剧中的武林高手,上来就是神龙摆尾,纤细的玉腿朝着张大爷头横扫过去。张大爷也是鬼,身体是没有重量,随着风一吹,向后倒退了一米,轻而易举的闪躲过莫小言的攻击。  扫空落地之后,莫小言附身再一次冲击过去,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圆鼓鼓的拳头犹如雨点般的对对方攻击,看着我眼花缭乱。张大爷一边闪躲,一边伸手抵挡的,身上也是被莫小言打中了几拳头,苍白脸颊上刚刚被莫小言击中,流淌出黑色黏稠血液来,痛的张大爷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吼叫声。  我是自叹不如,人鬼之间,毕竟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皮囊重量就是人跟鬼相比最大的差别。以后有莫小言陪着我讨账,必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同时我想到了女朋友若若,这些天来,她每天都是给我发很多的信息,劝我不要难过,不要太悲伤,也不断的询问我什么时候回来。面对她的短信,我只能回复家里现在有事,过一段时间必定会回去。  我也很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每天夜里睡着后,都会有一只鬼吸取她的精气,长久下来必定身体会更差。以前我是用各种方法都不能驱赶走这只鬼,但看到莫小言后,我看到了希望,我相信以莫小言的实力,必定可以将那一只鬼给赶走。  “哎……”  就在这时,我听到呻吟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就感觉到一阵冰凉跟一片温柔,才发觉莫小言倒在我怀中,捂着左肩,雪白脸颊上闪烁着痛苦光芒。显然是被张大爷给打中了,这让我疑惑不解,刚刚莫小言还处处占尽优势,怎么一下子就败下阵来的。  “啊!”  张大爷仰天怒吼一声,不知何时,她的脸颊变成了青色。枯瘦双手抓着头皮,将一块块黑色头皮抓下来,一簇簇白发在随风飘落。脸颊上有很多被莫小言之前抓破的伤口,一道道都皮肉翻卷,不断溢出黏稠黑色血液来。  我吓着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着怀中莫小言,见到她樱唇如花般的绽放:“快,快……”  “快什么?”我即心急又迷惑。  “跑……”终于,莫小言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跑”字之后,我二话没说站起来转身……根本就没有办法转身,那一瞬间,我的双腿变得特别的沉重,就像是灌进了千斤铅水似的,又像双脚长在土地中,我几乎用尽了力气,甚至听到因太用力气,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只能求助低着头看莫小言,刚刚她让我快跑,肯定是担心我在这里会拖累她,那么她也一定能帮我逃跑的,不过我看到莫小言对我翻了个白眼,像是对我很失望似的,便开始努力挣扎爬起。我想开口说话,让她先别管那张大爷,先帮我,但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拆我家,挖我墓,还将我给打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大爷步步逼近,我没发动,没法发出求救的声音,莫小言像是受伤,跌跌撞撞狼狈不堪还没有从站起来,依旧左腿跪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肩,突然我看到了张大爷伸出了手,那是苍白没有皮肉的手,直接抓住了莫小言的脖颈,将莫小言给提到了半空中,莫小言张牙舞爪挥动着,拼命挣扎着。  莫小言张大嘴巴好像在喊,但我什么都听不到,脑子一片空白,在我无力闭上眼睛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一片黑暗。我以为我要死了,突然之间,我感觉身上那千金般的沉重突然消失,自己很轻,轻的阴风一吹就飘了很远。  当我在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就在张大爷面前,看到莫小言已经无力挣扎,娇柔的身躯软绵绵的自然下垂,那一双溢满泪花的双眸凄美处处,正在缓慢的闭上。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闭上眼睛不顾一切朝着目瞪口呆的张大爷撞去。  “砰!”  沉闷一声,我感觉到肩膀上一阵疼痛,就像是撞到了墙壁似的,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张大爷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当我抬起头再去看的时候,张大爷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白烟在空气中自然。莫小言躺在我眼前,她紧紧闭着眼眸,长长眼睫毛不断颤抖着,当我伸手去触摸她,远处阴森的风猛地出来,带着无尽的力量,猛地将我给吹飞,一直吹到一个无尽的黑洞中。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重很疲惫,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被吸入到黑洞中,与那黑洞彻底融为一体。我知道,那个黑洞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看到莫小言这只女鬼就站在我面前,雪白透明脸颊上闪烁着愤怒光芒。  “你刚刚什么意思?”莫小言伸出纤细手指。  我疑惑不解:“我怎么了,刚刚可是我从张大爷手中将你给救出来,否则的话,你现在已经烟消云散。”  莫小言不耐烦摆了摆手:“我不是说的这个,说的是刚刚我让你快背着我跑,你怎么把我丢在地上,自己跑呢?”  我愣住,尴尬笑着:“原来你之前的意思是让我背着你快跑,我还以为你让我快跑,别在这里拖累你。”  “开什么玩笑,你没有看到我当时已经受伤了嘛?”莫小言质问,一身雪白如纱的裙子在风中翩翩摇曳,她肩膀上裙袋被厉鬼给撕碎,露出一片多目惊心的肌肤,引人入胜。  厉鬼张大爷现在已经不知踪影,危机已解除,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我是看到你像受伤了,但我怎么知道你打不过他呢,之前你可是占着上风,打着张大爷嘶哑咧嘴,惨叫连连。”  “我,我一开始的时候是打的他抱头鼠窜,可谁知道我将他十多年的怨气都打出来,他就变得厉害凶狠很多,我自然就打不过他了。”莫小言说罢后环保双臂侧过身去,微微仰着下巴,脸颊反射的月光晶莹剔透 。  我听后依旧没法相信莫小言打不过张大爷:“你不是地府实习白无常吗?”  “实习的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实习生的就是刚刚招聘进去,什么经验都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打鬼,我,我哪里会知道他会那么的凶。”莫小言嗔怒瞪了一眼,委屈撅着微红樱唇,十分可爱。  原来实习的白无常,就是一个普通的鬼。不过看莫小言的样子吗,好像也是练过一些武术,至少刚刚那个神龙摆尾看着是很优美,尤其是那一双玉腿,勾人心魄。  “就算你不是正规的白无常,可你也死了二十多年,他才死了十多年,鬼龄没有你大。”我再一次提出心中疑惑。  莫小言气恼的抓了抓头,将秀发弄得乱糟糟,一点都不顾及形象,这个样子倒是像一只凄美的孤魂野鬼:“我是死了时间比他长,这能代表什么呢?我在地府拍画片的时候,他就死了,死后他就是成年老鬼,再加上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饱受怨气,肯定是比我强很多。”  也就是说,莫小言的本事不大,就是一个普通鬼罢了。这样一来,就算我将她带到女朋友若若跟前,恐怕她也没办法赶走那只什么老鬼吧。  远处再次传来了撕夜般的乌鸦叫声,阴风阵阵,天空中一片乌云遮挡住明月,整个世界变得个格外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到底还隐藏的多少的孤魂野鬼,他们在寻觅充饥的猎物呢?  这样的环境,让我感觉到浑身发冷:“呵呵,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弄错了,现在我们能回去吗,这荒郊野外怪渗人的。”  “嗯,回去再和你算账。”  莫小言率先走去,阿娜背影在风中摇曳充满魅力,她从包里面掏出薯片又接着开始吃起来。看着她这样一直没完没了的吃,我真担心她变成一个肥婆鬼。先不说变成那样之后行敏捷度会不会下降,关键是带着一个丑鬼要账,我也会没面子。  路上凉风吹着,黑洞洞的,让我一直保持的警惕心,到了家里之后,我便放松下来,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很,也顾不上去欣赏女鬼,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睡的时候,我模糊记得莫小言在拉扯我的胳膊,要找我算账。  迷迷糊糊,我看到了莫小言出现眼前,她一手抱着薯片,另外一只手指着我:“嘿嘿,你以为你睡着就能逃吗,不要忘记了,我可是鬼,是能托梦,能进到你梦里面的。”  这也可以?  这样一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我都逃不过莫小言的折磨。  莫小言是死了二十多年的鬼,身上早就有一层阴气保护,白天的阳光是根本伤不到她。  不过梦中的我,好像身体也是没有重量,莫小言追着我打了半天,都没有打中我,倒是她自己十分不淑女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我转过身得意笑着:“怎么样,打不着吧。”  当目光落在那上下起伏软绵尤物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女鬼也太娇艳,真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莫小言突然坐了起来:“你别高兴的太早,在梦里面我是打不到你,但我现在就出去打你!”  这可不行,我还在睡觉,她出去咬我几口我就伤痕累累。于是我匆忙抓住一个话题:“对了,小言,现在张大爷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魂飞湮灭了?”  莫小言愣了下,仿佛忘记之前我们的恩怨,蹙眉担忧:“哪里那么快就魂飞湮灭呢,你不过是将他给打伤、打跑了,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鬼,怎么能把张大爷给撞伤?”  下个瞬间,莫小言就已经到我跟前,眼珠一转不转盯着我看,就像是研究什么稀奇珍宝似的。我向后倒退一步,担心她会偷袭我,见到她没有那个意思后才说到:“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身体特别的沉重,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突然一阵风吹过,就把我给吹了出来。”  “灵魂出窍?”莫小言瞪大眼睛惊诧。  我摊开双手干笑着:“可能是吧。”  “可就算是灵魂出窍,也不可能将张大爷给撞伤吧,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鬼。不对,你身体中肯定是有着什么秘密。”莫小言先是很自然说着,到了最后一句时变得严肃起来,再一次靠近对我研究。  如果我知道自己身体中藏着什么秘密,那就好了,说不定就能解开我这么多年悲惨命运的源头。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莫小言这三分钟热度的女鬼,怎么可能研究出来呢?  莫小言也是看了不到一分钟,就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算了,不研究你了,太难了。连大奶奶都说你是个神秘体,她都研究不出来的,我一个实习白无常能研究出来什么呢,咱们还是先说张大爷的事情吧。”  对,之前莫小言说到张大爷并没有魂飞湮灭,也就是说张大爷还活着。张大爷已经变成了厉鬼,对我们也心生怨恨,必定是会回来找我们算账,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怎么对付张大爷。
  我们本来是找张大爷讨债,结果没有想到债没有要回来,还促使张大爷变成了厉鬼。积攒十多年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即便莫小言这只地府实习鬼差都拿张大爷没有办法,晚上张大爷随时都会找我们报复讨账。  对付鬼方面,我觉的莫小言应该比我有经验,毕竟她也是鬼。  莫小言离开我的梦境之后,我也很快就醒来,望着她“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莫小言回答。  我皱眉想了想:“那你害怕什么东西?”莫小言是鬼,她害怕的东西,鬼可能都害怕。  “怕很多,蛇、老鼠、虫子等,你问这些干什么?”莫小言疑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拿我当试验品吧,看我害怕什么,你就准备什么去对付那厉鬼。”  本来我是这么的打算,不过听到刚刚莫小言说的害怕那些东西,瞬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理论,觉得用在张大爷身上一点用处都没有。说不定,张大爷看到蛇跟老鼠后,还会兴奋激动,直接饮其血的。对付张大爷,只能从电影中的方法来做。  我边想边说:“我们要准备黑狗血。”  “你家就有一条大黑狗,你爸爸同意你将它打死吗?”  我没有理会:“可以准备桃木剑。”  “你家也有一棵桃树,现在砍了来得及做桃木剑吗?”  “还有铃铛。”  “你家大黑狗脖子上就挂着一个铃铛,能用得上吗?”  我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么一直说我家的,我家的大黑狗,你敢打死它吗?”  “不敢,它太凶。”莫小言吐了下舌头。  就算她敢,我也不会同意,因为让我父亲知道后,肯定是会狠狠的教训我一顿。如果我告诉他,我是用黑狗血对付鬼的,父亲肯定会很担心,不让我去惹那些东西。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问题是,桃木剑、黑狗血、摄魂铃以及符篆这些我去哪里弄?  想了那么多,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莫小言这只女鬼长的是挺漂亮,也很可爱,但问题是实力不行,遇到一个死了十多年的鬼就搞不定,真不知道叔叔为什么还让她,跟着我一起去讨账。我们人鬼搭档,根本就没多少实力。  此时我也想到,叔叔对我说过,我过去在测字的时候,了解到了 天地五行,或许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于是,我将今日的五行属性写了出来。  2016年,猴年,农历丙申年,火金,山下火;阴历九月十五,戊戌,土土,平地木。  火属于阳,金属少阴,火克金,秋旺金则囚火,属于外部之火;土非阴非阳,是阴阳交而生湿,湿乃生土,遇秋则休,但土生金,火可金,造成金盛火弱之势,大有“落日余晖”只意,便是阳不足。  阴阳相克,张大爷是厉鬼,属于重阴,当利用重阳相对,此时只能加阳,才能更好对付这只厉鬼,但现在问题是怎么才能增加阳性?根据十二时辰与五行之间的对照,午时属火,属重阳,便就是11点到下午一点之间。这个时间点对付张大爷会好一些。  推算到这里后,我有些激动不已,说道:“小言,我有办法对付张大爷,根据天地五行,我们在中午十二点去对付他会好一些。只是我依旧是没有特别大的把握,毕竟现在是秋季,火遇到秋当囚牢,火势会减弱,不知道能否压得住张大爷身上的阴气。”  莫小言愣了下,清水双眸看着我:“你刚刚分析的很对,夏天我们大部分的鬼都不能中午出现在凡间,到了秋天之后,像我这些有些修炼的鬼,倒是可以出来,但中午不能出现太长时间,会对我们造成很大威胁。”  “那也就是说,我推算的没有错。”我内心中燃起希望,知道这个时候张大爷这只厉鬼必定是最脆弱时,肯定能将他给打败。  “问题是,现在我也不能随便出去,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那只厉鬼吗?”莫小言眨巴了眼睛问道。  这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刚刚就是太过于激动,结果忘记了莫小言也是鬼。现在才注意到,莫小言是慵懒的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森角落中,她脸色苍白,眼神也恍惚无神。  如果没有莫小言帮忙,恐怕还真的应付不了这只厉鬼。之前的激动漠然消失,失落无比,这天地五行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莫小言勉强笑着,虚弱安慰道:“不过你刚说的很有道理,就算我不帮不上忙,你也可以找一个五行属火的人,这样一来必定能克服住张大爷。”  五行属火?  对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五行之中,我就是属火。我是农历一九九五年五月五日十二点出生,并且还是三火之身。  莫小言诧异看着我 ,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光芒,上上下下打量着:“如果你真的是五行中的火命,那你去对付张大爷吧,你身上本来阳气很重,加上天时,必定是可以打败张大爷。不过,既然你是火命,为什么你还经常被鬼缠身?”  “这我哪里知道呀。”我郁闷不已,这也是我一直迷惑不解的地方,如果我真的是三火之身,本应该阳气很重,可为什么还会见到鬼,还会有鬼缠着我,莫非这就是天道反噬?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五行之中火命。  莫小言再一次摇头不解:“如果说你不是火命,昨天你也不可能将张大爷撞成重伤的,还真的是邪门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平常都是感觉你阴气很重。”  “这个吗,以后我们在慢慢研究吧。”我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  莫小言也不去想太多,说:“那你去吧,赶紧的去吧,现在正好十一点,错过了个机会,晚上张大爷找我们报仇,我们就惨了。”  “你不去吗?”我问。  莫小言给我一个白眼:“我去做什么,现在我虚弱的很,出去见到阳光后,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自己,还是你自己去吧。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是鬼,我是人,他是无形的,我是有形的,我能抓得到他吗?”我没好气的说道,说到底,还是缺打鬼武器,如果现在我有桃木剑,早就去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可以灵魂出窍呀。”莫小言眼珠一转。  对于灵魂出窍,不是我可以自由控制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我遇到鬼,遇到危险时,我的灵魂就会自己飘出来,仿佛是在躲避危险似的。
  “我不是每一次都能灵魂出窍,而且过去遇到鬼害我的时候,灵魂是飘出来,却没有去做任何的阻止,就是眼睁睁看着她怎么害我。昨天是个意外,出现了自救状况。”  面对莫小言那充满期待的眼眸,我苦笑解释道,尤其是想起每一次那个陌生老婆婆过来,我都无能为力,尤其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是要将我的心脏挖出来。  “我去,这是逗我吧,你这灵魂出窍有什么卵用?”  莫小言失望至极,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节奏,突然转过身来一本正经:“昨天你灵魂出窍时真得很厉害,十多年的厉鬼都能给打破,看来你的确是三火之命,阳气很重,将来多多练习下,说不定就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灵魂出窍。”  “怎么练习?”  我内心是充满期待,如果真的可以控制灵魂出窍,自己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将来说不定还能将若若身边的老鬼给赶走。  “撞墙,多把自己撞昏过去几次,说不定就会成功。”单纯甜美说道,萌萌的眼神望着我。  我郁闷的斜了她一眼:“除非我脑子进水!”  这算什么好办法,还以为有其他方法帮助我灵魂出窍呢?看来靠女人,是一点都靠不住,只能依靠自己。  越是临近中午,我越是担心,如果现在不去找张大爷,说不定晚上他就会来找我们,到时候天时人和方面都是偏向鬼魂。九月十五,也是这个月阴气最重的一天,怨气、戾气都会加重,到时候必定是会有着很大凶险。  莫小言也收起开玩笑的心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准备一把伞,出去后你就用伞罩着我,帮我抵挡住阳光,或许我不会有太大的事。”  这……  我沉默看着她,看到她苍白的脸颊闪烁异常坚定的光芒,她已经站起来,但因为身子过于虚弱,不断颤抖着,那一刻,我的心受到很大的震撼。  现在连莫小言这只女鬼都不怕死,都要孤注一掷的跟张大爷拼一番,我还怕什么呢?她是我的堂姐,作为家族中的男人,我应该去保护她,而不是像过去依赖她。  更何况我比她多了一条命,就算是我死了,还能变成鬼,到时候依旧可以找张大爷报仇。但是莫小言不一样,已经死过一次,再次就魂飞湮灭,什么都没了。  “不用,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莫小言突然松了一口气,刚刚紧绷僵硬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刚刚我就是一时冲动随便说说,谢天谢地你没有当真,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变化有点大啊。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身上的责任。莫小言是叔叔唯一的孩子,但叔叔知道我的性格,担心我有危险,所以才会忍痛割爱让莫小言陪着我一起讨账。  叔叔那么的疼爱我,现在他已经死了,成了鬼,我怎么能让他唯一的鬼女儿死掉,魂飞湮灭,再一次让叔叔痛苦呢?  临走前,我给了莫小言一个自信的微笑,便大步走出去。  正午,秋日的阳光不再那么的刺眼,挂在天空中,跟着村里的人似的,都在昏昏欲睡。这荒野野外也变得异常的宁静,一个人都没有。安静之中,总是伴随的可怕画面闪过。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放下内心的恐惧,张大爷的坟墓就是在眼前,沟壑土墙上破着一个洞,破旧的棺材盖上一道道裂痕、一个个口子格外的吓人。  山洞是在东面,正午阳光无法照进去,里面依旧很阴暗,我站在坟墓前,犹豫的要不要进去时,突然看到张大爷从棺材中坐了起来。他脸颊又变回泡纸似的苍白;脸上、额头上、鼻尖上都是昨夜被莫小言抓伤的口子,皮肉翻卷露出黑色血浓;胸口凹下去一个椭圆,几乎要穿过他的后背。  “咳咳。”  张大爷剧烈咳嗽两声,那一双眼眸闪烁的痛苦光芒,甚至整个黑色身体都在打哆嗦,他小心翼翼朝着后面移动,一直到后背贴到棺材边缘处“你,你来干什么,还,还要取我命吗?”  我愣了下,本来我内心是充满恐惧跟很大压力,此时看到张大爷样子后,瞬间感觉到好多。古人说过,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看来是很有道理的。而且我还是三火之命,身上阳气很重,还有什么好害怕呢?  “张大爷,我跟你无冤无仇,必定不会害你。昨天夜里,我跟堂姐莫小言过来是帮我叔叔要债,到你这里时,你的坟墓已经被人揭开,棺材也被砸了。”我解释道,希望他可以明白这其中原委。  张大爷坐在棺材中瑟瑟发抖,不敢出来,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安全所:“那她昨天夜里为什么承认是你们砸的?”  我苦涩无奈笑了笑:“张大爷,莫小言就是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鬼,现在刚好是地府实习白无常,就自以为是、嚣张跋扈一点,但真的不是她做的,请您相信我。”  张大爷低垂下头思索一会儿,渐渐的身子不再颤抖,情绪也平静下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不会跟她计较。另外,你叔叔的账,昨天夜里在你们来之前,我就还给了他。毕竟他也是刚死的人,到这边生活也不容易。”  “真的,太好了,谢谢张大爷,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我激动不已的对张大爷鞠了个躬,之前来的时候,还以为会大打一架,甚至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  看来人与鬼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过去是我们彼此害怕对方,才会少了那一份信任。  只是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张大爷已经不是普通的鬼,而是积攒了十几年怨气的厉鬼。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仇恨,又怎么对人会有“信任”两个字呢?  我的天真,给我以及我的家人带来巨大的麻烦,也给我深深上了一堂课,从此也彻底改变了我。  回去之后,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莫小言,其中也吹嘘了下,说自己先是跟张大爷打了一架,最后张大爷按在地上,他才说出来事情真相,也求着我们放过他。  “真的吗?”  莫小言充满质疑看了下我,弄的我很心虚,干笑着掩饰。
  她并没有继续的问下去,反而是找到了鬼账本,摊放在双腿之间,一页页翻着:“我爸爸给我说过,上面每一笔账都是别人欠着我们家族的,当我们要完一笔帐后,就会自动消失,让我看看还有记录不。”  我去,之前叔叔也没有告诉我,鬼账本还有这功能。  本来刚刚被莫小言怀疑下就很心虚,现在更是心虚,我也坐直身子朝着那账本偷看,还没有看到什么记录,突然莫小言高兴的扑了过来:“太好了,这笔帐消除了。”  真的是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莫小言在拥抱着我,她的身躯很凉,也很柔,尤其是那一对尤物,贴着我身体时候,就像是直接贴到了我的心脏似的,让我既紧张又不知所措。  越是临近黑夜,莫小言的精神就会越好,皮肤变得更好,雪白的、软软的,嫩的是一张吹弹可破的脸颊。她白天时候会睡很长时间的觉,到了天黑就开始活蹦乱跳。  我无暇心思去欣赏她的活泼,现在只想将近几代的账要完,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之前我翻看账本时,发现我们家族中的人并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庄,是一百多年前迁移过来的,也就是说我们这里只有几代人生死罢了。  这倒也是,看看家族的坟墓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从千年前流传到现在,估计这一片都是我们家族的坟墓,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村庄,我们的村子也是生活在自己家族坟墓之中了。  我的心,还在四川,在若若的身上。  叔叔的账要完了,便是爷爷那一辈的账。账有很多,其中一条让我十分有兴趣:1956年,曹庄本姓氏人回来,夜,趁莫家人熟睡,偷走莫家人全部财产——50元,异日请求村民修建曹家坟墓。  莫家通灵之人推算出结果,找曹家人讨债,得知曹家人在外死绝,仅留下一人一婴儿活命,其余尸体全在村外。莫曹两家商讨,50年后,曹家子孙便会回来,百倍奉还偷取之金;若无子孙回来,便可到坟墓中拿取一枚金条作为违约金。  墓成之后,曹家人将婴儿送到外地求人收养,两个月后独自回来,进入坟墓上吊而死。自此之后,曹家之墓永久封闭。今50年之约已过十年之久,依不见曹家子孙归来还账,便由莫家子孙进墓讨账。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曹家人坟墓中有金条,也就是说,当年曹家人是有钱的,那为什么还要夜里去偷取爷爷家里的钱呢?我想这里面肯定隐藏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账本中我得知,曹庄本姓人就是姓曹,原来这里都是姓曹,只是在百年前战乱动荡等时候,莫、张、李三人到此地讨饭,得到曹家人收留,便永住此地。90年前,曹家人突然一夜全部搬离,不知踪影。  我跟莫小言商量了下,晚上进入坟墓中讨账,莫小言是高兴不已。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父亲一脸怪异站在我跟前,问:“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啊,没,没有呀。”我尴尬笑着,刚刚只顾着跟莫小言说话,忘记父亲什么时候进来的。  父亲皱眉怪异看了我一眼,见到我不像中邪,才放心下来:“刚刚我听你说到曹家的坟墓,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曹家坟墓就在我家前面不远处,中间隔着一户人家跟一条马路,占了一片不小的地,基本上可以再盖一座房子。  墓地跟我们村的坟墓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村死了人都是挖个坑、埋点土,上面再洒点土,弄成一个土堆就搞定,省钱省力,连墓碑都不弄;曹家坟墓是盖了一个半圆形房子,下面一部分是用石头堆砌而成,上面是蓝色砖头,不过经过五十多年风吹雨打,基本上成黑乎乎一片。  没有墓碑,也没有门,全部都是封死的。  我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前两天跟朋友聊天,说到了曹家坟墓,对了,我见那个坟墓连个洞口都没有,当年他们怎么把死人弄进去呢?”  “这我也不清楚,听你爷爷说,以前那坟墓上有一个洞口,把曹家死人一个个丢了进去,最后将洞口在封死的。”  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笑着说道:“还听你爷爷说,他们就是要饭的,从南面一直要到我们村口,结果染上了瘟疫,就都死在村外,还说他们就是没有那富贵命到我存来。只是你爷爷心软,看他们可怜,就给他们建了一个坟墓,也把他们都给埋在里面。”  这跟账本上记载差别很大,而且也是漏洞百出。  那个灾难年代,自己家人都不一定能吃的上饭,哪里还有闲钱给外人修建坟墓,而且说的那些人是得了瘟疫死的,那是会传染的,谁敢靠近呢?但父亲说的这些,跟我小时候从老一辈人口中听的几乎一样。  深夜降临,我趁着父母都睡熟后,就带着莫小言朝着曹家坟墓方向去,出门之前我特意带了一把大铁锤,这铁锤以前是父亲砸空间楼板或者其他水泥混合物用的,目的就是将里面的钢筋或铁丝砸出来。  生活在北方农村,并且八九十年代之前出生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些,通俗名叫“拾铁”。即便现在还有,父亲就是几年前,我们家门面因为某种原因被迫营业,为了营生便去“拾铁”,当时他已经五十多岁。  另外要解释的是,叔叔是四十六岁死的,父亲现在已经六十岁,中间差十几岁,但在他们那个年代是正常的,因为父亲姊妹七个,父亲是老大,叔叔是最小,中间的都是姑姑们。  莫小言轻飘飘的在前面,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颜如花:“嘻嘻,你现在是不是发觉,做鬼要比做人好的多,鬼进入坟墓什么工具都不用,直接可以穿进去,但是人就不一样了,还要扛着一个大铁锤。”  我扛着铁锤在后面追着:“那我也不想做鬼,至少跟鬼相比,我有五条命。”  “五条命?”莫小言诧异。  本来我是笑着,可突然之间笑不出来,刚刚的确是从我嘴里头说的有五条命,可我记得明明是打算说两条命的,可能是自己口误吧,便告诉她刚刚说错了。  莫小言也没有想那么多,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鬼,继续一蹦一跳,留给我一个美丽活跃的身影。很快我们就到了曹家坟墓前。  今天是正月十五,本来月很亮很圆,但被乌云遮挡住,只能看到前面一个黑乎乎的圆形轮廓,就像乌龟盖似的。
  黑洞洞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世界都是出奇的安静。  以前,我一直觉得阴风阵阵才会让人觉得很恐怖,但没有想到真正的恐怖来源于安静,安静的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坟墓,以及坟墓中不知道有死了多少年的死尸。我用力握紧铁锤,这是我进入曹家坟墓的工具,围绕的坟墓走了一圈,寻找到底什么方位比较弱,可以砸出一个洞口来。  “你在找什么,洞口在上面。” 莫小言已经飘到坟墓上面,歪着头满脸都是疑惑望着我。  我仰着头看着她:“我上去干什么,我知道洞口就在那里,但在我那里砸出一个洞有什么用,是可以跳下去,可这有三米多高,进去后我怎么出来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上面有一个洞,不知道是谁砸开的洞。”莫小言伸出青葱玉手,指着一处。  不是开玩笑吧,难道真的有盗墓贼?  我半信半疑的爬上去,果然看到上面被开出一个洞,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天地之间本来没有风,为什么坟墓里面会有其他响声呢?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仔细去听,除了风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下一脸甜美微笑的莫小言,她似乎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害怕,只是觉得好玩,还跪在坟墓上,弯下腰将脑袋伸进去张望。  “看到什么了吗?”我紧张问道。  “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莫小言说。  “我看看。”  听莫小言这么一说,我倒是没有多么的害怕,也将头伸进去望望,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真应该带着手电筒过来了。不过,下个瞬间,突然眼前一亮,刺着我眼睛都睁不开。  “哎呦,我的娘呀,吓死我了!”  里面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他急促呼吸声,接着就是他埋怨语气:“你他娘的是谁呀,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到坟墓上面还伸进一个脑袋干什么?”  “你是谁?”  我皱眉睁开眼睛问道,对方已经将手电筒拿开,随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目光落在墙角一堆骸骨身上。陈年骸骨已经成土灰色,上面落了一层层尘土。  “你管我是谁的,小子,老子告诉你,这里面东西你不准碰,是老子先进来的。”对方再一次痞里痞气的说道。  还真的有盗墓贼呀。  毕竟我们这个村是很贫困,什么都没有的,活着的人都快吃不了饭,更何况还是坟墓中的死人呢?突然我想到了沟里面的坟墓:“喂,张大爷的坟墓,是不是你撬开的?”  “什么张大爷,李大爷的,老子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爷的,只要坟墓里面有好东西,老子就进去的。”  “啪!”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清脆一声,坟墓中的家伙开始惊慌起来,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谁,谁,刚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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