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压脑溢血后遗症患病者,已经康复一个月了,现在有血压偏高,因为内热不能改大便,请问可以吃板南根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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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长篇纪实本版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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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落日
& && && && && && && && &&&———“向阳”老年公寓记实
& & 《·梁惠王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意思是说。在赡养孝敬自己的长辈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老人。在抚养教育自己的小孩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在描述他所理想的社会时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与对大同之世的理解:“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故也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妻吾妻以及人之妻之意。
& & 据官网显示,中国已经逐渐进入老龄化社会,截止2014年,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到2.1亿,占总人口的比例15.5%,2.1亿的人里有将近4000万人是失能、半失能的老人。据有关部门预测,到2035年老年人口将达到4亿人,失能、半失能的老人数量会进一步增多。据市民政局提供的数据显示,我市有60岁以上老年人口51.4万人,占全市总人口数336.6万人的15.3%,从全市老年人口的地域分布看,十堰城区(不含郧阳区)14.42万人,占城区常住总人口数82万人的17.6%。目前我市老年人正在以每年1%速度递增,到2020年和2030年,预计我市城区老年人口将达到22.3万人和40.7万人,占总人口数的22.6%和30.1%以上。根据国家标准,老年人口占全市人口10%以上就意味着成立进入老龄化,也就是说,十堰市已经步入了老龄化社会。随着生活水平和医疗卫生体系的逐步完善,我国老人的平均寿命正逐渐延长至74.83岁,因此,老人问题的现实也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话题。
  目前我市在农村为“五保”老人建立了124家农村福利院,其中在十堰城区社会养老机构共有17家,养老床位总数有2404张,平均每千名老人拥有床位17张,数量已经呈现快速增长的趋势。受传统观念影响,曾经很多家庭不习惯把老人送到养老机构。“一是子女不愿意,怕被视为不孝顺,又怕老人想得多;另一种是老人不愿意,觉得有失落感。不过,近些年这些想法已经悄然发生改变。拿十堰市老年公寓作为全市最大的公办养老机构来说,现拥有床位217张,入住率达到100%。而入住对象多是年龄在75岁以上,自己护理有困难的老人或是失能半失能老人,以及一部分生活能自理的独居、空巢老人。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科科长蒋道国介绍,我市力争2020年,全面建成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养老服务体系,基本形成90%居家养老、5%社区养老、5%机构养老的“9055”社会化养老服务新格局。将在151个社区中90%的社区建立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全市1810个村中10%的村建立农村社区互助照料中心,以帮助老人在家或家附近就能享受到养老服务。  & && &&&人口老龄化会使老年人的医疗保障问题变得突出。通常,老年人进入60岁之后,由于人体生物有机体的老化,免疫功能不断下降,身体的健康程度直线下降,“老有所医”问题变得突出起来。老年人对自身健康的关注和需求增加,患病之后是否能够得到及时治疗,会成为老年人乃至全社会最普遍关心的问题。特别是广大的农村老年人,由于他们失去劳动能力之后,无固定经济来源,而且医疗条件相对落后,也是一个必须正视的现实问题。采访中发现,入住的老人当中,有稳定经济来源(退休工资),差额部分有子女支付的占92%,而来自农村、城区,本人没有经济收入,完全靠子女支付养老费用的占8%,这类老人,他(她)们的儿女大多在市区谋生,同时拥有丰厚稳定的经济基础。在我国,目前家庭仍是养老的主要场所,在可能的情况下绝大多数老年人希望生活在家庭中,这是中国的传统习惯。无论是还是养老院养老,都有赖于社会针对老年人生活的需求提供各种服务。对来说,由于受子女时间的限制,老人对子女的依赖会逐步转向对社会寻求支持,特别是单身老人;对于不能实现生活在家中或不能完全生活在家中而居住在养老院、老年公寓的老年人来说,如何针对其不同特点,提供相应完善的服务,使他们也感觉到好像生活在家中一样,以便安享晚年,这也是当今老年人最急需的服务。 & && & 一年前,我就萌发了一个欲写关于老年人话题的冲动。原因是,几十年如一日,和我如影随形的母亲,早已从青丝到白发,再到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落叶飘零的枯萎之人 。甚至是口语表达都等同于咿呀学语的小孩,走路颤颤巍巍步履艰难,就连饮食如厕穿衣起床都离不开人打理服侍。我曾满含热泪写过一个非虚构小说《我的“死刑”母亲》,通篇围绕母亲,倾城展现了生病、住院、养儿防老的大众共性所衍生出来的亲情、道德、伦理的较量。2015年岁末,我侥幸以护工的身份,进入市”向阳“养老机构(注;”向阳“为虚拟)15天,纯属义务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上班下班,零距离为失能,半失能老人格尽所能护理照料。用N个章节旨在从不同角度去探访,挖掘老人们的过去、现状、所思、所想。文字尽管稚嫩,也并不成熟,相信,总有点滴能够带给养老机构,及我们为人子女为人父母者些许的触动。& && &(注;为保护当事人隐私,应某负责人要求,文中一律隐去了被采访者的真名实姓)
& && && && && && && && && && && && && && && && && && && && &&&&&“ 心病&&”是他永远的痛
& && && &&&李书怀大叔给我的第一印象,俨然是一个标准的慈父。在我扶他下床,又往下扒了扒保暖裤,解掉穿在胯部的纸尿裤,拿起便壶帮他接小便的瞬间,我的脑海里也同时幻化出了我已故多年父亲曾经的影子,好像,好像我的父亲呀!真的。尤其是他那一头农村老人们没经刻意修饰,典型的“板寸”发型,无形更是有形,还有他大山一样挺拔伟岸的身躯。
& && && && &正走到门口的女护理,人称爷爷奶奶们的“开心果”任丹丹姑娘,因担心我才来,业务不是很熟,想着赶紧来帮把手。她说;“李爷爷很讲究很干净也很固执,你看他慈眉善目的,想必年轻时候脾气也好,而且特善良。”&&“没得用!啥用?丢人!丢死的人呀!”大叔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亦或是不好意思,发自肺腑 说给我们听的。
& && & &爷爷,没事,别不好意思。你尿频、尿急,穿的有纸尿裤,或者给你放个便壶,再想尿,就睡在床上尿。完了,按下手边的呼叫器,我们帮你换就是,免得你床上床下折腾得难受哦。“小丹零距离,一手搭在老人的肩膀上,一手来回轻抚老人的头部,好比哄小孩一样。
& && & 86岁的 李叔世代居住在丹江口市某乡镇,多年独居的他不幸于一年前下肢瘫痪不能站立,从此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靠与轮椅为伴,目睹日出日落。打发日复一日被病魔羁绊的落寞与困惑。虽经多方求医问诊,无奈,还是收效甚微。并不糊涂的他被乡音乡情田园稼禾包围着,每天照常会聆听到来自村头房舍的嬉笑怒骂鸡鸣狗吠,小溪的哗哗流水,庄稼拔节的蠕动脆响。吸允葱茏林木呼出的纯天然养分,观赏枝头临风飘举的鸟雀,享受农人们时代为耕那一声声朴实粗狂的吆喝声。“在乡下,有那种生活,过的还算充实,日子也不难打发。”李叔感叹道。接触中,我从他抑郁的眼神和十分低落的情绪,不难看出,从男女老幼嘻嘻哈哈的农家庭院到老弱病残素不相识的城市公寓,徒然之间南辕北辙,环境氛围的巨大差异,多少加剧了一些李叔的心理负担和阴影。可以想象,住进公寓,纵然千好万好与时俱进,也是最为理想无可挑剔的归宿。但这对于一生矜持多愁善感心细如发,而且有着戎马生涯的李叔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 && &起初,他的六个女儿召集近房家门'“开会”商量并表决通过,由在老家和父亲距离最近的大姐、姐夫接到自家,负责侍候他的吃喝拉撒睡,另外五个女儿轮流每月提供三千块同等的经费。但必须确保调剂好老人的日常生活,喝水,衣服换洗、卫生,还有日夜间大小便协助事宜等等。因李叔的大女儿和女婿同在离家不远的镇中学教书,受时间的局限,白天无法抽出多余的时间陪伴在老人身边。这样一来,也就无法做到事无巨细尽善尽美。时间一长,左邻右舍人多嘴杂,说真话的少了,添盐加醋挑破是非的多了。二女儿获悉后,说大姐照顾不周,又联合其他几姊妹同时“千夫所指”,向大姐大姐夫一家发出质疑。善解人意的李叔竭尽全力费尽口舌,坚称在大女儿家生活的很好,还是没有消除另外几个孝顺闺女的疑虑。就这样,围绕一个老人,姊妹之间衍生出来的矛盾在吵闹中不断升级。从家族闹到到村委再到镇政府,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战火”未息是小事,委屈至极的大姐大姐夫两口子明确抛出了自己的观点,“不愿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了,出钱可以,谁爱侍候谁侍候去。”接下来新的问题出现了,李叔六个女儿分布在北京、武汉、宜昌、六里坪(老家)、十堰。年事已高的李叔除了传统观念浓厚,乡愁情结也是满满的根深蒂固,他说“第一,不住养老院,第二,百年之后,不准火葬,第三,叶落归根,要陪伴曾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妻子。”孝顺的女儿们面面相视,再次把老父的归属问题聚焦到了大姐和姐夫身上,夫妇二人据理申辩,直至被妹妹们推上法庭,再次上演了一出“舌战群儒”的闹剧。法官们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也听出了端倪,可以肯定的是;子女们的心都是好的&&,孝心可嘉。一番权衡后对症下药,开出了一剂“良方&&”。
& && && &李叔心有余地说;“我是被女儿们连哄带骗送进来的。开始说领我出来散散心,顺便来养老院走走看看,开阔开阔眼界。没想到就这样··········其实,我的家门自己,也都坚决反对把我送到这儿来。”
& && && &冬日的午后,红彤彤柔和的阳光洒在公寓楼下姹紫嫣红的花卉草坪上,数只鸟雀莺歌小唱,正绕着假山旁仅剩几片枯叶的参天梧桐轻盈舞蹈,尽情享受着庭院的和煦,时空的静谧,就连从玻璃窗穿越进老人们房间的一束束光线也分外耀眼温馨。已是老人们午休的时间,公寓里异常清静。交接班结束,正待下班的我,留意到李叔仰靠着坐在摇起凸显的升降床上,并且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士。走进去打过招呼后,我看见李叔脸上洋溢出了久违的笑容。屋门外座着的男人年逾花甲憨厚拘谨地双背合抱,他自报家门说;“我们是他的大女子、大女婿,趁着今天休息,特来看看父亲。“李叔手端一杯刚冲泡不久清澈透明的毛尖绿茶,透过玻璃茶杯,氤氲的水雾里毛尖正沉沉浮浮慢慢往开舒展。女士正从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堆点心水果中掰下一根香蕉,剥掉皮一口口喂给李叔吃。男人女人很疲惫的样子,一脸的抑郁和彷徨,言语不多,一身乡下人再平常不过的着装和沾有泥土的鞋边,看上去有几分惨淡,惨淡中又裹挟着乡下人的质朴单纯和刚毅。如果不是之前李叔透露了他(她)们的情况,我是无法把二位和教师这个职业划上等号的。屋门外的男人误把我当成了公寓的领导,走进去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向我道谢;说”太感谢你们了,领导同志,把我老父照顾的这么好,为我们解了围,也解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谢谢,谢谢!“我赶紧向他摆手澄清,说”我不是领导,我只是来这儿试工的,照护的好,是公寓护理的遵旨和本职,应该。“李叔揭开杯盖,对着杯口吹了两下,一股浓浓的茶香魔幻般随着水雾飘散出来。李叔轻啜了一口,”唉——香,好久没喝了。“随后,李叔执意要我也冲上一杯尝尝,他说”小赵,这是我们老家凤凰山上好的毛尖茶,色泽清纯味甘香浓,在家时,我每天都喝,还是家乡的味好,你看,大闺女又给我带来了两盒。“
& && & 临出门,男人跟了出来,又拉着我的手一谢再谢,他说”人家嫌我们照顾的不好,差点打上官司········。“怕他自揭伤疤伤感动情,我赶紧岔开话题借故离开。当然,我也不会去拨动他们亲属之间这根忧伤的琴弦。但我可以肯定,他(她)们亲情之间一定有种深深的误会,而撕开这道裂口的,一定是背后另有其人,蓄意中伤制造矛盾挑衅是非。
& && && &李叔性格内敛不善张扬。不管夜晚还是白天,若是需大小便,他总是要一点一点慢慢地从床上硬撑磨蹭着翻越床边的护栏,意欲勉强自行解决,因无法站立而每次又解决不了,即使穿有纸尿裤,他也如此,好几次差点摔倒,所幸发现及时。有时坐在轮椅上,他也宁肯憋着,却不愿轻易去麻烦别人。在护理人员为他解下尿裤协助方便时,他都会慢慢吞吞重复说过N遍的话;”给你们找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人老了,啥用哦!你们都是好人呀!“每次方便完后,我们务必会为他重新粘好尿裤,安顿他躺进被窝。并一再叮嘱,不管有啥事,只需按下手边的呼叫器便是,他应声”哦,好,好好。“但让人费解的是,李叔从没按过呼叫器,也不张口呼喊。护理领班刘旭特意交代,”为预防万一,李爷爷的房间必需十分钟查看一次。“
& && &&&在为李叔找换洗衣服时,我留意到,他的衣柜里有条不紊放有多套不同花色毛料,质地柔软的加厚中长棉衣棉裤,还有多套纯棉的内衣内裤棉拖棉袜,另有紫、绿、蛋黄毛线围巾三条和大头翁帽子两顶、结合李叔素日的衣着,据此推断,女儿们对他这个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定充满着无尽的仁慈大爱。但在单独的接触中,我又耳闻,李叔时常不禁叹息;
& &&&”唉!我就是个孤寡老,但凡有一个儿子,也不得这样。“
& &&&”叔,你不是有六个孝顺懂事的女儿吗?,她们不比儿子差呀?“我说。
& &&&”那又怎样?虽然闺女们也都成器,书读得好,都有自己的工作,也的确孝心,可是,大一个,走一个,临了都是人家的人啊,名望哦,好说不中听。“
& && &我竭力安慰道;”李叔,你想多了,这里住着的老人都有儿、有女,大家都过的挺开心呀?再说了,农村也有不少儿子媳妇打骂、虐待、不养老人的,你不得不知道吧?摊上那种儿子,日子未必有你好过。“
& && & ” 那是,那是,这倒不假。“李叔缓和了一下郁闷的心情。
& && &&&我撩了撩李叔的灰底暗花毛料棉袄,又说,”叔,这么好的衣裳在几十年前,你想没想过今天能穿上?“答;”没有!“”这宾馆一样的高级房间,没有你的闺女们,你能住上不?‘没有你的闺女,吃喝拉撒睡,全套服务,你到哪儿去享受哦。“另外,我还注意到,每到周末,李叔在十堰工作的二女儿都会特意把在家里蒸好的蒸肉、饺子、或炖的汤类装进保温桶带到公寓,先拿小搪瓷碗匀出两份。一份,她会坐在床前一口一口亲手喂父亲趁热享用,另一份,她会招呼护工来让(喂)父亲的室友分享,剩下的一份,他会悉心交代护工,“麻烦你们贴个标签,帮忙放进食堂的冰箱,下顿热下,要我父亲吃了哦!”每当李叔吃着自己女儿给他带来的美食,都会情不自禁露出满意的微笑,说;“嗯,还是我女儿了解我。”那一次次一幕幕,感动了我,感到过众位护工,同时,也感染了该楼层的所有长老们。我问;“李叔,如若不是女儿,你能享受如此待遇不?”答;是的,说起来,我如今可真是享了闺女的福啊!”
& && && &想想几十年前,靠工分吃饭的年头,可真是苦啊!我和老伴没日没夜,风里雨里拼命挣工分供养六个女子吃饭上学,稀汤薄水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我们再苦,没叫孩子们饿过肚子,就算我们穿着破衣破衣烂蓑,也得想尽办法让孩们穿的体面些,拾掇得干净些。那时,我们六个孩子,别人家一个两个孩子,但我们家的孩子人前人后,不比谁家的孩子穿的差,从小到大,上学念书没让她们受过一点委屈。都是我老伴的功劳,老伴灵俏得很啊!万不该,吃尽苦头的老伴,还没来得及享一天清福,五十几岁上,就脑溢血突发,走了·············要是——她还在········!
& && &李叔的 思念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也是一种病,久久不能痊愈。
& && &&&说到这里,已是古稀的李叔竟泣不成声,低沉磁石般地,呜呜放声痛哭了起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了地板上面。我的心被李叔的述说揪住了,我的双眼角也被他的泪水浸润的湿漉漉的,模糊了起来。我几乎也无法言说如鲠在喉,索性任凭他畅快淋漓地发泄释怀一下久违的压抑。
& && &&&至此,我才彻底明白,李叔说要落叶归根,埋骨家乡陪伴妻子的真正用意了。古往今来,我读过不少为情所困,生死相依的经典爱情故事。而现实之中,如此高龄的冥冥老翁,忠贞不渝,用他自己最朴实最直观的理念,诠释了平民最保守,最神往的一个“情”字。回忆与现实的冲撞,激荡出了刻骨铭心的哀愁与悲悯,令人诧异。那一刻,我不禁想起了《诗经》上的“死生契阔”;
& &&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 & 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到李叔的房间查看,应他的要求,帮他穿戴好衣帽鞋袜,扶坐到轮椅上。然后又把轮椅固定在靠窗的位置,推开玻璃窗尺余,借助斜射过来的一缕红日,暖暖地,很是清新惬意。顺便,我又为李叔冲泡了一杯家乡凤凰山的毛尖,意在调整他的心态,勾起血气方刚时的记忆。果然,李叔乐乐呵呵,念念叨叨和我分享了他抗美援朝的点滴琐事,虽然,远去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我深信,不能忘却的,也一定是最为珍贵的。
& && &&&1952年,已是军人也正值青春骚动的李叔,跟随中国部队跨过鸭绿江,参加了举世瞩目的抗美援朝。他们的部队安营扎寨在朝鲜的平壤。因打的是持久战,巩固已有阵地,创造性地建成了以坑道工事为骨干,同野战工事相结合的支撑点式的坚固防御体系。主要用于坚守阵线,消耗敌人的阵地防御。1953年夏季,为促进停战实现,我们志愿军与朝鲜人民一起又参加了抗美反击战役。7月份,我们的部队再次参加了以金城战战为主的第三次进攻作战。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子弹没长眼呀,嗖嗖地在头顶直响,谁都不知道下一秒是死是活。李叔娓娓道来,我侧耳细听。
& && & 我问李叔,“当时抗着机关枪开赴朝鲜战场的时候怕不怕?”李叔很淡定,他说;“不怕,怕就不当兵。”我说”你想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他的回答干脆利索“没想到,一步走了出去,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 && &&&据李叔回忆,朝鲜停战后,中国人民志愿军主要负责帮助朝鲜人民搞战后的恢复和建设。连队就有组织的分布驻扎在老百姓家里,那儿的民房、百姓,和我们中国的一模一样。接近三年时间,老百姓亲热喜欢我们的很啊,年岁大的朝鲜人亲热的把我们喊“阿洞”,在中国也就是“儿子,”说媳妇叫“塞克西,”我们中国人喊母亲叫妈,他们叫“阿玛尼,”爹,他们叫“阿爸基。”开始,只看见他们嘴动,到底说了些啥,一点都听不懂。一来二去,熟悉了,趁部队休整的间隙,我们就三五成群在附近串门闲侃,朝鲜的女娃子就教我们,谁知道她们的中国话咋学会的?说的可好了。李叔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 && & 人生无论出于何种状态,总应该保留最后的骄傲。李叔便是其一,他无意之中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 && & 当时,中国不允许当兵的在朝鲜找媳妇、谈恋爱,而朝鲜也明令禁止女娃子和中国士兵谈情说爱。也就是说,中国士兵既不能娶朝鲜姑娘当媳妇留在那里,更不能带回中国。咋办?偷偷地谈呀,有好多日久生情了,爱的死去活来,又不能长相厮守,最后男女两个合抱在一起,用绳子捆住双双跳河自杀。李叔转动了一下眼珠,低下头,叹息道;“那场面真是动情又骇人,我见证了不少。还有是,两个朝鲜姑娘同时爱上一个长得漂亮飒爽英姿的中国小伙,其中一个姑娘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中国士兵给藏起来,另一个姑娘绝望之下,也悲壮的以死相许“
& && & 我问,“那你认为值得不?”
& && & ”啥叫值得不值得,不值得又能咋办?你情我愿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李叔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而且,他对爱情的信念,犹如战场上杀敌一样,铁骨铮铮至死不渝的气概,完全震撼了我,也折服了我。之后,我曾多次追问过自己,倒退若干年,假如自己面对爱情,同样陷入纠葛的漩涡,该作何抉择呢?
& && &&&异国他乡,整整两年零八个月的志愿军生涯结束,又随大部队回国后衣锦还乡。也许,是别人情深似海的爱熏染了李叔,也许,李叔骨子里那种对爱情的忠贞,对情感的倚重,是与生俱来的。“我父母早逝,当时,20多岁的我,还没正式复员,姐姐就在家帮我找好了媳妇,也就是后来的老伴,好人呀!可惜——”李叔沉痛地说着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开始啜泣,随着情绪的波动嗓子也变得沙哑起来,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 && & 一旁的我,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送上一声虔诚的默默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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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山不染尘境如仙
& && &&&走进陈爷爷和他夫人邓奶奶居住的201号房间,接近晚上九点。护理员刘旭帮他泡完脚后,又把深腰棉拖鞋套在了他的双脚上。和往常一样热情地对着他的耳朵说;“爷爷,你是再看会电视呢,还是上床睡觉呀?”
& && &&&陈爷爷瞪大眼睛,左右手分别放在轮椅两边的扶手上。对于小刘的问话漠然处之,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刘旭又转了个身,对着他的右耳朵,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陈爷爷瞅着CCTV——1正播放的“电视连续剧《抗倭英雄·戚继光》,约1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似有所闻,张开嘴巴蠕动了几下嘴齿,有些木讷的”喔,阿呵,睡——觉?“声音很小,音色也很微弱,几乎要贴近耳朵才能听见,但每吐一个字出来,发音准确无误。
& && & ” 别听他说了,干脆让他睡觉算了,睡下还是舒服些。噢,问他解手不?“仰靠着葳在被窝里的邓奶奶说了一句。
& && &&&”爷爷,解个小手睡觉行不?“女护理傅莹正好走进来,也跟着问了一句。
& && &&&”那个——也行。“陈爷爷说出的四个字,发生很轻,很迟钝,听上去也有些漫不经心,或者是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感觉。刘旭和傅莹四目对视了一下,刘旭转身把陈爷爷从轮椅上拦腰抱起,傅莹则眼疾手快,一手拉开床头柜,一手拿起塑料手套,眨眼之间已规范的套在了左右手上。然后撩起陈爷爷的上衣边,帮他解开裤扣,又麻利地一层层褪下裤子、毛裤还有贴身的短裤到膝盖处。傅莹一看粘合在裆部的纸尿裤圆溜溜一大包好似葫芦摇摇欲坠,凭着丰富的经验,她很快明白了。对刘旭说”注意抱好,别摔倒,拉巴巴了。“又转向我说;请你下,“把灯光开到最大。”然后,傅莹小心地解开纸尿裤,娴熟的裹紧四边,连同屎尿轻松的丢进身旁的垃圾桶内。
& && &&&”总算拉了,整整四天没拉,愁死我了。“邓奶奶有些激动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 && && &站在一旁的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尽管也戴上了带我实习的刘旭老师递上的口罩,还是明显感觉出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逼近脑门,我的胃液立马翻江倒海难受极了,有心想退到门外,但我不好意思。企图退一步,扭个身,再用一只手覆盖到口罩上面,把我的嘴巴鼻孔都捂个严严实实,还是没好意思,甚至,我连陈爷爷那赤裸裸粗糙羸弱瘦骨嶙嶙的下半身都不敢直视。我只能憋足一口气,慢慢的学着气功大师们运气那样,运足气血丹田,谨慎微妙悲情的做深呼吸。但我始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帮上什么忙。好在,刘旭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从陈爷爷的床头柜里,拿出来一摞四面见方之前叠好备用的卫生纸。傅莹分三次用适量的纸把陈爷爷的屁股擦干净的,接下来又用专用的湿纸巾平心静气擦了又擦,扔进垃圾篓后,直起身子算是稍息片刻。潜意识里,我原本以为合情合理近乎完美了,当然不是。最后一次还是听从吩咐,到卫生间,在写有陈爷爷名字的挂件上取下擦下身的专属毛巾,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搓搓拧干,交给傅莹,她再次蹲下身子,从陈爷爷的胯部、屁股再转向前边的裆部,包括敏感部位,每擦一会,就得重新搓一搓毛巾。如此,反复三次,直到擦得一干二净。在刘旭轻声细语征询过两遍陈爷爷,确定不再小便之后,他从陈爷爷背后双手抱着腋下,贴紧自己的胸膛,傅莹伸出左手托起臀部,右手平端起双腿,轻松自如地把陈爷爷放在了床上铺有中单的位置。刘旭一手扶着,一手很快脱掉了全部上衣,仰面辅助平躺下去,傅莹再次端起双脚,褪去裤子,顺手拿起纸尿裤,完成这道工序,从后到前仅仅在分秒之间。当他们二人为陈爷爷盖上棉被掖好边角,如同小孩般的陈爷爷脸上绽放出了会心的微笑。
& && &&&整个过程中,刘旭和傅莹基本没有什么对话,顶多是交流一下眼神,但他(她)们配合得如此默契,让我折服。而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如电影依次在我的眼前闪过,当然,也无一遗漏收进了我魔幻般的的镜头之中,满脑子的诧异、不解、充斥和捆绑了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无法不平生出诸多的遐想。
& && &&&事后,傅莹问我,“感觉如何?”我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她说;“开始肯定有种条件反射,慢慢地,习惯了就好了。再一个,最直接的办法是,你在心里把这些老人全部想象成是自己的”孩子“或是自己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很快,你自然就会适应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就这么简单。”
& && & 当晚值夜班的 刘旭、傅莹听到另一个房间的报警器响起之后,速速又赶了过去忙碌,我应邓奶奶之约被暂时留下,说待会帮她贴几张膏药,另倒杯开水稍凉一会准备喝药。躺在床上的邓奶奶叹息了一声,说“唉!还是这里好些,要在家里,遇到这事,真是个麻烦。小刘、小傅好样的,也难为这些孩子们了。”听到如此赞许的话,我并没感到奇怪。因为之前,我初步了解了一下这里护理工作者们的履历。刘旭;25岁,毕业于某市护理专业,在某医院已从事护理工作两年,后又在培训中心参加了专业护培训,在全市举办的护理专业技能大赛中一举夺魁,并为他颁发了烫金的证书。在这所公寓的团队里,他是屈指可数独占鳌头的美暖男、小鲜肉。在这些老人眼里,他就是和蔼可亲不折不扣的“孙子。”傅莹;24岁,毕业于某院校护理专业,有从事护理工作三年的丰富经验,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为人低调处事严谨,说起话来总是不温不火,甜甜的嗓音和曾经红极一时的甜歌皇后杨钰莹有得一比。她出身于书香门第,是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郎。但她毅然决然选择护理这项工作后,差点没被亲友们的口水淹死。她说;“不后悔!我家里也还有爷爷奶奶,我父母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侍候起来更加会得心应手。”
& && && &在邓奶奶的谦让下,我顺势坐在了靠近她床沿的沙发上。她的床和陈爷爷的床有一米之距,不同的是她睡的是只有一尺高的单人席梦思床,而陈爷爷睡的是和大多数失能病患老人一样的那种,稍高、两边都加装有可 收放自如的防护栏,并可手摇升降的单人床。邓奶奶说“这样便于她离开轮椅后,可以勉强上下床。”看到邓奶奶如此之谦和善良,而且思路清晰,我们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邓奶奶打开了话盒子,说起了他(她)们二老眼前的身体状况,还有,他们(她)决定携手暮归后所经历的艰难困苦。
& && && &80高龄的陈爷爷属全护。患有高血压、冠心病,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病态窦房结、帕金森综合症。2014年在家中摔跤,导致严重骨折,久治不愈,从此,无法站立行走,吃喝拉撒睡完全失去了自立能力。就连语言表达也越来越微弱含混,自个吃饭和懵懵懂懂的小孩一样,吃进嘴里的没有撒到地上的多。我呢,患有多年的糖尿病、冠心病、风湿、腰椎间盘突出症。从去年开始,腰椎病反复发作也越来越重,今年已彻底不能下地正常走路了,一天一天的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起居洗漱得靠人辅助。大小便全在轮椅上解决。好在,邓奶奶和年轻时候一样,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大脑清醒,没有一点点糊涂的迹象。能自个吃饭,凡事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当然,这么一说,尽管有些夸张,但我从她说话的底气,以及她得体飒爽的外表可见一斑。或许,这也和她几十年站在三尺讲台手握教鞭,修生养性所积累下大智若愚的理性智慧有关。
& && &&&闲谈中得知,邓奶奶的儿子之前为他们同时请过一男一女两个保姆。开始,男保姆还可以,白天夜晚都帮助照顾老爷子。慢慢地,时间长了,也就夜长梦多了,对方明确提出,因晚上长期通宵负责陈爷爷大小便,帮忙翻身擦洗。人非圣贤啊,那么,问题来了,白天不休息,人会吃不消的,你得给我充足的休息时间。否则,办法只有一个;涨工资吧?再者说了,年轻的专业的男保姆,谁愿到家里来干?只能找乡下来的,年纪大的,家境差的,素质也实在不敢恭维。另外呢,一家同时住进一男一女两个保姆,加上我们两个老弱病残,房子又不是特别宽敞,你想,家里会成何体统?女保姆只负责搞卫生、洗衣服、买菜、做饭,我的大小便如厕人家借故忙,甩手不管,没法子呀,自个就转着轮椅到厕所,再一点点支撑起身子慢慢挪步到马桶解决。个中艰难,你可能体会不到,那些日子,我死的心都有。为什么?孩子你应该明白。“邓奶奶说着,拿叠好的餐纸沾了几次自己湿润的双眼。还有个问题是,女保姆买菜,只买她喜欢吃的,一日三餐,全根据人家自己的口味安排生活,从来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这,朝九晚五的我们还得谨小慎微看人家的脸色。邓奶奶一共有四个孩子,均已成家立业,其中,两个在本市,两个在外地。他们都要工作、要养家。总不能为了两个老的,去拖累他们的事业和家庭吧?孩子们都很孝顺,都愿意给钱,关键是,想找个合适的保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 && &保姆走后,两个儿子中午晚上下班也都回家来帮忙照护,但时间非常有限,尽管贴心,总奈忙手忙脚的效率不高。就拿穿衣服来说吧,两个儿子忙活半天穿不上,好不容易穿上了,里外不合适。儿媳妇倒也孝顺,第一,下班回家,还得要照顾孩子,操持家务。第二,受传统观念影响,感觉给公公擦屎擦尿多有不便。后来,邓奶奶就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他(她)们二老的退休工资卡带上,双双住进养老公寓,费用不够,差额部分交由孩子们分摊。星期天、节假日有时间的话,只需来看看就行了。这样,孩子们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我们也可衣食无忧放松身心颐养天年,一举多得。这里人多热闹,没有孤独感,再小的事,只需按下伸手可及的呼叫器,随叫随到。一个20几岁的小姑娘,不用10分钟时间,能把里外衣服整整齐齐穿好,就连扣子、拉链也会无一遗漏给你弄好。我平视着深情饱满的邓奶奶,除了富态淡定之外,气色很好,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享乐当中。看得出,她是在为自己这种理智的选择而自豪。我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继续心无旁骛地坐在她眼前抱拳倾听,当他一个人的听众。因为我知道,她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需要敞开心扉,把积压在心里太久的乐与愁释放出来。我同样知道,乐于倾听,是一种尊重。甘愿倾听,也是一种善举,尽管微不足道。
& && &&&邓奶奶和陈爷爷是2015年公历8月中旬入住,算算已是五月有余。她说,这长时间,无论每次换尿裤解大小便,还是洗澡咳痰擦屎接尿,护理员们可都是事无巨细的帮忙负责,专业性很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里医养结合,小病,足不出门,随时诊治。若愚紧急情况,楼下就是救护车,随时待命,公寓和三甲医院在第一时间可做到无缝对接。方便得很,相比几十年前,应该知足了。我们这些古稀之人,眼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开心过好每一天,活在当下乐不思蜀哦。
& && && &上世纪70年代,陈爷爷就远在省城的武汉做媒体编辑工作,邓奶奶则在鄂西北最偏远贫困的大山深处郧西某镇教书。夫妻两地分居,牛郎织女的生活一过就是十五年。那时候,夫妇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不到80块,因交通条件的限制,也为省下点车船路费,挤出工资补贴家用,陈爷爷每年只有春节才能回家一趟。刚过完年,还没等和孩子们混熟,就得匆匆打点行装,分几次转车返回到武汉的单位,因路途遥远,每次辗转倒车,老爷子挎着个沉甸甸的帆布大包,一走一甩,如同畔脚石,不能摔,还得当成宝贝疙瘩一样行走抓牢了,陈爷爷自嘲说“这才是真正的包袱,大包袱。”为撵车,那时,年轻力状的老爷子好多次跟逃犯一样,拼着命风驰电疾般夺路狂奔过。因为身材矮小,为挤车,他常被淹没在黑压压的人潮中,托举大包波浪似的涌动着,扯着嘶哑的嗓门狂喊怒吼过。但那都无济于事,没有人会去注意,谁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一路舟车劳顿再饥肠辘辘的赶到单位,整个人跟散了架一样,疲惫、颓废、难堪、落寞,还有从头到脚灰头灰脸积满的污垢,狼狈之极,看我非我。什么编辑记者文人骚客,整个形象,早他妈的荡然无存了。同事们嘲笑老爷子说是“大山里飞出的‘落汤鸡’”。邓奶奶讲起当年陈爷爷给她写信描述的情景,先是心酸,后又破涕为笑,说;”也是,想想那些年,谁不是过的风雨飘摇狼狈不堪?“邓奶奶那时除了搞好她的教职工作,还得照顾侍候四个孩子,老大老二都在小学念书,老三老四,一个嗷嗷待乳,一个还是嘿嘿哈哈的晕头鸭子。挤住在学校一间不到20平米破败的油毛毡房里。天晴还好,一遇到狂风暴雨,屋里就像天翻地覆般慷概激昂,呼呼的大风裹挟着油毛毡起起落落,发出粗狂野蛮的吼声。随处可见的雨滴垂直击打在瓷盆、瓷钵、瓷碗里,时急时缓的脆声,奏鸣着一曲并不和谐,且有几分恐慌的音符: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我把小的紧紧的搂抱在怀里,另外三个就依偎在我的身边。到了夜晚,屋里是人的避风港,也是老鼠的天堂。顶棚上的老鼠就是万马奔腾的夜行军,一宿一宿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上蹿下跳蹦跶的狂欢声,混杂着暗夜里声嘶力竭的狗吠声,搅得人不寒而栗揪心的阵痛。地面上,从锅上灶下到床前床底旮旮旯旯所到之处倾巢而出,呼呼噜噜翻箱入柜跟日本鬼子进村好有一比,不时发出寻觅抢食尖利的撕咬鸣叫和斗殴声响。肆意猖獗横行霸道,想来,很让人愤怒,可是又奈何不了。那时还没老鼠药,破败拥挤的住房,又不适合养猫,所以,只能任由老鼠逍遥祸害 。& &当年,邓奶奶和陈爷爷一个在省城,一个在穷乡僻壤的小县城,相隔千里之外。而邓奶奶想要把工作调往省城武汉全家团聚,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可行的办法是,要么邓奶奶辞掉工作,要么陈爷爷调离那座人心所向繁花似锦的大都市,回到家乡来工作。他(她)们选择了后者,几经周折,陈爷爷才把工作从省城调回车城进入十堰日报社,再度操刀,在他钟爱的新闻岗位上,一干就是整整三十个春秋。而邓奶奶也把工作从偏远的郧西调进了十堰市区,重新站上了她引以为豪的三尺讲台,一家老少终得团圆。
& && &往事不堪回首。与生俱来的坚韧与倔强加之岁月的熔炼与磨砺,成就了邓奶奶的果敢与豁达。交谈过程中,邓奶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晚年饱受病痛折磨的哀怨。相反,她一再抱拳,说“知足了,如今这无忧无虑地好日子,真的该感谢党,感谢政府为我们这些老人提供的大温床。要不然,自己遭罪是小,拖累子女是大。
& && &&&最后,邓奶奶拉开她的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翻开扉页让我看,上书钢笔狂草诗一首;
& && && && && &&&人生不过几十年,
& && && && && &&&成败是非犹在天。
& && && && && &&&荣辱恩怨且看淡,
& && && && && &&&忠孝良心勿当钱。
& && && && && &&&自古人间世事险,
& && && && && &&&回首一笑境如仙。
& && && && && &&&愿得此生比青山,
& && && && && &&&只留清风尘不染。
& && && && && && &落款是;享山、冰仙& &退休合题
& && && && && && &&&1995年仲秋
& && && &&&好一个”回首一笑境如仙!“我望着邓奶奶清恻的双眸和慈祥的面容,不禁向二老做了深深地三鞠躬。
签到天数: 7 天连续签到: 1 天[LV.3]偶尔看看II
& && && && && && && && && && && && && && && && && &事如春梦了无痕
& && && &初识何老师,是他坐在轮椅上,由他的老伴,80高龄的何妈妈在他身后推着轮椅,从居住公寓的六楼通道由北向南经护理站,再环行至东,来回往返转悠着。何妈妈浅笑着,靠近我小声轻轻地说,“总像‘僵尸’一样睡在床上,越睡越不行,每天上午下午必须得推着他在外面转上个把小时,虽是这样了,更得多尽一点自己的微薄之力,我才会问心无愧。
& && & 我用征询的语气问;“你也年事已高,可叫护工推呀?”
& && & “不了!”何妈妈回答得很轻松柔和。她说虽然自己也年纪大了,也有高血压、冠心病,腿脚还算可以吧,只想多尽一点自己的义务,哪怕多陪一分钟也行。其实,孩子们在这儿上班也不容易,服侍老人们穿衣睡觉吃饭喝水洗澡泡脚擦屎接尿,随喊随到啥活都干,挺辛苦的,我都看在眼里。你看刘旭、西西、小鲁、小付、小张等等,都跟我的亲孙子孙女们一样,难为他们了。我把右手也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与何妈妈紧挨着,慢悠悠的边走边聊。从她中肯温暖的每一个字眼里,我听出了她是一个很执着很亲和,很能善解人意的老人。
& && &&&何老师86年退休,退休前就职于原郧县一中。他那时候脾气暴躁,见到谁都是一脸的严肃冷漠一是一二是二,为人低调实在。每年招去的新生,开始不了解他,上课尤其是男生,喜欢交头接耳。他啪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再站定到讲台前,手指前方左右移动,黑着脸怒目圆瞪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说;你!你!你!还有你!给我站起来听好,你们别在那裤裆里拉胡琴,扯淡。你们不尊重我是小事,别绿豆蝇坐月子,让你们父母抱了(蛆))屈可是大事,误了自己一辈子,更是大事、、、、、云云。何来师一口甩不掉的京腔京味让才从乡下到县城读书的孩子们听来有些好笑,话粗理端呀,因他本身高大魁梧,再加上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很有震慑力,学生们怕的就像老鼠见到猫,一个个憋住一口气不敢笑。何老师脾气坏,但他外冷内热。他教的学生走了一届又一届,即使上了大学,后来参加了工作,有很多都一直和他保持联系,节假日回家,还来专门看他。那时候,每逢十一、五一学校放假,有几个离家偏远的乡下孩子不回家,何老师知道了,就把这些孩子们“请”到自己家来吃饭。当时,我们家就住在学校里面,孩子们惧怕呀,都不好意思到我们家,老何就唬着个脸,眼一愣,说,“兔崽子们,怕啥?我又不是狼能吃了你们?走!”
& && &&&何妈妈忆起何老师的事情,总是一字一板温婉舒缓,眼角里藏满了自信和钦佩,还有对何老师病情的惋惜。
& && && &几年前,何老师就食欲不振,很多食物都不愿意吃。2015年秋,连续好长时间都是头晕目眩,何妈妈多次催说要陪他一起到医院做个检查,自认为身体强壮的何老师脾气又上来了,“查什么查?大惊小怪的啥?”和他相濡以沫60载的何妈妈心知肚明,凡事只能顺着他,否则,说了也是白说。直到2015年11月份的一个早晨去买早餐,还没走到餐馆,就天旋地转的站不住,接连摔了好几跤,后被路人发现,及时拨打120,才得以保住了性命。在县医院住了半个月,迷迷瞪瞪始终在和死亡较量,在稍微有了一点意识后,工作在市、县级各项各业他的学生们闻讯,陆陆续续前来探望。何老师无法也不能把学生们的名字经历职业对号入座,躺在病床上,双眸缓慢的左右移动着,病怏怏的样子,被学生们一眼洞穿,虚弱之躯里满是自信和活力,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虽然不能出声。他在尽力不让疾病的颜色沾染,也不想让死亡的气息把他浸透。
& && &&&从县医院转到市太和医院,经TC& & 、彩超等进一步检查专家会诊,结论仍是高血压神经源病态窦房综合症,因其年事已高,唯一办法是保守治疗静观其变。十几天后,被医生善意的劝退回家。在家里没有暖气还算小事,更重要的是,连找两个保姆,人家到家里看了何老师的情况,二话不说,直接走人。不管你给多少钱,任凭我们好说歹说,一句话“侍候不了。”何妈妈无可奈何地说,我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北京,只有一个在县城我们的身边。儿媳妇下班回家,得要做饭照顾孩子,儿子夜晚短期照护下可以,白天还要上班,时间长了,也会吃不消的。老何的大小便都是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方便的,我一个老太婆子,做些手头上力所能及的事可以,若是要穿衣服、翻身、擦屎擦尿我是一点办法没得,最后还是来看望老何的学生们,给我提了个建议,帮忙推荐到这儿来的。这下好了,不说拉屎撒尿,就连洗脸、刷牙、喂饭、喂药,到时间就有护理人员一一包办。不管白天或是夜晚,血压、血糖、体温都是每隔两小时检测一次,很方便。何老师和何妈妈两人的退休工资加起来有六千多,每个月需向公寓教八千块,差额部分有孩子们分摊如数补齐。这样,为何妈妈分担了忧愁,孩子们也能安心工作了。贺老师每天需要大量的尿不湿和中单,何妈妈就让在县城工作的儿子从网上几大袋几大袋的购买,何妈妈说,网购便宜些。而每次护理人员为何老师翻身或是清理大小便的时候,一旁的何妈妈都会谨慎地不好意思的笑笑重复一句;”如果中单和尿裤湿的不是太狠,你们给我放到边上,完了,我把它晒晒还可以再用,或者我把小范围有屎尿的用剪子剪下扔了,把干净的留下再用,这都是钱来的呀,能节约一点是一点。“护理员们望着何妈妈怜惜的眼神,都会折服的点下头,应诺一声;”好的!“
& && &&&何妈妈此举,是我在公寓一个月来,见到的最具代表典范的一个。《三国志·魏志·曹红传》;”洪家富而性吝啬。《朱子语类》卷七一;“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俭,便似吝啬。而何妈妈给我的印象却是矜持与吝啬柔和出来的一种美德。有多次,我和其他工作人员进入他(她)们的0 23房间,为何老师和她量血压,或是从轮椅扶起上床入睡,临走,何妈妈都会拿起一个柚子或者一大抓香蕉、苹果之类等多种水果,撵到门口硬是要塞给我们。每每于此,我们都会再三谢绝。她会诚恳地说;”屋里温度高,我们吃不到那儿去,坏了,也是糟蹋了。公寓有规定,追查起来,责任在我还不行?“
& && &&&中国传统文化向来崇尚节俭,《左传》古语有云;“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孔子在《论语》中也说;“奢则不孙,俭则固。”
& && &&&其实,从何妈妈的家庭状况来看,和寻常百姓相比,家境应该还算殷实。三个孩子,老大夫妇二人在京城一家事业单位,老三夫妇二人几年前从本市一三甲医院辞职应聘进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一家公立医院,他们均有不菲的薪水,而留在身边的老二夫妇,也都有相对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且不说何老师和何妈妈的工资积蓄,二老并不缺钱。但我从何老师的穿戴来看,两套褪了色的内衣内裤和农村老人的衣物那样,普通至极,坐在轮椅上,被何妈妈推着转悠时,也是戴着唯一一顶软绵绵白灰色尤为陈旧的圆形毡帽,内套的绒裤,则是二十年前很大众化那种如同“古董”般的浅青色(明显已褪色)绒裤,上衣外套是件再平常不过的黑色休闲装,套着的棉袄则是四个兜,领口带有风紧扣的那种,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城乡工薪阶层的缩影。我注意了一下,就连二老脚穿的旧棉拖鞋,也是手工做的,何妈妈说;这还是两年前,眼色还好时 ,闲着没事,做的。“而何妈妈一看就是地道乡下老太婆们的朴实打扮,从上到下那些衣服明显都是陈旧迂腐的便宜货,她说;”我和老何穿衣服,全是在地摊上买,图个便宜实用就行,年纪大了,知足吧,冻不着饿不着可以了。老何一辈子节俭惯了,只穿粗布大褂,只吃粗茶淡饭,还时常教育我们三个孩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才是大丈夫。’几十年来,我们都循规蹈矩,践行他的节俭家风,也早已习惯成自然了。“何妈妈的话,表里如一,我耳闻目睹之时更多的则是有所汗颜。
& && &&&节俭,不但是一种美德,同样也是理财的一部分。如果说穷人节俭是迫不得已,那么富人节俭就是有意识的了,很多企业家都有节俭的习惯,这恐怕不是巧合。
& && &&&我国自古就以勤俭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德。一切贤主都主张过一种简朴的生活,以便不为物役 ,保持精神的自由。也许有人会说,在物质日益丰富的今天,提倡勤俭似乎并不合乎事宜。没有消费,哪有生产?进入21世纪以来,席卷全国能源紧张态势,让越来越多的人明显感受到我国经济正饱受着资源短缺的约束之痛。大自然可以满足人的基本需求,但是,无法满足人的贪欲。何妈妈和何老师穷尽一生,传承节俭的美德,每一个细节,无需赘述,行动是最好的诠释。
& && && &何老师来自于京城天子脚下,他却深深地植根于这方贫瘠闭塞的小小县城,头一次听说后,我很是不解。后来,从何妈妈愧疚的述说中,我抽丝剥茧,很快悟出了答案。
& && && & 上世纪60年代初,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何老师,从武汉某大学毕业后,相应党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教育的号召,千里迢迢来到仅是弹丸之地的山城郧县。从此,一支粉笔,两袖清风,三尺讲台,四季耕耘,红烛摇影伴随着他走过人生的沧海桑田,桃李芬芳倾注了他为人师表的严谨情怀。那时候,何妈妈也正是如花的年龄,因她工作的单位和何老师的学校在同一条路段,而且相距不远。二人时不时会在校门口相遇,没过多久,一个是风流倜傥高大英俊的小伙,一个如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两颗情窦初开的心便互为对方沸腾燃烧了起来。那年头,不管乡下还是县城,形势紧政策严人人自危,生怕一句错话或一点小小的偏差,会被揪住小辫子,遭遇批斗游街示众。包括适龄男女谈情说爱都得慎之又慎,不露声色的在“地下”进行。整整谈了三年,他(她)们才把这种关系从“地下”的不公开状态,转移为“地上”的半公开状态。所谓“地上”半公开,也就是双方把这段历经三年的恋情各自向自己的父母亲坦白了出来。原本想着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千里之缘结为伉俪是天作之合,谁知,何老师的家里如同滚开的油锅里撒进了一把盐,噼里啪啦炸开了。他的父母一万个不通一。提出的反对理由很客观也很充分;何家祖籍皇城根下,是正宗的老北京,儿子怎么说也是武汉省城毕业才貌双全的高校生,回京,那是早晚的事。要找也得回到北京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在京城的父母身边安家立业。如果娶一个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穷山恶水不毛之地的大山区姑娘做媳妇,区域之间的悬殊落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岂不叫三亲六眷笑掉大牙?那时候,小县城的人,到了乡下,就是城市人下乡,乡下人会对你刮目相看。穷乡僻壤的即使县城人也是一身土气,到了声名显赫高大上的京城,没人会看得起你。再者,女方的工作如何调动?户口又怎么解决?乡下人想往县城转户口,都好比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何况是北京,谈何容易?一无户口二无工作,就是漂流黑户,生活难以为继是小,那时,整天还得提心吊胆面临被当做阶级异己分子清查“围剿”的可能。
& && && &何老师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当中。一边是世代栖息的 北京城,一边是萧条破败的小山沟,一边有养育自己的父母,一边有倾国倾城的红颜知己。也就在这同时,何老师的家人为消除他工作上的顾虑,尽快摆脱女方,四处托人,已在家乡北京给他重新安排好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按常理、按惯性思维,他完全可以抛开男女私情,去追寻自己更加美好的未来。但这与何老师正直严谨低调古板的性格大相径庭。家书抵万金,父母亲人在一封封来信中,由起初的理性规劝到最后的命令要挟。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在双重的情感折磨和利弊权衡之后,何老师动摇了,好几次面对红颜吞吞吐吐却难以启齿。人,越是这样,就越是备受煎熬。何妈妈也从何老师抑郁的眼神和复杂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脱口而出“放手,去爱!还是回你的北京吧?那才是你理想的王国。”此言一出,反而彻底改变了何老师的信念;“坚守”才无愧于心,唯有坚守,才是对爱情的最好注解。如此这般,何老师义无反顾,放弃都市的喧嚣繁华,选择了留在郧县,诚恳地表示,愿和自己心仪的人携手暮归。他的父母虽经百般阻挠,还是奈何不了他的倔劲。双双只能摇头叹息道;“儿大不由爷呀!”他(她)们的婚礼简单扼要,一张结婚证,两斤红薯糖,便是见证婚庆的全部。婚后,各自给与了对方最朴实最神圣的承诺;不管以后一方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都将格尽职守,陪伴左右直到永远。
& && &&&当我目睹已是古稀之年的何妈妈时,从她那浅浅的笑意和温婉的谈吐中,不难看出,她对何老师始终有着深深的愧疚,如同,李书怀叔叔对已故妻子那种深深的眷恋一样,毕生,感天动地无法释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吾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爱情,是一股力量。只有了解其中的故事,也才真正能读懂它,我在心中& &一遍遍默诵着。
& && && && && && &&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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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千帆过尽终不悔
& && && &晚8点,我和西西帮着009房间的两位老人泡完脚扶上床,征求意见后,关掉了电视,又帮他们脱掉衣服就寝。掖了掖两边的被角,准备转向下一个房间,夜班的序曲便由此拉开。
& && & 临出门,西西向我指了指对面003房间的王叔,小声道;&听说今天刚来的那个爷爷终身未婚。“
& && & ”哦,真的?看着衣着整洁气宇轩昂,哪像孑然一身的样子?“我狐疑地问道。
& && & ”我也是听说,具体原因不详。“西西说。
& && &&&王叔是个盲人确定无疑。午餐时,我亲眼看见一中年男子开车送来,被扶到餐厅坐定之后,护士长亲自把十块钱一份的米饭和两荤两素端到老人的桌上。笑着交待了一句;说”叔叔,来,先吃饭,吃完饭让你家人扶你到六楼,我给你办理入住手续。
& && & 晚上,是我扶着王叔洗了洗手,从他的房间到护理站“就的餐。我把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碗黑米粥、一碟小白菜放到他入座的餐桌上后,挪过椅子坐下准备喂他,王叔执意不让,他笑笑说;”不了,喂我吃,我很不自在。“”我说,王叔,你······“
& && && &”没事,我早已习惯了。“。
& && && & 拗不过,顺其自然便是。我接着把包子、稀饭、青菜一一做了交待,并提醒,随便吃,如果不够,还有。另有绿豆粥、银耳汤、玉米糁。王叔客气地应承了一句,接着,他伸出胳膊,先从面前开始,两手贴紧桌面、食物,一左一右很谨慎地向前摸索推进呈弧形,再把双手对接,锁定摆放的准确位置。然后,熟稔的拿起一个包子先吃了起来。
& && &&&为王叔洗把脸泡完脚,又扶他入了次厕,用征求的语气问了声,是入睡,还是、、、、、?”呵呵,在被窝坐会,上了年纪天天闲着,哪恁多瞌睡。“我借题发挥,故作随意地问他,”中午全程陪护的男子是你家公子吧?,看得出来,是个孝子。““嗯,那是我侄儿,大哥的老四。”王叔稍微后倾着脊背连同头部仰靠至床背,十指环扣,搁在胸前的棉被上。说话不卑不亢不急不躁,非常随性自然的样子,一下子消除了我们之间的代沟,当然,包括年龄及其他。
& && &&&王叔是在不经意间跌倒,摔裂了两更肋骨,经市S医院打针消炎,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后,被推荐入住老年公寓的。他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呀,我来这儿疗养恢复,一旦痊愈个八九不离十能够自理,我就回家。”
& && &&&“这里也挺好呀,有宾馆级的设施,不管是失能、半失能、还是能自理的,都有最人性化的服务,是目前全市养老机构最为完善的大型公寓,完全可以在这儿放松身心养老。”我说。
& && && &王叔抿嘴笑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吐为快,他尽量压低嗓门道;“开始来咨询的时候,说好的是一个月三千二百块,可今天办手续缴费,又按三千八百块缴费,唉——!”他说这话时,语速非常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接下来,他掰着指头算了一笔明细账;床铺费一月两千,生活费一天二十,一个月六百,护理费一个月六百,这是人所共知公开透明的。那么,多出的六百又会是啥呢?我留意了一下,看得出,从他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是一种悬疑和尴尬。很快,王叔用看似轻松的三个字“无所谓””转移了话题。
& && &关于收费,&&据悉,目前社会上的养老机构良莠不齐,软硬件设施也不尽相同。无论是公办养老机构,还是民办养老机构,首先要考虑的都是老人的医疗保障问题。养老的核心还是老人,尤其是长期卧床老人,对医疗,护养和康复的需要也是第一位的。因此,社会养老收费要比政府养老收费略高一些。这要根据本市区域经济环境及老人自身需求事先商议而定。如果老人住的是双人间,那么,他(她)的月费用就是3200元。这里包含600元生活费,600元护理照顾费,2000元床铺(房费)费。诸如长期开展的健康体检、专家会诊、健康讲座、文化娱乐活动等都是免费的。鉴于王叔所说的情况,我只能通过查阅该公寓相关信息,给出这种主观上较为合理的解释。除此,我断然不能妄下结论。
& && &&&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青春萌动。王叔和太多的年轻人一样,幻想过,骑上战马,背上背包冲向炮火连天的战场,去经历一番枪林弹雨的洗礼。也曾幻想过跟电影里的城市人一样,骑着单车,挎着单肩包,骑过人潮涌动的学校门口,骑过傍晚正在吆喝的包子店铺,骑过暗灰色斑驳的沥青路面。或者把之前的印记揉捏成一团,丢弃在南来北往的铁轨上,期待着下一列青春的火车碾压过去。有些坚持过,没实现,有些放弃了,不再抱怨。也就在那一年,王叔阴差阳错竟被安排进了郧县城关合作社,参加了工作。合作社,也就是那年代老百姓所说叫“站柜台”的,是非常受人推尊羡慕的美差,普通的农村百姓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雨点”居然就不知不觉落到了王叔的头上。他没有任何背景,家里也没找过任何关系。王叔很坦率,他说;“这是命,不是我努力读书的结果。”
& && && &从郧县城关合作社到郧县供销合作社,再到十堰市白浪区供销社。那时的整个十堰隶属郧县通管。供销社以经营些糖醋酱茶,火柴、煤油、肥皂、散装白酒,各色布匹,农用生资为主等兼及收购土特产品。农忙时送货下乡,“货郎担”肩挑背驼走村串户,沟沟岔岔四邻八乡洒下一路吆喝声,苦乐年华人生百态尽在举手投足之间。八年的供销生涯,王叔积累了丰富的供销经验,后又被调往郧县偏远的五峰供销社。那是一个两岸青山对侍,脚下清流潺潺,绿树滴翠奇峰遮天的地方。山虽无言,然非无声。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是它地裂般的怒吼,那潺潺而流的小溪,是它优美的琴声倾诉。那汩汩而涌的泉水,是它靓丽的歌喉展示。那呼啸的松涛,是对肆虑狂风的抗议,那清脆的嘀嗒,是山对流失岁月的记录。整整十三年的&五峰“足迹,染指了王叔淡泊沉稳的天性。他回忆起那段岁月,显得眉飞色舞,还几次情不自禁地用”悠然“二字来描摹轻吟,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大褂,却一点不枯燥泛味。
& && & 上世纪70年代初,为支援二汽建设,王叔和数以万计的建设者们一样,从四面八方开赴这座因车而名的城池“十堰,”正式进入新挂牌的“十堰市供销合作社”安营扎寨。他说;“那时候,因工作调动频繁,云里雾里飘来飘去一直没成家。”初听这话,我真以为这措辞有理。细一推敲,很快彻底否定了他的怪诞言说。
& && && &那年头,小伙子不说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就算你有某些缺陷或是相貌复杂的歪瓜裂枣,只要有份吃皇粮的差事,梳着大辫子的靓妹子可是顶礼膜拜,前赴后继等着男人们去牵手成亲。上门提亲的媒婆也是形形色色油腔滑调的踏破门槛,单等小伙一句话。王叔始终都是一副漠然处之的傻样,东躲西藏不理睬不见面。等着抱孙子的父母,哪能容忍这等“冷血孽子”,好多次找来家门长辈威逼利诱,直至棍棒加身。王叔终于撂出话来;“求求你们,这事别操心了,你们只管安安心心养老便是。”一晃到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提亲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相亲的走了一茬又一茬,再怎么貌美善良的女子,在他眼里,似是一具具冷冰冰的行尸走肉。也无一例外,面对他天真无邪的闭门羹,不战而退,直至后来销声匿迹,他的父母相继抱憾离去。以至于他的同事亲友还有和他熟知的街坊们挤眉弄眼,私下对于他如此有悖人论纲常的行为,给出了多个版本的猜忌和臆想。
& && & 果不其然,在和已是古稀之年的王叔交谈中,隐约听出了几分甘愿独善其身的真实原因。
& && &&&他说;”我完全没有结婚成家的概念,我不能强迫自己去做自己并不乐意的事情,这样会害了女方。声明,这和责任与担当无关。“
& && & “ 耄耄之年,后继无人,也没老伴作陪,有没有后悔过?”我看王叔如此坦荡,也便不再顾忌,大胆追问了一句。
& && & 他笑言;“才不在乎哦,有啥后悔的?我平静得很,想那些别人成家,儿孙满堂的事,一点用没得,还伤身体。现在退休工资每月3400多块,愿咋花咋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单位还有医保,别看我眼睛看不见,心里亮堂着。”
& && && &公元1984年仲春,王叔的眼睛出现青光眼异样,即刻到市人民医院就诊,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没有任何效果。紧接着转往市太和医院,去时,眼睛还看得见,就是视线稍有模糊,谁知,经手术、加恢复三个月以后,眼睛却完全失明了,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王叔说;“你可以怀疑医院的医术,可以指责医院的医德,医生能查出所有的病灶,但他不敢信誓旦旦包治百病。毋容置疑的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残酷到让你窒息,想不通,你就慢慢想去吧?”后来,他又欣慰地补充了一个序曲,说,他这儿还算是好的幸运,他有个同事也是患青光眼,在同一个科室手术后,和预期的效果相差十万八千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本水灵灵滴溜溜泛着绿光的眼球,如同高悬在枝桠上饱满夺目的鲜橙,在经历苦役般的风霜侵蚀后,一天天变得干枯萎缩,最后变成鸟蛋大小令人望而生畏的黑色'陷阱,'上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 && & 作为一个独居又完全失明的老人,在常人眼里,他的生活起居方方面面,无疑是阻力重重千般痛万般苦的,也有太多的无奈、诧异、渴望。唯有王叔却显得比健全的老人还不以为然。“20年过去,早已习惯了,很好啊!”
& && & 多年来,王叔从一个血气方刚东奔西走的汉子,蜕变成一个迫不得已的“宅男”老翁,人生的巨大跌宕落差,成就了他对生活的自信与骄傲,这同时也是我对王叔日常生活究竟如何打理,最为好奇的问题。他知己知彼解疑答惑在家里,无论干什么事情,从没失误过。从厨房到厕所,从客厅到卧室,都是直来直去大摇大摆驾轻就熟的。就连米面、开关、水汽阀门、油盐酱醋、抽水马桶、洗脸洗脚盆、饮水机、茶具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摸一个准。切菜从没切过手,淘菜,靠摸盆底有没有沙砾,电饭煲做饭,用手去感受水和米的比例。下面条的水,开没开,靠听力去判断,面条下锅,煮好没煮好,一是时间的估摸,二是用筷子排查,基本都是恰到好处的。
& && &&&王叔的大哥有五个儿子,其中一个在十堰市区,另外四个在郧县城关。在郧县的会经常到十堰来办事,不管多忙,他们来了,都要到家看看我。家里没了菜,先得问问我吃啥菜,或是鸡鸭鱼肉之类,谁遇到谁买,从不推脱。在十堰的侄儿,则主要负责粮、油、汽,电,头痛脑热等等其它所需物品。几年前,家里一直是一台黑白电视机,有个女的去收信号费,一看王叔是个盲人,顿生怜悯之心,说;“大叔,给你免费算了,反正公家单位,也不少你这俩钱,权当是我一点绵薄之力吧!”后来,换成了一个男的去收费,一看是个“钉子户”,说话的语气很难听,并且简单粗暴。他根本不听王叔解释,也不愿给王叔任何解释的机会,扭身出门拿一把手钳从进口处咔嚓,电视线瞬间给一分为二。等王叔拿出信号费从卧室追到门口,诸不知,“一身正气'的男人早已匆匆消失在了钢筋丛林之间。那一次,他似曾感受到了一种掌掴般的羞辱,和一丝淡淡的凄凉。不过,王叔很快又释怀了,他说;”我看不见,就是想听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和十堰新闻,剪了算了,听不到电视,我改听收音机也行。“他家装了部座机电话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全年电话费算下来也就二三十块钱,而每年实际支出座机费150块。这在王叔看来,同样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亏的心不甘情不愿,一年一度的年终催费了,王叔咨询过后,让侄儿打通一万号,报停!然后,又让侄儿跑腿,买回一部经济适用的”盲人手机“,接着,他特意从兜里掏出来,向我展示显耀了一番,”看,就这,随身携带,可方便了,哈哈。“王叔说着,还夹带着一种得意的窃笑。其实,从王叔的述说中,不难听出,他还是一个”上乘“的吝啬之人,有工资,有医保,有住房,可谓是衣食无忧。为什么总是喜欢精打细算?为什么不会奢华一些,去尽情挥洒享受自己多彩的生活呢?一句”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神经,难道、、、、、、,王叔仰起头,双手互握搓了几下,又挪了挪身子,慢条斯理给出了最朴实最简洁也最闪光的答案;”知足了,知足者常乐呀!“我绷紧心弦,再次把王叔打量了一番,重新发现,在他骨子里或许深藏着一种与何老师、何妈妈们一样的传统美德,那就是;节俭。
& && && &王叔此次摔裂肋骨住进医院半个月,上午去,下午他的侄儿就给他找了一个护工。这些护工是骨科配备的草根班子,有一定的护理经验,但也不是太专业。类似这样的护理人员,常年活跃在各个科室的都有,他们和医院,和护士之间相互都有如胶似漆的隐性关系,其中有夫妻档的,有母子档的,兄妹档的等等。他们都是些来去自由的“无神论者,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对旮旮旯旯所隐藏的商机了如指掌,什么样的患者,需什么样的护理价位,驾轻就熟的全在一张嘴上。若是少了某层关系,想插进去一脚赚钱,是断然不行的。在骨科一共有7个这样的护理,两男五女,大多是20多岁的年轻人和少数40岁上下的中年人。男护工要价稍低,半护理每人日、夜90块,女护工收费相对偏高,每人日、夜110块钱。如果是全护,另加50块。其实,这些护工每人每天同时要接至少两单以上的生意,晚上,他(她)配备的都有单人折叠式架子床,睡在病人床边。吃喝拉撒照顾的还算可以,严格来说,是人浮于事,用一句老话叫“哄死人不偿命。”价钱是一个因素,关键是,这些护工流动性大,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搁在身边的手雷一样,整体上给人一种不安全感。倘若有统一的组织领导,统一的人员分配调度,规范净化一下这些乱兵散将的局面,可能会消除家属、病人们内心的局促惶恐。
& && & “不过,这仅是我个人的看法,也许是我神经过敏,想得太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以淡定、平常的心态去看待那些护工最好,他们也需要生活,也有自己的尊严。”王叔说完,我明显觉察出,他对前面所说的话,表示出了一种歉意。
& && &&&“按理,你真的很适合在这儿养老,这儿医养结合,环境优雅,服务周到,你说呢?”我追问了王叔一句。
& && && &“哈哈,好是好,要钱,金窝银窝,跟不上自己的狗窝。一个人摸索清寂惯了,眼看日落西山,黄土已经埋齐了脖子,在家同样吃喝不愁,更自在些,能多清寂一天算一天。”
& && && &&&王叔的话,淡定的如同一杯经岩石过滤的矿泉水,富含满满的醇厚和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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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老漂”郑叔& &&&憨厚中埋着乡愁
& && && & 第一次见到一脸胡须体格健硕,农民模样的郑实大叔,猜测了一下年龄,郑叔咯咯直笑,说;这辈子,再没得七十几了,老伴小我一岁,她今年八十出头。
& && && & 一日三餐,郑叔都在他们入住隔壁的护理站选择性地端一份多一点饭菜,有时是三个包子一小碗粥,有时是花卷、鸡蛋、煎饼各一个、玉米碜一小碗。他会先匀出多数来喂老伴,等老伴吃饱后,自己才吃。用郑叔的话说,两口子饭量都小的很,老伴虽然躺在床上动不了,比他吃的还多一点点。但生活费还是按每人一月600块上交。万大妈属失能全护,喂饭的事按规定一律也是有护理人员负责,而郑叔这儿,却被他一人包揽了。郑叔说;我身体还行,为了自己的老伴,能做一点是一点,你想那翻身啊,穿衣裳啊,解手啊,抱她下床坐轮椅等等,我干不了,就不勉强了。“
& && && & 其实,郑叔是来陪伴万大妈的。提起万大妈的病情,郑叔显得非常坦然,他说;”人啊,难说,一分钟前好好地,没准,一分钟后从哪条道上就倒下了,也认不得人了。何况这大年纪,趁着有口气,多陪陪,不枉几十年老夫老妻吃苦劳累相互帮衬一场,先走后走都得走,知足了,无所谓。“
& && && &不能不说,郑叔的话说有几分道理,看淡人生,是我们每一个健在的人必修的功课。
& && && &郑叔和万大妈来自丹江口市六里坪镇,很早的时候,他们就是地道的”土著“菜农,也是镇上家大口阔名不虚传的典型人家。N年前,为供养七个孩子上学念书,他们夫妇两个牙关咬的嘎嘣响,五亩菜园里做出了大'文章&。那时,郑叔和万大妈做了大致分工,他一人刨地耕种、拾掇、淘洗菜为主,万大妈则以蹲市场卖菜为主,披星戴月闻鸡起舞是家常便饭。秋冬时节,每天下午,郑叔忙碌二三个小时的活路,就得赶紧提着菜筐上下地块跑着收拾第二天要卖的各种菜蔬,待拾掇完毕,已近月黑风高,再紧跑慢跑,把这些菜挑到河里,分门别类淘洗一遍装好挑回。早晨五点,双双准时起床,胡乱洗把脸,由郑叔先把菜挑往距离三里远的集镇上去抢摊位。在家做好早饭的万大妈仓促吃上两碗,就得急匆匆赶向市场,锅里留着不冷不热的早饭,等回家的郑叔和上学的孩子们起来再吃。”那些年,集镇上的馍馍好大呀,才一毛钱一个,油条一毛五分钱,面条三毛钱一大碗,我们从来舍不得买着吃。在家里做,节约,汤汤菜菜一大锅,够大人娃子全家吃饱。春夏时节,有些菜可以头天下午收拾,像黄瓜、丝瓜、茄子、辣椒、豆角、韭菜等等之类的,必须在第二天早晨四点多钟起来下地,趁月亮带露水收拾。一来,新鲜有卖相,二来,夜里还可以再长大些。菜太多,一趟不行,就跑两趟,后来有了人力车,人也轻松享福了不少。那时,郑叔家每年养有十几个土鸡子,旺季,每天会收获上十个鸡蛋不等,郑叔笑笑说;“最好的东西,那在平时,可是轻易不得吃的,要攒着,顺便搁市场卖掉,给娃子们凑学费、添置些穿戴呀!只有到了端午节,老老少少才可以敞开肚皮,一人按五个鸡蛋分配尝鲜。才接上的新鲜菜,价贵好卖,一律不吃。时在卖不掉的剩菜,设法厚着脸皮换些豆腐、豆干、豆芽、猪心肺,杂碎、臭鱼等等回来,算是一家老小改善生活,那时候心肺,杂碎、臭鱼都吃的香啊,感觉跟过年似的,哈哈。
& && && &郑叔忆起这些往事,并没表现出沉甸甸的悲悯苦痛。相反,我注意到他淳朴憨厚的胡须脸上有种不可遏制的优越感和欣慰感。他说;“时代不一样,再说了,养儿育女是当父母的责任啊!只是,我们虽已离乡多年,至今,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种过的几亩黄土地,那是我真正的财富。”
& && &&&土地——财富。郑叔说到“财富”二字,特别加重了语气,我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彼此四目对峙咧嘴浅笑。我深信,一个地道的农民能如此去理解“土地”,可谓是一种大睿智,高境界。这无疑也是对当下那些歧视农民,表面光鲜的'城市族&一记讽刺的耳光。这话同时也刺痛了我的神经,缘于我始终无法安顿自己的位置。曾几何时,我也曾不屑过时代为耕的父辈,还有和父辈一样依赖于土里刨食的乡民,而后是深恶痛疾的'叛逃,‘刻意消磨漂洗了自己本来的面目。我只想对自己严肃地说一声;听着,如果你是一个农民,请记住,你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每个人必须与土地相依为伴,是不可分割的。地球之所以让我们深深热恋,是因为它给我们泥土与河流,及人类所需的一切。
& && && &值得慰藉的是,郑叔依仗这种财富,换来了四个儿子、三个姑娘们各个学业有成,并相继成家立业。除老大老二夫妻们在老家镇上工作外,其余五个儿女全分布在东西南北不同的城市。这又一次成为他们全镇璀璨光鲜的典范人家,郑叔乐乐呵呵溢于言表,值!之前吃再多的苦都值!在儿女们的全力说服下,他和万大妈终于松下一口气,横下一条心甩掉土地,欣然接受了子女们的恳请,顺利从农民过渡为城市的“裸漂”一族倒也其乐融融。郑叔调侃地说;“我们好比漂流在外的’叫花子,‘老伴是女保姆,我是男保姆。”他们先是从老大家开始照顾孙子,等下一个孙子或外孙出身后,大叔大妈再兴致勃勃的简单收拾下行囊,“漂”向另一个港湾。把孙子照顾到上幼儿园后,没事时,郑叔、万大妈会一同出门到楼下,互相照应着漫步在附近林荫树下的行道上,看川流不息的车来人往,和小区的老人们用各自的方言抚今追昔共叙家常或聊聊他们的晚年感想。就连到菜市场买菜,也按禁不住要瞅准机会和南来北往的小摊小贩寒暄几句,遇到“当地菜农老乡”,郑叔会故意抱拳施礼谦虚一番,念念有词的要向对方讨教种菜经,亦或是了解地方上的婚丧嫁娶异域风情。一来二去,二老还真的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郑叔漫溜溜地说;“住在一方,随得一方嘛。接送幼儿园的孙娃是我的事,有时顺带买点生活日用品,做饭洗刷收拾屋里一摊子卖给了老伴。”整整二十年时间,他们从老大老二家打头站到武汉、襄阳、浙江、海南、十堰轮流漂移。才开始到新地方不熟悉,说话都听不懂,地理环境也不习惯,生疏蹩脚的很,好在和老伴在一起,郑叔笑称也叫“抱团取暖。”三五年过去,自然也就适应了,等挪到下一个点,一切从头再来。子女们一个比一个孝顺的没得说,走哪儿哪儿就是家,老两口的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安逸,郑叔不无得意地夸赞着儿女们。
& && && &”像你们这样的大家庭,过年呢?山南海北的团不团圆?“我问。
& && &&&”&&嗨,团圆呐,人老四辈几十个,聚在一起,热闹哇。“郑叔听我提起这事,激动了起来。
& && && &我满腹的疑虑,却被郑叔一眼看穿了。
& && && &郑叔告诉我说,他们老家至今还有六间大瓦房和一间偏厦,孩子们还专门从十堰旧货市场买回去了五套酒店淘汰下来的带转盘的大圆桌和圆凳子,另有盘子、碗装了几大泡沫盒子。每年到了10月份,郑叔就要和老伴赶车提前回到老家,买一百多斤大糯米,忙着先做三大坛子老黄酒,为了照顾不会喝酒的,得再按两坛甜麸子酒。按老家的传统规矩,喝酒,一定要烧黄二酒,所以,还得提前和酿酒的乡邻把式预约,再买两大塑料壶纯酿的包谷酒。这样一来,过年的喜庆有了,家乡的味道有了,同时也满足了儿孙们不同口味的需求。年前两天他的儿孙们都会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大包小包塞满五花八门风味不同的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等等特色菜品,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聚集在老家的土坯民居。稍作歇息,儿子儿媳、姑娘女婿们便会烧一大锅热水,纷纷挽起袖子清洗餐具桌凳,打扫里外庭院卫生,整理床铺棉被,瞧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有说有笑不亦乐乎。家是什么?“家是父亲的王国,母亲的世界,儿童的乐园。”虽然这幢土坯瓦屋与城市的高楼大厦显得格格不入,但它的存在,以及家人在此团聚的意义,远非于此,难怪智慧的郑叔年复一年永不言弃。
& && & 等干完洗洗刷刷的首要琐事,儿媳、姑娘们又要紧锣密鼓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择菜洗菜的、配菜拼盘的、舞铲掌勺的、灶前烧火的,于诙谐说笑处传情达意,合奏出一首充满温馨祥和的新年序曲。郑叔则要领上他的儿子、孙子,女婿、外孙们“浩浩荡荡”二十几人带上祭祀用品前往离家一里外的山上去寻根问祖,为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为孩子们爷爷的父亲母亲,外公外婆祭祀上坟。每到一处,他都牢牢地记住,哪个会抽烟,就顺带烧上三支烟,会喝酒的,必需敬上一杯酒,两样都嗜好的,得一起奉上。末了,郑叔还要率先垂范,毕恭毕敬跪着向长辈磕三个响头,交待几句,再让儿孙依次效仿,并少不了要给晚辈们说道说道曾经说过N遍关于所有前辈们他所知晓的过往,比如哪个是啥时候仙逝的,为啥仙逝的,健在的时候个子高不高,识不识字脾气好坏,当没当过长工,种有几亩田地,抽不抽大烟等等。
& && &返回时,郑叔会特意领着晚辈绕道于自己曾经耕种过的菜园,一块块指给他们看看,边指便讲述着,说;“这可是我们一大子家前些年吃喝拉撒的铁饭碗呀,没有这,哪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哟!”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土地难以割舍的深深眷恋。
& && & 经过小河时,郑叔老远就指着山脚下一棵被季节隐没了叶片,仅剩下弧形状枝条的大树说;“看,那棵百年垂柳下有个簸箩大的浸水坑,水是冬暖夏凉的。左邻右舍们一年四季就在那儿淘菜、洗衣裳。到了夏天,坑里浸出的水凉的入骨,冬天,那水一天到晚都是温的,尤其早晨,里面的水腾腾直冒着白雾。每年一到腊月天气晴朗时,村上的妇女们都会老早挑来大篮子小篮子的衣裳、鞋子,被里被面在这排队洗浆。她们嘻嘻哈哈说笑着,可热闹了。各个还一边洗着,一边把洗净的被子衣裳搭在河滩、田埂的干草滩上,捡来鹅卵石压住边角晾晒。一块块五颜六色花花绿绿,放眼望去像展览似的,还能闻到衣被的味道。哪像城市,洗个衣裳被罩只能将就的挂在阳台哦。城里人叫它温泉,我们乡下人夏天说它是‘凉水潜,’冬天叫它‘热水坑,’听起来土气吧,可是正宗的乡音呢。”郑叔朴实而传神地述说,把我带回到了远离繁华闹市的一隅荒原,但这绝对是一幅静美清新,让人流连忘返没齿不忘的画卷。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隅荒原,荒原深处是一条清澈见底芬芳四溢的河流,当你再次趟过那条河流时,你身心的开关或许会被迅速打开。而你重新启动的激情,可以是熊熊大火焚烧你这辈子不可忘怀的某种积蓄和值得回味的得意。有趣的是你愿意让自己沉淀下来,愿意体味涅槃重生。于是,绿色在身外苍翠,河床在心底提升。
& && && &正月初一早晨,郑叔一家老早吃过饺子后,他又当起了向导,按照传统的规矩,带上儿孙们从村上最年长的长老开始,不论贫富贵贱,依次给村邻们拜年。每到一家,姓啥名谁,哪个该叫爷爷、奶奶,哪个该叫叔叔、婶子,或是该称兄道弟的,郑叔都将一一介绍。当然,应该说明的是,在老家相邻之间,这种礼仪性的拜年从不送礼物,走到为敬。只是因人而已,给长老们适当奉上一个红包,以表心意。“礼者,断长续短,损有余,益不足,达爱敬之文,而滋成行义之美也。”这就是我眼前的郑叔,尽管他朴实至极,尽管他识字不多,他却为我诠释了荀子用心浓缩出来的处世之道。而万妈妈则是留在家里,和儿媳女儿们共同热情迎接前来登门拜年问候的老少乡邻,每有客人造访,万妈妈也会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孩子们,并不时给妇孺们大把大把捧上瓜子、糖果,给男人们倒茶上烟。末了,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寒暄起曾经的陈谷子烂芝麻邻里趣事。这也是郑叔每年必须带上孩子们舟车劳顿回家过年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不管走的有多远,我们都是喝着这儿的水长大的,家乡始终都装在我们心中。“
& && && &举家过年的几天时间,三代同堂里孙外孙几十口人,一日三餐都是有郑叔的儿媳和姑娘们料理。餐餐满满五大桌,这在他们全村算是人口最多的家庭,孩子们都有出息,四邻八座无不刮目相看。郑叔万妈只管坐在上席乐不可支和晚辈们触光交错,共同接受大家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新年祝福。他(她)们如同家乡人操办喜事一样,盛况空前,循规蹈矩,先是酌饮着藏满泥土芬芳的琥珀色老黄酒,再酌情斟上用乡音乡情纯酿而成浓厚飘香酣畅柔和的包谷酒。酒至兴处,兄弟们勉不了吆三喝四猜拳行令,为着一家老少东西南北大团圆,抑或烘托节日的气氛,也为释放积攒了一年的工作压力,开怀畅饮。他们喝的不是酒,而是岁月蜕变出来的七彩时光。短暂的聚居之后,到了正月初二,各自又得打点行装,启程前往另一路父母亲人家里拜年问安,之后便劳燕分飞了。郑叔万妈妈在按部就班收拾存放好尚有余温的家什之后,继而再恋恋不舍游离故土,漂向自己陌生而熟悉的城池。
& && &&&我理解郑叔,因为我有过和他一样的别离纠结,每每回去,无不生发出“近乡心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惆怅。
& && &&&说起在十堰市太和医院的小女儿家里照护上幼儿园的小外孙女的日子里,郑叔认识了女儿的同事,也是他们的六里坪老乡。听到和自己一样的乡音,聊着他们年迈父母的生活趣事,郑叔仿佛一下子又穿越回了再熟悉不过的田园故土,遥想起那对老人”养身蜜桔园,悠然度晚年“的恬静生活,羡慕的垂涎三尺。
& && && &女儿同事的老父已是九十二岁高龄,比郑叔整整大一零,老母亲也年长郑叔整整十岁。别看他(她)们老两口如此高龄,身体健朗得很,至今还在老家承包有20亩桔园,每年还适时搭着人字梯,自个对桔树修枝抹芽,挑起满满两桶大粪莺歌小唱的行走自如去侍奉瓜果蔬菜。养有上百只鸡子,白天就纷飞散步在房前屋后桔园内外,鸡们相互你追我赶毫不示弱辛勤觅食着,不时噗噜噜飞上橘树临风飘举自娱自乐,伸长脖子尖利地喊几嗓子,激动地大灰狗摇头摆尾拉开架势一路狂奔汪——汪汪、、、、、、遥相呼应着!桔园深处立马荡起悠扬的回声。到了黄昏,只需把清晨驱散的一切收回来,羊群归棚,鸡群归笼,铺展出好一幅农家人寿年丰养尊处优的欢乐镜像。老两口家的土鸡蛋四季如春源源不断长如水,平常蒸、煮、炒、煎、打汤,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攒得太多,遇到贩子上门收购就卖。如若工作在外的四个儿女哪个需要,一个电话,一次供给三百两百个鸡蛋小菜一碟。他们每年会风雨无阻养下一头三百多斤重的大肥猪,到了腊月中旬杀猪的前一天,就让邻居帮忙分别打电话通知儿女们回家吃肉。然后,各自根据所需,向杀猪匠说一声,直接砍下来,饭后只管带走,剩下的老两口撇下便是。如果儿女不接受给予,老爷子就会勃然大怒。他们的儿女更了解自己的父母,老人需要找到一种存在感和价值感。因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慈善的价值,在于它比任何的情感更加可靠和值得信赖。
& && &&&老人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姑娘曾多次苦口相劝,要接父母进城颐养天年,均被二老一口回绝。老爷子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一辈子住在乡下邋邋遢遢想哪儿走哪儿,自由。一挖撅朝天一挖撅朝地,身子骨活泛,耐老,大旱烟袋锅子,走哪儿带哪儿,想抽就抽,过足了烟瘾,啪啪啪!烟灰想嗑哪儿嗑哪儿,随便。开门下山见到的都是乡里乡亲,说的都是土声土气的土话,中听。儿女们没招,只能顺着老人的意思,“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有一年,儿女们回家过完年,临走,每人执意拿出两千块钱说要孝敬双亲,被老爷子唬着脸一顿臭骂,说;“想叫我死得快些是吧?不知道从古到今没少过图财害命的?我们老两口都这把年纪了,孤庄独户住在桔园,钱多了花不完,三更半夜来个抢劫杀人的,不是找死?害了我们,也害了抢劫犯,知不知道?”说的儿女们面面相视,只好作罢。不过,儿女们最清楚,老父亲只不过说的是一种骇人听闻的托词。
& && & 郑叔述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我却把它成了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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