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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推荐我的预收文:绝色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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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首辅宠妻日常》。
谢婉宁有两个秘密:
一、她重生了。
二、她知道未来首辅是陆起淮。
只不过没想到,陆起淮在成为首辅之前先成为了她的夫子。
于是,她小心讨好陆起淮,可最后,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陆起淮俯身在她耳边,沉声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的,”遂给她一世荣宠。
谢婉宁表示:抱大腿也是一门艺术。
谢婉宁:当你一直想抱大腿的人变成了你的夫子怎么办。
这是一个学生与夫子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也是一个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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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首辅宠妻日常》。
谢婉宁有两个秘密:
一、她重生了。
二、她知道未来首辅是陆起淮。
只不过没想到,陆起淮在成为首辅之前先成为了她的夫子。
于是,她小心讨好陆起淮,可最后,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陆起淮俯身在她耳边,沉声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的,”遂给她一世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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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三 何满子觉得,他这个家,像个鸟笼,他好比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柳叶翠鸟;他又觉得,这个家像一只麦秆编成的蝈蝈篓儿,他好比被捉进篓里的小绿蝈蝈。  四面是柳枝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豆角秧,豆角秧里还夹杂着喇叭花藤萝,像密封的四堵墙。墙里是一棵又一棵的杏树、桃树、山楂树、花红果子树,墙外是杨、柳、榆、槐、桑、枣、杜梨树,就好像给这四堵墙镶上两道铁框,打上两道紧箍。奶奶连巴掌大的地块也不空着,院子里还搭了几铺黄瓜架;而且不但占地,还要占天,累累连连的南瓜秧爬上了三间泥棚茅舍的屋顶,石磙子大的南瓜,横七竖八地躺在屋顶上,再长个儿,就该把屋顶压塌了。  天气越来越热,没有一丝风,小院子问得像扣上了笼屉。虽然葡萄架绿荫如盖,何满子又赤条精光,可是还阵阵出汗;他看了看拴在脚踝上的绳索,解也解不开,挣也挣不脱,急得满头冒火星子,汗下如雨。  忽然,隔墙花影动,从东篱笆上的豆角秧和喇叭花藤萝里,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儿,轻轻地叫了一声:“满子!”  何满子一抬头,原来是望日莲姑姑,救命星光临了。  “莲姑!”何满子一肚子委屈,好容易盼来了亲人,哇的一声哭了。  坐在外屋的一丈青大娘,听见哭声,扔下手里的牛拐骨,走了出来,问道:“满子,怎么啦?”  何满子一听奶奶的口气,明明是带着心疼的意味,于是便演出了他的拿手好戏,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篱墙外,一串脆笑,望日莲问道:“干娘,满子犯了多大的家规,披枷戴锁的打算刺配沧州呀?”  何满子哭得一声更比一声高。  “那个老杀千刀的,撞了黑煞,一进门就瞧着我们娘儿俩扎眼;打算先勒死小的,再逼死老的,好接那个口外的野娘儿们来占窝儿!”  一丈青大娘泼口大骂起何大学问。  北房东屋土炕上,发出一声虎啸,何大学问怒吼着冲出屋门。他光着膀子,赤着两脚,只穿一条肥大短裤,扎煞着根根松针似的胡茬,喊嚷道:“不是你这个长舌头娘儿们挑三窝四,我就舍得拴起满子来啦?”  “是我叫你拴的呀?”一丈青大娘的嗓门儿,压倒了何满子的哭声和何大学问的吼声,“我不过是叫你吓唬吓唬他,谁想你却黑心下毒手!”  “我并没有真捆满子呀!”  “唉哟,拴贼的扣儿,勒得孩子快断了气儿!”一丈青大娘拍得巴掌山响。  “我割下你这个娘儿们的长舌头!”何大学问大步走到葡萄架下,伸出一个指头,抖搂了一下那圈套圈儿、环套环儿的绳索,哗啦散开了,“瞧,这是真捆他吗?”  望日莲背着大筐跑进来,笑道:“干爹,您可真会玩花活儿。”  “这叫兵不厌诈,空绳计!”何大学问得意地嗬嗬笑道,“可这一来,我的花活露了馅儿,满子的贼胆子就更大了。”  “您还是进屋睡回笼觉去吧,满子陪我到河滩上打青柴。”望日莲说。  “等一等!”何大学问说,“让他奶奶给孩子做口吃的。”  “我不管!”一丈青大娘还在跟老头子赌气。  “不敢有劳王母娘娘的大驾!”何大学问叹了口气,“我给何家的这个小祖宗儿当大脚老妈子。”  “我不吃!”何满子一甩胳膊,“把挂在西屋墙上的那一串打鸟夹子给我拿来,我打鸟去。”  “得令!”何大学问高声答应,“瞧我孙子的孝心多大,给爷爷打野味,晚上下酒。”说罢,一溜小跑进屋去。  何满子从爷爷手里接过一大串打鸟夹子,牵着望日莲的手走出柴门,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就嘬起嘴唇学了一声布谷鸟叫:“咕咕,咕咕!”  “你也是我的小祖宗儿。”望日莲说,“来,我背着你。”  望日莲找个土坡,半蹲下身子,大筐靠在土坡上,何满子坐进去,望日莲直起腰,背着他奔河边去了。  望日莲十九岁,奶名可怜儿,是何家东隔壁杜家的童养媳。十二年前,在摆渡口开小店的花鞋杜四,从一个逃荒的饥民手里买下来,领回家,给他那个当时已经十七岁的傻儿子当童养媳妇。这个傻儿子小名叫二和尚,长得丑陋,又缺心眼儿,就会在小店里扫马粪。花鞋杜四是这个小村有名的泥腿,他的老婆豆叶黄,又是这个小村独一无二的破鞋。豆叶黄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是心肠歹毒,一张嘴就像蛇吐信子。可怜儿来到杜家,一年到头天蒙蒙亮就起,烧火、做饭、提水、喂猪、纺纱、织布、挖野菜、打青柴,夜晚在月光下,还要织席编篓子,一打盹儿就要挨豆叶黄的笤帚疙瘩,身上常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  可怜儿十岁那年,张作霖的队伍跟吴佩革的队伍隔着北运河开仗,炮火连天,一个炮弹炸了个大坑,把可怜儿倒栽葱埋了下去,花鞋杜四和豆叶黄也不扒她,慌慌张张跑反走了。一丈青大娘心肠软,冒着硝烟把可怜儿扒了出来,可怜儿昏迷不醒,一丈青大娘把她装进大筐,背在身上就跑。一块炮弹皮子划破了一丈青大娘的鬓角,她还是不忍心扔下这个苦孩子,自个儿逃命。在青纱帐里躲藏了三天,仗打完了,回到村里,才知道二和尚被奉军抓了伏,下落不明。豆叶黄哭天叫地,一腔毒火扑到可怜儿身上,骂她是扫帚星,克夫命,又掐又咬,疼得可怜儿满地打滚儿。一丈青大娘忍无可忍,跳过篱笆,把可怜儿抢救出来。豆叶黄也不是好惹的,跟一丈青大娘对骂起来;一丈青大娘虽然口角锋利,可是豆叶黄的舌头带着毒刺儿,于是动口改了动手,把豆叶黄打得七窍出血,豆叶黄就爬到何家门口,躺下装死。花鞋杜四更不是省油的灯,手持一把宰猪的育条子赶来,要烧何家的房;一丈青大娘就拿起一把鱼叉,跟花鞋杜四交了手。正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何大学问从口外赶马回来了,抡起大鞭,一个鞭花抽过去,把花鞋杜四抽了个皮开肉绽,差一点腰断两截。花鞋杜四岂能善罢甘休,他在官面上有路子,搬来了河防局的一个巡长,要把何大学问抓去坐牢。最后,还是有人出面说和,何大学问请了两桌酒席,答应给花鞋杜四和豆叶黄治疗养伤;但是,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一定要认可怜儿当于闺女,花鞋杜四表示同意,不过将来可怜儿圆房,何大学问跟一丈青大娘得陪一笔嫁妆。两下立了文书,画了押,可怜儿当众给干爹和干娘叩了头。  一丈青大娘觉得干女儿的名字不吉利,就给她改名叫贵莲。贵莲虽然不再挨打,可是一年三百六十天,还是没有喘气的工夫。她到河滩上打青柴,何家西隔壁的周檎下了学也到河滩上打青柴,两人十分要好,常常嬉戏打闹,周檎就管她叫望日莲;她的命相本来不贵,反倒挺喜欢这个外号,一来二去就叫开了。  运河滩上遍地开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顶属死不了的花朵最小,只有蚕豆粒大,血红血红的,洒满在河边、路旁、柳荫下,不怕风吹雨打,不怕曝晒干旱。一连多少日子不下雨,土地龟裂,禾苗枯黄,可是小小的死不了花却更鲜红,更艳丽,叶子也更翠绿。望日莲就像那死不了花,在饥饿、虐待和劳苦中发育长大,模样儿越来越俊俏,身子越来越秀美。干爹和干娘疼她,一年也给她做一身新衣裳,她穿上新衣裳就更好看。  二和尚被奉军抓夫,一去没回头,何大学问和一丈青大娘就想给望日莲另找婆家。当面不便开口,就拜托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到杜家探探口气。谁想,三个人刚说明来意,豆叶黄便号陶大哭,夹枪使棒地摔了一大堆闲言碎语。花鞋杜四倒似乎通情达理,说他也不愿意耽误了儿媳的青春,只是儿子生死未卜,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他主张请个算命先生,给望日莲打一打卦。也真凑巧,他的话刚落音,门外就响起算命先生的笛声,他就跑出去请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算命先生盘问了望日莲和二和尚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又算,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断定,二和尚在外已经当了官,要像薛平贵那样,一十八载才能衣锦还乡。二和尚出去已经八年了,所以望日莲还得在寒窑苦守十个春秋,就会苦尽甘来,夫贵妻荣。  其实,花鞋杜四和豆叶黄各怀鬼胎,居心不良。花鞋杜四一肚子狗杂碎,他见望日莲出落得一朵鲜花似的,就起了乱伦的贼心。豆叶黄本来是个破鞋,花鞋杜四常年住在小店里,很少回家来睡,她就招野汉子;眼见自个儿年老色衰,缺乏吸引力,就想拿望日莲当招蜂引蝶的幌子。有一天夜晚,豆叶黄跟她的野汉子约定,半夜三更前来。正是暑伏时节,豆叶黄喊叫屋里闷热,打开前后门窗通风。半夜里,豆叶黄走出后门,叫她那个等候在篱笆根下的野汉子进去,她在外面把门。那野汉子像一只偷鸡的黄鼠狼,蹑手蹑脚而入。就在这时,前门又贼溜溜闪进一个黑影;月黑天,天阴得像锅底,两人谁也没看见谁,一齐扑向望日莲的小百屋。  望日莲人大心大,又见豆叶黄行为不正,花鞋杜四贼眉鼠眼,每晚临睡之前,都关严窗户,顶住房门,身旁左边一把镰刀,右边一把剪子。两个恶贼扑门,望日莲惊醒,从炕上跳起来,可是还没有等她动手,这两个恶贼先厮打起来。望日莲投出了镰刀和剪子,从窗口跳出去,大喊一丈青大娘救命。一丈青大娘闻声而至,掌起灯火,只见镰刀砍在花鞋杜四腿上,剪子扎在野汉子胳臂上,两个恶贼仍然死咬住不放,滚在一起厮打。  出了这件事,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了。豆叶黄理屈词穷,只得应许望日莲白天给她家干活,晚上到一丈青大娘那里去睡。  何大学问出口赶马,望日莲就跟一丈青大娘和何满子同睡在一条小炕上;何大学问赶马回来,望日莲就跟何满子到西屋去睡。那时候何满子才三岁,每晚都睡在望日莲的怀抱里,已经三年了。  望日莲虽然摆脱了花鞋杜四和豆叶黄的暗算,可是摆不脱苦重的劳动,她还要一年到头、一天到晚地干活。而且,豆叶黄因为奸计未成,要出口气,更加重了望日莲的劳苦。望日莲从来没有歇过响,大晌午头儿,便得去打青柴。  年轻的姑娘媳妇们下地,身边都带着个孩子,倒不是为护身,而是为防嫌。所以,望日莲晌午打青柴要带着何满子。四望日莲的大筐里背着何满子,沿着河岸走出村口,便是一片河滩。  这片河滩方圆七八里,一条条河汊纵横交错,一片片水注星罗棋布,一道道沙冈连绵起伏。河汊里流水潺潺,春天只有脚面深,一进雨季,水深也只过膝,宽窄三五尺,也不搭桥,可以一跃而过;河汊两岸生长着浓荫蔽日的大树,枝枝丫丫搭满大大小小的鸟窝。水洼里丛生着芦苇、野麻和蒲草,三三五五的红翅膀蜻蜓,在苇尖、麻叶和草片上歇脚;而隐藏深处的红脖水鸡儿,只有蝴蝶大小,啼唱得婉转迷人,它的窝搭在擦着水皮儿的芦苇半腰上,一听见声响,就从窝里钻进水里,十分难捉。沙冈上散布着郁郁葱葱的柳棵子地,柳荫下沙白如雪,大热天躺在白沙上,身心都感到清凉。  何满子最喜欢到河滩上玩耍。光着屁股浸入河汊,捞虾米,掏螃蟹,模小鱼儿;钻进苇塘里,搜寻红脖水鸡儿,驱赶红靖蜒满天飞舞,更是有趣;但是,最好玩的还是在大树下、茂草中和柳裸子地里,埋下夹子和拍网打鸟。  一到河滩上,何满子就叫望日莲把他从大筐里卸下来,欢叫着蹚过一条条河汊,跑在前面,从一片片水洼的苇丛中钻进钻出,最后一口气跑上最高的那道沙冈。  望日莲也来到了高高的沙冈上,她坐下来喘了口气,就折了两大把柳技,编成一个遮阳的柳圈儿;她连一顶破草帽也没有。柳圈儿编成了,她把那一条粗大油黑的辫子盘绕在头上,然后再戴上柳圈儿。这时,何满子一定要采几朵火红的、金黄的、洁白的、绛紫的、天蓝的野花,插在柳圈上,想把莲姑打扮得更好看。望日莲又脱下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蓝花土布小褂儿,扔给何满子,叮咛说:“给我看着!你打鸟儿别像断线的风筝,有男人来,赶紧喊我。”  何满子见她的胸脯上还七缠八绕着一块长条子破布,便说:“莲姑,把这条子破布扯下来,多凉快。”  “放屁!”望日莲脸一红,“姑娘家能脱光膀子吗?”  望日莲头戴着插满野花的柳圈儿,一手提着大筐,一手握着镰刀,钻进蓬蒿茂草丛中去了。何满子坐在柳棵子地里,抱着望日莲的蓝花土布小褂儿放哨。一会儿,他就感到寂寞了,越寂寞,也就越感到发困。于是,他不耐烦了,揉了揉眼,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就扒了个沙坑,把蓝花士布小褂埋起来,提着一串打鸟夹子,走下沙冈。  何满子先到草棵里捉小虫,把小虫串在夹子的支棍上,一把一把地四处埋伏起来,每处都拔几棵草盖上,伪装一下。然后,就钻进茂草中,轻柔地吹着口哨,含一片草叶学鸟叫,引诱树上的和树丛里的鸟儿下村出窝,觅食上钩儿。何满子听见这里啪的一声,那里啪的一声,乐得直想翻个跟头打几个滚儿,那是打中了。但是,有时候也噗的一声,却是打空了。受了惊的鸟儿,吓得钻入没天云,受了挫伤的羽毛在风中飘散。  他听着打中鸟儿的声音,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儿;要打到二三十只,才够他和望日莲烧吃一顿。  一想到莲姑每天都吃不饱,何满子的心里就一阵阵发酸。打青柴的时候,他常常看见望日莲饿得心里发慌,脸白得像一张白菜叶子,额角上冒出一层层的虚汗,就手打着颤儿摘取一颗一颗的地梨,填填肚子。何满子心疼望日莲,就到财主家的瓜田里去偷瓜;面瓜香甜柔软,很好吃,吃上几个也能饱一阵子。而且,偷瓜也是一种冒险的游戏,对何满子很有诱惑力。  他常常光顾邻村大财主董太师的瓜田。  爬过河滩上最后一道沙冈,就是董太师的瓜田。这一块瓜田二十亩,东西南北各有一座窝棚,地中央还有一座高高的瓜楼,瓜楼上站着一个拿枪的团丁;更有两条伸出血红长舌头的恶狗,在瓜田四外跑来跑去;瓜垄里,埋藏着一杆杆地枪,枪口露在土外,枪机上拴着一根绷紧的细绳。偷瓜的人不小心蹚上绳子,地枪响了,枪砂打在身上或是腿上,就要受重伤。  何满子从茂草中悄悄爬到董太师瓜田的地边,只见高高瓜楼上的那个团丁,抱着枪靠在栏杆上打呼噜,四座窝棚的看瓜人,前仰后合地打盹儿;那两条恶狗也各自找个阴凉卧下,懒得跑动了。何满子偷瓜,不但胆大,而且心细,他滴溜溜转动着黑亮黑亮的小圆眼睛,先看准了有利地形,再仔仔细细观察,分辨出哪一条瓜垄埋藏着地枪。然后,他趴下来,只靠两只臂肘爬行;临到地边,滋溜一下,像一只泥鳅,钻进了瓜垄。  钻进瓜垄的密叶下,何满子就如鱼游水,再有阵阵微风拂过,吹得瓜叶沙沙响,那就更给他帮了忙,打了掩护。他最喜欢吃甜瓜,甜瓜不但解渴,而且一直甜到心窝里。他也爱吃面瓜,面瓜不但解饿,而且吃过之后余香满口。他更喜爱西瓜,但是西瓜个儿大,还要砸破了皮,在瓜垄里不能吃,必须推出瓜田去。这个活儿很累,何满子却干得十分巧妙。他摘下一个斗大的西瓜,然后仰巴跤躺下,叉开双腿,把西瓜夹在腿裆里,两个手掌子按地,屁股一颠一颠地推的那个斗大的西瓜滚动着;慢慢地,慢慢地推出了瓜田,钻进茂草中,就算胜利了。但是要出一身大汗,沾满一身的沙子。  何满子听见啪的一声又一声,已经打中了十几只鸟儿,就钻进了董太师的瓜田;先在瓜垄里吃了个肚儿圆,然后抱出三个大面瓜,到蓬蒿丛中寻找望日莲。  这一大片蓬蒿,五尺多高的大汉钻进去不见影儿,何满子钻进去,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汪洋大海。他走一走便侧耳听一听,听一听哪里有镰刀的唰唰声,再循声找去。寻找望日莲,还有一个方便,那就是望日莲喜欢一边打青柴,一边唱小曲儿,她有一条低柔的嗓子,轻轻唱起来,悦耳动人心。这些小曲儿,都是情歌,词句都很大胆;何满子听不大懂,可是知道在家里是不能唱的。  何满子抱着三个大面瓜,在蓬蒿丛中找来找去,听不见镰刀的唰唰声,也听不见低柔的小曲声。他感到奇怪,也有点恐惧,站住了脚,支起耳朵,听了又听,仿佛听见了幽幽的哭泣声。他乍着胆子,跟着脚尖,提着身子,小步小步地向那边挨过去。  他看见了,望日莲已经割倒了一大片青柴,却不知为什么趴在了青柴上,两手抓着两大把泥土,哭得整个身子抽搐着。何满子想,望日莲一定是饿得肚肠子疼了,便高喊道:“莲姑,你饿了吧?我给你送面瓜来啦!”  望日莲仰起半边脸,挂满了泪水,抽噎着说:“我……不饿,你……吃吧!”  “我早就吃饱了!”何满子把三个大面瓜放在望日莲头前,腾出手来,拍了拍蝈蝈儿似的肚子,“快吃,快吃。”  “我……吃……不下去。”  “你病了吧?我找奶奶来给你扎针。”说着,何满子转身要走。  “我没病!”望日莲一把勾住他的腿腕子。  “那你为什么哭呢?”何满子迷惑地问。  “没来由,就是想哭。”望日莲坐起来,擦着眼泪。  何满子直勾勾磁着眼珠儿,忽然笑了起来:“我猜着啦!你是想檎叔了。”  “谁说我想他?”望日莲又扑籁籁淌下泪来,却还要嘴硬,  “他算是我的什么人,我算是他的什么人?”  “你们俩……你们俩……”何满子不知如何回答,“你们俩当两口子吧!”  “今生没缘了,来世再说吧!”望日莲凄然地说。  “来世还得等多少年呢?”何满子问道。  望日莲失神地说:“眼下就死,投胎转世,再过二十年,又这么大了。”  “我不愿意你等到来世!”何满子兴致勃勃地说,“等檎叔回来,我就催他雇花轿抬你。”  “他早就该回来了。”望日莲哀怨地说,“人家今年从潞河中学堂毕了业,就要进京上大学堂了,还想得起我这个打青柴的乡下丫头?”  “他要是把你忘了,我见面就骂他!”何满子忿忿地说,“我还要拿奶奶的鱼叉扎他,顶门杠子抢他。”  “住嘴吧!”望日莲慌忙双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你咒他。”  “我偏咒他,偏咒他!”何满子呸呸咋起了唾沫。  “求求你,好孩子!”望日莲哀求起来,“你在这儿咒他,他在外边有个灾枝病叶,谁来服侍他呢?”  “看你的面子,我不咒了。”  “你还得说,求老天爷保佑檎叔平平安安。”  “说这个干什么呀?”  “你刚才咒了他,还得给他消灾呀!”  “老天爷,保佑我檎叔平平安安吧!”何满子带着哭音呼叫起来,“保佑我莲姑跟我檎叔成两口子吧!”  望日莲紧紧地把何满子搂在怀里,雨点似的亲他。  望日莲也真的饿了,她风卷荷叶一般吃下了三个面瓜,心情也欢悦起来,白菜叶子似的脸上泛起了娇艳的颜色,目光也明亮得像月光下的春波,喜气挂上了微蹙的秀眉,红润的嘴唇漾起微笑,何满子呆呆地凝望着她。  “你看我什么?”望日莲纳闷地问道。  “莲姑,你真好看。”  “呸!”望日莲啐他一口,“这几个月,你光学坏,往后别跟我睡了。”  “等檎叔回来,我跟他作伴去!”何满子气恼地说。  望日莲愣了下神儿,脸红了红,小声说:“那你就跟他睡一宿,再跟我睡一宿。”  “不!”何满子斩钉截铁地说,“檎叔回来了,我才不愿意跟你睡。”  “原来你跟我这么狠心呀!”望日莲说,“姑姑刚才逗你玩儿,心里才舍不得你。”  “你舍不得我,咱们仨一块儿睡!”何满子说。  “滚你的!”望日莲张开巴掌,轻轻用掌心拍了何满子的光葫芦头一下,“快去收拾你那些打鸟夹子吧,别叫人家起走了。”  何满子恍然想起这桩大事,急急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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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一片寂静,只有帖木日的喘息声。    谢婉宁舔了舔嘴唇,声线很平稳:“帖大人,若是小女子没猜错的话,您是瓦剌的军官吧。”    帖木日握着刀的手一下子就晃动了一下,惊讶的看向谢婉宁,继而发出哈哈的笑声:“倒是我小看了你这个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说着露出了浓浓的兴味。    谢婉宁这一句话不亚于石破天惊,场间的人都很震惊,就连影子一样的马和也瞪大了眼睛,然后疑惑地看向陆起淮,像是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马儿打了个响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陆起淮抬起眼眸,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谢婉宁,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还笑了下,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个闺阁里的小娘子,十四岁还是十三岁来着,竟能知道这些密辛,连谢亭章都不见得知道的密辛。    陆起淮眸子里的墨色越来越浓,看向场间淡笑的小姑娘。    谢婉宁的心莫名地越来越镇定,她用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依我看来,这件事疑点很多,这第一条嘛,单单只看您的身形外貌,就与中原人有些不同,而且,您的话虽然说的标准,却明显带了些口音。”    是的,谢婉宁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帖木日的不对,他的身形较中原人士高大雄壮很多,他的话说的很标准,但总是有些怪怪的,谢婉宁直到刚刚才想起来,他很可能是瓦剌的人。    上一世,她虽一直久居内宅,却也知道瓦剌来袭的事,那是新帝刚刚登基的时候,瓦剌集结军队,向京师进攻,由于先帝的不理政事再加上新旧皇朝的更迭,防守大大减弱,瓦剌一路北上,直接打到了宣府,一时间京城里人人自危。    那时候大战在即,晋王府里也隐隐有些骚动,谢婉宁有次进书房给赵彻送糕点,不小心就撞见了赵彻在和一个人商议事情,她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同帖木日一样都生的很粗壮,尤其是说话的口音非常像,她之后才明白赵彻是在和瓦剌使臣商谈事情。    瓦剌之战一连好几个月,最后还是陆起淮率兵打败了瓦剌,把他们一路赶至漠北,自此陆起淮的势力越发稳定,百姓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到这里,谢婉宁就看向了马上的陆起淮,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好官。    帖木日哈哈大笑,之后又有些疑问:“就这点,你就能猜到我是谁,那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中原人。”    陆起淮也想知道谢婉宁是如何知道的,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谢婉宁身上。    谢婉宁仿未察觉,轻笑了一声:“小女子哪有那么好的眼力,其实还是因着你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刀,这刀与我们中原的很不相同,让我想想,这把刀是弯的,而且刀刃儿极薄,依我看来,我们中原目前好似还没有这么精良的刀,”说着眼睛看着脖颈上闪着冷光的刀。    帖木日明显一愣,然后吐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儿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都有如此见识。”    陆起淮定定地看着谢婉宁,这个小娘子,浑身都是迷,一个本应该在内宅绣花的小姑娘竟知道瓦剌的刀,难道谢亭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倒是完全看不出来,陆起淮的思绪转了几转。    谢婉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一直居于内宅,关于瓦剌的事都是战胜后听小丫鬟们说的,还是陆起淮缴获了瓦剌的刀,京城百姓才知晓,谢婉宁也就只知道这些,再让她说些什么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帖木日听了谢婉宁的话有些受挫,她一个小娘子都知道这么些,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宣府一路潜至京城,他想了想瓦剌赢的几率,然后叹了口气。    帖木日又看了看谢婉宁,然后朗声道:“陆大人,你也听到这小娘子说的话了,她这么聪明,断不会是个普通村姑的,你给我一匹马,我就放了她,否则,”说着拽着谢婉宁向前。    谢婉宁脚上的伤口又划破了一些,忍不住嘶了一声。    陆起淮看着帖木日,然后笑了一声,像是有些无奈:“帖木日,这整件事里你错就错在捉了一个普通姑子就想威胁我,顶多算她聪明了些,那又有什么用呢。”    帖木日听了这话后表情阴晴不定,难道真像他所说,这小娘子一点用也无,然后看了看谢婉宁,似乎是在琢磨她的价值。    谢婉宁脑子里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她必须想个法子。    谢婉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陆起淮:“陆大人,你这么说不怕我告诉我祖父,”然后微微侧过头,很真诚的样子:“帖大人,您不知道吧,我祖父是当朝首辅陆修文陆大人,若是他的嫡长孙女儿没了,您猜他会怎样,”末尾还微微挑了音,愈发显得天真。    帖木日完全没想到他这随意一抓的小娘子竟会是陆修文的孙女儿,就算是在他们瓦剌,陆修文的名头也是很响亮的,可以说是堪比皇帝了,想到这里,他看向陆起淮:“陆大人,你可别看我是个大老粗就想这样骗我,她可是陆首辅的孙女,”他看着陆起淮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骗子。    陆起淮的兴味完全被勾起来了,这一招儿可真好,陆首辅的名头倒真是好用,如此便不怕他不救了,只不过她是如何想到的呢,陆起淮看着谢婉宁,她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刚刚的天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她满嘴谎话呢。    谢婉宁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然后对帖木日说:“帖大人,让小女子来猜一下,您是从宣府来的,对嘛。”    帖木日已经不会吃惊了,只呆呆的应了一声。    谢婉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笑吟吟地道:“我再猜一猜,您从宣府潜入京城,结果被陆大人发现,您肯定是想回瓦剌,那么一定是按原路返回,”谢婉宁停了半晌,像是在思考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细细的亮光,然后定了定心继续道:“您既然能安然无恙从宣府到京城,那么一定是有什么隐蔽的路,这里是京城南郊,莫不是,这附近有一条小路。”    帖木日呆在原地,连手里握着的刀柄都松了开来,这个小娘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婉宁看见帖木日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她所吸引了,再只需要那么一步就好了,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我是陆首辅的孙女,您尽可以想一想陆首辅平日的行事作态,若是你伤了我,你猜他会怎样。”    就在这时,谢婉宁的脸侧忽然起了一阵风,然后只觉得一阵寒光闪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痒痒的,像是发丝拂在脸上,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    谢婉宁睁开眼睛,就看见马和身手利落地上前捉住了已经摔倒在地的血流如柱的帖木日,然后把他给敲昏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谢婉宁有些茫然地低下头,脚旁边是一截断掉的发丝,整整齐齐,然后抬手摸了摸脸颊右侧那缕掉下的头发,竟是活生生地削掉了。
    是的,谢婉宁之前就看见了陆起淮袖子里的那抹寒光,那时候帖木日正完全投入到她的话中,没有注意到,她知道陆起淮的意思,然后顺势为之,只不过没想到竟会这么惊险,生死就在一刹那。    谢婉宁这会儿的脑子乱乱的,她上辈子就知道陆起淮曾率兵打败过瓦剌,只不过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武,她一直以为陆起淮是那种出谋划策的,他是个读书人,还是探花郎,他只是个文官。    陆起淮翻身下马,走到谢婉宁身前,看了看她右脸颊上溅到的血迹,然后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谢婉宁愣愣的,还沉浸在刚刚的情形里,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陆起淮见状有些狐疑,这会儿又不似刚刚那个临危不乱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了,看着傻呆呆的。    “喏,你的脸上染了些血,用这个擦擦,”陆起淮道。    谢婉宁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血腥味那么浓,然后怔松地接过帕子来,想要擦一下脸,只不过手腕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都软了下来。    陆起淮看谢婉宁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道:“还能走动吗。”    谢婉宁呆呆的摇了摇头。    陆起淮上前一步,拽过帕子,然后轻轻地擦拭她染血的右脸颊,因着距离的变近,陆起淮能清晰的看见谢婉宁瓷一样白皙的脸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染了光晕,像个瓷娃娃一样,陆起淮的动作很轻,他觉得力道稍微大些就能弄碎,像豆腐一样。    谢婉宁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完全没注意这个一向以冷峻阴沉著称的未来大学士正温柔地擦拭她的脸颊,这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几乎要跌破眼睛。    陆起淮看谢婉宁一动不动乖乖自站在这里,像个娃娃一样,动作愈发的轻柔。    一旁正处理帖木日的马和看见这一幕差点叫喊起来,这还是他们的陆大人嘛,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附身不成,他从来没见过陆起淮如此温柔的模样,他的尖叫在肚子里滚了几滚,想着估计回去跟同僚说没一个人会信的。    这一边,陆起淮擦完谢婉宁的脸颊,看她还是呆呆的像是傻了一般,然后一把把谢婉宁给抱了起来。    马和呛了口气,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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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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