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驾推装赶鹿行,许多不要自己毁掉自己的机会和前程在前程,正好行时不知变,怎得他人莫兴争。

原标题:书法的境界,读《诗经》知万物有灵。阴阳者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

刘先银题写书名《黄帝内经》

刘先银题写书名《美丽中国筑梦行》

“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忧思恐。论言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

“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黄帝内经天元纪大论篇第六十六》

盘古的化万物一说最早出现在南朝梁人任昉所作的《述异记》,...

你真的搞懂“隶书”了吗?

1.“方劲古拙,如龟如鳖”。

隶书是从篆书演变而来的,使汉字从原来的单一的笔画发展成为多变的笔画,把篆书圆转笔画变为了方折,所以有篆圆隶方的说法,而隶书是比较古老的字体,它的笔画要写得古朴、苍老,给人一种沧桑残缺美,方劲古拙道出了隶书的概貌。篆书和楷书多取纵势,形状成竖长方形,使笔画纵向延伸;而隶书字形较扁,笔画向横的方向发展,用扁形动物龟、鳖比喻隶书字身的形状最恰当无疑。

2.“蚕头雁尾,笔必三折”。

指的是隶书特有的横画波横,写波横时先用逆锋向左行笔,再往左下按笔,然后慢慢提起向右运行,这就是平出;最后写挑脚时,笔峰向下按,再慢慢提起,向右上挑出,形状好似大雁之尾,一般为露锋收笔。在波横需要变化时,雁尾也可轻挑出,使笔尖拖长,产生秀气美,如清代郑簠的隶书的波横。写挑脚应采用提引的方法,这样笔势舒展自然;不能“扭甩”出去,否则摇摆、轻浮。笔必三折概述了隶书的笔画要注意落笔、行笔、收笔三个步骤,亦称“三折法” ,藏锋逆入,有的用“回锋” ,有的用“停驻”。

3.“雁不双飞,蚕无二设”。

如一个字有两笔或两笔以上的横画,只能把其中的一横写成波横,其余写成平横,这就叫“雁不双飞”。蚕无二色是指起笔的蚕头写法不能相同,要有轻重、肥瘦变化。在练习隶书中,应做到以下几点:

①上下两横不能都写成波横,形成“双飞”,应将其中一横写成平横。

②多笔横画不能都写成波横,呈“一路飘飞”,波横只能保留一笔,其余写成平横。

③上下出现两个捺笔,称为“二捺”,应将其中一笔改变笔形,保留一个捺笔。

④波横与撇捺共用,也属于“双飞”,应将波横写成平横,保留撇捺。

⑤包围结构的笔画不应有挑势,不要随意挑出。

“点画俯仰,左挑右磔”。隶书的笔画以方折伸开,中宫收紧,撇、捺、弯勾放纵,体型方扁为结体的基本特点。隶书字型的方扁取横势,很多笔画对称的展开,撇捺的组合犹如“雁展双翅”,俯仰势增强。

4.“重浊轻清,斩钉截铁”。

隶书派生出了8个基本笔画和更多的变化笔画,他们的笔画变化多端,粗细不一,重的笔画要写得饱满,轻的笔画要写得秀气。隶书用笔时,有较好的力量和自然的节奏,从微小的动作中流露出笔意,但须写出方劲有力的效果。

书法是一种文化,靠的是深厚文化底蕴去吸引人们视线,打动人们心灵,任何人为炒作都会事与愿违。

刘先银题写书名《树蕙百亩》

书法,如果静不心来刻苦临帖,只是忙于展览,忙于发表,忙于应酬,而品质数年一贯制,本想早日成名,结果弄巧成拙。任何艺术家,当然包括书法家,都要坐得起冷板凳,十年二十年在所不惜。假如为利益驱动,不在临帖上下功夫,而在宣传上打主意;不在理论上下功夫,而在关系上打主意。到头来,只能成为“社会活动家”,而不是书法家。钢铁是练出来的,美酒是酿出来的,书法是写出来的。 耐住寂寞写自己的字吧,研究一辈子书法,假如历史能够宽容大度地给你留下一幅字,甚至一个字,就胜过一百次展览,对已对人都很负责,今生足矣!

求怪,是不甘寂寞的常见表现

当今书坛,各种思潮、各种现象,各种希奇的流派,各种莫名的称谓,光怪陆离。在这种种“现象”面前,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经得住诱惑,让自己的书法始终植根于传统,取法于经典。

现在书法界确实存在一种反常现象,假如你写一手传统的“颜柳欧赵”,也许真的获不了奖,参不了展,我觉得参展和获奖都不重要,我们学习书法不是为参展、获奖而学,一切有志于书法学习的书友,一定不要为了获奖、参展去扭曲自己的审美理想,审美趣味,跟着流行书体左右摇摆。“颜柳欧赵”等等这类传统的书法永远不会过时,学习这类经典书法永远不会错。把中国传统这棵千年大树连根拔起去新栽一棵是得不偿失的事。 我们提倡书法的儒雅书风,提倡书法的“中和之美”。历览古今书坛,古有王羲之、米芾父子,今有启功、林散之、沙孟海等等,个个都是儒雅之人,儒雅之字。

同时,我们也不反对百花齐放,百家登台,各种流派,共存共荣,异彩纷呈。但无论那一种流派,那一种创造,都必然出于真功夫,“功”从何来?传统为师,“勤”字当先!所谓“功到自然成”。努力吧,朋友们,用你们的勤劳和聪明写一手大众喜欢又高雅的漂亮书法吧。

按耐浮躁,书法安抚心灵

1976年2月,沙老说:“书为心画,心灵不美怎么能写出美的字来?”西汉学者杨雄说:“书为心画”。柳公权有闻名的“心正则笔正”之说。明末清初书法大家傅山也说,作字先作人,假如人格不高,字格就媚俗。杨守敬说:书法家“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一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古之大家,莫不备此,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朱和羹在他的《临池心解》一书中说:“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

名人书法充斥着商业浮躁

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我们翻开中国书法史册,别的暂且不论,仅就宋代四大家来说,无论是苏(轼)字的天真安闲,还是黄(庭坚)字的纵横奇崛,无论是米字(芾)的迭宕多姿,还是蔡字(襄)的温厚敦实都与他们的人品和性格有着惊人的巧合,于是后人并有了“字如其人”之说。这些说法都为当今众多艺术家所接受。书法作为书法作者从心灵流淌出的琼浆玉液,他必须有一个美的心境,美的“场”。灿烂千余年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当年王羲之假如不是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美丽环境和文人雅集、曲水和觞的和谐心境,而是在血雨腥风的战场,就不可能写出那样精妙绝伦、流传千古的佳构。征之以书法史,古代大书法家王羲之、颜真卿、苏轼等等,有英雄、有忠烈、有贤臣,人品书品俱高者比比皆是。

书法是情感的宠儿,需耐心呵护、培育

书法创作,不仅仅写古人法帖中我们所能见到的世界,而是写我们心灵中所感受到的世界。毕加索有句名言“我不是画猫的本身,我画它的微笑”。猫的本身多么单调乏味,猫的微笑却是可以画出的千变万化的艺术感受。写心灵的情感,在中国并不生疏,所谓“胸有成竹”、“心中要有千山万壑”。“胸中之竹”和“心中的千山万壑”都是心灵之物,都是情感之物。古代的西方艺术家大都注重写实,在“形”上做文章,很难成就大业。到了二十世纪这一百年,西方艺术家为什么创造了那么的重要流派,产生了那么多的艺术大师,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追求到了表现心灵的感受,展示情感的世界,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形似、强调客观世界的再现,而是重在表现艺术家内心的主观世界。

书法作品是书法家心灵的构置件。书法意境的创造带有书法家浓重的感情色彩。只有在作品中倾注感情,点画线条才有生命力,才能流美传神,才能驾起作者与欣赏者之间的感情桥梁。 书法创作有时能让我发狂。拿起毛笔,一个个字,飞恕般地以各种形态飘散在我的脑际。有时像不明飞行物一样,呼啸而来,闪着奇异的光线,变幻着各种形态,让你有一丝惧怕,满腔惊喜。意境是书法的灵魂,感情是意境的灵魂。只有用吟诗作词、放声高歌的昂扬激情,让情感掀起波涛,撞击心灵,涌向笔端,才能创作出外形润美,内寓刚劲、意境超逸的作品,绵延数千年的中国书法,正因为情随人异,情随地异,书法才有了千种风流,万般意境。书苑才出现了波诡云谲,变化莫测的笔墨品类和千古流芳的翰墨丰碑。

刘先银题写书名《太初有道》

米芾行书《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选篇

北宋米芾行书欣赏《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碑》全本,米襄阳作于1083年。放大书法图片杭州龙井山方圆庵,乃北宋驻锡寿圣院高僧辩才退休后的隐居处所。因其道行高深,德道双馨,故时有贤达名流造访问道话禅。鹿门居士米芾游宦杭州,任为观察推官,虽年过而立却书名已盛。时南山慧曰峰守一和尚以其作《杭州龙井山方圆庵记》过从索字,米芾拜读「爱之,因书二,同时又书秦少游撰《龙井记》,是为米书龙井双记。

全面赏析:颜楷典范之作《麻姑仙坛记》

《麻姑仙坛记》全称《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是颜真卿楷书的代表作。该碑立于唐大历六年(公元771年),后遭雷电毁佚,有原拓影印本行世。碑文苍劲古朴,骨力挺拔,线条粗细变化趋于平缓,笔画少波折,用笔时出“蚕头燕尾”,多有篆籀笔意。其结体因线条厚重,为了在字的中宫留出余白,以避免壅塞,不得不竭力向四周扩张,外拓的写法被推向极致。后来的《颜家庙碑》浑厚过之,但宽博、端庄、刚毅、沉雄有所不及。《麻姑仙坛记》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典范之作,是我们学习楷书的优秀范本之一。

横画在“永字八法”中称“勒”,它主要起字的骨架作用。南宋姜夔云:“横直画者,字之体骨。”王羲之对横画的写法也有这样的论述:“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齐平,此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

《麻姑仙坛记》中的横画,均取斜势,左低右高,但角度不大,起笔处多见方笔,收笔时则以圆笔藏锋为主。其横画并无《勤礼碑》那样强烈的粗细对比,而以相近的笔画精心排列,显得沉稳、端庄。如果有几个横画并列一字中,也无《勤礼碑》中左尖、右尖之变化,一任粗细如一,更显挺拔雄健、古朴凝重。

该碑中横画的变化多见于行笔过程中,书写时,笔锋稍有抖动,不是一滑而过、平铺直叙,需略带些“屋漏痕”之意。其粗细变化莫测,韵味无穷,忽而左边粗,忽而右边粗,忽而中间粗,运笔熟中带生。多横的字,其横画上下间距均匀,左右参差不齐,长短配合,在变化中体现生动自然。

图二中,“十”字长横用分法行笔,笔毫平铺,万毫齐力,故笔画显得很精劲;“手”字下横起笔重而粗,收笔圆而较轻,与中间短横形成明显对比;而“言”字和“王”字,其横画较多,但它们却极尽变化,无一笔雷同,兼用篆籀、古隶笔法人楷,故其笔画显得质重遒厚。

总的来说,《麻姑仙坛记》中横画的起笔较慢,在运笔时速度比起笔适当快些,以便产生力度,藏锋收笔稍慢,以避轻飘板滞。这些都是在临写该碑时要注意的问题。

竖画在汉字结构中起支柱作用。古人云:“竖如万岁枯藤。”因此,竖在结字中占重要位置。《麻姑仙坛记》中的竖画,由于所处的部位不同,因此笔法、笔势也不尽相同:如处于字的左边,则向左弯曲;如处于字的右边,则一般向右弯曲,以取得外拓之势。如图二中“山”字的竖画微向左靠,其形状则微微向左弯曲。图二中的“川”字,中间竖为垂露竖,起笔重按,中锋向下行笔,最后回锋收笔,形同水滴,垂而不落,而第三笔则为悬针竖,用笔健挺浑厚,两竖与竖撇并立,使该字有顶天立地之态。

撇在“永字八法”中称为“掠”,取飞燕掠檐而下之意。其出锋时要爽利展开,但力量要送到,不可虚尖。唐太宗李世民曰:“为撇必掠,贵险而劲。”《麻姑仙坛记》中的撇画逆锋着纸,随即顿笔,顺势中锋力行,逐渐提收,力送笔端,沉着矫健,如断犀象之牙,无半点靡弱之气。

图三中,“方”字撇画用篆籀法,行笔时笔毫亦铺亦堆,笔象沉郁雄强;而“爪”字上撇为短撇,逆锋起笔后极力两面削锋出笔,劲速锋锐;“大”字为长弧撇,其弧度较匀称,而且筋骨苍劲、坚韧、厚重;“威”字左撇则是回锋撇,是该碑较为典型的一种撇画,用篆籀法向左下弧行,笔行至下钩处,即提笔略缩回,继续循势向左下顿笔圆足后退回,待笔直锋正、蓄势已足后,用爆发力向左或左上方超出,使出锋处锐如短刺。

捺在“永字八法”中称为“磔”。清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云:“捺为磔者,勒笔右行,铺平笔锋,尽力开散而急发之。”唐太宗也云:“为波必磔,贵三折而遣亳。”

《麻姑仙坛记》中的捺画独具特色,与颜真卿其他帖中的捺法有较大区别。其尾部捺脚变化最为丰富,似乎有两个锋尖,一长一短,中间凹陷,笔画的腰部有时略显侧锋,下部边缘出现折线状,捺脚处具有一种金石韵味的残缺美。

图三中“及”字捺画为斜捺。此种捺如向下凸的弧线,有时在后面还有一小段直线,行笔往下而锋乃渐开,画亦渐粗,至三分之二处画已最粗,驻笔微顿,缩回,再拖锋出笔,显得老练遒劲。图三中“之”字的捺画是平捺,一波三折、“蚕头燕尾”,粗细、方向也随势调整,战笔外发,得意后徐徐出之,古意盎然。

要临写好《麻姑仙坛记》,除了对其笔画特征有一个明确的理解外,还必须掌握其基本的结体特征。这里将简单介绍它的结体特征。

《麻姑仙坛记》中的每个字,其结构极尽变化,但其中有许多字是重心下移,妙在平中见奇,给人以一种端庄、憨厚的感觉,越看越让人觉得可爱。而且有些字的笔画处理非常到位,静中寓动,妙趣横生。如图五中的“半”、“华”二字。

《麻姑仙坛记》的结体笔势开张,四满方正。其笔画组合疏密均匀,严整不懈,平稳雄健。如图五中的“倒”、“蔡”二字。

清傅山云:“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这在理论上给人一种新的审美观点。然而颜真卿却早就将这一审美观念付诸于其书法作品中,《麻姑仙坛记》便是很好的一例。如图五中的“何”字、“麻”字,这蓄势藏锋的笔法,分熔篆铸的线条,还有这气势恢弘的结体,无不显示出它的“拙”味。此外,我们在品味其“拙”的同时,还能感觉到“巧”的气息。

《麻姑仙坛记》中,每个字都是体态沉雄,气象恢弘,这是该碑结体上的一个奥妙。尤其是在一些左右结构的字上,它并不讲求穿插,而是恰恰相反,尽量在体态上使左右各自独立,但神情上又要形成艺术整体,这样就使得该碑沉雄、圆浑而又苍老。如图五中的“颜”、“谓”二字。

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本清晰

上海博物馆藏戴熙跋本(大字本)

颜真卿书于大历六年(771年)四月,时年六十三岁。拓本。楷书,文一篇。全称《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是颜真卿晚年重要作品。

大历六年(771年),颜真卿在抚州刺史任上,正值其仕途失意之际,故时有问道向禅之心。当年四月游览南城县麻姑山并撰文记述麻姑得道成仙之事,即是此时心情的反映。

据今人张彦生《善本碑帖录》称:所使拓本为横刻帖本,传宋时有原墨迹木刻本。碑刻原在江西建昌府南城县西南二十二里山顶。今已无原碑拓传世。传此帖本有大、中、小三种,因原石均佚,故难寻佳本。据载,宋刻帖本就有张之洞、何子贞、端方、罗振玉藏本和戴熙、赵子谦跋本等数种,可见此刻帖传世情况的复杂。

今人马子云《碑帖鉴定》称:闻何绍基(子贞)藏宋拓本,后为颜韵伯藏,现不知为何人所藏。又称原石为雷火所破,元建昌知府梁伯达重建。然元刻本今也罕见。以后又有唐晏云本,忠义堂何氏本、黄氏本,惟唐氏刻本最善,何氏本最劣。《校碑随笔》云:上海原石石印本,即罗振玉所藏,有张廷济跋,现也不知存于何处。

颜真卿《麻姑仙坛记》风格拙朴古雅、内敛含蓄,融篆籀之气于楷法,线条如万岁枯藤,结体宽博大方,寓奇逸于刚正,真可谓苍古沉雄,筋骨尽备,内蕴宏博,仪态万端。为了让广大临习者更好地掌握《麻姑仙坛记》的结体特征,后面将单独对一些字进行具体分析。

图六中的“日”字,结体高雄,取篆之纵势,法隶之宽博。仔细审视,其左竖如篆竖微倾,横画起笔不与竖画相接,折画折中带转,重筋含骨。其竖画如弩,直中见弧,中横圆厚,下横左实右虚,与上横左虚右实相映成趣,使端庄之中透出灵气,呈意密形疏之意象。

图六中的“光”字,可以说是以篆意入楷的典型范例。“火”部借篆形,结体高伟轩昂。整个字布白上密下疏,笔画沉重、坚实、劲挺、拙涩。其点画各具其法,笔势纵横有象,临写时要留心浑宏气质的表现,不可写得圆、嫩、弱、乏。

图六中的“往”字,左右两竖均着意向外写开,形成笔画四周布满、中间空阔、全字撑足之形势。此字除左部写得特别峻伟、右部写得方正而参差外,尤为惊绝处是最后一横的斜仰写法,看上去给人以向外纵去的动感。

图六中“海”字四角占满,撑成浑宏格式,给人以体格坚实、精神充沛之感。细观之,我们又会发现,此字右部上下分开,虚白有“海阔天空”之朗;左右错位,使中部有“虚怀若谷”之概。全字密处凝于右下部,中上部却十分空疏,真是宽处愈宽、密处愈密。右部“每”上边一短撇落笔千钧,使空处不虚;下边笔画提笔着大力写细挺,使密处不迫。这种疏处造密、密处令疏的手法,实令人赞叹。其中间一横左探,以使左右紧挽不至涣散;下面横画收笔顿收,更使全字向外扩张之力加强,令人心蔼神驰。

图七中的“在”字用笔直取古文凝重之趣,复加掀雷揭电之势。该字结体雄峻而又有“对此若倒东南倾”之险,中间留白特整特疏,且与四周留白相连接,甚有太庙穹苍、浩气流走之势。全字既雄且险,留白弥满且疏。

图七中的“成”字给人以雍容宽博的感觉。其左撇与戈钩的支撑,使全字形成均衡对称体态;横画上移,钩画写满,撇画加长,使全字气格充沛。由于此字用笔坚实沉稳,留白形状整且圆浑,故给人以平和端庄之感。

图七中的“其”字结体中正宽博,用笔厚重沉雄。其用笔按中见提,左轻右重,笔画于规整中有长短之别,下面两点略偏右,使字在谨严中见活气。

图七中的“立”字用笔端正,方圆互见,结体伟岸、谨严。其点画起笔较高;上横画稍长,使整个格局显得饱满;两点取篆之意,似隶之形,高且内倾;长横斜落笔,使起笔处呈方形,整个横画直劲,骨力甚强,收笔微作点状,圆按回锋,使之充满篆籀之气。

图七中“王”字稳重高阔,上横下覆,下两横微仰,取篆之意,平稳中有变化,读之感到威而不猛,有庄重沉穆之势。

图七中的“而”字体格舒展博大,用笔尤显刚劲。该字横画较长,将上部占满,致成宽博格局;撇画偏左,又透险势,下部稳实坚劲,四竖笔有垂露、有悬针,或上粗、或下重,无一同者,骨力洞达、气度轩昂;钩画坚实劲利,锐气中见沉稳。

临习的目的是学习领悟名家的经验,要做到“有古无我,古清我明”。善于用古法改造己法是临习的关键。我们今天在临习古代名碑名帖时能否做至挞点,就恰好是我们学习书法成败之关键,希望广大读者从这些名家身上受到启发。

《诗经》里的植物——不读《诗经》,不知万物有灵。

《诗经》是我国文学的源头,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明珠。《〈诗经〉里的植物》通过其性灵化、个人化的解读,使《诗经》中裹携着的两千五六百年前的纯真质朴之美呼之欲出,亲切可人。

纷繁的现代生活里,这种后世绝难寻觅的宁静尤其能拨动人们的心弦。作者书中融入了对爱情、亲情、成长的温馨感悟,使我们能轻易地将自己融入其中……值得收藏回味。

1.荇菜-- 懂得自己,顺着自然。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周南·关雎》  

“参差”两字,“寤寐”两字,到是大有深意,有不解的味道。其实包含了和谐的意思,其中没说的话,就是要懂得自己,敏悟万物,然后顺着自然的情势而行。  

最好的诗,就是和谐简练的大白话,情话同样如此。  

荇菜是水环境的标识物,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高洁”二字,高到未必,洁却是当的上的。《颜氏家训》里有:“今荇菜是水有之,黄华似莼。”的句子,也是训导族人,行世要有清澈之心。  

荇菜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在古人眼里,若窈窕淑女般的,想来是可以能吃的吧。

2. 莼菜---生活是轻快的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颂·泮水》。

农事诗里,能见到轻盈的手,去采天底下绿莹莹的好物件,就会痴想。古之鲁国,今之山东地,思乐一片山水,有薄采之手,说明生活是轻快的,有妙趣,叫人想来,该是好生活。好生活不完全由富贵凭持,得乎心态。  

《植物学》的资料里,介绍莼菜,为睡莲科水生宿生草本植物,自古以来就被视为蔬菜中的珍品,以嫩茎叶供食用,还是抗癌症的佳品。莼菜,以杭州莼菜和四川的西昌莼菜为佳品。从我找的图片里看,好象以前吃过,究竟真的吃过没有,自己却不能肯定下来。  

想想《诗经》里薄采莼菜的那双手,对这种蔬菜里的佳品到止不住的有些神往了。

3.飞蓬---随处得生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卫风·伯兮》  

女为悦己者容,所爱的不在时,心里黯然,发如篷草,也没有心思去整理。古人写情之深,从姿容里,能寻出情何以堪的哀伤来。  

飞蓬,学名狼尾蒿,西北乡下似乎也是这么叫的,飞蓬其实取的是种子在风里的姿势。此草,生命力极强,长遍大江南北,是随处得生,随处得长的样子。  

刚要离开长安的李白,从山东漫游归来的杜甫。偶相聚,又相远时,诗仙送给诗圣的诗: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道出了千古文人的命运:为精神的魂灵献祭自己,离了物欲的河流,飞蓬也就是必然的生命状态了。但这两句诗里,既有沧桑,更有豪情,为我所喜欢。  

长在自然里的飞蓬是再简单平凡不过的植物,我既没有从中体会到爱的坚贞,也没有看出人心上的涩苦,我默然看它的时候,不知道,它的叶面上还藏了上古《诗经》里的爱情,以及命运之无常和不得把握的苍凉况味。读到此处,才算是懂得一点。

4.蒌蒿(芦蒿)---直往心里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周南·汉广》  

这是《汉广篇》里,痴情汉子写到对岸汉水的女子,可惜不能接近她而写的几句话。把高大的灌木做了柴草,把绿绿的蒌蒿割倒了聚抡起来。把马儿啊,喂的饱饱的,以便能够有机会去接让人时刻记挂的人。读这样的文字,并且明白了这些文字里的意思,觉得,这是先秦时代的精品小散文了。然而,古人的高妙处在于,他们表达爱的时候,不遮遮掩掩,而是用淳朴的方式,直接往心里去。    

蒌蒿,竟然是喂马的草,而马儿的脚步是走向爱恋女子的。非常神奇的意境,真的很神奇,竟然可以这么间接又直率的表达了神秘的爱这个字。    

作为菊科的蒌蒿,很早就是人们桌上的凉拌菜,苏轼诗里云:竹外桃花两三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河豚肉里有毒,而萎蒿则是解河豚之毒除芦芽之外的佳品。    

见到图片,才很亲切的认的出来,我小时候也是吃过蒌蒿的,只不过没有河豚之香,是由外婆在开水了滚过,用盐麻了,滴上菜油,当做山野菜来吃的。    

读这些简妙的文字,渐渐觉得,天下丝缕茎叶,都有说不尽的暗语藏在里面的,我们只是要有从中去找的能力就够了。

5.蘋 (大萍或白萍)——平凡,幸运。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召南·采蘋》  

古人祭祀前,采萍,采藻,行走在水边,是什么原因呢?在远古的农业时代里,水边,也许正是祭祀的佳处,水边才是一切生命繁盛的开始。而萍,正是水边繁盛水草里,被吟唱的祭祀者看到眼里的那种幸运的植物。  

蘋(既大萍)是利用无性繁殖来繁衍下一代,母株会从水面下之走茎生出无性芽,而长成新个体。从图片上看,纤细,柔美,深藏着勃勃生机,在自然的风里,平凡的不言不语。  

俗语叫做田字草的正是此物,从先秦的诗里一直嫩到今朝,其水灵灵的状态一直不减当年。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召南·野有死麋》  

猎人用白茅包起射杀的麋鹿,以表自己对自然馈赠的虔诚;怀春的女子,有男子来调着情事,两情相悦,是生命里永远最动人的画面。

很奇怪,读这样的文字,眼前就会有一个奇妙的图景,一个死生自灭,生机昂然的世界,四季的变化浓缩到很短的时间里,男欢女爱都让人无限的欢畅。  

想着这是先秦以前,我们祖先心里的诗,心里会有一点讶然。埋入土里死去的生命,和怀春女子痴迷的一双眼睛,象音乐一样的在自己身处的时间里,产生了一种清澈的音乐感。这是很奇妙的一种感受。  

一个美国求学的朋友,在她的游记里,记述了她驾车在美国南方高速公路上赶路赶的累了,将车停在路边的金色的阳光里,眼前小河流淌,白茅在风里轻轻摇摆,从背包里取出《诗经》,读几首《国风》的情景。她说,那一刻,她觉得有看不见的故乡的音律响起来,自己似乎从阳光和拂面的风里飘起,飘到黄河岸边,正听着江声浩荡,看着眼前青草蔓长……  

好,现在来说白茅吧,古代,白茅是洁白和柔顺的象征,闭上眼睛,可以想象一个洁白、柔顺的女子,陪着你在秋凉的河岸长堤上散步,这是一种温暖。嫩茅,又称“荑”,自古美人玉手,称为“柔荑”,该是又白又嫩的了。  

想到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沧桑的岁月,一个人的心里,却思虑山河岁月的甘苦,挂怀天下寒士的襟怀。直觉得这白茅,轻的飘上九霄,重的直戳在人心里。

7.黍——知我者,谓我心忧。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王风·黍离》  

“不读《诗经》,不知万物有灵。”以前听一个敬重的人说的这些话,只是溺懂而已,今天深感,才算有所懂得,懂得而心生叹息,心里生气缭绕而不能绝。  

黍有《王风》之歌,始有千年不朽。黍若有灵,便是和人同生共灭了。  

忍不住长叹一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浩雀当鸣,以求同音,人心悲歌,觅的是个知己,千年而有同叹的,是因为同负一个永恒孤独的背影。这就有了“黍离之悲”,有了千古人心的沧凉滋味。  

黍在自然里,是一把沉甸甸的穗子,以春来青苗而依风摇摇,以热暑时分而迎风弯腰。小时候,记的外婆炖的金黄色的小米粥,坐在炕头上,一勺一勺的延着黑瓷碗边瓢着来喝,全没想到,我喝的,不仅是自然之实,而且也有悲苍灵歌的缭绕生气。  

一黍一摇,一生一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郑风·有女同车》  

所谓美女,是个什么样子呢?颜如木槿,这是意识里可以呼吸的肤色,感觉里带着露的花。体态轻盈优美,几预迎风翱翔,仙女也就这个样子了吧!晶莹佩玉随风叮当,举手投足,无不幽雅贤淑,这是懂得人心,懂得万物的气象。古人眼里的美女,今人眼里,似乎不完全是这样了。  

木槿,所谓“舜”者,朝开幕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这是用怜惜的手,来挽着身边难得一遇的美艳的花;用愉悦的心,和美丽的人,同看一方风景;用意识里的话,把美丽的人的身、形、意永远的记在心底。和舜华之女同车,永远都是一件快乐的事吧!  

植物里的木槿花,是仲夏夜的梦之花,朝开幕谢,却并不忧伤,似乎迎着纯净的阳光,含有欢喜,似乎朝幕不是一舜,而是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循环。艳丽的花融在绿叶里,和谐有致,是以高洁之姿,坐在你身旁的。生活里,有幸遇到木槿女子,一路或者一车同行的,一定要面朝晴天旷海,胸画十字,默默祈愿,让这样的好运长久相随着你,因为木槿里藏着的不仅有现实里一瞬间,记忆里长久远的美丽,还有我们时常期盼的永存幸福的祈祷。      

植物里的大美女,也是《诗经》里的大美女:)

9.爱的使者---萱草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便我心痗。

——《卫风·伯兮》  

先秦到至今,萱草最初落在人心上的是一个女子思念远方爱人的一点相思,爱而不能相见,只能背靠着秋树,对着空落的天空喃喃倾诉,长久之间,竟生出爱的病症来,这是古来痴情的样子,无论是应对古代的伦常戒律,还是今时欲望浮泛的道德影子,这种情态总会让人感动,因为爱着的人总比无爱的人要来的幸福痴情的人总要比在爱里飘忽不定的人来的更为安然。  

《诗经》里的谖草,指的便是萱草,朱子注的诗经里,解“谖”为忘忧之意,所以萱草又有忘忧草的美名。爱,却又没有办法和爱人相见,而生的琐碎还要继续,为了心态放的平和,只有忘忧才能做到,这可能是朱子的意思了吧。不管对错,这都是我的猜测。然而,我却爱着萱草,喜欢它丛生的剑叶和奔放的花,有雪青的,鹅黄的,愤红的……不是单纯的颜色使我产生联想,而是从中看出几千年的爱浮在阳光和烟尘中间,让人想起人心上背负的忧郁和一点痴迷的坚定的目光。这是很周全的爱的样子。  

在1907年五月,美国维吉尼亚的安娜乔薇斯,在其母亲的逝世追悼会中,献上一束康乃馨象徵母亲花之前,萱草早已是中国的母亲花。在一些特殊的时间里,给母亲献上一束花,在旧日中国并不是通行民间的习俗,但是,懂得母亲,并将自然之坚韧、柔和宽博连接于神圣的母性,在中国的厚重文化里早已经有了记述。在今日信息一体化的世界里,在母亲节给深爱的母亲献一束康乃馨,似乎是个温暖的表达,却很少有人懂得献上一束萱草,从历史的传承中,按照一个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国人的自信,来让这份爱更符合中国千年文化的特质。  

然而,萱草,难道不是爱之花么,相思之爱,亲子之爱,萱草都是爱的使者。  

记得一篇写的极凄美的文字,见着文章作者的名字里有一个“萱”字,在这份凄美之外,却又突然感觉到一点爱的气息,竟然怀着温暖的心,再去品读文章里飘渺而又坚定的情绪。现在想起来,这些应该都是萱草的功劳了。

10.艾蒿——日不见,如隔三秋。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王风·采葛》  

艾蒿不具妖娆的形体和芳菲的花,但在古时,越是由浅绿到暗绿里长的长久,在祭祀的眼里就会越具神性,而被放到社稷、宗庙的供桌上。可见神也是不喜绚烂妩媚的浮华,想要在朴拙清雅里醒神静坐的。  

爱人之间,相隔一日,却好象分离了已经今年(三秋,这里当九个月的时间来理解)。昨日依依分别后,每一步都变成了一天,每一刻都成了夜晚,今日里相见时,四季严寒酷暑都已经辗转难眠过了,酸甜苦辣也已经折磨过了人心。“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很委屈很幸福的说这样的话时,仿佛相对的是两双泪眼。这是艾蒿的本性么?所谓的相思豆是艳丽的红色,却藏着灼人的毒性,而千年不言不语的相思草---艾蒿,淡淡的绿,轻微的香,遍地里旺盛的无声无色的长。这或许是世界的本相吧。  

西北家里,艾蒿被称做蒿蒿草,从初春长到末秋时,用晒干的浅灰色的细枝拧成草绳,老人们用来做抽旱烟的火廉子,多出的草绳,存放到来年蚊虫纷飞的季节,点着了,挂在门眉上,一点淡轻烟雾里的焚香,既驱蚊,又避邪。粉刺子痒的身上起小疙瘩时,外婆用晒干的艾蒿熬的水,擦到病痛处,病痛的地方就如神手拂过,一觉醒来,病痛全部消无。现在,驱蚊和除痒,早不用这样的土法子了,这些回忆里的乡间旧事想起来只是心里觉得有些欢喜。  

初夏艾蒿的细碎叶子正毛茸茸的嫩,摘下来,可以是饭桌上很美味的一道野菜。这是听过,没有吃过的事情。和艾蒿有关的菜,只吃过一次韩国人的艾蒿猪肉丸子,是几年前的事了。点这个菜,即不是为了对韩国风味的好奇,和猪肉丸子也无关,只是在菜单里见到有那么一点艾蒿的绿在,细细的品,想到“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道菜吃过,而能记到现在,是《王风。采葛》里的一点意趣。

11.蓼蓝——蓝色的思念

blue,蓝色,从外太空漆黑一片的宇宙里看我们人类的家园地球的时候,白色浮云的轮廓间隙里,透出震撼人心光辉的就是这种颜色,一种不事张扬,安静,谦和,充满了内在力量的孕育的色彩,一种我喜欢的色彩,一种母性的色彩。  

黑色的夜暮里,三原色:红,蓝,绿,应该是人类最先感觉到,并用它们来装扮我们生活的颜色。  

先秦时,手工的劳作,“终朝采蓝,不盈一襜,”采上一天的蓼蓝叶所积累下来的染料,还不够染上一件麻衫,可见采蓝是件很辛苦的事。“五日为期,六日不詹,”男人去采蓝,约定五天后回家,六天过了,还没有见到人的影子,女人依门远望而心有怨愤,其实担忧之心该是大过抱怨吧!这首纯粹色彩里的诗,是一首生活里自然生发,不需任何吟咏的蓝色的思念诗。  

蓝色,不仅流露生活里的情感细节,而且还在其它的诗篇里衍生出激奋人生的佳句。战国思想家荀子的《劝学》篇里有这样的话:“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这是读书时,我所敬重的老师时常激励我们好学上进的话。然而,青,出之于蓝而胜于蓝,该要渗透多少生命的心血,才能得到期望和自我之间的欣慰,这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想问自己的问题吧!  

蓼蓝是自然界中含靛蓝较多的一种植物,大约二、三月间下种培苗,民间有“榆荚落时可种蓝”的说法。六、七月间蓼蓝成熟,叶子变青,即可采集。采后随发新叶,隔三个月(九、十月间)又可收割。到有一种一年里生息不绝的样子。  

靛蓝浸染丝织物品,在朦胧的光泽里会有高贵浓艳的妩媚之气飘逸出来,浸染绵麻织物,则有谦和素雅质朴的情态,让人觉得尊贵安静踏实,而且染后,色泽附着在织物上的牢度非常好,几千年来在宫廷和民间广受喜爱。我国出土的历代织物和民间流传的色布、花布手工艺品上,都可以看到靛蓝朴素优雅的色泽透过长久时间的打磨,依然在安静的流露它原本就有的气质。  

从某种意义上,三原色里,红色是产生激荡的创造的力量,绿色是安静的体现成长生机的力量,而蓝色,则是一种形成和谐并保持均衡的力量。从这种意义上,自然里普通姿态的蓼蓝,到是把不普通的一面深深藏起来了。

12.葛藤——放松,安然。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周南·葛覃》  

先将这两行诗译成大白话,谱上曲儿,让童音来唱一唱吧: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黄鹂飞栖灌木上,唧唧喳喳在欢唱。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割煮织成布衣裳,高高兴兴穿身上。  

还有一句是小女子回娘家的话,就不译了。这个从远古的诗情里取下来的镜头,是人在自然里,象鸟又象风一般的样子。读这样的诗,并能够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贴近心灵的松弛情绪,这种情绪的影响物,就是阅读者流淌在内心的流水变的清澈了,安然了,平静了。我以为,这是好的诗应该具有的力量当中的一种---松弛感,内在性。 

葛藤(又叫苎麻),是一种豆科类的藤本植物,在山林的坡地上,城市公园里的无人区,路边的脚底里,草原牧野的落日下,恶风沙石的缝隙间,就是葛藤的生长地。葛藤的性情,既不温柔,也不刚劲,它有着看不见的爆发性的内在生命力,就象是一个不定性的自然界里的坏孩子,要管束好,让葛藤根煲上靓汤,葛藤粉拌着炒出清香的鸡蛋,酒桌上饮到“千杯不醉”的能解酒的葛藤花。在不加管束的时候,20世纪70年代,葛藤在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天敌的情况下,占领了美国佐治亚、密西西比、亚拉巴马等州的万顷土地,将当地的植物挤死挤光。野马一样的葛藤,是需要人心理性缰绳约束的。  

在青春少年的时候,我也有过葛藤般肆意成长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象夏日里穿梭白天黑夜的雨幕,不具节奏,不懂爱恨,到处浸入。现在,理性逐渐的降临到内心的世界里,葛藤般的疯长与狂野,不是绽放在自然下,而是交到心里的原野上。爱的天空,生的世界,象台阶一样的在眼前变化,就象塔形紫色葛藤花上一瓣一瓣的形状。

13.卷耳(又名苍耳)——似相离,实相连。

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周南·卷耳》  

思念是恒久的光,它从心里透出来,落到眼前的苍耳上,就思念的人来说,那一刻她变的酥软了,就苍耳来说,它物化成魂,进入人心思虑的海洋里,不再仅仅是凡俗世界里的苍耳。自然和人,在这个时刻,同时产生了双重的意义,爱恋和寄托,物性和幻念。从诗的美学意义来说,吟读这句诗,可以让我们看到一个如水的妇人,在爱的光影的诱导之下,如何由生活里的一个活泼情形化做柔情缭绕的一缕轻烟,飘飘渺渺的飘落到平凡自然的一个物件---苍耳身上。而苍耳,则在静默时分,不再是个空间里单纯的自然形象,它被一种神秘之力开启了时间相连人心的通道,让一双痴迷的眼睛穿越地域阻隔,看到梦幻般的镜子里,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如何行走在艰难的征途古道上。  

就岁月所形成的席卷,我们现在身处的时代,极少将女子如水的形象看做是生命里可以绽放的艳丽花朵,女人们多是想要重新将水化成冰的坚固,挺着锋芒出现在世界的舞台上。但是读这样的诗,内心里飘然浮现的女子,依然让人爱过妖媚果敢千倍。这是中国的历史文化和新时代的西方的社会发展特征之间在产生融合性的对抗力量了。苍耳子上的短刺勾镰,体现的不是独立个体的个性特征,而是男女之间和谐关系所要体现的一种普遍联系,一种相互的不是外在利益形式上,而是在内在心理当中的的牵挂思念的柔和的共振情形。就真正爱的久远形式,在这种如水柔情里,深藏着的,到不是一片弥散世界,而是有更深的力将结合在日常生活所要遭受的千转百回中间。然而,我们的世界里,脚下和人心上的节奏太快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很少有人在去冒险进入舒缓的付出和角力,不知道这是人们智慧了,还是更脆弱,更愚蠢一些。  

想着,在青草茫茫的山路边上,看到一个神情忧伤的柔媚女子,正站在一珠苍耳旁,苍耳是弓,思念是箭,它们指向的不是一瞬,而是神秘的永远被时间所钟情的爱的永恒。若有大师能做一国画成图,可取名《苍耳之思》,以寄托中国文化在一个女子,一分爱恋,一珠苍耳身上在千年时间里所积聚起来的人于自然之间看似相离,其实紧密相连的神秘关系。

14.桃——“人面桃花”和“四月芳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周南·桃夭》  

对我来说,四月里浮云一般的被嗡吟之声逗弄的含笑不语的粉色桃花,花自飘零果初生时满山上绿色浸染的桃林,枝头盈满蜜汁将熟未落等着人摘的桃子,是再熟悉不过的自然画面,因为,在这些自然的缝隙里,有我的童年,和属于唯一的童年的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一些关于人生的好奇和困惑的纯净阳光。我在桃林的清香里睡着的时候,是在一张人生未醒的温床上。  

桃子由野地进入家园,并和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温暖和谐的相处,从某种意义上,就象是天上蟠桃园里某棵性灵的桃树犯了天庭的戒律遭罚落入人间的结果。它默默的在香气缭绕的皇厅的供桌上,在面黄肌瘦的山民的裂岩粗沙般的手心里,在文人骚客悲情牵眷的文字中,一直陪伴并见证人和时间这一对冤家永恒的纠葛史。  

桃子,是既被归入圣品,又能走入任何人手里的平凡的神奇之物,桃木也是神话传说里的仙器,可以引导某种神秘气机,预示人们能够看到一些超出平常之外的自然神灵显示巨大法力的影子。〈诗经〉里的桃,艳丽端庄,是男子有室,女子有家的引导物,其中可以看出丰饶健康的两个生命,是怎样欢欢喜喜的开始踏上一个崭新世界的台阶的。长久安宁的家庭气息里,桃的清香、包容、和日积月累的蜜露的喂养,这或许是古人取桃为诗,祝福家庭之福长久的另一重愿望吧,我想。  

中国的古人说:“草之晶在花,桃花于春,菊花于秋,莲花于夏,梅花于冬。四时之花,臭色高下不齐,其配于人也亦然。潘岳似桃,陶元亮似菊,周元公似莲,林和靖似梅……”可见,桃也是寄予我们心性的四时花,从花里,可以读到我们看不见的胸襟里所充满的气息,懂得人之为人,在直接的物质之欲外,还有心神的安宁和意趣的舒展。在经久时间的淘洗之后,还能让我们记得“人面桃花”和“四月芳菲”的不尽滋味。

15.芣苡(又名车前子)——清新,自然。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周南·芣苡》  

清人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这该是读此诗的一种境界了,这简短的诗里,不仅有音韵、节奏的自然转合,更有用几个动词白描出的田园女子细致勤朴欢快的动感画面。  

山野里沟埂渠洼上遍地生长的车前子,在上古农耕时代传给我们的画面里,是欢快舒畅的歌韵在它的小小的淡绿叶面上跳动的音符。不管《周南·芣苡》是农女劳作时自做的农事歌,还是婚嫁女在田间唱的祈子曲,其中,都有一种人和自然的对唱,有一种轻灵粗旷的人和自然紧密相和的音韵,和将自己从生的杂乱中淘洗出来的清新感觉,在这样素净的诗里流淌。  

走在静幽葱绿的自然里,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清澈和舒展,这不是属于哪个时代人们的专利,而应该是人的基因里,有藏着自身演进变化中得之自然的岁月源头。和自然亲之养之,这应该算是农业时代里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今天,现代化所表现出来的生机勃发却将人与自然想要组成的面目涂抹的模糊难辩。这中间既没有人的自以为主宰了多少的欢畅在,也没有因让清澈的自然变得狰狞的冷酷气息在,而仅仅是人这样一种动物,在展示自己欲望的过程中的结果。生命演进,在动荡的节奏里,总有一种平衡的因子,其中孕育着要么和谐要么纷乱的历史场景,在我们上溯历史的时候,总能让我们清晰的看到。如何平衡,古人,在田间采车前子时唱着欢歌,今人呢?在丢失了那种轻盈的传承后,我们所认为的绚烂是不是已经得到?  

自然里的车前子,在我西北的家里也叫猪耳朵草,是小时候,下午放学回家后,去打猪草时,最常掇到竹靡篮子里的一类植物,它塌塌实实的长在田间地头的样子,是一副和善的让人漠视的情形。不规则的粗厚的小圆叶,竹签棒棒般的摇在风里的小碎花,暗红的硬邦邦的碎种子,全都是经历千年万年面不改色的深沉模样。现在,到野外去,在沙土地里见到些疯长的杂草,从中轻易叫出名的,就有这车前子,不仅知道它的名,因这名,回忆起童年里一个无知无畏的小人手里挎着个小篮子在田野里蹦蹦跳动的画面,还知道些它的药理上的用处和因这药用而得来“车前子”的名字的山野传说,一路上对这样熟悉的植物古今旧事的乱弹一凡,,不知不觉间,对山鸣水叫的自然觉得倍感亲切起来。

16.荆棘——不顾一切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周南·汉广》 

和所爱怜倾慕的人之间,阻隔着千山万水,去寻找的路上,又铺着荆棘,该怎么办呢?踏过这片荆棘林,游过眼前滔滔的江面,到游弋着她的影子,飘荡着她的声音的对岸去。就世间真爱相遇的样子,上古的爱情故事和今朝的爱情故事里,拉开序幕的前奏,都是如此的雷同,可见,爱一字,其中琴瑟,动人处不在结果,而在爱时的恍惚、徘徊、思念、痛苦、幸福感、欢畅和相视时,见出舍我的深藏永恒的那一束不顾一切的激情荡漾的光里。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其中的“楚”,就是我们时常在山间荒地里见到的纠缠一丛的尖刺满身的荆棘。荆棘在爱里,象个鉴证师,它在我们想要相互完全拥有的路途上,形成一些看起来难以逾越,实际上需要尽了智慧和心力才能冲破阻隔的屏障,以便让爱的深度和留在内心里的那份相互的珍惜持续的更为久长。这荆棘不仅会出现在我们的手边脚下,也会时常显现在我们心上。  

如果说这世界永远都是一片广阔无际的平原,那么人心上的情感也就不会有什么纠葛上的变化,或许一切社会关系中,血弩,死灵,权谋,欲望,也就不会再刺激人去无尽的解剖自己存在的使命了。“小桥流水人家,山高水远情长”,有时候,想着这样的话,就会忍不住的在心里升起一种凄凉和珍惜来。凄凉,是我们在荆棘雨露里必然的将化成灰去,怜悯并珍惜的,是我们存在的时候,内心里被唤起的五味杂然的情感有过着落的地方。从一面镜子里,看着尖利的荆棘,到并不觉得它有什么令人生厌的样子,反而会用一种慎视的心情问自己,你能不能走过它?因为在荆棘冷漠狰狞的另一面,一定会有一束微笑的柔和了爱意的馈赠的花。生活里,许多时候的软弱退却当中,我们许是忘记了这样的话。  

荆棘,长在自然里,指的是两种不同的植物。荆指牡荆,是古时刑杖犯人的工具,犯了戒律,受楚之刑,就是让癫狂放纵一瞬的人,知道还有长久痛楚的约束。古代已婚妇女的头上,常有金玉荆叉的头饰,在夫妻间“拙荆”这样雅致的称谓当中,渗透着儒家对女性社会生活的种种约束。棘是古代庭院里常做院围的植物,斜刺暗生,隐含着需要建立起来的一种共同遵守的规矩。实际上,荆和棘在自然里常常纠合在一起生长,常让我们在“披荆斩棘”中去感知它们对我们期望的阻隔,并证明着它们在自然里冷硬旺盛的存在。  

苦难,伤痛,这些,任何一个生命,在他一生里必然遭逢的荆棘般的事物,何尝不是包裹着一颗颗飘出浓浓香气的栗子的滚烫的铁沙,让我们经受其间,并知晓自己的生命并不只是浮在飘渺的云上。

17.蕨菜——和谐,平等。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召南·草虫》  

随季节的流转,寒雪的气息渐渐消尽,春天的温暖钻入山野林地里黑油油的泥土中的时候,正是蕨菜油汪汪的生发时节。春意可以催人心里情事的生发,上古的先民和今天的男女总都是一样。在乔木成阴,蕨菜铺地的寂静地方,忧心的等思念的人,相见了,在相拥甚欢时,去做天底下最快意的事。古人在爱恋里情趣上的欢畅,和今人的猥琐的性上的众像相比,要清澈明晰欢快的多。因为,在浓情密意之后,我们的先人说:“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男女间在感情上性上相互平等的给予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  

蕨,在这句诗里,代表着一个永恒美妙的季节,代表着一片生命繁衍生息的旺盛的土地,代表着为激情所搭建的自然里最美不过的一方舞台,代表着两情相悦的一种自始至终的沉默欢喜的见证。从这种意义上,自然和人之间,在庇护和相互的认同里达成了一种不需言说的和谐。  

蕨在植物世界的演化史当中,处在低等植物和高等植物的边界上,从那些开遍四野的烂漫山花和果实的飘香入人肺腑的树木的基因里的上溯期中,有这种无主根的大部分都攀爬在山林灌木之下的旺盛植物的身影。它和我们日常生活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是我们日常生活里餐桌上的大众菜。被民间称做“吉祥菜”、“龙爪菜”的蕨菜,吃起来清脆细嫩,滑润无筋,味道馨香,是我常到深圳东北人餐馆吃饭时,常点的凉拌下酒菜。几筷子山野蕨菜下肚,杯朋换盏之间,满桌子的嬉闹里,总会滋生一种油脂商业味之外粗糙山野的古朴气息来。  

明人罗永恭写的关于蕨菜的诗:“堆盘炊熟紫玛瑙,入口嚼碎明琉璃。溶溶漾漾甘如饴,但觉馁腹回春熙。”是赞颂这种普通植物的不多的好诗篇,从色泽精粹的文字里猜测,此公应该是个吃里的好手。食色,性也,在人来说,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是,色之为何,食之怎样,偶尔读读《诗经》,在这样包含了自然音乐声的句子里,自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清澈感觉,由心里生发出来。

18.梨——时喜,时悲。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茏。  

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召南·甘棠》  

《诗经》里的甘棠,指的是山野梨,又叫棠梨,大概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就是一个棠梨的大小了,长在山坡土凹里的棠梨,春天会开出美丽雪白的花,夏末时分,棠梨刚刚成熟时,挂在枝头一丛一丛的,土褐色,是一种成熟了诱人的样子,摘下来,放嘴里吃的时候,酸甜酸甜的,而且核大肉少,吃起来有很沙的感觉。小时候,把山间的棠梨摘回来,和酸酸的刚刚成熟,皮还青青的黄元帅苹果一起,煮一小锅,煮熟了,在满屋子酸甜游荡的馋人气息里,苹果的汁水是最爱,小棠梨变的酥软,吃起来蜜一样甜,但个太小,算是作料。“甘棠”的甘,应该是指熟透之后,果肉松脆的味道。  

在寂静海边工作的时候,租了渔民的小房子住,长久的海涛和一个人生活的苦味极容易让人上火。曾经做过厨师的朋友教我怎样做冰糖雪梨莲子羹。在小镇的百货商店里,买齐了作料,晚上,把一大个皮厚肉嫩的雪梨去皮,削成一片一片的,将福建山里出产的无子小蜜枣,一大把莲子,泡水里洗干净,然后把雪梨、蜜枣、莲子、冰糖一起放到搪瓷的缸子里,放到电饭锅里,在给电饭锅中加水八分,然后,慢慢煲到枣和梨的清香混着一点点莲子的淡淡苦味飘的满屋子为止。当时,正在看着大江健三郎的小说和美学上的一点粗浅读物,在《个人的体验》和《万延元年的足球》的怪诞情节里,对生命恍恍惚惚的觉得涩苦而迷离,转个身,又看到自己调弄出来的夜晚美味,吃着这润和甘甜清凉的夜点,觉得无奈和安然在这个夜晚一起混同起来。雪梨的离,这里是一点清脆的伤悲了。  

家乡九十月里的香蕉梨是我吃过的梨里最好吃的。九十月间,手掌般大小,葫芦般形状的香蕉梨正好长到皮青肉硬时,记得外婆将邻居家送来的一小筐香蕉梨放到铺了棉花的木柜里,一层梨子一层棉花的放半柜子,上面用厚棉絮盖实了,然后用青铜锁锁上。一直到春节时,满屋子香蕉梨的清香,馋的我们天天围着外婆:“婆,开了柜子看看吧,开了柜子看看吧!”都是馋虫做怪的原因。取出柜子的香蕉梨,皮质金黄,手指头肚轻轻按上去,就会将果肉按出汁了。井水洗的干干净净的香蕉梨,要先放到上房的桌上供奉先人,先人闻了果香,算是领了后人的情,接下来才轮到馋虫害了三四个月的我们。手里拿个一个香蕉梨,一口下去,能吃下半个果子,慢慢酥软了几个月的果子,果肉完全的糖化了,白皙如凝脂,入口即化,满嘴含香。现在,到商场,看到那些摆到果品架上,包了金纸的香蕉梨,用手碰一碰木木的果面,总会鄙夷的哼上一声,所谓仙果,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关于梨里的悲声和美色,虽然几千年里经久不绝,但,总还是觉得,自己看过,等过,吃过,想过的才是自然里最让人入心的梨。这个念头以前有,现在却慢慢的淡去了,觉得生命的真正滋味,还是现在手里的滋味,虽然这滋味一个人尝,有时是喜的,有时是悲的。

19.梅——期盼,从容,柔中含刚。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召南·摽有梅》  

《诗经》里的梅,从收获的情形看,指的该是可以入药的梅果,梅在汉语里的发音为去声,轻声吟读,有温软含骨,刚柔相济的意味。自然里属于蔷薇科的梅,喜沿长江而居,早寒春上,雪影茫茫中,星花初现,粉白嫣红,是长冬渐暖时,四季最先露出的迷人风韵。  

在自然里的梅之外,我却忍不住的想到傲雪纷飞的人心里的那点梅花,这篇文字就算是吟给心梅的歌。  

“六瓣梅影染霜色,引的新雪斗芳菲。”这是以前某一个冷雨夜里,读《召南·摽有梅》时,突然从心里飘出来的诗。《召南·摽有梅》里浸透的寂寞女子岁月韶光里的深情期盼,让我想到《诗经》另一首诗《周南·汉广》篇里,痴情汉子想要踏开荆棘,跃过江河,去看望对岸思慕女子的情形。寂寞,深深的寂寞,更多的不是地域阻隔而成,而是人心上的樊篱,道德架构当中频率的失落,某种必然刺入每个人心房的机缘的深藏不露所造成的。寂寞似乎是人心在看不见的时间里必然要承受的一种命运,于是,在人所经过的时间河流里,便有了无数吟咏的关于爱的寂寞失落中期盼的歌词文粹,以表达生命个体在一个个独立空间里渴望相拥双臂悄然出现的真相。不是没有人爱,而是你快快来吧,你在何方?这样真切告白的期盼声音。2500多年前的寂寞,和今天城市乡村里黯然孤落空房的身影里那份没有目标的爱怜里的责怪,期盼里的怅然,其实可以来同弹一首属于永恒的伤悲的歌。  

然而,对于梅呢?红梅染雪,是一种纯洁、冷艳、孤傲、其实内心晶莹,懂得深意的心性

“梅女长伴是知音,”指的是理想中红颜知己的样子。

梅生于寒时,冷峭时节弄冬色,满身飘逸出的其实是一种温暖的气息,一种静寂中的含藏的活力,一阵抖的翘枝细雪纷纷落的脆生生的笑。梅盛开而不闹,艳丽而不媚,冰雪连天里不做羞岷,予人以从容,刚直,端庄的美态。国画里的梅,是岁寒三友:松、竹、梅里,我最喜欢的一种柔中含刚的风骨形象,它缭绕在苍朴虬枝间,象苦难里重生的笑,灰烬里凝成的露,总会让我看的哑然,看的静默。  

梅花枝间徘徊过的路,该是应当称做望梅路,因为路上渗透了深藏内心,却又要交于时间去承载的恋思情深。今夜,写点关于梅花的琐事,不知为何,却想起一个年轻梅女的故事:高君宇和石平梅。止不住一笑,泪却流了下来,这是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关于梅的资料中,最浸着梅的惊魂的事了。

---《国风·邶风·柏舟》  

生活里琐事繁多,却又无处倾诉,愁绪纷杂,心里不畅快,收拾好家事,老人安睡了,小孩到邻居家去玩,掩上门扉,沿着青石小路,到村口河边上,解了揽绳,划着自家的柏木小舟,静静泊到一个水声之外无人声的所在,黑瓷碗里到上浅浅一杯家酿米酒,搁到船舷边上,空对清风,把多少个不寐夜晚里深藏的心事,纷纷杂杂的抖到音色偬偬的江水河面上。这是我读完《柏舟》后,心里素描出的一小幅山水画面,也算是对这首诗的一种绘画式的解读。《柏舟》的诗情,在家常女子细微的心事吐露里,用小舟、静水、女子的不寐之眼勾画出一个精致的空幽画面,而其中装的酒色却是辣苦俗常生活的渔鲤波纹,这是最美不过的诗意的营造。算是诗情创作中影响后人深远的图谱方式。和这些四言诗衍生出来的后世诗海里富饶多姿的五言诗和七言绝句不同,先秦的四字诗谱更加朴实率真,有着天然韶华自然隐现的安然面对时间的永恒滋味。  

先秦古人的诗句,是和着当时的竹丝喑哑古钟击鸣一起吟唱,来让白日里奔波山野林莽的农耕牧民感受到劳顿之后身心舒畅的。四言歌里,韵律齐整,叙事家常,在落日草坪或者宗庙祠堂里,粗布衣衫的众人静静听这些乐声,应该共鸣和心悦者不少。可惜的是,吟唱的古乐到今天已经基本失传,我们只能在文字的意境里勾画古老先民留在时间里的斑斑痕迹,在古今自然同的欢情伤歌里,揣摩些中华语言的神奇与奥妙深藏在时间里的一些幽暗通道。  

我是被《诗经》简约、朴拙、传神、严整、自然、深意潜藏的古风流韵摄住心魂,并由此在这样一片神奇土地上,去窥探属于天地万物托了我们人的情致翅膀到处翩然翻飞的植物世界里落叶和根茎生发的无穷故事的。  

回到造了小舟的那种树木身上来吧。柏树,其实它和《诗经》一样,甚至比《诗经》更有久远的生命力。《诗经》里的那个游吟诗人拿它来做文字里的一个小装饰的时候,它就从自然的精灵河上顺着岁月的浅滩沟涧一直流淌到我能发现它的这一片水域里来。 

属于柏科的柏树,当人面对藏了无数机谋的自然灾变和人心的幽暗战争时,总是把它作为一种卫士的象征。在沙漠肆意的边界上,和其它可能牢抓浮沙的杂草灌木一起,让柏树一排排的来卫护我们的家园;在墓园安放我们的英雄,我们至亲的家人、朋友的尸骨的地方,让参天的古柏,代替我们内心的敬意和永怀心底的思念的伤情,来荫闭卫护雨雾风霜之下的亡灵;在持久的人心的判断上,荀子说:“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这也是柏的细碎叶面和坚韧木质里透露出来的知人智慧。  

生长在陕西省黄陵县轩辕皇帝陵的庙院内的黄陵古柏,高达20米,胸围10米,传说为轩辕帝手植,已有四五千年历史,差不多是文字记载中活跃的中华文化史的“同龄人”,我曾在此树下抬头望去树顶,古柏的树顶上一片蓝天,蓝天在静默中,象一个神秘世界无限敞开的洞口,我绕着古柏旁足足有一刻种,看它繁密的枝叶里透过来的细微阳光,走到它的阴影里,感觉日影和岁月沧桑共同组成的画面如何形成这片今日的清凉,想的越多心里就越是迷糊,越是迷糊,心里反而越是高兴。因为,好象有些无知的欣喜从心里飘出来,觉得自己站立的地方,树好大,风有时,而人无涯。

21.酸枣树---写给母亲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甚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邶风·凯风》  

棘,指的就是自然里的酸枣树,在北方四季分明的土地上,这是让人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植物。它长在山野林地,即使遍山荒芜,也能见到它寒瘦孤立的身影。是个刺身盈果,固执而又难以近人的形象。把它和天下的母亲之心相连,来表达愚顽之子感念慈母的一双跪拜双膝,就我所知,也只有在《邶风·凯风》里。  

“母亲”这个概念,在我的骨子里,就是我的妈妈。儿远行,而父母康健在家,读到这首诗时,我便心里温暖的想到一幅《母亲早春晨炼图》来。远寒山,近炊烟,薄雾轻拢四野间,胖乎乎的妈妈和清瘦的父亲,相互扶携,穿过鸟鸣露寒,弯折缭绕的河湾小路,到葫芦河的大桥边上,到清晨初露的阳光里去晨炼。我喜欢这幅想象里天天出现在几千里外乡村小城的真实情形,在我生活的世界上,这幅画就是一幅圣画像。  

游荡世界,到处寻找一个埋在地层深处的自己,寻找一个可以用自己的眼光去解释的世界,这样的行为,有时候觉得可笑,有时候觉得真实,但总还是觉得这种寻找是自己的一份责任,因为内心里是塌实的,所以风雨寒霜总还能使我笑。但是,尽着自己内心责任的在走,却把尽人子的责任忘到脑后,虽然时有电话挂怀父母的冷暖安康,但,好几年的时间里,没有当着母亲的面,叫上一声---妈妈,这又怎么能算的上是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  

今年,还是因为父亲身体少有病痒,辞了工作,回家小住了一月。几年里奔波劳顿,虽心神不怠,但终还是身心疲惫,平日里人事纷杂,自己也少想及自身的状态。回到家里,坐在父母身旁,如同倦鸟归巢,举手投足,父母都喜滋滋的在身旁嘘寒问暖,衣食不念,才觉得自己奔波当中内心里的麻木。在闲谈的不经意间,看到曾经黑发如丝的人,几年的光阴里,已经鬓染华发,言谈中,我到默然,母亲却是如孩童过年般的满脸喜色,双手拉着儿子的手,好象要把几年思念时光里的温暖全部补还给眼前清清瘦瘦,脸有倦容的儿子。晚上,父母安睡后,回到我住的房间,打开电脑写《回家手记》,在清幽的一份心境之外,自问自己:“你的固执,算不算的上是父母心里的一根尖刺?”刚到家时,看着双亲苍老的面容,看到自己儿子出现在眼前,就象突见天上降了祥瑞一样的惊讶喜悦,而小住之后,在父母刚刚才有的一点点身心安然里,我又要人生远行,去走自己必然的人生路径,生活里的相离和在生命里寻找中的无奈,让静夜紧逼,点上一支烟,内心陷入对自己无法言说的自责之中。  

母亲,是个刚劲而做事快捷的人,虽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在要做的事情上,总是不输于人。但对她的这个行事固执柔缓,既不在乎输于人,也不在乎不输于人的儿子,懂得不同儿子不同态度的母亲,到从没有过多少不得不的催逼,电话里,总是说:“育,吃过了没有?”“妈,吃过了。”“吃的啥?”“东北人包的饺子,比你吃的好吧,呵呵。”我听着这世上最熟悉最美的声音总会止不住的象小时候环在她身侧时一样的傻笑。“我和你爸都好,就是经常操心,操心你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总是一个人……”我刚强的妈妈说到这里,总会哽咽,而我又要说上半天的道理,嘻嘻哈哈的说点其它事,哄的老人笑了,又被她责怪几句,叮咛几句,才能挂上电话。  

做这篇小文时,读到“寒泉之思”,“风过棘里”,心里如过电波,母亲爱我们兄弟,就如同无声的大地卫护生长其上的苗木山林。孤独苦闷时,也曾问自己,做儿子的,远游之后,你可曾有过哪怕寒泉一样的回赠,湿润过她老人家沟壑干裂的心房?虽然就我的性格,几乎没有说过任何让母亲伤透心的重话,但总是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的,总还是她老人家给我的这一份骨肉相连的性格吧……在生活里独自行走多年,说不懂父母之心,是假话,而懂得,却不能让它安然,又是一份说不出来的滞重。  

酸枣树上的酸枣,可以吃的时候,一般都有食指的指头肚般大小,青皮时摘了吃,酸涩,寒霜后红了吃,甘甜。酸涩之后,想来可以将一点甘甜敬赠给父母,能用黄鸟之音,使父母心悦,这是我现在时常祈福的一点念想,希望在破茧之后的人生有时里,能够让我得尝所愿。

22.被戏说的—匏瓜——固执的等待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不涉卬否,卬须我友。

---《邶风·匏有苦叶》  

匏瓜,在《诗经·邶风·匏有苦叶》里,是一个站在河岸边上的年轻女子,等着迟迟未到的爱人,心里怅茫时,抒发情感的一个边饰。  

不是这河我过不去,水深的话,我腰系匏瓜,就可以浮游,水浅了,我撩起衣襟就可以走到对岸去,但我的爱人没有到,我的爱人还没有到我身边来啊。  

“匏有苦叶”,其中之“苦”意,有伴随岁月,暂无着落,却又固执等待的那种神情。这首诗里最后的那种望着空处的焦虑眼光,因为不是指向一个结果,而是让情感的抒发落在没有到来的空处,所以,让这首简短的诗弥漫出一种几千年都没有散去的耐人品位的失落气息。有希望,但希望还没有到。这或许也是人面对时空悲喜交加的一种共有感情。不管心里已经拥有至爱,还是所爱还没有到来的人,品读出这首诗的滋味时,总会有一种深沉含实的悠扬共鸣,这也是匏在古时八音里发出的音色。  

憨乎乎的匏瓜,随人的历史流转,身上没有落下什么骂名,它给予人的都是福至心灵的一些想象,不知道是人的好意,还是匏瓜的幸运。  

孔子和子路之间,有个和匏瓜有关,大家常讲的老师蒙学生的故事。有一次,孔子到奸人仲佛处应聘当官,子路觉得不理解,他说:“老师你不是常教诲我们,正人君子对做坏事的人,是不屑也不能与之为伍的吗?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原因呢?”子路的语气或许要比这个更难听一点,反正,他对孔子这么做不满。孔老夫子经常被子路这么烦,却总是能把子路给蒙过去。他诡辩道:“子路啊,老师我,也总是个人。道德仁礼,并不会因为被磨石磨而变薄,也不会因为被污泥污染而变脏。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我总不能一天象个匏瓜一样的挂着,什么事不干,天天等着吃干饭吧。”子路一听,也对啊。子路终归是个莽夫,但没有子路这么莽撞的经常急孔子,这个故事也就不能被人们称做“于理变通”的“匏瓜”理论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儒家思想在匏瓜的圆肚子上,跑起来,也几乎是个没有边界的面。  

青年毛泽东说:牡丹先盛而后衰,匏瓜先衰而后盛。他给朋友萧子升的信里,自省自己不能华而不实。但很可惜的是,他以匏瓜之盛,得了天下,治世的时候,却又想要开出一阵牡丹来,终还是没有把匏瓜之路走到尽头,给中国的历史留了一段让人遗憾的痛事。  

小时候,我在自家的院子里种过闷葫芦,匏瓜是属于葫芦科的一种,样子长的比常说的葫芦要大,但样子差不多是一个样的,所以,匏瓜也算得上是我熟悉的一种植物了。记得,春来时,青丝绕藤,仲夏时,架上冒出小家碧玉似的白色小花,假花总会被我忍不住的用抓了泥巴的脏希希的手掐掉,那些坐了果的小白花,象个小花生似的,在门口竹架子上被我天天呵护伺候,象个小爷爷一样,一直长到秋来挺着个大肚子晃荡在架上。  

匏瓜在老百姓生活里最有用的地方,还是在深深的秋霜里老熟好后,一破两半,去做水瓢,它在原始祖宗们的泥盆里一直晃荡到今天华北乡下的一些山乡水缸里的水面上,对自己的命运一幅听其所便的样子,着实是让人佩服的紧。  

匏瓜个刚长足时,正是肉嫩皮薄的样子,算是匏瓜的豆蔻年华了。这时候摘下来的匏瓜,可以做好多种美味的菜式。匏瓜削皮切成长条,用盐层层腌制,腌匏瓜闷肘子,味道好的不得了,是肘子里的那股说不出来的匏瓜味。尖椒轻剁,嫩匏瓜切片,南瓜切丝,用盐、糖、白醋、辣油调拌,就是爽口宜人,色香有加的凉拌匏瓜,是一道清趣缭绕的家常素味。至于其它的匏瓜入菜法,有兴致的读者还是去看《天下食谱》里讲的天花乱坠说吧,我一粒石头真是多的难以一一道来。

23.苦菜和荠菜——悲喜合鸣的自然喑哑

---《邶风·谷风》  

《谷风》里作为哀怨弃妇的悲情女子,是个刻画细致传神的悲剧角色。读完《谷风》,为诗里的这个女子,心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哀怨与激愤。或许在有记载的诗中,《谷风》里,遭无情丈夫遗弃的女子的哀诉,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形象,因为她天性里的软弱,因为她不能自己大喊质问的一声出来。解读式的方法来理解文字里的虚构人物一般来说是一种错误的理解文本的方法,因为让每一个读到这个女子经历的读者,自己的心里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压抑,这正是写作者的一种目的,或者,这也是生活本身就潜藏的一种特质,因为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在按照非反省的方式,在自己的人生迷雾里穿行着,这既是生活神秘的地方,也是生活无尽的苦涩之处。就如同被遗弃女子所说的,苦菜虽苦,但它的滋味也和荠菜一样的甘甜。这种“含辛茹苦”的话,2500年之后的今天,依然能从中听到某种冷冷的笑,而且,必然的,这阴冷的笑声依然会随着时间一起和人的存在相伴下去。  

植物学上属于菊科的苦菜和属于十字花科的荠菜是两种我非常熟悉的野生植物,它们长在黄土坡地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由大人领着,指着它们的名字让我知道,这个叫苦菜,那个叫荠菜,在我的印象里,自然便是能吃的了。西北特色的面食里有一种浆水面,因为它独有的酸涩味,是只有西北人才能吃的惯的一种美食,在酷暑季节吃起来,算得上是最舒坦最酣畅淋漓的一种吃物。做这种面的浆水,最平常的选材,正是春夏时节长在山野上的苦菜,将苦菜过了滚烫的开水,捏成一个一个的菜疙瘩,从中挤出苦菜的苦汁来。然后再装入瓦缸,倒入熟面汤发酵之后,苦菜便变成了酸涩清凉的浆水,盛夏,到窑洞里尝一瓢乳奶般清凉透心的浆水,是什么冰镇可乐、橙汁都望其项背的美事。小时候,发烧感冒,或者咽喉发炎了,只要病痛尚轻,妈妈的常备药剂,就是喝点浆水再说,一般来说,几乎都有些辅助性的良好效果。  

苦菜因其遍布山野,又含辛苦之味,所以从来都不是宫门里的食品。黄河大地上的老百姓,几千年来,遇上吉年,便拿着苦菜做小菜,遇上荒年便吃着苦菜当主食熬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苦菜的韧生,含苦,遍野得生,体现的不仅仅是植物本身的属性,而且也是中华文化衍生背景的一部分基质。  

野地里,苦菜生长的地方,基本都有荠菜混生期间。小朵青嫩的,常被小孩子的我摘来当家里桌上的青菜吃,而长的已经开了碎白小花的,则连根拔进笼子里做猪草。苦菜的嫩茎叶脉折断处,会流出白色的汁水,这汁水牢牢黏附在皮肤上,用清水很难轻易洗掉。而荠菜是平和的,它既象个受气包,又象个淘气鬼,用太过平常的面目混在野外满地的绿色中间,似乎不希望让人轻易的分辨出它藏在身子里的那种自然生我的独一无二出来。荠菜可以独立做成一道主菜,清淡寡和,或者可以入汤,也可以做其它菜里的伴侣。它的身上有一种谦和的欢喜的融洽气息,吃进人的嘴里是甘甜的。  

从古希腊到黑格尔,一般都认为,必然性是悲剧的要素之一,也就是,一个人物,从一开始,他或她的悲剧特色就已经开始了它的旅程,而不是一直到最终的惨绝人寰的结果,才让我们感觉到。悲剧人物,不管他的最初人生是怎样的辉煌迷人,最终,总是要回到一片荒凉的旷野之上,并且从骨子里渗出必然到来的苦涩汁液来,这正是苦菜的自性。而中国上古时代的悲剧营造,就已经开始了苦菜登场的舞台,它的身上,在包含着人的一种对外部侵害的免疫力里,有着某种悲剧的必然性。荠菜,则在融合的气氛里,是关于自由,爱,浪漫和一切美好事物的很谦和的呈现。这是苦菜和荠菜属于美学上的一点不定性的认识了。  如果没有《诗经·邶风·谷风》里,苦菜和荠菜在同一个悲剧舞台上的共同登场,我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样两个平凡普通的植物身上,还有在“悲苦”和“甘甜”的意象后面,显现出的悲剧和喜剧的身影。想想《红楼梦》和《西厢记》,想想荼荠两菜,既好玩,又有趣,因为说不上来的,两个那么大的舞台可以变成只用简单的两个字来理解,而两棵小小的植物连接了自然,却逐渐流溢出无限的人生滋味出来。人生,不就一只脚踩在苦上,一只脚踏入甜中,并且在这样的交替当中走向某个必然的终点么?

24.葑——在生命的五分之二时间里,愿是一棵大头菜

---《邶风·谷风》  

这句诗里,含着一个痴情女子对好色狠心丈夫的失望和责问:“你只知道爱慕容颜的娇媚,却看不到藏在容颜之下,一颗赤诚爱你的心。”汉朝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竹林第三卷里,则从男性的角度把这个意思解说的更为通透,他说:“夫目惊而体失其容,心惊而事有所忘,人之情也;通于惊之情者,取其一美,不尽其失。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此之谓也。”,就是说,见着美艳的女子,举止上出现失态,偶尔在惊梦里看到那个艳丽的身影,而忘了睡在身旁的人,这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怪罪的。在失态和心惊之外,懂得这个道理,细加思量,明白偶遇的丽人和身边的常妇,萍水之思和日久相融的生命,哪一个对自己更为重要,就不会用轻薄无知的行动,把真正重要的人都失去了。  

《红楼梦》里,宝玉哄黛玉时说的“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意思是,我虽“采葑采菲,”但你林妹妹的心里对我有多重要,我还是知道的。要哄的怒容女子开心,这样说到不失是个绝好的方法。但要懂得大头菜不是空心菜,大头菜实心实意,隐含的是一个“诚”字。“诚”字里藏了短暂一生里某些属于永恒的东西。  

诗里所说的“葑”,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大头菜,又有叫疙瘩菜,诸葛菜,是植物科属十字花科芜菁的块茎。大头菜,在我西北的家里,又被叫做蔓菁根。小时候,春末夏初时,陪着叔叔婶婶到地头培的一畦一畦的土埂上栽下蔓菁的小苗,到秋来时,就能在稀落的绿叶之下,看到长的圆都都的块茎来,这个块茎,就是大头菜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靠着含实静默孕育的自己一生精华了。去皮之后的蔓菁根,切丝凉拌,味脆而微辣,拌有淡淡清香,是日常菜桌上的家常菜。冬天里,一大缸秘制腌藏的蔓菁根,可以由冬一直脆生生的吃到来年秋风吹实又一批含实疙瘩菜的时候。  

传说,最先把大头菜当成家常蔬菜来吃的是三国的诸葛卧龙先生。南阳野地里,一个粗布白衫的书生,走在风吹草动的山地荒路上,浅吟深思天下纷变的世事,走的累了,路边青石上闲息时,看着眼前这个长的如孕妇般的植物,到起了好奇斗妙之心,摘了一株,抱着回家,由水镜之女做成一个下酒小菜,和乡村里高谈阔论者边吃边喝的谈论人生情,天下事,却在不经意间,逐渐的吃出了这么个今天走进千家万户的好吃物来。后人感念诸葛先生的厚义,民间又把大头菜叫诸葛菜。只不过,今天,在霓虹乱影的大堂酒汜里,常常看到做工精美的菜谱上,很实成的写着大头菜如何如何,除了家常山野干巴巴的几句说辞之外,再无其他,就有种大杀风景的漠然感觉。此菜虽普通,却也沉淀了如此多千年时间里的妙味人生在里头,若能在动筷子的间隙,聊上几句脆嫩菜式的前程往事,也不至让吃饭太过无聊的只是为了裹些饥腹,洗一洗油脑肥肠。  

长在自然里的大头菜,块茎大部分是深埋地下进行成长的,阳光的能量透过嫩叶传递给它,而水的灵气,矿质的积累,骨架的形成,却都是在静默的时候在宽博无限的土地里长起来的。出于人生的一点幻念,到觉得,自己的人生,能够有五分之二的生命,象这长在大地上的大头菜一般,在一种万物皆泯,唯我静生的状态里长成一个独立完整,包藏生机的实体,这可能也算是不被舌燥世界席卷的一种幸运,但,天下真的有这样幸运的人么?真正幸运的只是进万家口的大头菜吧!

25.茯苓---Y先生记事---挂怀一个平淡如水的朋友而作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邶风·简兮》    

茯苓对我来说,除了在一些书上偶尔的读到过它只言片语,在认识的女孩子里听到叫某某苓的之外,自然里的茯苓是个什么样子,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认识茯苓的机缘,就象认识一个人的机缘一样,只要注定要相识,那么,总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会看到它的眉目笑颜,懂得它的乖张性情,知道它身上的有趣的永远变换不定的奇妙故事。    

想着要外出去玩的时候,中医学院的Y先生在电话里对我说:“一石,想到林子里玩,就来找我吧!”因为几篇文字,相互觉得对方身上有些和自己相象的地方,就在不知不觉间,平淡如水的交往下来,有几年时间了。   

坐车,走路,然后,就是往深深山林里走。Y先生和我,就象长了四条腿的毛竹和榛木丛一样的,在林子里转来转去。这里是Y先生时常来采植物标本的地方,属山林地貌,但往深处走,就是没有开发的原始野地了。在椴木丛的枯叶地里,他告诉我,这是灯心草,别看它叶子细的象针,根粗的象手指一样。那是旋覆花,是属于菊科的,黄色花,晒干了可以冲了泡水喝,治感冒咳嗽的。路边渗水的小沟边上,开着小白花的植物,我扯了一朵,他说,这个是墨旱莲,野外受外伤了,可以用来止血的……翻着手边这本世界上最先进的植物活体声控电脑,在林子里走,觉得眼前自然这本书变得亲切起来,因为它能读得懂我,我也能读得懂它。中午阳光晃眼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片被砍伐了好久,还没有植上新林的空阔地上,满地几十个光秃秃的树桩,被荒乱的杂草野花覆盖着,能看到到处有蝴蝶飞舞和蜜蜂嗡吟。Y先生说,这些树,可能是那些偷着砍伐森林的人干的。抹着头上的汗,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我腿有点酸麻了,我们坐到散发着腐质气的木桩子上歇息,Y说,看着斜枝,这该是马尾松的树桩了。夏枯草的淡紫花,在眼前一个一抱粗的树桩边上开的水灵灵的,树桩上几只深棕色的蚂蚁旁若无人的跑来跑去的搬个没完没了,一只手指长的绿蚂蚱正呆呆的停在树桩上。我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站起身,准备去捉这只大呆瓜的时候,Y把他正喝的水瓶子向旁边的夏枯草上猛的砸过去,我吓了一条,蚂蚱“吱--”的一声,飞到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草丛里,一条两根拇指粗的青色花斑蛇沿我们坐着的相反方向飞快的窜到远处去了,我吓的一身冷汗,愣在当地:“啊--蛇啊!”Y先生笑着站起来:“没事,这是条无毒蛇,这小子头伸的太高了,可能正要开始攻击,咱们把人家的好事给搅了。”    

接下去,看到他蹲到刚刚发生故事的木桩子旁边,用手拔开杂草,剥掉树皮:“一石,你见过茯苓没有,把我的包拿过来,看看我们今天挖到的茯苓有多大。”    

Y从包里拿出一把刨刀,看着刨刀黝黑发亮的刀柄,应该是他走山野,挖标本,常用的工具了。沿着树桩刨了一尺见方的小坑。“还不错,是块上好的云茯苓,大概有六七斤啊。”我好奇的看着他沿着马尾松的枯根继续往下刨。我的眼前是个超级大个的象山药蛋的一样的东西。“啊,不仅是个茯苓,还是个连了树根的茯神。”Y先生高兴的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手上的泥土都擦到脸上去了。他用刀把连接这块土疙瘩和树根的结合部切断,然后,两手抱着,直起腰来。“一石,这就是属于真菌门多孔菌科卧孔菌属的茯苓了。恩,你来掂一掂,好象不止六七斤。看看这根树根,真菌如果缠绕着这样的树根长起来的,在茯苓里,又叫茯神,单独的菌子中间的这根木头,又叫茯神木。”    

Y一只手抱着茯神,一只手抱着我的肩膀:“肚子在叫了,饿不饿,你和这条蛇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才是福星,和这蛇有什么关系啊!”这蛇吓我的那股劲还没有在我的心里跑干净。   

我们坐在树桩子旁边的草地上。Y先生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

【强推】《伽蓝红生》+番外BY 水合(主仆文/狡黠忠犬攻&别扭受HE)

辽东郡王红生,在权力斗争中一败涂地,从此携着一仆自我流放。

他前往传说中满是瘴气的楚地,去寻求慰藉与出路,以丹青记录自己一路的缱绻。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伽蓝红生 ┃ 配角: ┃ 其它:士族豪门乱世佳人^皿^



雪海梅香-资深吃货挚爱世间美味,好吃不贵!买生鲜,就上天猫,购新鲜,购健康!理想生活上天猫!

这篇小说的文笔都感觉不像写耽美文的,反而像专门在那些语文课本中出现的
......是不是表达的不清不楚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古文功底很强,情节有点隐晦,要用力读才能明白
看楔子时还没那种感觉,读正文时就完全被折服了


  晋 咸和三年 苏峻之乱

  这一年五月的梅雨,在乙未日下到最大。台城烟柳掩映着惨淡的宫阙,在一片乱纷纷的恸哭声中,一行人匆匆走出太极前殿。

  这是台城中最核心的一支忠贞队伍,右卫将军刘超最先走下殿前玉阶,在乱军的虎视眈眈中默默穿好木屐。

  “世瑜……”侍中钟雅自后方赶上刘超,将手中一袭厚缯袍轻轻压进他怀里,掩住一个七八岁大瑟瑟发抖的孩子。

  刘超怀中抱着的,正是八岁的晋成帝司马衍。小皇帝此刻蜷在刘超怀中嘤嘤哭泣,才让人在凄迷雨色中猛然醒悟——原来这支肃穆的队伍是狼狈的。

  数不清的叛匪于此刻同时鸣金催逼,钟雅眨去凝在睫毛上的雨水,单薄的身子因为愤怒几难自持。一旁刘超沉着脸对他摇摇头,勉励他按捺情绪,自己则转身领头往停在殿前的马车走去。

  御车四壁蒙着紫棠色的帷幔,刘超将小皇帝抱进车中,隔着车轸握了握他的脚踵,轻声安慰:“陛下宽心,臣与侍中都在车外。”

  小皇帝在车中一骨碌爬起来,抓着车輢呜咽:“将军别走,将军陪我。”

  钟雅狠心将帷幔阖得更严,颤声道:“陛下宽心,陛下……”

  “陛下可还记得昨日的功课?”刘超笑着接过话,扶着车轮随驾步行,“君子该怎样穿衣?圣人言,不用深青透红或黑中透红的布镶边,不用红色或紫色的布做家常衣服。”

  马车轮轻轻碾过宫道上湿漉漉的车辙,一行人临危不乱的气度,令叛匪意外的安静下来。钟雅会意,也跟着附和刘超:“君子夏天穿葛布单衣,料子可粗可细,若是外出,一定要套上外衣。”

  “到了冬天穿裘皮——黑羔裘要配黑罩衣;白鹿裘配素衣;黄狐裘配黄衣,”刘超听着车内渐渐安静,知道话题吸引住了小皇帝,便放心说下去,“家常皮袍可以做得长些,但右边袖子得短一些,方便写字。睡觉用的薄被长一身有半,狐貉坐垫得厚厚的。服丧期间,容刀和玉佩,可就不能戴了。如果不是礼服,一定要裁边。吊丧不穿黑羔裘、不戴黑发冠。每月初一,一定要穿着礼服来朝拜陛下。”

  “将军与侍中正是这样……”小皇帝在车中也怯怯以《论语》答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话里透着卑微的讨好意味,惹钟雅一阵鼻酸,他在雨中恨声道:“只恨今时今日,宵小辈以紫夺朱……”

  “彦胄,”刘超隔着御车轻声喝止钟雅,在蒙蒙雨雾里探头看他,黑色瞳仁中隐含万语千言,“千万忍耐……你的性子太明澈直率,只怕难容于敌寇,彦胄,你我相识多年,若这次能渡过浩劫,我一定与你敝屣万有,逍遥物外,你千万要记得……”

  一刹那的承诺仿佛闪电,劈开了冗长的暧昧岁月,将钟雅的脸映得更是雪白。他在雨中双睫颤动,瞠着惊眸不确信的望着刘超,直望了许久,却终是点头笑了笑。

  这一年五月乙未日的梅雨,收不住的雨势令乱兵铠甲也泛出水汽,将满目疮痍的台城氲成一团紫棠色的影子……

  史载:咸和四年春,右卫将军刘超与侍中钟雅密谋奉帝出赴西军;事泄,并为贼所害。

  二十年后,红生与伽蓝的故事也是从这样一个五月暮春开始。

  红生不喜欢南方黏腻的绿色。他靠在乌木船头,望着船下水是绿的、荡漾在水中的荇草是绿的、岸上苔藓从参天巨树一路铺进水里,偏偏雨后天又青,这使他狠狠的皱眉:“我的衣服都要绿了……”

  他穿着精白纱衫子,被碧水映着,其实很好看。坐在他身后的伽蓝闷闷道:“爷是因为心情不好。”

  红生嗯了一声,捞起袖子,缓缓将手伸进水里,任浓绿的荇草纠缠自己手指:“我不该不高兴的,是吧?王兄已经厚待我,南方很好——有橘子,有美酒,鱼多,鸟也多。”

  “是的王爷。”伽蓝附和。

  就在二人说话时,船尾传来嘻嘻笑声,红生偏头去看,原来是为他们撑船的舟女在笑。少女双颊绯红,晶亮的黑眸一直在红生身上打转,见他看向自己,便轻轻唱起小调。红生因她的歌声又皱了眉:“伽蓝,她在唱什么?”

  红生听不懂楚语,但伽蓝懂,他是贱仆,却几乎无所不知:“爷,她中意您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不喜欢她唱歌,一点也不好听,她也配不上我……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红生笑了,起身甩掉胳膊上的水珠,“对不对?伽蓝?叫她到舱中来吧……”

  “是,爷。”伽蓝伺候红生入舱,到船尾换下舟女,看着她发出轻声嘻笑,钻进舱中与红生一起拿宽大的寝衣蒙住头——好一阵嬉闹后,红生潮湿的舌尖扫过舟女凉丝丝的胸脯,惹得少女嘤嘤娇吟,一声颤过一声。

  伽蓝握着橹竿胡乱往水中撑了几下,船身却微微打晃,他只好低了头,专注研究起撑船来,而不是再盯着船下那一圈圈碧绿的涟漪发怔。

  红生复姓慕容、单名绯、字红生,燕国先王第七子,恭惠妃所生,封辽东郡王。他少时便崭露天资,十四岁任廷尉监,掌刑狱,极受先帝宠爱。在王都龙城的权势漩涡里,受宠的红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去岁先王驾崩,他的二哥即位,用了各样手段,硬是将红生逼到今日这步田地。

  那一夜,他逃离伤他身心的龙城,走得秘密又匆匆,只带着伽蓝一人。如此一路吃尽辛苦,千里迢迢前往瘴疠肆虐的楚地,又何曾找得到慰藉。

  云雨稍歇,红生将半个身子探出船舱,参差不齐的半长头发铺在船板上,一双疲倦的眼盯着碧空如洗,神思不知落在哪一处,空茫茫愈加消沉。

  伽蓝握着橹竿,倚在船尾不怕死的点破:“这样爷可忘了独孤夫人?”

  伽蓝口中的独孤夫人,是如今燕王的新欢独孤如兰,红生曾经的未婚妻。

  “伽蓝,我要割掉你舌头,”红生懒洋洋动也不动,“下船。”

  伽蓝领命,操起橹竿试图靠岸,谁料红生半翻了眼睛,扯动唇角:“谁叫你靠岸了?下船。”


  伽蓝明白红生在刁难,只好付钱弃舟。他将红生从船舱中抱出来,扛他坐在自己左肩,另一手拐了包袱,便从船舷哧溜一下滑进水里——他的动作有多小心呢?——水刚好淹到他的大腿,红生的鞋底擦着水面,罗袜竟未湿。
  舟女依依不舍将船撑离,伽蓝双腿划拉开缠人的荇草,扛着任性的红生往岸上去。他们此刻置身于大片大片的滩泽,水不深,可惜藏着不少戳人的枯枝。伽蓝是羯人,人高马大,须发和眼睛都略略发黄;红生个子极精致瘦小,比伽蓝矮了不止一个头,有点辜负鲜卑血统的意思,但肤色极白,双眸极黑,是燕国王族中出了名的玉人。
  伽蓝扛着他涉水,一点也不吃力。
  岸就在眼前不远,却怎么也走不到似的。岸上葳蕤的林木吞吐呼吸着,往外散发沉郁的翠色。伽蓝的红衣偎着红生的白衫,如同倒映在一块浓绿的翡翠上,鲜亮的人影随着水波瑟瑟晃荡。
  “起雾了。”红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伽蓝才发觉王爷圈着他脖子的手冰凉。
  “爷,谁叫你弃船的?现在穷山恶水,可怎办?”伽蓝总是这样挖苦红生,却从不事先劝谏——好像所有的盲从就是为了之后的挖苦——真是刁钻的仆人。
  就在伽蓝说话间白雾簌簌横吹,须臾弥漫了整片水面。
  “看不清方向了,”红生滑动着黑水晶般的双眸,吩咐道,“先别动。”
  “嗯。”伽蓝嘴上答应,暗里腹诽道:泡水的可是在下,王爷实在英明。
  好在浓雾只氤氲了片刻,很快便四散开,红生但觉视野霍然清明,面对山水间这般亦神亦幻的景致变化,恍然悟道:“伽蓝我们到了,这里就是云梦泽。”
  伽蓝茶褐色的眸子睁了睁,有点不信——昔日《子虚赋》中描绘的瑰丽仙境,怎能就这样安静的铺在眼前——这里应该有猎猎旌旗蔽日,铺天盖地的号角吹遍,飞禽走兽仓皇躲避弓箭矢石,白虎、玄豹、犀牛、大象……奔走声直上云霄,震得高山也颤起来……
  红生转转黑眼珠,喃喃道:“〈子虚赋〉中说,云梦泽的泥土有丹青赭垩、雌黄白、锡碧金银众色,今日怎么没见?”
  伽蓝愣了愣,擦擦汗提醒道:“爷,包袱里的颜料还算够用。”
  “放心,我还不至于叫你去淘土。”
  两个书呆子说完闲话便老实上岸,伽蓝划拉了好一会儿,才将红生送到岸边。红生皱着眉在苔藓中寻了块稍净爽的地矜持坐下,却见伽蓝湿漉漉从水中爬出来,四仰八叉的坐着晒太阳。
  红生挑剔道:“你在我面前踞坐,实在无礼!”
  也不知刚刚谁在人前敦伦来着,伽蓝讪笑回嘴:“怎地,爷难道还要去了我?”
  伽蓝以孟子夫妇的典故还击,自比红生的老婆,简直是赤裸裸的犯上和调戏了。红生大怒,两道细长的柳眉刚要竖起来,脑袋却嗡得一声,被混沌的疼痛胀满——这磨人的感觉又来了——好似无尽长夜的浓黑色,包裹着疼痛、窒息、血腥味和怎么也到不了尽头的凌迟,漫长的钟点像巨大的石磨,将种种不堪细细碾碎了,慢慢从他七窍灌将进去,要他永生消受。
  无法破解这层痛苦迷障,红生只有逼自己安静下来,他掏掏耳朵,吩咐伽蓝道:“你去网尾鱼来,最好是鲤鱼,餔食我要吃鱼脍。”
  伽蓝细察红生脸色,看着他因动怒发红的脸最终恢复苍白,心中甚觉可惜——他还是要隐忍,哪怕是对着一名贱奴,也无法发泄郁结。
  餔食是申时开饭,这期间捞到适合做脍的大鱼,时间并不宽裕。伽蓝忙活半天,好容易才网上一尾鲤鱼来,鱼儿不甘心的怒张开青灰色半透明背鳍,对着伽蓝摇头摆尾吹胡子,甩了他一头一脸的水。伽蓝龇着牙低声咒骂,掏出嵌青金石的银匕首,一刀毙之,刮鳞掏肚不在话下。
  红生在一边懒看,全不动手。伽蓝又从包袱里取出竹箪在水里淘了,将片好的鱼脍匀匀码在竹箪中,又取芥子粉调酱,一并奉给红生。红生接过筷子,夹起鱼脍蘸了芥酱,吃得很满意:“还是鲜食好,一路来真是吃够肉脯了。”
  伽蓝眯了眼笑:“可惜没小葱,与礼不合。”
  红生舔着唇抬眼瞠他,有点疑惑。伽蓝笑嘻嘻道:“〈礼记·内则〉有云:脍,春用葱,秋用芥。现在可是春天,王爷。”
  红生吃吃一笑:“你敢编排我,本王随性要什么你敢不从?告诉你,我现在要喝柘浆,弄不来你就领死吧。”
  柘浆也就是甘蔗汁,此刻伽蓝能到哪去弄?不过他早习惯了红生的威胁,只管拿竹筒取了清泉,丢块石蜜晃荡好,递到红生面前:“饶了我吧王爷,您才到楚地,吃食就要按〈楚辞〉的标准,小人可受不了。”
  红生不甚满意他的应付,但仍接过竹筒喝了:“为什么不?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为的就是寻个快活。云梦泽我算看到了,玩几天我们就去长沙郡。”
  伽蓝隐约猜得到红生的打算——王爷的母亲恭惠妃,姓陶,是晋国太尉长沙郡公陶侃的幺女。王爷辗转千里来到这里,终归是要投奔长沙郡公的。
  可是,王爷的外祖父陶侃,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风光不再的陶氏一门,可能为王爷做主么?
  伽蓝无奈的抬抬眉毛,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泛起冷笑——亲缘血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看来王爷还是没学乖。
  红生可猜不到伽蓝的心思,他只能看到自己的仆人在发傻,这可要不得:“你在愣什么呢?快点吃,吃完伺候我作画。”
  这位燕国前任廷尉监大人向来风流自赏,最著名的爱好便是丹青,因此他逃难缓过神后添置的第一批什物中,就包括纸绢笔墨,美其名曰:“本王的画值钱,需盘缠时就画上一幅卖,这一来途中不但轻便省力,还防偷防盗。”
  可扛这些劳什子的不是他嘛——伽蓝自然是将腹诽藏肚里,只管任凭红生指哪打哪。
  “王爷,你这画的是什么?”伽蓝眼瞅着问。
  红生以绿沉色为主调,将颜料细细研磨:“自然是今日你我所见所闻——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他自顾自背诵起《子虚赋》来,伽蓝却是越听越愣:“王爷,我们有看到这些么?”
  明明只有个舟女与王爷打了半天交道,何来那么多“神仙仿佛”?
  “傻了吧?这叫升华。”红生铺开蚕茧纸,开始以小笔勾线。
  “王爷,可你这是在画……春宫?”伽蓝两眼直勾勾盯着绢上所绘——人大于山、水不容泛,两个相拥在青山绿水间的主角渐渐成形,却是妖精打架抱成一团。
  “春宫畅销,”红生面不改色,“你我出门在外,自不能有太多讲究……”


  “〈楚辞·九歌·云中君〉篇,世人皆以为写的是云神丰隆,我道不然,”第二天吃罢朝食,二人继续上路,红生欣赏沿途风景,对伽蓝说道,“自古祀典并无云神享祭,云中君何以在〈九歌〉中仅次于东皇太一?云梦泽在〈左传〉中又叫云中,我认为云中君当是楚国地神,云梦神君。”
  “王爷英明。”伽蓝讪笑。
  红生随口谦虚:“我这也是一家之言。”
  伽蓝背着包袱,心说: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你是爷嘛。
  腹诽归腹诽,伽蓝举目远眺,只见岸上青草弥望、空翠湿衣,小巧的河麂香麝在藤叶间窸窣窜过,猱猿蹲在树丛里若隐若现,清脆的鸟鸣一声比一声悠远,如此神秀之地,出位叫楚人顶礼膜拜的仙君也不奇怪。
  这主仆二人面上游山玩水,却总有个散散漫漫的大方向——云梦泽往东南是夏口城,红生的外祖父陶侃曾在那里屯兵镇守,既然顺路,红生是一定会去看看的。
  谈到自己的外祖父,红生语中难掩自豪:“宣帝(司马懿)曾言:‘东关夏口,敌之心喉。’此言非虚。当年逆贼陈敏举兵反晋,占据江东一带,乱兵直逼武昌时,我外祖父率军破敌,便是在夏口屯兵,这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伽蓝竭力装出心神往之的嘴脸来,拍马道:“长沙郡公果然英明神勇,可惜小人生不逢时,晚出娘胎四十年,未能得见他老人家的风姿。”
  红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扭头只顾走,再不理他。
  南下散心这半年,红生的心情也随着季节变换渐渐明朗——痊愈不了的伤痛,起码也已获得将之深埋心底的从容,不似半年前,一切都血肉模糊得那么鲜明,使他根本无处遁形。
  而对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伽蓝,红生心知与他已非一般的主仆关系,多少带着点共患难的情谊,因此平时也容得他一些小毛小病小忤小逆。
  就像午后此刻,红生端坐在岸边,闲看伽蓝踩在滩泽里摘荇菜的时候,心中也着实有番感慨:幸亏有他一路陪着自己……
  再没有这么称心如意的仆人了——不仅能断文识字,也通音律绘画,还懂点医术,粗活竟也做得来。去年冬天在龙城人市买到伽蓝,算是他慕容绯这辈子最划算的买卖。
  伽蓝穿着犊鼻裈弯腰掐荇菜中,一偏头看见红生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一哂,摘了朵金黄色的荇菜花唱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红生噗嗤一笑,简傲的半眯着眼睛,斥道:“促狭竖子,老实干你的活儿,少嚼舌根。”
  伽蓝佯叹口气,弹指将小黄花丢进水里,金色的五瓣花落在水中打个旋,轻轻逐流而去。
  这时林间忽然百鸟齐鸣,飞禽振翅声由远及近,似乎那惊扰生灵的元凶正向红生他们而来。二人诧异抬头,观望半天未见异状,却听一声长啸传响林谷,清越如数部鼓吹,超然离尘。
  红生侧耳倾听这脱俗的清啸,却骤然暴露出市侩嘴脸,难得振奋起精神抖开身旁的包袱,掏出只竹哨死劲吹起来:“滴——滴滴——滴——”
  长啸之人显然听见了哨子声,啸声戛然而止,半晌不再动静。
  红生喜滋滋的从包袱中掏出自己的画轴,一卷卷摆好,等着他要见的那人踉踉跄跄从树林里钻出来,抓耳挠腮立在他面前。
  “妈妈的,山路实在难走。好久不见,王爷。”只见来人穿着褐衣,却难掩自身放旷不恭,此刻正弯腰摘着粘在裤腿上的苍耳,并不见礼。
  红生也不以为忤,点头道:“好久不见,骆觇国。”
  来人立时浑身一颤,起身老老实实见礼:“王爷,往事不用再提——小人不做间谍好多年。”
  觇国者,刺探国情者也。来人名叫骆无踪,觇国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曾经的职业,也叫前科。如今他洗心革面,做了行贾(也就是流动商贩),大江南北几个国家的跑,若是声名传开去,哪国还能容他?
  红生与伽蓝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过去身份的人,因此骆无踪不得不陪着小心,一张厚皮老俊脸堆笑道:“王爷,您的画在北边儿行情看涨,恭喜啊。”
  红生面带喜色,追问道:“那在晋国呢?”
  骆无踪脸上神态一僵,既而又谄笑:“王爷,别太贪心嘛。”
  红生顿觉无趣:“我就知道,在燕赵大家识得我名头,方才卖得好,画画若不被晋国名士看上,又有什么意思。”
  骆无踪笑道:“王爷也别这么说,四海之大,扬名立万者能有几人?但在燕国龙城,谁不知道你的风流呢?”
  红生扯扯嘴角,没有答话。
  这时伽蓝趟水上岸,与骆无踪见礼。骆无踪冲他点点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只见他典型高鼻深目的羯人相貌,虽不修边幅,却比上次见时越发显得高大俊美,气质出众却不迫人,骆无踪心想此人真不一般,能将锋芒收敛得这样好。
  伽蓝全不管骆无踪暗里的评价,只顾甩着手将荇菜沥水,笑道:“骆先生每次都来得巧。”
  ——都是赶着饭点来,害他得多做一个人的饭。
  骆无踪皮糙肉厚,浑不觉伽蓝话中有何挖苦之处,只客气道:“是啊,今天吃荇菜?”
  伽蓝脸颊一抽,眯眼笑道:“正是,既然骆先生来了,小人再掐点卷耳芽去。”
  骆无踪咳了一声,慌忙摆手:“不必不必,我吃怕野菜了。”
  餔食之前,骆无踪打开红生的画卷,越看越来神:“王爷,您这幅构思得精巧——野津无人,轻舟自横,够辣。”
  红生微红着脸不作声,伽蓝抱着石臼一边捣茶一边心想:谁说无人,当时我明明在船尾……
  “王爷,”骆无踪小心翼翼将画轴卷好,状似不经心的提到,“您得空不妨多画几幅,龙城和龙宫内苑最近正高价求您的画,听说是独孤夫人在收集。”


  伽蓝闻言暗暗瞥了红生一眼。
  红生面不改色,垂着眼将手中半碗残茶泼掉,冷声道:“怎么?她喜欢看我与别人的春宫?”
  “话不能这么说,王爷不辞而别,好歹得给人家一点念想不是?”
  “我倒不知这春宫画也能报平安了,”红生冷笑,“骆无踪,你不必再提,否则我倒要怀疑你的来意了。”
  “天可怜见,我是纯粹路过,正巧碰见王爷罢了。”骆无踪急忙撇清。
  “那就说点别的吧,”这时伽蓝端了鹿肉脯来,红生拈起牙箸挑拣,随口问,“最近龙城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有的,”骆无踪点点头,“四月,晋国谒者陈沈前往龙城,加授燕王‘使持节’、侍中、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兼平州牧、大将军、大单于,正式授了燕王玉册金印。”
  红生听完脸煞白,低头转着手中牙箸,一言不发。
  伽蓝瞥了眼红生,趁上菜时假装不经意的插口问:“骆先生,那赵国可有什么新闻?”
  “哦,有的,四月上旬天王病重,邺城中暗流汹涌呢,”骆无踪边往嘴里塞肉脯边嘟囔道,“可惜我四月中旬离开邺城,不知后事如何,想来却也乐观不了。”
  伽蓝容色一僵,却转眼恢复言笑,情绪快得令人无从捕捉:“骆大人真是厉害,说是商人,谁信呢。”
  骆无踪被此话噎住,捶着胸口惶恐道:“伽蓝,话可不能乱说,在下早转行了。”
  只可惜转行容易,常年累积下的职业病岂能一朝痊愈。骆无踪面上说得好听,暗里包打听的买卖愣没少做,如今从贩卖一国情报变成几个国家捆绑销售,无原则又无立场,因此更怕落人口实。
  饭毕骆无踪在水边洗过手,打开自己的货郎包袱让红生挑,红生挑了支鼠须笔便摇摇头,骆无踪就将货物并红生的画一起收进包袱,卷好背在身上,又付了红生几粒金豆,这才告辞。
  伽蓝殷勤问道:“先生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骆无踪回道,“我从夏口来,正要往安陆去,没想到在此碰见王爷。”
  红生闻言抬头,怔怔确认:“夏口往安陆?”
  骆无踪神秘一笑:“是的,王爷。近日边境将有异动,想来和赵国有关,小人得上前线打听。”
  红生眉尖骤然一蹙,却也没再多问。
  骆无踪离开后,主仆二人亦收拾起身,继续往东南去。一路上红生没与伽蓝搭话,只是半仰脸远眺碧水青山,衣袂被脚下芳草牵绊,一路流连。
  在险些被薜荔绊了一跤后,红生怔怔低头,蹲身解下鞋上一挂薜荔,对着苍翠的叶子失神半天,喃喃吟道:“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跟在其后的伽蓝耳尖,听罢微微一笑——他口是心非的王爷呀……
  红生回过头去,正望见伽蓝似笑非笑的神态,他心微微一沉,冷下脸却说不出半句嘴硬的话,只能对伽蓝怅然吩咐:“伺候笔墨吧,我要作画。”
  伽蓝遵命,铺席子摆开笔墨纸砚。红生从颜料中挑了朱砂藤黄,细调出湘妃色,细笔圆转,轻轻在蚕茧纸上勾画——胡粉施面、玄青压鬓、湘妃色杂裾垂髾裙飘若流风回雪……端淑仙媛飘渺于碧蓝凌波之上,栩栩如生,像极了那个如今住在龙城禁中的美人。
  轻轻以紫檀色点睛,收笔后红生凝视着画中人,眼中积郁久久不散……绯,别名湘妃的绯色,这颜色是他,他画的是她。
  一方尺素,只字难书,衷肠何处诉,情寄画中暗渡。罢罢罢,一声叹息,丢开画笔,红生颓然伏在席上,举袖掩面:“把画收了吧。”
  伽蓝依言收拾好画具,见天色已暗,山岚渐浓,便问道:“小人伺候王爷睡下?”
  红生埋着脸闷闷嗯了一声,伽蓝便升起篝火,从包袱里取出寝衣绣枕服侍红生躺好,又拈起红生腰上系的白玉冲牙替他解衣结,顺道偷偷瞄了红生一眼——红生竟也与他对视,被刘海遮住的眼半垂着,双瞳懒懒藏在眼皮底下,波光不兴。
  伽蓝移开眼睛继续忙碌,然而红生苍白的脸却映在他心上,叫他琢磨许久——若是能看见王爷脸上带点泪痕倒还好了,只可惜……
  伽蓝只能在心里叹气,他不动声色的帮红生脱去外衣盖好寝衣,叠放好红生的鞋袜,自己这才躺在红生脚边睡下。
  夜里露重,伽蓝离火稍远,睡得很浅。半梦半醒间他能感觉红生一直没睡安稳,总是翻身,又时而低叹。
  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王爷,你这样匆匆离开龙城,可后悔?伽蓝迷迷糊糊想着,直到后半夜红生终于不再折腾,这才睡得黑甜、沉浸梦乡。
  梦里不是做僮仆的时光,而是更往前,穿过一段离奇的黑,睁眼看时,眼前竟是满架的葡萄,在刺眼的太阳下嘟噜噜耀着紫光。伽蓝兴冲冲将葡萄塞进嘴里,还没品出甜味,手腕便被一个人扯住。
  这个人在他耳边总是吵闹:“佛奴,快来,带你去看好东西……”
  伽蓝只觉得胸口涌起好大的不耐烦,却乖乖跟着他,走得是那样心甘情愿。
  一只手直直指向前方,伽蓝便顺着望去——奇花异葩中,一对长生树枝叶婆娑,半掩着一间建在树中的阁楼,根生于屋下,枝叶交于栋上,将木屋牢牢包缠着。
  伽蓝只听见自己噗嗤一笑,便甩开那人的手,欢呼着爬进树屋,笑眯眯躺下听蝉鸣恣肆汹涌如海,载他沉浮。阳光隔着树影变成刺目繁星,晃得伽蓝双目迷离,他索性闭上眼,等习习微风将鼻尖上的汗珠吹干。
  “怎么样?这里好玩吧?”那人在他身侧重重躺下,震得木板一颤。
  伽蓝闭着眼不答话,惹得那人轻轻叫唤:“佛奴?佛奴?”
  伽蓝还是闭眼装死,嘴唇却忽然被堵住,狠狠压着,反复研磨。他疯了一样挣扎开,想怒瞪那登徒子一眼,梦境却在刹那变换……一辆驷车在旷地上绕圈,四匹黝黑的大宛名驹喷着粗气耸动背脊,拉着马车颠簸疾驰;铁蹄声振聋发聩,车上伽蓝拉紧绥缨,危危立在车舆右侧,心里发憷,但他知道那个人正在背后盯着他——死也不能退缩!
  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抛开车绥,咬牙往地上跳,可脚尖刚一落地伽蓝便失去平衡,他重重跌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剧痛。
  伽蓝霍然睁眼,发现只有自己躺着,四周人喧马嘶,篝火余烬已被战马铁蹄踩灭,几支明晃晃的火把划过他眼前,膝盖上传来阵阵剧痛,是一名晋国士兵正在用皮靴踩他:“死狗,快起来!”


  伽蓝仓皇坐起,四下寻找红生。时值拂晓天色将明,他迷迷糊糊起身在薄雾中张望许久,这才发现主人正在远处跟个将领模样的人谈话。

  原来红生没伽蓝睡得沉,早在一有动静时便起身察看,取出文牒与长官通上话,才知道自己是碰上了一队前往安陆的晋军。

  伽蓝费好大劲才挤挤挨挨穿过大队士兵,走近红生时,正听见他们的对话。

  “叶将军是从夏口来?”红生随意攀谈,眼中滑过一丝兴味。

  两人之前已互通了姓名,那叶将军点头笑道:“正是,在下先期领军前往安陆驻扎,等候大军会合。却不知王爷要往夏口去……”

  “哦,我要往长沙郡拜谒母家,顺路去夏口看看罢了。”红生嘴角笑意一浮,朝霞恰在这时映上他白玉似的脸,金金红红皆在他眼波中流转,说不尽的妍丽动人。

  叶将军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爷,”伽蓝觑空插身上前,揖道,“小人睡迷糊了,现下这是怎回事?”

  “呵,你倒睡得死沉,也不怕被人当逃兵锁了去,”红生对叶将军笑道,“这是我家仆。”

  叶将军打量了伽蓝一眼,微微一笑:“王爷说笑了,这年头逃兵虽多,却哪有此等体面不俗的人物。”

  “大人谬赞,”伽蓝漫不经心一礼,偏头催促红生,“爷,咱们也该上路了。”

  未及红生回话,叶将军倒抢先一步开口:“王爷若是不急,不妨与在下一同用罢朝食再走。”

  他们有一见如故到这地步么?红生莫名其妙的转转眼珠子,婉拒道:“将军太客气了,今日不过萍水相逢……何况天色才将破晓,朝食得等到巳时……”

  ——实在懒得陪你浪费时间。

  “今日军中牙祭,我们烹牛。”

  “既蒙叶将军盛情,再推却就是我的不是了。”

  好不要脸的改口!一旁伽蓝抬头望天犯死相,被红生狠狠瞪了一眼,他在仆人面前低声咬牙道:“你若不满,下顿你给我烹牛。”

  伽蓝赶紧作小服低,唯唯诺诺道:“王爷英明!”

  红生这才满意,谦谦雅雅被叶将军引了走,客气道:“只是我主仆二人无勋受禄,合适么?”

  “王爷放心,这点小事在下还做得了主,谁敢闲话?”叶将军笑得更是殷勤。

  伽蓝跟在这二人身后,扯了扯嘴角没做声。

  这年月牛肉很稀罕才能吃到,何况出门在外,平空碰上此等美事简直是奇遇。红生被奉为座上宾,当真耐下性来跟叶将军闲扯了两个时辰,这才挨到炙牛肉上席的美妙光景。

  叶将军亲执鸾刀为红生烤肉,席间还有鹅炙、肉酱浇饭、包着猪网油烤的鹅肝,真正大快朵颐。红生一边猛嚼一边接过叶将军递来的秫酒,皱皱眉道:“我不善饮,可有茶水之类?”

  “吃炙肉哪有喝茶的,”叶将军呵呵笑道,“这是酿造一宿即成的甜醴,王爷但饮无妨。”

  这半年红生相当排斥饮酒,但此刻吃人嘴短,也只得将信将疑接过喝了一口:“怪道人说南方丰饶,连醴酒的味道也比别处厚些。”

  “当然,这可是拿整个夏口军屯里最好的春秫酿的。”叶将军微笑道,若有所思的睨着红生。

  “承将军美意。”红生客气道,仰头一饮而尽,愈觉甜醴香浓、入口滑美,便忍不住又想去斟。

  “王爷客气了,”叶将军用匕首挑了块炙牛肩送进红生盘中,冷不防道,“王爷可以直接唤在下德宣。”

  红生怔了怔,不认为与他已熟到互称表字的地步,因而有些尴尬,当下未置可否,只干笑虚应了几声,便移目四顾,佯装寻找伽蓝。

  当其时伽蓝正卷着袖子混迹于行伍之间,啃着一根牛脚拐骨。一瞥眼见红生在找他,便抛下一盘赌局噌噌跑到主人面前,殷勤问道:“爷找我?”

  红生笑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嘱道:“别跑远。”

  伽蓝点点头,若有所思盯着红生。只见他不知不觉喝得面颊绯红,更衬得唇齿鲜妍,原本白皙的尖脸此刻像一片桃瓣似的轻薄嫩红,眼波一勾笑靥便泛出光晕,如春花饱浸了雨露。

  伽蓝暗觉不妙,瞄瞄红生杯中,刚想提醒却灵机一动——这招倒是没试过,也许有效?

  想到此伽蓝便只是乖乖应了红生一声,就退到他身后侍立。一会儿红生吃着吃着又回头找伽蓝,叫他下去自吃,别傻站着。

  伽蓝笑着应了,拈了几块牛肉拿胡饼夹着,跑远去吃。他转到一处帐后坐下,从一个很偏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红生的背影,这才放心。


  伽蓝舒服的靠着帐篷躺下,一边嚼饼,一边仰头眯着眼望天,心想王爷这半年对人甚是防备,今天忘情贪杯,许是跟昨日得到的消息有关——就像昨天王爷的画,《洛神赋》哪里仅是寄托对美人的思念,当年陈思王被自己哥哥一再打压,怨愤更多应是对自己前途与抱负的绝望吧?王爷也是如此,力图掩饰,此刻的纵饮却使他露了破绽——
  只希望这酒可以浇灭他胸中块垒……想到此伽蓝已是觉得口中味同嚼蜡,低头瞥了眼手中胡饼,很是轻蔑的将它丢远,喂了营中饿狗。
  这厢席上红生先还能谈笑,喝着喝着便两眼混沌,雾蒙蒙似要滴出泪来。他忽然觉得不对,可警觉已敌不过酒水强大的后劲,于是慌忙起身道:“恕我不恭,我……我先告退一下。”
  伽蓝回头望时,恰看见红生匆匆从席上跑开,他赶紧起身追上去,远远的跟着。
  红生刚开始跑时还张皇四顾,想找到伽蓝赶紧告辞离开,哪知跑着跑着心便抽疼,似乎酒热让他身子轻了,再勒不紧心口——过往所有压抑的情绪此时都翻涌上来,顶得他喉头发哽。要命的是这哽咽也压不下去,努力试了试,结果酸水溢了他一腔。
  不能在人前失态,再不能在人前失态!红生只有这一个念头,当下伽蓝也顾不得找了,只踉踉跄跄的飞奔出晋军营盘,扑进林莽藏身。
  一阵头晕眼花,他急急抱着一棵树稳住身子,乍然的停顿却使他胃袋一翻,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直吐得泪水夺眶而出,等回过神时,已是哽咽得再停不住。
  红生哭得脑壳发胀,两耳蒙蒙也听不清自己哭声,索性放任自己撒酒疯,捂住唇边哭边嘶喊着:“我这是到了哪里……我算是到了哪里……母亲——哥哥——兰……”
  眼前林木乱晃,像天地间设下的罗网——就是没有出路。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多年付出的艰辛,怎会只收获这丧家犬般的耻辱。
  “司寇正刑明辟以听狱讼,必三刺。有旨无简不听。附从轻,赦从重……凡制五刑,必即天论……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红生将额头抵在粗糙的树皮上,喃喃念着过往所学,“……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
  他没忘,他一点都没忘,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红生悲极反想笑,想嘲笑落魄的自己,就像曾经嘲笑别人一样——雨天上街无伞、飞奔摔进泥泞、回家茅屋漏雨、连月天不放晴——多么滑稽!
  “呵呵呵……”红生歪歪倒倒笑起来,冲树挥了一拳,也因此身子受力缓缓后仰,躺倒前喉头却猛地一哽,哇一声从嘴里喷出一滩黑血。
  难受得浑身直哆嗦,红生将身子紧蜷,脑门正叩在树干上,往下蹭出一块血痕。
  昏沉沉间一个人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念着:“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
  红生因了这话,身子一松,果然觉得心口轻松了许多——那怀抱也温暖,使他发觉自己久已筋疲力倦,便阖上眼恹恹睡去。
  伽蓝低头望着怀中红生,叹了口气:好了,内伤总算发泄出郁结来,总算能好了……
  他将红生抱回军营,正碰到迎上来的叶将军。叶将军看见伽蓝怀中的红生,笑道:“没想到王爷酒量甚浅,不过是酿了三遭的薄酎,竟醉成这样。”
  “三遭的薄酎已够劲了,王爷的确不善饮,”伽蓝冷冷道,“烦将军赐予醒酒药。”
  叶将军耸耸肩,摊开手:“军营里哪会有醒酒药。”
  伽蓝无法,只得抱着红生向叶将军跪下:“烦请将军看顾我家主人,小人去去就回。”
  叶将军赶紧躬身扶住伽蓝,双眼温温盯着他答道:“你自安心去吧,我扶王爷进营帐歇着。”


  伽蓝匆匆离开军营,直奔山林中寻找解酒草药。五月草木葱茏,不多时他便发现一丛葛藤,藤蔓缠着树恣肆生长着,点点紫花缀在枝蔓间,还未全然盛放。

  葛藤花是解酒良药,伽蓝识得。他卷起袖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葛藤丛中,在交缠的枝蔓间一朵一朵耐心的收集葛藤花。

  “嘶——”葛藤枝叶上生满黄色硬毛,刺着伽蓝的脸颊,又疼又痒。

  真是恼人!伽蓝举袖蹭蹭瘙痒的脸,想拨开交缠的藤蔓,却越忙越乱,最后手腕反被葛藤缠住,差点挣不开手。

  眼看衣兜里藤花还不盈一把,伽蓝心头有些来火,却只能无奈的吮了吮发痒的手腕,跟着往地上狠啐了口吐沫——该死的葛藤!

  伽蓝怔住,蓦然回忆起过去——他也曾奢靡过,酩酊时,满目是千钟葡萄酒的赭红色,皆在琉璃爵中晃荡……醉眼惺忪,他躺在一张极大的软床上,四周是绛紫色流苏纱罗帐,金银鉴镂香炉里烧着集和名香,香烟袅袅氲进纱帐,熏得人眼前雾蒙蒙。一个人把他往床内撵了撵,俯身抱住他,将口中葛藤花汁度进他嘴里,浅浅呛咳一声,伏在他耳边轻道:“佛奴,佛奴,听得见么?我与你之间就是这二字——葛藤,葛藤……”

  纠纠缠缠,无尽时。

  伽蓝闭着眼睛,任那人用舌尖将浅紫色花汁绘了他一身。

  “韬,你的心我全知道,你也该知道……被这扎人的葛藤纠缠住,该是多恼人的烦事。”

  “何况你我,不该有情、只能有恨,这是十五年前便定下的命数,只是你不肯看透而已。”

  “又或者你已看透,却独独不肯放过我……”

  伽蓝望着衣兜中细碎的葛藤花,茶褐色眸子里极温柔的光,是他自己也从未明了的情愫。

  这厢叶德宣抱红生进帐,将人往榻上一撂,替红生脱去狼藉的外衣,又小心清理他额头上的伤口,帮他仔仔细细包扎好,最后还十分体贴的喂他含了点鸡舌香。

  忙罢叶德宣微微一笑,替红生撩开腮边半长碎发,上下打量他清俊醉颜,拍了拍他脸颊由衷叹一句:“还真像。”

  一样的漂亮、一样的烂酒量。

  当下也不多言,叶德宣对端水盆出帐的小卒吩咐道:“在门外守着,不许放人进来。若是那仆人来了,安排他到别处去休息。”

  待军帐帘子一落下,叶德宣嘴脸一变,立即转身去翻红生的包袱。

  鼓鼓囊囊的包袱一被打开,只听哗的一声,数不清鸡零狗碎的东西从包袱中倾泻出来,叶德宣傻了眼,再动手想把包袱收拾回去,已是不可能。

  “该死,这包袱是怎么扎的?”叶德宣是个粗人,挠挠脑袋,索性横下心翻找起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去掉笔墨纸砚、钱袋家什,衣服寝衣都展开抖过,仔细摸摸,也没有夹层;还有一卷画轴,展开看,绘的是《洛神赋》;其余通关文牒之类,也没甚问题。

  怎么会没甚问题呢?

  叶德宣捡起地上衣服抖开找了,最后瞥了眼榻上红生,起身检查他的鞋袜衣衫。

  不该没有问题的,他心道。因此抽开红生衣带,非要看个明白。当素白亵衣半褪,叶德宣看见红生背上已愈合的浅浅伤痕,更像印证了自己想法似的嘴角一挑。

  他就知道这个王爷不简单!

  当下伸手往红生腰间摸去,却被人扣住手腕。

  “别碰他,”伽蓝淡淡瞥了眼昏睡的红生,低声道,“他不喜欢这样。”

  叶德宣大惊,发现自己虽是习武之人,一时竟也挣不开,只得无奈的望了眼帐外,气恼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伽蓝嗤笑一声,讥诮道:“你也别怪罪谁,外面那小卒已经够尽职。”


  于是叶德宣才低头看了眼自己——骑跨在衣服半褪的红生身上,真够暧昧的。
  “我说,”迅速权衡做色狼与做宵小的利弊,叶德宣咬牙道,“你当真大胆,敢坏本将军的好事。”
  毕竟食色性也,色狼到底还是狼,盗窃就当真是鼠辈了。
  伽蓝差点被蒙过去,待看到地上狼藉的包袱时,好歹人已冷静下来,便反问道:“将军到底在做什么好事?能否为伽蓝解惑?”
  叶德宣语塞,尴尬得嘴角一抽,狠劲甩开伽蓝的桎梏,翻身跳下榻:“哼,当真要我挑明了问?”
  叶德宣盯着伽蓝,手却撩起红生半长的头发,冷笑道:“这王爷做得好好的,怎么把发髻给剪了?”
  伽蓝面色一冷,僵立不语。
  “王爷早是行过冠礼之人,剪得这样狠——不该是自己剪的吧?怕是被别人剪的?”叶德宣撇撇唇,继续道,“虽然他只说要往长沙郡拜谒母家,但我其实知道——因为我曾听……长沙公说,他有个姑姑嫁了燕国慕容氏,生过两个儿子,却是再未与他家有何往来。如今天下异动,燕国王爷平空出现在晋国境内,还是这派可疑模样——我岂是那样的傻瓜,还好生款待他进我方军营?”
  伽蓝沉默了一会儿,坐到榻边帮红生穿好衣服,两眼望着红生并不回头:“我与主人已离开燕国半年之久,不知天下大事,也不想沾惹将军口中说的什么异变。这次前来晋国是秘密之行,将军也看到我家主人这样子……他很可怜,燕国也难容他。”
  叶德宣亦非恶人,想想红生的头发和身上的伤痕,有些动容:“那他来晋国做什么?投奔长沙公?指望长沙公帮他挽回劣势?而且手中不带半点筹码?未免太天真。”
  “将军您刺探不出什么来的,”伽蓝笑着接话,“就像您说的,王爷手中真没半点筹码——若说有,也就是那么点血脉渊源了。可是在王爷眼里,离开燕国才是必须的,至于为何选择来晋国,只能说,这微小的血缘有时能决定很多。”
  叶德宣低头想了很久,末了抬起头来说:“也罢,我且信你说的话。只是我警告你,王爷此去长沙,最好只是探亲,可别被我知道他撺掇长沙公去做些有的没的来。长沙陶氏这些年经了不少风波,已是元气大伤,再不能出任何差错。”
  伽蓝笑笑,自然不会将话说满:“将军,小人只是一介僮仆,哪里做得了主?”
  叶德宣一愣,上下打量着伽蓝,啧啧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倒是在哪里学到的贼把式?派头大得能压过主人去。”
  伽蓝嘿笑,解开衣兜,露出一大捧葛藤花来:“将军谬赞,还劳将军指派个人,将这葛藤花捣成汁给王爷醒酒。另外,既然我们要前往将军的驻地,熟门熟路的,不如将军好人做到底,再派点人马引我们去。”
  叶德宣竖起眉毛,斥骂道:“死羯奴!我去向谁借这般大脸面,还能专门调遣人马做你们向导?”
  “小人相信这点小事将军还做得了主,谁敢闲话?”伽蓝以牙还牙道,“何况小人知道,这夏口城,兵家军户世代聚居,全城老少彼此都熟识,到时候提起在军中与我家主人醉饮狎玩的叶将军,谁人能不知?”
  叶德宣面颊一抽,咬牙道:“很好很好,你倒威胁我。”
  “不用不敢,我吃你这套!”
  红生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宽阔舒适的牛车里。他撑起身子,正好看见叶将军站在车外与他道别。
  伽蓝端立在叶将军身边,毕恭毕敬,嘴角却含笑。
  红生揉揉额角,嗫嚅道:“叶将军,你太客气了。”
  “哪里,与王爷这萍水相逢的缘分,对在下来说却是弥足珍贵。”叶将军桃花眼温温盯着红生,眼神竟像全神贯注似的,看得红生颇不自在,“何况我本就要遣人送信至夏口,顺路罢了。”
  “却之却之为不恭,即是如此,便多谢了。”这牛车实在舒服,红生继续揉脑袋。
  “王爷一路小心,在下不送了,”叶德宣抱拳一揖,“在下得尽快赶往安陆去,也许王爷还不知道——此事在外界应该还没传开——那赵国老贼石虎近日已病死,未来几年正是我国收复失地的好时机。”
  说罢叶德宣仔细盯着红生的脸,见他只管点头听着,身子歪歪倒倒却全无异状,只能作罢;也枉他向来自诩聪明,只顾找红生破绽,却因此没留意身边另一个人——侍立在一旁的伽蓝听见这消息时,竟是浑身一颤,拳头捏的死紧。
  双方辞行后,牛车缓缓前行。红生躺在车中回想自己醉后情形,却是半分也记不得,只是看这一头一手的伤口,便能料定自己酒后失态,当下后悔不迭,却只能装聋作哑不提。他头靠着行李包裹,看伽蓝走在牛车前头,刚想问问伽蓝要不要上车坐,却惊见仆人忽然望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吓了红生好大一跳。
  “你疯了?!”红生在车中骂道,“好好的笑什么?!”
  不会是正回想他酒后的醉态,在笑话他吧?
  “王爷恕小人放肆,哈哈哈,”伽蓝笑着,眨去眼中涌出的泪花,可眸子仍湿得像浸在酒中的琥珀,“小人只是看见……远处一只老猴跟同伴打架,从树上掉下来了……”


  自从有了牛车,伽蓝便乐得轻松。他将包袱丢进车里,自己与赶车的老卒一左一右牵着牛走。叶德宣提供给他们的是一辆通幰牛车,前后挂着幔子,车厢不算大,伽蓝嫌挤不肯坐。

  红生自那日醉酒后在牛车里养了几天,气色越来越好。此刻晌午日头正烈,牛车的帷幔被卷起通风,红生半卧在车中望着伽蓝,汗津津的脸白里透红:“这都走了几天了,何时才能到夏口呢?”

  伽蓝还没说话,赶车的老卒倒答道:“快了,再往前走,就能看见夏口的军屯了。”

  军屯是军户开垦的农田。牛车往前走了不多时,果然便如老卒所言,成片的麦田展露在红生眼前。庄稼长势极好,眼见就可以收割,此刻军户家的小儿聚在田间赶雀,呼朋引伴嬉闹不歇。偶尔几名军户女路过牛车看见红生,娇羞一笑,忙从篮中取出几枚杏子,轻掷进红生车中。

  红生有些恼,令伽蓝放下车帷,避开乡野女子火热直露的目光。伽蓝觉得十分好笑:“爷,这样您不怕闷?”

  “闷死也比被人看死强。”

  “爷,她们也是‘神仙仿佛’的郑女曼姬呀,今天您怎么不升华了?”伽蓝诡异的笑。

  “当心你舌头!”红生瞪了伽蓝一眼,抓了一枚杏子狠狠掷中他眉角。

  伽蓝双唇却是越抿越弯,他接住杏子假模假式告了罪,转身便将杏子向空一抛噙在嘴里,茶色眼珠笑意盈盈的一转,媚眼抛得竟是顾盼神飞。一旁姑娘看得发怔,红着脸直笑。

  此时戍守夏口城的是武昌太守徐彦,红生一行人取了文牒进城,便被直接引见到徐太守处。

  徐太守一看见红生,便笑道:“王爷果真是陶氏后人,长得七八分像长沙公呢,算来他是王爷表兄,可惜他今日走的早了,不然倒能与王爷见面。”

  红生微有些别扭,只客气道:“这倒不急。”

  “哎,听说是他祖母身上不大好,老人家年岁大了。王爷也该尽快赶去,说起来您还没见过陶老太君吧?”徐太守抚着手中麈尾,怅然道,“一晃这么多年了,想当初,唉……”

  红生听着徐太守的话,总觉得他是怕自己久留,又疑心自己在小人戚戚,便犹豫着接话:“……本王从小就常听母亲提起,外祖母慈爱仁恤,外祖父威信忠肃;又极言楚地风光形胜,当年外祖父戍守的夏口城,更是依山负险临江而立。人若登临黄鹄山阅军楼上,望怒涛拍岸,江中水师并连如鼋鼍架梁,则胸中涌起的英雄气概,莫可名状。所以今日路过此地,特来藉机领略一番,倒也不耽误行程……”

  徐太守颔首笑道:“难为王爷有心,这黄鹄山初夏风光,倒可一观。在下刚服了五石散,须行药发散,便不陪王爷了,在下安排几名亲随引王爷去。”

  “大人太客气了。”

  徐太守服用五石散养生,需要喝热酒发散药力,红生量浅陪不了,太守命人奉了茶食来,却是凉的。原来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服用者除了饮酒外,一概不能吃热食,如今但凡客人,非富即贵,哪个不吃五石散?所以下人伺候成了习惯,凡待客先上凉食,临时加热总比降温来得容易。

  红生不好意思多要求,又吃不来冷食,越坐越无趣。徐太守出门行散时,他便也起身告退,带着伽蓝往城头阅军楼走去。

  夏口城,乃是孙权自赤壁之战后,于黄武二年在黄鹄山临江处筑成,依山负险,居高临下。全城周回仅二三里,因隔江正对夏水入江口而得名。阅军楼就建在黄鹄山最危处,红生登上城楼时,江风正呼呼从南面吹来,红生一身单衣随风飞起,纤细的身子更显得弱不禁风,仿佛随时要被一阵大风卷去。

  前几日经过伽蓝提点,红生如今在人前都戴着白纶巾。此刻他按着鬓角,凝望城下浩渺江面,喃喃道:“伽蓝,我算是看到这壮阔美景了……可,我并不是最想看这景色的人。”

  伽蓝心中明白,低头恭谨道:“王爷就当是代替玄菟郡王,好好看看这景色吧。”

  红生眼中一热,咬牙许久才闷闷道:“哥哥才是最崇拜外祖父的人,我不争气,当年也不过是向往南国景胜、名士风流罢了。”

  能让红生亲昵叫哥哥而非王兄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红生的同母哥哥玄菟郡王慕容绎。如今红生极少提他,伽蓝也心知肚明,平日绝不触碰他这道伤口。

  玄菟郡王慕容绎,字纵之,果烈善战,以功累迁黑虎将军。他的封地玄菟,也正有黑虎的意思。这样骁勇的人,在去年冬天那场纷争中落败,下场只能有一个。

  伽蓝曾与慕容绎有过一面之缘,至今想象不出,那一颦一笑都能飞扬跋扈的人,鲜衣轻裘横刀立马,像烈日下的金子般炽耀刚韧,怎么能够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从这里望下去,人真是渺小,”红生弯了弯嘴角,幽幽道,“渺小得我都好奇——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天地间除了少掉我这个人,还能有什么变化。”


  “爷,的确不能有任何变化。”伽蓝相当诚实。
  红生哈哈大笑,抚掌道:“没错!你说的没错!”
  伽蓝微微笑着,站在红生身旁不说话,目光小心藏住纵容。
  “俯仰天地,人皆蜉蝣。朝生而暮死,采采尚自修。”红生沉吟着,怅然自嘲,“过去是我太傻,认不清世事,还一味心比天高、自作聪明,结果苦头吃尽。可见我是下品才德,陋如朽木。”
  “王爷您只得其一,未得其二,不算彻悟,”伽蓝笑道,“昔日傅中丞〈蜉蝣赋〉尝言:有生之薄,是曰蜉蝣。育微微之陋质,羌采采而自修。不识晦朔,无意春秋。取足一日,尚又何求?戏渟淹而委余,何必江湖而是游。”
  红生一愣,在呼啸的江风中凝视伽蓝,心中长久的疑惑不容自己再忽视——这个仆人太聪明、太能干、太了解他。才能超过忠诚,作为仆人就是危险的。如今他摸透他,可以出言宽慰,那以后呢?以后呢?
  红生皱眉,望着伽蓝道:“伽蓝,你太不简单。告诉我,你是谁?”
  “小人自然是王爷的仆人,”伽蓝恭谦一礼,“爷,您若问我的过去,我猜爷是不爱听的。”
  “你倒说说?”红生皱眉斜睨他。
  “是,”伽蓝笑着抬头道,“爷,想当年小人出生正逢日食,天地晦暗、鸟兽齐喑;小人诞生那一声啼哭,便如同破开了天地鸿蒙,一时天光清明、繁花如锦。小人生在锦绣堆里,荣华富贵最显赫时,曾是一国太子……”
  “噗嗤……”红生想着买下伽蓝时他落魄得满脸菜色,就笑骂道,“竖子信口雌黄——你就扯吧!就算你不肯说真话,迟早我也有办法弄清楚。”
  “爷,您刚刚还说不再自作聪明的。”伽蓝被红生打断,摸着鼻子悻悻挑剔道。
  “死羯奴!”红生气结,一时什么感慨都忘了,只闷闷转身继续看景,再不理他。
  伽蓝浅笑着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尾随在红生身后,忍笑心想: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您太急着打断我了……
  您可知道,前些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也真的有日食……
  澄江似练,舟楫如梭,极目楚天阔。红生凭栏领略晋国水师,叹为观止。他心中正想着若没有水师,骑兵能怎样杀过天堑,一低头,正看见徐太守自楼下经过。
  “太守大人还在行散呢,”伽蓝促狭道,“吃五石散还真是活受罪。”
  “你懂什么,”红生对他翻个白眼,“也正是非富即贵,才消磨得起五石散。你注意到没?徐大人穿着旧衣——五石散能让人皮肤敏感,弱不胜衣,这是如今晋国名士追求的风度。”
  伽蓝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徐大人都这岁数了,还弱不胜衣,不嫌肉麻?何况武职官员追求这些,总叫人费解。”
  “呵呵,世族风度你不知道,在晋国,‘武将后代’都是一句骂人话。”红生黯然道,“我外祖父出身寒门,戎马一生才得发迹,当年艰辛可想而知。”
  伽蓝顺着红生目光望去,但见长江滚滚东去,昃日西沉,仿佛凝聚千载的雄浑寥廓都灌进人心口去,不由得肃然起敬,缄默不言。
  二人当天宿在夏口城,次日收拾停当,便与徐太守告辞。
  徐太守躺在平肩舆中与红生告别,此时五石散药性已过,他一身旧衣,更难掩人到中年的颓丧:“我拨了一条小船给王爷您,去长沙走水路快些。”
  红生自然领情:“多谢大人费心。”
  徐太守点点头,似是不经意问道:“令堂……王妃她,还好吧?”
  红生一怔,发现徐太守眼中的畏避,猛然悟到点什么,却也猜不到上辈们会有怎样的纠葛,只能淡淡道:“我母亲去岁薨了。”
  “薨了?!得的是什么病?”徐太守大惊。
  红生看着徐太守惊恸的表情,心再次绞痛起来,只冷硬回道:“急病。”
  如果被迫殉葬也算病的话……
  ——龙城的梦魇,再信口雌黄也骗不过自己的梦魇,真会缠他慕容绯一辈子。命运已是被倾轧过的残破,即使他甘愿做天地一蜉蝣,不求闻达于世,也改变不了、忘却不了……
  从痛苦与耻辱的瓦砾下滋生出的孽芽,只能是恨吧。


  第六章 竹青·泉明

  红生与伽蓝乘水师大船渡过长江时,拨给红生的小船已在南岸泊着。几名官兵上前拜见红生,说明来意:“从夏口去长沙需在江中逆行,小的们是徐大人派给王爷作拉纤使唤的。”

  “实在惶恐,徐大人的美意本王心领了,”红生觉得不自在,婉拒道,“你们且回去吧,本王有一仆跟从,挑着和缓的支流行船,倒也无妨。”

  伽蓝在一旁不做声,心道:我也不是万能的呀,爷。您倒会使唤我……

  红生竟像听得到伽蓝腹诽似的,这时忽然偏头望了伽蓝一眼,细眉斜挑。

  伽蓝赶紧作出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来,很无辜很赤诚的望着红生。

  当士兵领命离去后,伽蓝俯首搀扶着红生,毕恭毕敬道:“请王爷上船。”

  红生一笑,只是走到伽蓝身边,吩咐他:“把行李放船上吧,拉纤这段路,我陪你走。”

  伽蓝愣了愣,依言遵命。

  将小船拉进支流的这段路并不好走,江边尽是泥泞,倘若遇到芦苇丛,还得赤脚踩进浅水处绕行。伽蓝独力拉着小船,纤绳勒进他肩头,很快就磨破了麻布单衣。肩膀火辣辣的疼起来,他抬起头,望着走在岸上高处的红生,心道:伽蓝啊伽蓝,叫你吃苦头的正是这人,什么时候都别放松警惕——刚刚竟然还高兴来着,真是……

  稍不留神一脚踏空,伽蓝只觉得身子一陷,水立即齐腰深。他翻了个白眼,叹着气又往岸上望。红生仍没看他,只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也不看路,两眼直直望着前方,神思不知落在何处。

  花了这半年功夫,心思仍旧那么重——伽蓝无奈想着:也罢,我就陪你这样折腾……

  许多伤轻易好不了,他知道,也愿意陪他耗。谁叫王爷当初一眼相中他……谁叫他也一眼相中他……

  犹记得龙城人市上,他茫茫然混在俘虏里,未知将来去处。心已不再紧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疼着,却也使他心不在焉,两眼根本找不着定睛处。可就在那时,肩膀上忽地一痛,将他神智拉回来——低头打眼一瞧,脚边竟落了颗樱桃大的铜丸。他慌忙抬头四顾,举目的一刹那,便看见红生在牛车中对他笑。

  早市的清晨仿佛因这笑亮起来——步摇冠金灿灿的叶片下,眉如描目如画,傲气的脸配上唇齿鲜明的坏笑,又刁又俏。

  伽蓝只觉得一把匕首刺进他心里,疼得连呼吸都窒了——同样被汉人血液冲淡的五官,同样比胡人瘦小的身量;同样的手执弹弓明眸皓齿,同样的笑……他知道就此跪下去,又会重复同样一个轮回,然而疗伤的时间太短不够解他骨子里的毒,他忍不住要饮鸩止渴,忍不住……便跪了下去,膝行至他车下,用额头抵着他的车轮,一字一顿念着:“请大人买了我去……我……愿意做牛做马……”

  韬,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胆小鬼,一直都是……

  伽蓝扯扯嘴角,拉紧纤绳狠劲迈了几步,趟着水上岸。这边红生已在等他,蹙着眉问道:“你怎么这才上来?刚刚在水里怔忡,在想什么?”

  “小人在想,这身衣裳又湿透了,回头上船,是先晾衣裳还是先划桨。”

  “嗤……”红生笑他无聊,“自然是先划桨,衣衫就湿着穿吧。”

  “……”伽蓝眼神越发地无辜。

  红生睨他一眼,径自往前走:“傻眼了吧?孰先孰后你明明知道,以后少胡想,无聊。”

  伽蓝自嘲哂笑,跟在红生身后,心情大好。

  支流河道水光明媚,两岸时而麦田时而青山,有时船滑过人工修筑的沟渠,可以跟岸上农家买到新鲜果菜。

  白天红生就倚在船头,描画沿途绿水青山,伽蓝坐在船尾划船,看着他将一块长绢画完一段便晾干卷起,渐次画成一幅长卷。

  “爷,您画的这是什么?”休憩时伽蓝捧着长卷看,惊愕得瞠目直问红生,“难道是最不畅销的山水?!”

  “嗯,啊……”红生点点头,将碗中残茶泼进水里,“老画春宫太无聊了,我要突破。”

  “爷,是您懒待画了吧?”伽蓝古怪的笑,恼得红生拿碗丢他。

  “你说的没错,是我懒待画了,”红生仰面躺倒,将手背在脑后,眯眼闲看着晴空万里,“先前的画是我赌气画给别人看的,没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不赌气了,好现象。伽蓝笑笑,何尝猜不到其中细密曲折的心思,只说道:“爷,我们水路走了这多天,马上就要到蒲圻县了。”

  “到了蒲圻县,就在长沙郡内了吧?”红生问他。

  “是的。爷要不要去看看赤壁?还有将军滩的孙权磨刀石?”伽蓝笑着提议道。

  “不好,”红生背转身子,兴致缺缺,“为那些还要特特跑去江边吹风,没意思。”

  “那听说蒲圻西南的五洪山有温泉,爷要不要去?正好咱也顺路。”

  红生转过身子来,犹豫道:“温泉好是好,只是这温泉想必已被当地世族圈进了庄园,也不是我想泡就能泡的。”

  伽蓝笑道:“这好办,爷只管大咧咧去,断没人敢拦的。”

  红生一怔,明白过来,也忍不住笑道:“猾黠竖子,你倒乖觉!”

  两人笑罢,伽蓝又划了会儿船,待到看见两岸湖泽里蒲草由疏到密,直至铺遍他们眼前时,二人便知蒲圻到了。

  蒲圻的字面意思,正是方圆千里长满蒲草的地方。

  蒲圻临江处是大名鼎鼎的赤壁,至今亦有屯兵。红生他们决定绕开走,直接往县西南的五洪山温泉去。伽蓝在途中跟佃户买茭白时打听到,如今那眼温泉的确被当地豪族圈占在庄园里,而那豪族便是长沙叶氏。

  伽蓝细一想,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个叶将军,不知与这长沙叶氏有何瓜葛,便甚觉好笑。当下也不多言,餔食后由伽蓝伺候,红生换上一套精白纱裓衣,脚踩镶云母片黑漆高木屐,乌油油的头上系着白纶巾,初夏日落时分,站在船头被晚风吹着,飘飘然真如神仙中人。

  岸上早有眼尖的人看见,以为不知何处来了名士大隐,好事者一溜烟跑去叶氏庄园说嘴——这都在伽蓝的计较中。

  昏黄夕照里红生走进叶家,迎接他的是叶家仆役,主人并未出来迎接。红生不报名讳也不找主人,只径自对仆役开口:“听说你家有好温泉,且带我去洗沐。”

  二人便当真被仆人领进了山庄,也不登堂拜会主人,径直往温泉别墅去。一路上翠竹成荫,湿气扑面而来,竹篱、竹台阶,乃至竹子搭得飞檐斗拱,黄澄澄掩映在竹林中,若有似无的水雾弥漫期间,恍如仙境。

  进入别墅,便有娇艳婢女一列排开,有端着漆盘盛新衣的;有手捧琉璃澡豆碗的;有捧着甲煎粉沉香汁的;有手拿香药面巾的,排场甚奢。红生只是目不斜视的往里间走,伸手任婢女宽衣。

  纶巾被摘下,他半长的头发泄在两肩,使伺候他的婢女愣了愣,然而红生的凝睇让婢女闪了神,心猿意马根本无从深究。脱去外衣后红生又低下头去,对跪在地上的婢女嫣然一笑,伸手握住她解自己亵衣的手。感受到婢女的轻颤,他放开手后退两步,自己转身绕过屏风去了浴池。

  独留婢女的原地红着脸发愣。

  伽蓝笑笑,心想燕国最风流的郡王到底不是白当的。他跟婢女们恰到好处的解释自家主人的羞涩与孤僻,并且堂而皇之的说明,自己不介意代替王爷享受福利。在婢女们嗔怨的眼神中,伽蓝相当坦然的在间壁也洗涮了身子,换上香喷喷的细软衣裳,坐在胡床上吃蒲圻茗山特产的老青茶。

  间或耳边传来窃窃私语:“此奴将来必做贼!”

  伽蓝一哂,再侧耳细听,却又听得婢子感喟:“不知来客何人,竟与长沙公长得这般像,若被三郎见了,不定又要惹出是非来。”

  “噗嗤,三郎早被撵去夏口领兵了,谁想长沙公后脚竟也追去,真是造孽。”

  “也是,这些年,竟也不知是谁在粘谁……”

  伽蓝转转眼珠子,诡异一笑。


  第七章 藏蓝·巴陵夜雨壹

  未见内室光景,只听水声潺潺。伽蓝又闲坐了一刻钟,便看见红生走出浴室——初夏洗温泉到底嫌热,即使兑了足够的冷水,人还是闷得慌。

  此刻兰汤沐罢,红生双颊嫣红,更衬得肌肤皎然、玄鬓如漆,活脱脱一个玉人。他身子轻软,脚步也虚浮,施施然走来任婢女服侍、重整衣冠。伽蓝艳羡,扶着红生离开别墅时,忍不住偷问:“爷,那温泉如何?”

  红生头发湿漉漉的,斜瞥伽蓝一眼,笑而不言。

  既然享受了人家的温泉,自然还是要去见见主人的。红生被僮仆引往主宅,此时清风入林,竹叶声簌簌如雨,人沐浴后走在其中,更觉遍体生凉,形神俱爽。

  早有婢女等在门外影壁下,见有人来,慌忙闪进大门。等红生走到时,主人叶公正好出门迎接。叶公身披直裾宽袖长衫,年过半百精神矍铄,敛手行礼与红生寒暄了几句,对他越发喜爱:“早听田客说,傍晚有仙客来,芝兰玉树不可方物。这一见果不其然,王爷风姿特秀,真陶公后人也。”

  说完叶公便引红生进入外庭,过二门再进内庭,庭中种满亭亭翠竹,内外皆洒扫过。穿过内庭,红生将木屐脱在堂下,从西阶登堂。伽蓝位卑,只站在堂下等候。

  堂内叶公已备下几案,宾主入座后,叶公特意问红生:“王爷能饮酒不?”

  红生道:“我不善饮,用茶就好。”

  叶公便点点头,令几名婢女上前奉茶。继而他想了想又笑道:“是因我服五石,向来只用家中冷水泉,这温泉是我家三郎吩咐四季备着,以待长沙公。说来长沙公不服五石,用的理由倒与王爷一样。”

  “哦?”红生好奇问道,“长沙公也不善饮酒?”

  “正是,”叶公呵呵笑道,“长沙公曾道:我不善饮,无法仿效高贤,若服五石,唯殒一命而已。”

  红生笑笑:“也许是他自藏。我曾听母亲道,外祖父性俭厉、勤于事,戒酖酒汰侈,乃是家训。”

  “正是,陶公长沙之勋,当为史所赞。”叶公点头称是,见婢女已上茶,便道,“王爷您尝尝我这茶,此茶乃荆巴特色,别处喝不到。”

  原来这流行在荆州与巴东的茶,是先将老茶饼灸烤得微红,再捣成粉末放在瓷器中,用热水泡上后加入葱、姜和橘子。红生喝不惯,勉强咽了几口就放下了。

  叶公又与红生说起旧事:“当年老夫家中颇有部曲,老夫也曾跟随陶公征战,如今大郎在京都任职,二郎三郎在军中领兵,蒲圻屯兵中多有我叶家部曲。”

  “难怪您敢把庄园建在军营边。”红生笑道。

  “那是当然,”叶公哈哈笑道,末了在灯下对红生眨眨眼睛,“王爷长得真像长沙公,算来长沙公还是王爷的表兄……想当年,令堂可是名噪荆豫的闺中贤媛,尝谓‘当朝男子峨冠博带行似妇人,实在耻为婚姻。’时值元帝(司马睿)封王爷祖父为辽东公,辽东公代嫡子向晋室请为婚姻,各世族闺秀皆畏避,只有您母亲不计北方鄙陋,只身远嫁……”

  红生回想母亲,这才悟道她为何总宠哥哥多些;而母亲也时刻包容着他,在他风流自赏时,只是将他那些花哨的佩饰要去收着,从未给过半句斥责。

  红生禁不住眼发红,动容道:“南下这一路所见所闻,使我获益良多。多谢叶公所言,能知道这许多事,真好……”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月光仿佛被风吹动,一寸寸往人膝上移。博山炉中的沉香弥散开,堂中静谧,只听见水在釜中汩汩微沸,堂外风吹竹动。

  叶公缓缓吟道:“弦月入楹,竹涛茂茂。”

  红生望向堂外初升的明月,缓缓应和:“南风徐来,吹我襟怀。”

  叶公点点头,手执麈尾与红生清谈。二人论“易象妙于见形”,叶公精玄论,红生擅名理,僵持许久不下。红生辞气清畅,泠然若琴瑟,令叶公为之三倒。

  后半夜红生才告辞出堂,伽蓝一直站在庭中竹下,已是吹了大半夜冷风。当夜主仆二人留宿叶家,翌日经叶公款待过朝食,午后才再次启程。

  轻舟走河道直下巴陵,往洞庭去。时节也进入六月,一路山色空蒙,天开始不放晴,总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糟糕的天气,人难免也会触霉头——铁打的伽蓝病了。

  病来如山倒,伽蓝浑身烧得滚烫,人一直昏沉沉的睡着。小船只能泊在岸边,行程就此耽搁在巴陵。红生无法可想,只能用寝衣将伽蓝包裹严实,自己上岸问农家找了郎中,抓了点土药熬好给伽蓝灌下去。他好容易从一瓯半焦半糊的药材中泌出一碗药汁,送到伽蓝嘴边,谁知这羯奴牙关咬得死劲,害他差点撬断竹筷。

  喝下药后伽蓝并未好转,仍是一声不吭倒头昏睡,红生只得守在他身边。

  疼……浑身疼,什么时候这样浑身疼过?

  冥冥中伽蓝有些嗔怪的盘算,光阴在他脑中似箭,往事一幕幕飞转……

  五岁的时候,他还是无上荣光的皇太孙,父亲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处寺院。一个大和尚在佛殿中摩着他的头,父亲指着十八尊伽蓝神像中的一尊,笑道:“看,这个就是佛奴。”

  伽蓝将脸埋在父亲柔软的衣服里,嘟嘴不干了:“不要,这个真丑,这个不是佛奴!”

  父亲与大和尚相视而笑,大和尚身旁跟着个小沙弥,只有十来岁,清秀极了,静静望着伽蓝微笑。

  伽蓝冲那沙弥伸出手去,问道:“你是哪个?”

  沙弥回头看看神像,笑着对伽蓝轻轻道:“小郎君,我哪个都不是……”

  转眼他六岁了,有一天知道爷爷病重,可他和父亲都不能去见爷爷。父亲那时候最空闲,成天和他在一起,却一天比一天忧郁;就像秋后转凉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不知何日早起推窗,便能看见寒霜。

  直到忽然有一天父亲做了皇帝,他还是没能看见爷爷。大伯倒是常见,跟往常没两样,走路都耀武扬威的。当然啦,父亲做了皇帝,大伯也升官了——官名足有一长串的。连大伯家的堂哥们也升官了,什么魏太子、河间王、乐安王……咦怎么都是王呢?怎么还有太子?太子不是他么……乳母告诉他,那是因为父亲划了好大一块地方送给大伯,大伯如今也是国王的。


  伽蓝不甚高兴,他捏着个柿子,怏怏靠在栅栏边看堂兄们打马球。因为大伯比父亲大二十岁,堂兄们也比伽蓝大许多,伽蓝有点怕他们。
  一个十岁大脏兮兮的男孩也在栅栏边蹲着,正伸手够着滚到马球场边的球。伽蓝认得他,堂兄们喊他杂种,杂种名叫棘奴。
  “别捡球,棘奴,给你这个。”伽蓝将手中柿子递给他。
  棘奴迟疑着向伽蓝伸出手去,当柿子落在泥泞的小手中时,一丝惊喜滑过棘奴的脸。
  “想不到太子竟亲厚这个杂种!”
  一记马鞭袭来,正抽在熟透的柿子上,四迸的汁水溅了伽蓝和棘奴一脸。
  伽蓝举袖擦脸,将眼睛睁开——马上那个趾高气昂的家伙他认得,正是大伯家的大堂哥。
  这时马球场上的人都策马而来,手被抽伤的棘奴趁乱溜走了,只剩下伽蓝被堂兄们团团围住。
  伽蓝高昂起小小的头颅,倨傲的看着人高马大的堂兄们,朗声道:“忒大胆子,看见本太子,怎么不跪?”
  只有一个人从马上跳下来,噌噌走到他面前。
  伽蓝睁睁眼睛,吞吞口水。来人头戴紫纶巾,穿着熟锦裤,佩金银镂带,脚蹬五文织成鞋,打扮得跟个俏女官似的。如果伽蓝不认识他,还真不知此人是雄是雌。
  俏女官一开口就露馅了,标准的变声公鸭嗓冲着伽蓝嚷道:“佛奴,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墩墩的,忒好玩。”
  说着就要伸手揉伽蓝头顶,伽蓝慌忙跑开——这公鸭嗓是他大伯家的三堂哥,外表俊俏,在马上最是劲狠的,今年才十四岁就当上了前锋将军。
  被他揉三揉,顶心毛都没了……
  七岁那年的冬天真是冷啊……大雪中他发着高烧,被父亲抱上马车。车外是一片哭声,伽蓝微微撑开眼皮,迷迷糊糊看见父亲面色平静,连半挑帷幔的动作都与平日一样好看。父亲正对着车外说话,说了什么伽蓝没听清,只知道父亲说完以后,车外哭声更大了。
  被这凄凄惨惨的气氛感染,伽蓝也懵懂的哭起来,呜呜咽咽问父亲:“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回太子东宫去,好不好?”父亲微微笑着,摸摸伽蓝的脸。
  伽蓝顿时放下心来,也不哭了——回原来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好呢,他们都一年没回去了。原来车外的人哭是因为舍不得父亲走呢……
  太子东宫现在已改叫崇训宫,宫里聚了好多人,祖母和两个叔叔现在跟他们一起住。伽蓝被他们轮流抱着,心里很高兴——可为什么他们都不高兴呢,崇训宫那么大,再多人都住得下的……
  这一年,伽蓝跟父亲见的最后一面隔着纷纷扬扬十二月的雪花,父亲一身白衣跪在地上,黑漆般从不杂乱的长发挑了一丝在长刀上,刀刃的寒光映得父亲双目晶莹一片。父亲惊惶望着他,双眸睁得眼角都快裂了,他大喊着:“去吧,佛奴,快转身跑,以后就跟着你三哥……”
  他三哥是谁?他哪里有三哥……然而他要听父亲的话——父亲的白衣被染红了,那是从祖母喉管中喷出的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佛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伽蓝转身只跑出几步,就跌进一个人怀里。他抬起头,认出那泛着寒气艳若冷梅的脸是他大伯家的三堂兄!
  乐安王石韬!数月前大破羌军的少年将军,而今杀他祖母父亲叔叔的刽子手!
  乐安王石韬!绝不是他三哥!


  伽蓝哇地一声哭起来,转头要找父亲,却只看见身首分离血肉模糊的一滩,他的祖母、父亲,和两个叔叔被码成一堆,四个人的无首尸身以匪夷所思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头颅已被人拎走。
  他的身子僵住了,裤裆里湿湿热热有液体顺着腿淌下去。
  身后的刽子手搂紧他,用沾满血腥味的麂皮手套按住他眼睛:“别看,佛奴,以后你就跟着我……”
  这声音比一年前沉了清了,不再是一副滑稽的公鸭嗓子。刽子手泛着腥臭兽味的玄狐围脖毛茸茸贴住他的脸颊:“佛奴,以后你就跟着我……”
  染透八百里烽烟尘沙胡虏血的披风也笼住他:“佛奴,以后你就跟着我……”
  刽子手不知道,他的拥抱让腰间的长刀狠狠顶着伽蓝的肋骨,胁迫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裤裆里湿湿热热……
  裤裆里湿湿热热……转眼他也到了公鸭嗓的年纪。手中一卷兵书滑在地下,床上伽蓝浑身酥软瘫开四肢,将眼睛翻成三白:“石韬,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偎在他身边仍撩拨不停的刽子手抬起眼来,目光潋滟如灼灼桃夭:“呵呵,你不敢的,我还不知道你么,胆小鬼……”
  迷香中伽蓝不知从哪里借来力气,勾手拔出石韬腰中匕首,直直往脖子上抹。石韬慌忙用下巴将他手肘按住,脑门被匕首蹭破皮,泛出条血丝——这才让他认命,老老实实将手从伽蓝的蜀锦袴中抽出来,假惺惺的叹息尽数吹在伽蓝颈间:“七年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罢,我就再喂你个七年,看你还认不认我做主人……”
  ……七年,的确又过了一个七年……
  窗外夜色吞噬漫天鳞云,佛精舍里伽蓝认命的抬起头来,眼前原本高大的刽子手已经比他瘦小了。
  “满意了?”伽蓝冷冷的问,身子却相反地散发着热气,暖着身下人。
  “想不到多少年的死鱼活起来,竟也,竟也这般狠……”此刻刽子手散着头发,乖乖缩在他身下阴影里,眸中尽是迷醉:“只是……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伽蓝冷笑,索性扳起石韬左膝直接压到他心口,整个人伏在石韬身上,听他心如擂鼓:“你想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你没想到的?”
  “佛奴佛奴……”石韬吃痛,多年征战练就的矫健肌肉全尽力展开,勾起身子抱住伽蓝,汗津津的脸艳如桃李尽发,“天!……天边凶云恶兆不知应在谁身上,所以我在这里……这里有十八伽蓝,也有佛奴你,护,护着点我!……对否……”
  “你我是堂兄弟;你我之间,有不共戴天杀父家仇、有弑君篡位滔天国恨;在这清净佛堂里苟且,看不出除了罪孽深重,还能有什么,”伽蓝继续冷笑,双目却被这纠缠十四年的孽缘逼出热泪,咬牙切齿发狠道,“护着你?……你还是指望着门外你那些爪牙吧!”
  石韬闭着眼不住喘息,只是尽力将脸够到伽蓝耳边,一声又一声低唤着:“佛奴,佛奴……”
  红生凑到伽蓝唇边,仔细听他断断续续念出的呓语。
  掏?绦?——应该是人名吧?……涛?焘?韬?翻来覆去想,也只能是个男人的名字……
  红生纳闷的坐起身,见伽蓝浑身是汗,掀开寝衣想替他擦身,却发现薄被下的异样。
  红生愣了愣,反应过来,扬手狠抽了伽蓝一巴掌。


  第九章 藏蓝·巴陵夜雨叁

  红生在雨中摸到灯笼,从怀里掏出火石,笨拙的打火,一下又一下。平日四体不勤,此刻当然怎么也打不着,林间只嗒嗒、嗒嗒……不停响着,最后红生一把抛去湿透的灯笼,伏在地上哭起来……

  没了仆人跟从打点,他就是一个废人!

  自己早就没剩下什么了,亲人、爵位、尊严……什么都没有,生死有命,他还在乎什么呢?!

  红生咬牙止泪,吸着鼻子爬起来,擎着伞低头站了有一刻钟,跟着转身一瘸一拐往回走……

  ……月下石韬枕在伽蓝身上,慵懒的挑开凤眼。

  纱帘微动,是内侍郝稚送了石榴郁金酒来。他是石韬心腹,知道主人今日得偿夙愿,低着头余光瞄见帐内旖旎交缠的二人,唇角偷笑得暧昧。

  “还送酒来?我都已经醉得够深了,”石韬散着头发,一脸餍足得笑着,推推伽蓝,“佛奴,我口渴,要喝柘浆,你去替我取来。”

  “为什么要我去,”伽蓝身子倦懒,不想动,“郝内侍去吧。”

  “今天就是要你去,”石韬清冽的嗓子没了往日杀伐决断的狠劲,竟似在撒娇,“我身子动不了,你知道。”

  伽蓝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原本不想理他,可想了想还是从榻上坐起。郝稚赶紧替他披上一件锦袍,伽蓝身材颀长,起身时肌肉均匀起伏,在月下泛着麦色的微光——再傲气倔强,也不过是个男宠罢了,他这样想着,任锦袍半掩,径自走出佛堂。

  斋厨中自有小沙弥现榨甘蔗汁,伽蓝倚在门口看着,内侍郝稚陪在一边。暗处一位僧人轻轻走上前,对伽蓝施礼:“郎君。”

  伽蓝回过头,看见那眉清目秀的僧人,微笑道:“道重法师,大和尚近来身子可好?”

  郝内侍在一旁与那僧人请了安,照规矩退下。

  “师尊身体还是老样子,不过他也不以为念,”道重望望伽蓝神色,忽然笑道,“郎君想通了?”

  “嗯,想通了,”伽蓝头靠着门,有气无力的承认,“我又不可能对他狠心,这样僵持下去,没意思。”

  道重轻轻上前替伽蓝系紧衣带,掩好襟口:“郎君,若真想通了,怎么笑得这般自暴自弃?”

  伽蓝一哂:“能不自暴自弃么?我算他的男宠,你只能叫我郎君……可我的名字呢?道重,如果一切都没改变,现在你该叫我什么?”

  是太子,还是天王?

  “若一切都没改变,贫僧还是当年那个小沙弥,该唤殿下一声小郎君。”

  伽蓝嗤笑一声,双目有些湿润:“道重,你又跟我打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世间万物都会改变,变成太子是变,变成男宠也是变,不过一个命字罢了……”

  “正是如此,郎君,只消顺其自然,以后你就会发现——人的命运,何其像。很多你以为做不到的,其实都能等得到……”

  伽蓝扯扯嘴角,低下头去。

  这时小沙弥捧了一瓯甘蔗汁来,抬起头讨好的朝伽蓝憨笑。伽蓝摸摸他的头顶,分了一杯给他,自己捧着甘蔗汁离开:“道重,谢谢你,我会好好等着。”

  佛精舍内悄无声息,门外郝内侍将甘蔗汁注进一只高脚螺杯,由伽蓝递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那微拂的纱帐,伽蓝心中又涌起一阵烦躁,只能在心底拼命告诫自己:按捺按捺……别总是对他不耐烦,自己明明是喜欢他的……

  他皱皱眉——空气里血腥味实在浓了点,方才自己并没那么狠吧?

  心虚着掀起纱帘,伽蓝看见躺在帐中的人,手却一僵,螺杯当啷一声打翻在地——他盯着石韬血淋淋的胸口,上面一个个血洞蜂窝般狰狞可怖。

  脚边有物件玎玲作响,伽蓝怔怔低下头去,看见四把沾着血的长刀。

  “不,不……”不——!一瞬间他叫破喉咙,却听不见自己的喊声,只是俯身将石韬血肉模糊的身子抢进怀里,紧紧搂着。怀中一团死肉无比地沉,磐石一样压在他心口……

  他忍了十四年,不是想等到这个结果,不是,不是!

  红生蹒跚着在水边寻了许久,雨势渐渐细微,拂晓前他终于找到那只孤零零泊在岸边的小船,顿时眼眶一热,心暖得如同看见亲人。

  他爬上船,气喘吁吁的钻进船舱坐下,在昏暗中细细端详他的仆人。伽蓝仍在昏睡,眉头紧蹙着,身子时不时微微挣动,不知梦见了什么。

  红生头一次从全新的角度审视他,竟觉得有些陌生。

  这个人,当真陪他走过了这半年……

  当初他们匆匆离开龙城,一路南下。途中苦寒,他发起高烧口不能言,是伽蓝雇了轻便马车一路照顾他。直到在燕赵边境北平郡与骆无踪偶遇,骆无踪因是他的旧识,热心帮他们办妥了通

  《香蜜沉沉烬如霜》是由完美世界影视、幸福蓝海、时代众乐、鲲池影业、重庆盛美联合出品,朱锐斌执导,杨紫、邓伦领衔主演的古装神话剧。

  该剧改编自电线的同名小说,讲述了锦觅与旭凤三世轮回的恩怨痴缠,守望千年之恋的故事。

  该剧于2018年8月2日在江苏卫视首播

  被"陨丹"断情绝爱的花神之女锦觅,在遇到了真爱--天帝之子旭凤的时候,却浑然不知爱情为何物。同时,夜神润玉为了替母报仇,谋划争夺天帝之位,却不知不觉中也已爱上锦觅不可自拔,却不能停止利用她。而当锦觅因为误会将旭凤一刀毙命之时,才终于吐出"陨丹"冲破爱情的感知,为了寻回所爱,锦觅必须化解与旭凤的误会,解救已经因爱生恨,堕入魔道的魔尊旭凤。锦觅在天魔两界大战之中,以身挡在旭凤和润玉中间,最终魂飞而幻化成了旭凤眼中的一滴泪。旭凤长久苦苦寻找不得,思及锦觅而落泪,终于锦觅在花界的帮助下得以重生,和旭凤在人间归隐生活。润玉默默祝福,却知道自己必将是永世孤独的天帝。

  花神之女,被"陨丹"断情绝爱,在遇到了真爱--天帝之子旭凤的时候,不懂爱情为何物,因此笑料百出。一步一步被夜神润玉利用却浑然不知,误以为旭凤是其杀父仇人,将其毙命。陨丹出体而感爱恨,后得知旭凤没死,偷偷为他求丹药。最后,为救旭凤,死在润玉与旭凤夹击之中,化为旭凤的一滴眼泪。

  天帝之子,原为天界二殿下,后为幽冥魔尊。喜欢锦觅。当锦觅因为误会将旭凤一刀毙命之时,才终于吐出"陨丹"冲破爱情的感知,为了寻回所爱,锦觅必须化解与旭凤的误会,解救已经因爱生恨,堕入魔道的魔尊旭凤仍在心里爱着锦觅。

  她是爱恨坦荡、生性阔朗的魔族公主,也是英气十足、所向披靡的沙场女将。

  谦谦公子,温润玉如,深爱锦觅却爱而不得,虽为天帝大皇子但从未真正得到重视,因丧母之仇逐步踏入权谋斗争的漩涡。心思缜密,利用锦觅,杀害旭凤。后又在锦觅为救旭凤而失去六成灵力才求得的丹药上做手脚。最终孤独地高坐于九重天上。。

  高傲任性、为爱痴狂的鸟族首领穗禾,身肩一族重任,却深陷爱旭凤而不得的痛苦中,逐渐迷失自己。为巩固地位,攀附天后,更不惜陷害他人,锦觅之父水神死在她手里。

  灭灵族,与魔界公主鎏英有情感纠葛。

  付柔美琦 | 肉肉/羌活演员

  “肉肉”真身为多肉精,和锦觅是花界里的闺蜜挚友,为了帮助锦觅找到她的亲身父亲,肉肉一心保护锦觅,重情重义,甚至不惜为自己的闺蜜挚友献出自己的生命,最终遭受暗算不幸去世。但是肉肉又因特别的契机得以转世成为羌活,和转世的锦觅又继续着她们的姐妹情深。

  锦觅之父,温文尔雅、清新俊逸,总是一副与人无争、冷淡避世的样子,实则面冷心热,对所爱之人有着数十万年不变的一往情深。因种种原因娶了风神,得知锦觅是自己的女儿时,父爱如山,为锦觅不惜要与天后动手,为其女锦觅,不惜以自己半身灵力著柳叶玄冰刃送给锦觅防身,后死在鸟族首领穗禾手中。

  旭凤的叔父,虽然仙龄甚大,人身外貌却是十几岁的美貌少年,且性格十分俏皮活泼、洒脱仗义。锦觅在天庭游历之时二人结下不解之缘,因着十分投缘便将锦觅视为侄子旭凤良配的不二人选极力撮合,之后因误会锦觅无情无义而出走天界。

  慧质绣兰心,忠心护主

  《香蜜沉沉烬如霜》讲述了断情绝爱的葡萄锦觅遇到自己的万年情劫旭凤的故事。人气小花杨紫实力出演活泼可爱的锦觅一角,灵动俏皮的造型少女感爆棚。男主角旭凤则由大势演员邓伦饰演,细腻的神韵把握完美诠释出角色尊贵的王者风范。此外,陈钰琪、罗云熙、王一菲、邹廷威等一众年轻演员的加入使卡司阵容清新养眼,演员个人气质与角色设定的高度契合也给观众带来很强的代入感。

  第1集:天地之子涅槃受阻 旭凤锦觅初相见

  霜降,寒月,更深露重。百花宫中,二十四芳主跪在大殿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榻中花神梓芬的身上。牡丹芳主跪在塌前伸手接过花神的女婴,梓芬将一粒丹丸递入牡丹手中,喂服进女婴口中。仙丹名为陨丹,服此丹者灭情绝爱。梓芬想着此时水神与风神的大婚场景,悲从中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为情爱困扰,只愿她无情无爱,洒脱刚强。梓芬为女婴取名“锦觅”,她还嘱咐众芳主,自己元神灭逝后切勿立锦觅为花神,能做个逍遥散仙就是自己对她的心愿。杏花芳主不愿花界无主,但梓芬心意已决,决定让二十四芳主二十四节气轮番司花,各主四季。她凝神捻算,锦觅万年内或有情结,于是又限锦觅居于水镜结界中,万年不得踏出花界。

  转眼四千年已过,花神梓芬仙逝仿佛还如昨日一般。修成仙的胡萝卜--老胡正在讲着天地间六界的故事给一众小花精听,却听见一阵呼噜声,原来是锦觅在树枝上睡觉。正在打盹时,长芳主牡丹却突然驾到,和锦觅比试起法术来,可惜锦觅灵力低微,被长芳主训斥了一顿,原本想走出结界的愿望也被她拒绝了。在长芳主的提醒下,锦觅才想起来今日是先花神的忌辰,需行祭拜之礼。长芳主不满锦觅的不思进取,要她在祭拜之后留下受罚。

  花镜每百年才会开一次结界,让仙力浅薄的花界精灵也可以前去祭拜。众精灵来到祭拜大典,长芳主牡丹唤锦觅站在最前面,其余芳主怕不合规仪,也被长芳主牡丹劝下了。大典结束后锦觅罚跪,她使出浑身解数也解不开这小小的定身术,正一筹莫展时,水潭小妖彦佑前来救了锦觅,彦佑不仅是锦觅的好友,也是她900年前的救命恩人,为此锦觅每百年都会积攒自己的灵力为彦佑补身体。900年前锦觅和一多肉小仙跑出结界嬉闹,却遇见了妖物穷奇,彦佑路过虽救出了锦觅,多肉小仙却不幸殒命了。

  栖梧宫内,叙凤按律涅槃,要练足七七四十九日,今日也正是期满的日子。帝后嘱咐燎原君守住栖梧宫,不得让任何人擅自进入。当晚,夜神润玉正在布置星宿,却在北天门遭人突袭,此人一路朝着栖梧宫闯来,随着跟来的润玉看这人灵力高强,欲闯栖梧宫捉拿贼人,被燎原君挡在门外。此时一阵火光冲天,火神凤凰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锦觅发现了一只冲破结界却将死的寒鸦,锦觅学着大人的样子为乌鸦滴了3滴灵水,见他还没有转好,便决定把它炖了补补身体,正在准备时,却发现那乌鸦现了人形,半躺于条案之上。锦觅想起但凡仙家都有内丹精元,便打起了这内丹精元的主意,她看这乌鸦小腹以下有团怪异的东西,正举起刀片准备找寻,乌鸦却突然醒了,怒叱起她来。锦觅吓得把刀片跌落地上。谎称自己是救他性命之人,让他唤自己为恩公。乌鸦实际上是受了伤的旭凤,他认出了锦觅头上的锁灵簪,奇怪这小妖为什么会有这么灵力高强的东西。

  旭凤见锦觅一直唤他乌鸦,便在她面前伸展手臂,刹时多了一件金色锦袍,让锦觅看花了眼。

  第2集:旭凤平定魔界叛乱 锦觅随旭凤去往天界

  锦觅带旭凤去往花界泉池,旭凤在这儿喝的正酣,却发现锦觅正在用这泉水洗脚,气的他胀红了脸,称锦觅为蛮荒小妖。锦觅看出他要离开花界,便要他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带自己出这结界去往天宫。花界众仙发现有只鸟破了结界,便四处寻找起来,锦觅看到有人来便一脚把旭凤踢入泉池,这才躲过了芳主们的追踪。然而旭凤不识水性,溺水晕了过去,锦觅便嘴对嘴人工呼吸,还喂他吉祥六宝,终于让他醒了过来。旭凤无奈,答应锦觅后天启程带她去天界。

  焱城王府,固城王听说火神涅槃突生变故,天帝派天兵一万到处寻人。魔尊认为目前天界战力虚弱,可以趁热打铁出兵天界。与此同时天帝正在安慰天后,他已经派了很多人去寻找旭凤,凤后趁此机会主张册立旭凤为嫡子,还挑拨润玉与天帝的关系。天帝认为帝后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在他心中润玉一直都是很善良的。

  旭凤将锦觅于袖袋中一搁,便腾云飞去。此时众芳主刚刚修补好结界,岂料又被旭凤轻松破除,海棠芳主领命把他追拿归案,却成了旭凤的手下败将。长芳主牡丹发现锦觅已不在结界中,跑来问老胡和连翘时无意发现了鸟族的羽毛。战败的海棠芳主此时赶来描述了旭凤的特征,牡丹误以为是鸟族首领穗禾的亲信掳走了锦觅。

  长芳主亲自来到鸟族向穗禾讨说法,穗禾本想命手下雀灵拷问所有鸟族成员,此时却有人报信魔族准备进攻天界的消息,穗禾自知情况严重,不再过问牡丹的请求,震伤了牡丹的心脉飞去天界帮忙。长芳主不敌穗禾,只能断了鸟族吃食后闭关修炼。

  旭凤在飞过忘川河畔时,突然发现魔气大涨,便现身在卞城。固城王等人正在商议时,旭凤突然出现,斥责他们贼喊捉贼,并拿出凤翎箭震慑三人。卞城王女儿鎏英并不畏惧旭凤,主动应战,几招之后便败下阵来,魔尊等人都对旭凤心生畏惧,便不敢多说。

  帝后发现旭凤涅槃时润玉留下的冰棱,赶忙去九霄云殿禀告了陛下。陛下叫来润玉质问,但他并不承认此事是自己所为。旭凤回到九重天正碰巧到穗禾,言语间穗禾发现了锦觅,便将她打了出来,锦觅解释自己是救了旭凤性命之人,穗禾为了报答她,便给她了一些增加灵力的药丸,她这时也才知道旭凤是一只火凤凰。

  第3集 润玉初见锦觅被惊艳 锦觅贪吃遇险旭凤出手相救

  润玉将自己遇到黑衣人的事情告诉天帝,并且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伤势。天帝一看心疼的问他为什么不上报,可天后认为这是润玉故意为之好逃脱嫌疑。此时旭凤也将自己被人暗算落入花界,碰巧让锦觅救了自己的事情告诉穗禾。就在这时,燎原君赶来告诉他夜神润玉被天后天帝责难了,旭凤二话不说跑到大殿之上,说自己这一切都与润玉无关。润玉修行的是水系法术,根本就承受不了凤凰涅槃之火。这时人来来报魔界十万大军已经从忘川河退兵,据说是因为旭凤夜闯魔尊城府吓退了他们。天后一听更加高兴,趁机让天帝旅行之前的约定,册封旭凤为储君,可是天帝还是觉得时机不合适,这让天后非常的生气。

  旭凤刚刚让燎原君为了自己疗伤驱除了冰棱的伤害,之后就马不停蹄的为润玉治疗了他身上的伤口。润玉问他知道自己种的冰凌之后就不担心自己么,旭凤说自己一听说他被责难就跑过去为他解围,再说润玉明知道自己不能接近涅槃之火还想着去救他呢。兄弟两说起那晚的黑衣人,旭凤觉得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以他高强的法力来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晚上,那人又袭击了润玉,润玉这才发现那人既会水系法术,也会获悉法系,心中对黑衣人的身份更加的怀疑。

  锦觅在天宫的花园中散步,发现天宫的花朵刚被摘下来就消失不见了。就在她郁闷的时候,月下仙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月下仙人知道她就是旭凤的救命恩人之后激动不已,非要拉着锦觅给他讲过程,锦觅不觉有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月下仙人越听越觉得两人之间有情分,可是锦觅对男女之情一概不通。月下仙人邀请锦觅到姻缘殿住下,想方设法给她开窍。

  这天晚上,润玉坐在水边养神,正好赶上锦觅送东西去给其他的仙子路过。因为锦觅之前被润玉身边的魇兽吞噬过梦境,所以两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在魇兽扑向锦觅的时候,润玉醒来了,正好看到锦觅的发簪掉在地上,一头乌黑亮丽的倾泻而下。润玉喝退了魇兽,单纯的锦觅没有多想,反而和他攀谈起来。最后还将月老的红绳给了一截给他,就因为觉得他一个人太过冷清了,希望有个人能够陪着他。看着锦觅离开的背影,润玉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微笑。

  第4集 润玉倾心锦觅向月下仙人打听 锦觅修炼不精被惩罚

  锦觅上天宫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要收集灵力复活肉肉。自从锦觅得知这寒鸦实际上是天界的凤凰以后,便想方设法地想从他身上多要走点灵丹。月下仙人给锦觅支招,可不管是谄媚伺候还是以救命之恩威胁,都被旭凤无情的拒绝了。仙人只得使出终极大招—“弱取”,这一招果然管用,旭凤终于同意让锦觅在洗尘殿随侍了,这让锦觅高兴不已。

  穗禾带着鸟族的调度安排计划来向天后汇报,天后知道她一直倾心于旭凤,就让她要和旭凤身边的人都打理好关系,就连不起眼的仙侍都不能不放在眼中。只要旭凤当上了天帝,穗禾自然是就是天后了,到时候权利会给与她一切,就像这天界的花朵,就算花神让这里寸草不生,天帝还不是一样让这里繁花似锦。

  穗禾听了天后的话拎着食盒去了火神殿,正好赶上锦觅出来。穗禾用一颗三百年灵力的丹药贿赂了锦觅,希望锦觅帮忙探明旭凤对自己的心意。锦觅不明白这个坏脾气的旭凤为什么得到了这么多的仙子喜欢,自己在姻缘殿经常有人请自己给旭凤递情书。旭凤对穗禾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锦觅对穗禾送来的吃食却非常的感兴趣。

  第5集 锦觅担任翻译官

  旭凤要考核天兵天将,可是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上来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的方言,这让旭凤一个头两个大。锦觅因为贪吃,对于各个地方的方言有所了解,还能顺利的任何对上话,这让旭凤颇感意外。虽然锦觅都能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却不懂其中的意思,旭凤见状就让她担任自己的翻译官。

  润玉下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月下仙人,月下仙人调皮的将红线拴在他的脚上。润玉好脾气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有婚约了,当初天帝金口,将洛霖和风神的长女许配给自己的长子,奈何现在风神和洛霖长期分居两地,润玉的这个未婚妻看来还是遥遥无期。润玉说自己也不想娶妻,月下仙人只好将红绳收回,意外的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截红绳。润玉问月下仙人是否知道最近有新上任的仙子仙童,月下仙人将锦觅的事情告诉润玉,说锦觅就是一个妙人儿。

  锦觅找到月下仙人向他咨询如何才能确认男人的心意,月下仙人误以为是她喜欢旭凤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表白,于是见自己的珍藏版书籍全部拿给锦觅,锦觅对此不屑一顾。晚上,旭凤来考验锦觅的法术变得怎么样了,不想锦觅毫无进展。月下仙人的书被垫在桌子下,旭凤一看到书就尴尬不已,可锦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锦觅用力过猛不小心扑在了旭凤的身上,这一幕正好被月下仙人看到,于是想当然的觉得两人是有事。

  为了惩罚锦觅,旭凤要么将锦觅变成筷子,然后拿着她在香喷喷的菜肴上晃来晃去,本就贪吃的锦觅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吃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就是吃不到嘴里,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要么将她变成一棵白菜,放在兔子面前,让锦觅一直胆战心惊。润玉得知旭凤的宫殿里来了一个活泼的小仙侍过来看看,旭凤借口给她放假了,实则将她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听着锦觅抱怨不已,旭凤的心情莫名大好。

  之前伤害润玉和旭凤的人找到了长芳主和海棠、玉兰芳主,希望达成结盟共同对付天界,为先花神报仇雪恨,但是长芳主谨遵花神临死时候的命令,不愿让任何人和事破坏花界的宁静。晚上,长芳主一直担心锦觅,担心这就是她万年的情劫。玉兰芳主终于还是和之前的人达成了合作,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她说出锦觅的真实身份和父母是谁。

  旭凤要考核天兵天将,可是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上来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的方言,这让旭凤一个头两个大。锦觅因为贪吃,对于各个地方的方言有所了解,还能顺利的任何对上话,这让旭凤颇感意外。虽然锦觅都能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却不懂其中的意思,旭凤见状就让她担任自己的翻译官。在锦觅的帮助下,旭凤如愿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下子对锦觅也另眼相看起来。

  招兵结束之后,一名女将匆匆跑来报名,但是要投的却是润玉的门下。润玉向来招兵只是走个形式,这次他更担心此人是天后派来的奸细,说了一大堆话恐吓这个女将,却越发引起了女将的兴趣。

  第6集 旭凤折磨锦觅

  旭凤将锦觅变成筷子,然后拿着她在香喷喷的菜肴上晃来晃去,本就贪吃的锦觅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吃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就是吃不到嘴里,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润宇得知旭凤的宫殿里来了一个活泼的小仙侍过来看看,旭凤借口给她放假了,实则将她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听着锦觅抱怨不已,旭凤的心情莫名大好。

  第7集:穷奇脱逃有蹊跷 旭凤四人合力擒穷奇

  润玉、旭凤二人正在对饮,鎏英便找了上来。卞城公主弓马娴熟,二话不说便与旭凤讨教起招式来。旭凤剑不出鞘,令鎏英倍感羞辱。旭凤手中的赤霄剑威力无比,是上清天几位上神联手铸造、加以封印的。旭凤若拔剑,魔族公主极易受伤,一旦剑锋触及肌肤便会灰飞烟灭的。旭凤也是视鎏英为朋友才不拔刀相对的。

  三人商议擒拿穷奇之事,穷奇逃脱封印的真相,鎏英也略感蹊跷。玄灵斗姆元君的御魂鼎乃上古神器,单凭穷奇之力不可能逃出,三人怀疑魔族中有人协助穷奇逃脱。锦觅在院落中练习法术,看旭凤前来便想学些独门秘笈,旭凤询问前几日教他的刹娑决、无相心经、梵天咒都背得如何,锦觅被问的哑口无言,还被旭凤指责不要辱没栖梧宫的门庭。锦觅追问旭凤春梦中的仙子是谁,旭凤谎称没有这人。锦觅却说她见到了仙子的模样,和自己十分相似,只要自己打听一下便知道仙子是谁了。旭凤被逼的只得向锦觅承认,那位仙子正是锦觅本人。旭凤还吓唬锦觅,说自己真身是只鸟,素爱吃果子,那并非是春梦,而是在梦里把锦觅作为吃食。

  鎏英发现穷奇踪迹,三人把把锦觅留在客栈中设了结界后便结伴来到蚩刃山麓,穷奇的血有剧毒,任何物体碰到都会腐蚀黑化如烧焦一般。他们找到了穷奇藏匿真身的洞穴,却不知如何处理穷奇的尸体。穷奇死后骨肉会化成毒液,方圆千里都会变成焦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 ,三人决定先向焱城王借陨魔杵祛除穷奇魔性,再封入御魂鼎。

  润玉、旭凤来到焱城王殿中借陨魔杵,但魔尊并不愿出借。旭凤直言未来六界涂炭,追根溯源到魔界,焱城王恐难辩解。旭凤劝其亡羊补牢,莫自寻烦恼。焱城王思来想去只得割爱借陨魔杵,并派自己两位世子与旭凤二人一同前去。

  穷奇生性狡诈多疑,几人商量引穷奇出洞的方法。润玉提及穷奇喜食灵芝,锦觅听到便立马前来请功前去。锦觅在蚩刃山麓种灵芝引穷奇出洞,两位世子看到锦觅的法术纷纷羡慕不已,开玩笑说卖了锦觅换灵力。旭凤听着刺耳,朝着他们发了脾气,被润玉拦了下来。灵芝果然引得穷奇出来了,润玉本想带锦觅和鎏英一起埋伏,但锦觅却生怕不能捉住穷奇,呆在原地继续施法。穷奇刚刚出洞,两位世子为了邀功便拿着陨魔杵现身。穷奇打伤了两位脓包世子。鎏英和旭凤、润玉马上现身帮忙,锦觅发现陨魔杵掉落,赶忙去捡,穷奇一掌落下,却被锦觅撒了一把仙人掌刺拌花粉,失了视觉。三人合力制住穷奇后,锦觅终用陨魔杵了穷奇的魔性。

  旭凤用九曜真火与御魂鼎将其封印,并准备让天帝对穷奇行灰飞烟灭之刑。润玉和旭凤都怀疑是魔界同一人所为,准备继续追查。

  第8集  锦觅被穷奇蛊惑旭凤中瘟针 锦觅返回花界变灵药救旭凤

  炎城王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抬回来伤心不已,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归咎到旭凤的身上,认为是旭凤不敌穷奇才让自己的儿子受伤。旭凤也不多辩解,说自己已经喂了丹药并且还渡了五百年的灵力,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大碍了。旭凤表示这次穷奇被放出是有人蓄意为之,卞城王说自己的调查也是如此。卞城王发现关押穷奇的御魂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由此判断是有人故意将穷奇放出来的。炎城王私下将固城王找来,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掌,问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让自己背信弃义的事情。固城王说在没有天魔两界的休战条约之前,魔族和天界也是分庭抗衡,这些年来,天界也就是旭凤可以独当一面,自己这次之所以放出穷奇,就是要刺探一下天界的实力。固城王说天界现在外强中干,要是魔族现在进攻天界,到时候一定可以取而代之。炎城王有些心动,说这件事情必须好好筹谋。炎城王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鬼医早就已经换成了固城王的人,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好起来。这样不仅让炎城王对旭凤产生误会,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可乘之机。

  因为旭凤被穷奇打了一掌,锦觅为他熬了药。看到旭凤强忍着苦涩将药喝下,锦觅给他变出了一朵凤凰花。旭凤被她孩子气的行为逗笑,笑着将凤凰花簪到她的发髻,说上辈子锦觅一定是欠了自己很多吃的,所以这辈子一见面就吃锦觅做的各种吃食。旭凤表扬锦觅收复穷奇厥功至伟,要渡她千年灵力当作奖励。锦觅拥抱了旭凤报答了自己的救命之恩,说月下仙人说的,不抱怎么叫报恩呢,旭凤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说月下仙人总算是做了一件靠谱的事情。锦觅一遍又一遍的抱着旭凤,一直板着脸的旭凤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两人都对这种报恩方式很满意。

  旭凤给鎏英说准备明早一早就向她和卞城王辞行返回天界,拜托鎏英和卞城王多多留意魔族的动向。鎏英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人违背天魔两界的休战条约,要是旭凤真的要感谢自己,就养好身体和自己大战三千回合。

  锦觅在家对着肉肉说话,突然御魂鼎里发出了肉肉的声音,说自己被困在里面了,让锦觅将自己放出去。锦觅不受控制的靠近御魂鼎,扭动御魂鼎放出了肉肉。肉肉继续蛊惑锦觅揭开自己身上的封印,就在锦觅接近肉肉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关键时候旭凤回来了,一把将锦觅拉了过来,锦觅这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肉肉是穷奇的摄心术。好在旭凤当初还给穷奇加封一层的封印,这才能很快就制服了穷奇,重新将他封印在御魂鼎中。

  旭凤的手在和穷奇的打斗中中了瘟针,很快就陷入了昏迷,昏睡之前,他看着锦觅着急的脸,想起月下仙人对自己说的话,说看来月下仙人说的是对的。润玉和鎏英请来了天界的神医,神医说穷奇的瘟针厉害无比,只有花界净泉边生长的圣草夜幽藤才可解毒。只是花界和天界的积怨已经千万年,这夜幽藤恐怕求取不易。锦觅见状提出自己回花界,一定拿到夜幽藤救下旭凤。

  锦觅和鎏英回到花界,两人刚刚潜入长芳主的房间就被发现了。锦觅被长芳主让人带了下去囚禁起来,然后将鎏英捆了扔出去。旭凤的灵力已经有些涣散了,润玉见状不顾自身安危运功为旭凤疗伤。锦觅被锁在家里愁眉不展,老胡和连翘来看她,老胡建议她可以用灵泉水变出夜幽藤。锦觅按照老胡画出的样子,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手不小心被刺破了,红绳沾上了锦觅的鲜血,夜幽藤居然成功的变了出来。

  在老胡的帮助下,锦觅找到旭凤将夜幽藤研磨成汁给他喂下,旭凤果然很快就醒过来。旭凤刚醒过来,长芳主就带着人赶过来,锦觅见状将自己的手从旭凤的手中抽离出来。长芳主对旭凤的态度非常恶劣,说希望他能够自重,为什么天界的人总是来找花界的麻烦。旭凤不明就里,说锦觅是为了救自己。对于天界和花界的积怨,旭凤很想了解,但是长芳主让他回去问天帝。

  第9集  旭凤表明心意被长芳主阻扰 得知天界和花界积怨由来

  旭凤向长芳主阐明心迹,说锦觅确实是自己心系之人。长芳主明确的拒绝了旭凤的心意,说世界的女子谁都可以,就是锦觅不行。长芳主差点说出天界和花界的积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旭凤说自己改日一定会再来花界,因为她答应过锦觅给她一千年的灵力,自己不能失约。锦觅在旁边问改天到底是那一天,长芳主却让他不要再来,自己一定不会让锦觅再见到他的。旭凤想起父帝留有的先花神画照,仿佛明白了什么,失落地离开了花界。

  长芳主将锦觅带到花神的墓前,让他对着先花神回答自己的问题。长芳主探知锦觅没有突破男女大防稍微松了一口气,问她是否对旭凤产生了男女之情,有多少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得知有很多人见过锦觅的真面目之后,长芳主的心更加慌乱了,要是这样下去锦觅的身世就瞒不了多久了。长芳主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老胡,老胡说锦觅既然已经吃了陨丹,自然也不会产生男女之情。

  旭凤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再次来到花界,长芳主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欢迎他。旭凤再次对长芳主表达了自己对锦觅的喜欢,毫无悬念的遭到了长芳主的拒绝。锦觅见旭凤要走追了上去,可是锦觅一直叫着他旭凤都看不见自己。旭凤听到锦觅的声音知道她是被施了隐身咒,他对着锦觅声音的方向又说起了凤凰花,花开花散缘聚缘灭。锦觅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长芳主此时过来要赶着旭凤尽快离开,旭凤只好离开了。

  锦觅的陨丹在体内发生了作用,她的心脏有了不属于她的跳动,整个人也变得虚弱起来。长芳主将锦觅送回家,锦觅稍作休息之后就没事了,锦觅还以为是自己吃多了。晚上锦觅梦见自己进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一朵银霜花里困着一个人,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让锦觅将自己放出去,自己要对他告白。锦觅以为是月下仙人话本中的故事,于是施法准备将人放出来,可是最终也没能成功。

  旭凤回到天界,和润玉一起将穷奇交到了天帝的手中,并且说这次穷奇被放出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很有可能就是要挑起天魔两界的纷争。润玉提起旭凤这次受伤的事情,旭凤说自己得到花界的夜幽藤才得以痊愈。天帝没有想到花界这次会如此慷慨,旭凤说都是花界的一个葡萄精所为。旭凤问起天界和花界的积怨,天帝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

  旭凤刚回到火神殿穗禾就赶了过来,穗禾看到鎏英和旭凤称兄道弟心里非常不舒服。月下仙人得知旭凤回来后也赶了过来,不忘本职的他非要给旭凤和润玉牵红线,旭凤和润玉都拒绝了。鎏英见状赶紧自报家门,月下仙人对这个心直口快的鎏英很有好感,邀请她去姻缘殿玩玩,还送给她一根红线。

  天后得知旭凤受伤后赶紧过来查看,一见面就将嫌疑锁定在润玉的身上,认为是润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润玉既然见状告辞退出火神殿,天后又在旭凤面前说起自己一定让他坐上天帝的位置。旭凤表示自己没有取代天帝的意愿,希望她不要再针对润玉,也不要怨恨天帝。天后恨铁不成钢,旭凤说自己这次获得了花界的支持,好像自己记得天帝的书房有前花神的画像。天后一听到前花神就生气不已,对其破口大骂,说当年天帝为了前花神差点废弃了他们母子。

  润玉想去书房查看前花神的画像,正好遇到天帝也往书房去。润玉说天帝说起这次收复穷奇的经历,说背后之人此举应该是为了破坏六界平衡,天帝听到润玉的分析对润玉刮目相看。天帝在没人的地方说想要一统六界还需要更多的魄力和决断,现在看来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天帝将穷奇再次释放了出来,说希望这次穷奇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10集 天后对锦觅的身份起疑心 润玉将锦觅带出水镜藏到人间

  天后和穗禾说起今天的事情,尽管旭凤对她一再解释说明,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觉得旭凤不了解她的一片苦心。穗禾找到了润玉的女侍卫邝露,向她询问当日的事情,并且要求她要守住这个秘密,一旦发现润玉有任何的不轨之心都要报告给天后。邝露回到夜神殿之后将这件告诉润玉,润玉说自己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之前天后也往夜神殿送了很多的奸细,最后还是没有抓住自己的错误不了了之了。邝露没有想到天后居然这样对待润玉,润玉问她是否还想留在夜神殿,邝露表示自己一定会留在这里,希望润玉向信任魇兽一样信任自己。

  固城王的手下说天帝这次又食言了,就像万年前的天魔大战一样,要不是有自己的帮助天帝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次也是这样,现在天帝收走了穷奇,要想在挑起六界纷争就不容易了。手下更担心固城王想要除掉魔尊就不容易了,固城王却一点都不担心。

  穗禾将打探的消息再次报告给天后,说旭凤受伤的事情和固城王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旭凤本来收复穷奇之后还多加了一道九耀真火印,而且旭凤受伤去魔界的时候锦觅一直在他身边,夜幽藤也是锦觅找出来救旭凤的。天后也觉得此时很奇怪,花界是不会轻易拿出夜幽藤来救旭凤的。穗禾提醒天后锦觅就是旭凤带到火神殿的精灵,就是长芳主一直寻找的花界精灵。天后对锦觅的身份起了疑心,于是命奇鸢去花界查探。

  锦觅被困在长芳主的结界中一直出不去,不想润玉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锦觅说自己想看看水镜之外的景象,央求润玉将自己带出去。奇鸢在花界发现了长芳主设下的结界,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回来请示天后。天后见状亲自到了花界,借着给锦觅仙子致谢的由头要看看她,但是长芳主以锦觅正在面壁思过拒绝了。长芳主的欲盖弥彰更加深了天后的怀疑,她来到锦觅的屋子前,正准备闯进去的时候被赶来的长芳主拦住了,但此时锦觅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

  锦觅被润玉带到了璇玑宫,她提出自己想去看看旭凤。润玉提醒她现在毕竟是逃出来,要是去火神殿就有些招摇了,到时候会对旭凤产生不好的影响。锦觅想想也是,润玉见她郁郁寡欢便带她去看天河。锦觅看着天河的美景有感而发,说润玉太孤寂了。润玉说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孤寂的滋味,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不知道孤寂为何物。锦觅见状给他一颗昙花的种子,因为昙花只在夜晚开放,这样就可以陪着润玉了。邝露过来说长芳主上天界来找人了,锦觅一听慌了神,润玉建议她逃亡人间,那里事态百味,可以很好的掩盖她的气息。

  润玉带着锦觅来到人间,让她换上男装,给她取名陵光,又给她安排了住处。锦觅开心的在人间闲逛,本路上遇到了彦佑,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得知锦觅是在润玉的帮助下逃离水镜到了这里,彦佑看锦觅的眼神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天帝到了洛霖的住处,洛霖正在祭拜先花神。天帝说去梦中花神的模样,洛霖冷淡的打断了他。天帝有说起他和风神事情,说天后的生辰即将到来,请他带着风神出席,要不然天后会有想法,洛霖同意了。

  长芳主找到了天界,直直闯入火神殿向旭凤要人,旭凤表示锦觅真的不再自己这里。天后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指责花界丢了人不该来天界找,旭凤表示自己一定会找到锦觅的。

  第11集  锦觅为救彦佑灌醉旭凤和润玉 两人对彦佑的身份实力起

  锦觅在人间的日子过的好不舒坦,在彦佑的带领下,吃喝玩乐是轮番上阵。锦觅吃过了人间美食美酒,又被彦佑带着去了地下赌方打麻将赢了很多的银两,被赌坊的老板连哄带请的送了出去。彦佑又带着锦觅去了青楼,锦觅一听见牡丹的名字以为是长芳主来了,吓得落荒而逃。彦佑见状将她带到了戏院中,就在锦觅学着其他人准备调戏身边的小倌时,旭凤出现了。锦觅看到旭凤非常的高兴,还给他介绍起人生四大乐事吃喝玩乐。彦佑知道自己闯祸了,果然旭凤转身就问起他的罪来。就在这时润玉也出现了,说彦佑将自己的好友都拐走了。彦佑不肯示弱的表示因为锦觅两位上神竟然聚在一起了,问他们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润玉让旭凤先带着锦觅走,自己则冷冷的看着彦佑。锦觅被旭凤带到了外面,锦觅还以为旭凤也是来吃喝玩乐的,气的旭凤扬起手想要给她一巴掌。

  润玉将彦佑绑了过来,几人一起回到山庄里。锦觅和润玉、旭凤一起吃饭喝酒,彦佑被挂在树上难受不已。土地仙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于是前来负荆请罪。润玉和旭凤两人一唱一和恐吓了土地仙,将他打发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去烧锅炉。彦佑见状赶紧认错,说自己不应该带锦觅去烟花之地,也不该告诉她人生四大乐事是吃喝玩乐。锦觅为了救彦佑疯狂的给润玉和旭凤灌酒,不久之后两人就醉倒了。

  锦觅将旭凤扶回房间,趁机向他索要之前承诺的一千年灵力,迷迷糊糊的旭凤二话不说就让她拿去。可是两人修习的仙法相冲突,锦觅还是失败了。就在锦觅准备离开的时候,旭凤叫住了她,锦觅趁机索要灵力,旭凤二话不说就给了他。旭凤度完灵力后又陷入了昏迷,锦觅以为他是要与自己灵修,于是照着在戏院中看到的男子调戏戏子的模样,龇牙咧嘴的调戏着不省人事的旭凤。旭凤睁开眼睛拿下锦觅头上的索灵簪,锦觅瞬间恢复了女儿身。就在旭凤准备亲吻锦觅的时候,突然神志清醒了过来,说自己差点就放了纲常伦理,要真的发生了两人是会灰飞烟灭的。旭凤穿上鞋子就出去了,留下了不知所谓的锦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旭凤出去见彦佑还被绑在树上,彦佑嘲笑她放着良辰美景不享受非要在外面长吁短叹,旭凤见状让他干脆一直挂在树上好了。彦佑问他就不想知道锦觅为什么你们执着于灵力,旭凤只好将他放了下来。彦佑将锦觅和好友肉肉被穷奇追杀,肉肉为了保护锦觅被穷奇重伤,后来只出现打跑了穷奇,可惜肉肉还是灵力散尽回归本身了,所以锦觅一直想要积攒灵力复活肉肉。彦佑走了之后,润玉也出来了,说想不到锦觅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旭凤说在在和彦佑交手的过程中发现他修习水系法术,却又不惧怕自己的火系攻击,这让润玉想到了之前和自己交手的黑衣人,想要去将彦佑追回来的时候被旭凤拦住了,旭凤也觉得彦佑在有意的掩饰自己的实力。

  锦觅醒来后看到旭凤给自己留下了一只凤翎簪,于是就插到了自己的头上。润玉还在等着锦觅,见锦觅醒来要和她下完之前未完成的棋局。润玉很快就发现了锦觅头上的凤翎簪,锦觅说是自己捡到的,其实自己一直觉得之前的葡萄藤就很好的。润玉也这么认为,于是锦觅大方的送了他一截。锦觅问旭凤去了哪里,润玉告诉她今天是天后的生辰,旭凤应该是一早去拜见天后了。

  第12集鼠仙和彦佑合谋锦觅现真身 旭凤润玉保护锦觅惹怒天后

  润玉将锦觅拦在自己身后,说今日是天后寿辰,让土地仙赶紧前去赴宴,自己身后的这位仙子就让土地仙忘记最好。锦觅问润玉为何不像旭凤一样一早就去拜谒天后娘娘,润玉说自己不是天后亲生的,后来天后担心自己会与旭凤争夺天帝之位,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冷淡。锦觅问润玉的母亲是谁,润玉遗憾的说自己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因为娘亲是一介小小的精灵,最终也是难逃一死。润玉问锦觅的父母是谁,锦觅说自己是被点化的葡萄藤,因为旭凤说自己适合水系仙法,所以自己才修习水系仙法,变出了冰雹。锦觅请润玉吃早点,说润玉还是应该一早就去给天后拜寿的,不管她心里是否高兴,总归润玉不会失了礼数。

  润玉回到天上邝露正在等着他,拿着一个水晶瓶问他是否可以。润玉淡淡的说太巳真人府上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然后拿下邝露的头盔。邝露一头黑发倾泻而下,噘着嘴说还是被发现了。邝露问润玉是否要将这几年收集的晨露作为寿礼献给天后,润玉没有回答她,淡淡的说了声走吧。

  锦觅一个人大呼无聊,这时彦佑出现在她的面前。彦佑告诉锦觅今日是天后寿辰,宴会上供奉的蟠桃对灵力大有裨益,问她想不想去凑凑热闹。锦觅跟随彦佑来到天上,却被告知没有请柬不能入内。锦觅非常的失望,彦佑拔下她头上的凤翎簪给守卫一亮,两人就被放了进去。鎏英接到卞城王的信息,得知魔界有人蠢蠢欲动,鎏英只得和旭凤告辞回魔界镇压。临走的时候,鎏英问旭凤不是钟情于锦觅吗,为什么自己听到的却是穗禾入住栖梧宫,旭凤说这都是天后传出来的消息,自己并无此意,但是和锦觅也是一段不能开花结果的孽缘。锦觅的心突然疼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没事了,锦觅也就没有多想。

  锦觅和彦佑入座后,彦佑给锦觅介绍起今日赴宴的神仙来。洛霖和风神携手而来,锦觅看到风神后觉得他十分的亲切,彦佑却不以为然。锦觅听到有人说今日除了花界各路神仙都来了,看来天后很是忧心旭凤的婚事,锦觅没心没肺的问是否给旭凤选媳妇。鼠仙和彦佑偷偷的交换了颜色,而一旁的锦觅浑然不知。

  天后和天帝到了,锦觅与彦佑和众人一起向她拜寿。润玉向天后拜寿,天后看到他只带着一根藤簪,润玉说此簪是友人所赠,在自己的心目中比世间的任何东西都珍贵,所以自己觉得参加天后的寿宴非此簪不可。旭凤和润玉都发现了彦佑出现在锦觅的身边,旭凤暗暗问润玉为什么彦佑又出现在锦觅的身边,润玉想要去将彦佑弄走,旭凤为免在寿宴上生出事端阻止了他。

  鼠仙使坏将一只老鼠放在锦觅的身上,锦觅吓得大喊大叫。天后敏锐的发现了锦觅用幻术掩盖了真身,于是用法力将她的索灵簪拔下,锦觅瞬间就恢复了女儿身,这也让众人知道她来自于花界。天帝和洛霖看着锦觅的样子,仿佛又看到梓芬出现在眼前。这时月下仙人赶来了,将锦觅身上的捆仙锁解开,说锦觅就是栖梧宫中的人。天后押着怒火问旭凤何时找到如此姿色的书童,不想锦觅抢先说自己救了旭凤三次。水神和天帝问锦觅来自哪里,真身为何,年龄几许,锦觅不小心说出了来自水镜之中。水神定定的看着锦觅,口中喃喃有词,说太像了。

  天帝为转移天后的注意力,让穗禾给天后献上了霓裳舞,天后大喜,将她安置到旭凤的桌子上。看着穗禾殷勤的给旭凤斟酒夹菜,月下仙人问锦觅是否觉得心中酸楚,锦觅却说自己只是觉得这个画面非常的眼熟。正好天后也正在和天帝说起旭凤和穗禾,说两人就像自己偏殿的那副画,珠联璧合。锦觅一听就想起来了,说自己在天香图册里看到过,还问穗禾是否和旭凤灵修过。穗禾涨红了脸斥责她胡说,锦觅却说自己只是想要向穗禾讨教灵修的诀窍,想要多获得些灵力。 天后勃然大怒,说锦觅满嘴的污言秽语,要雷公电母将她诛杀。天后此言一出遭到了众人的反对,润玉主动站出来,将全部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任凭天后责罚。就在润宇闭上眼睛等着天后的责罚时,天后的攻击却朝锦觅直直冲了过去。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锦觅居然被凤翎霓裳护住了。锦觅高兴的说想不到凤凰的这只簪子还可以护身,却没有发现天后的脸色愈加暗沉了。

  彦佑见状赶紧带着锦觅逃走了,天后下令让雷公电母追了出去。旭凤见状给天后告了罪也追了出去,润玉以不好让火神殿下替自己揽罪责为由也追了出去。洛霖看着天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彦佑将锦觅带了出去,趁机让锦觅对自己以身相许。锦觅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旭凤就赶到了,想到只有旭凤能够保住锦觅,彦佑假装不情不愿的将锦觅交给了她。锦觅向旭凤解释自己只是想吃个蟠桃涨涨灵力,问他不会将自己抓回去吧。旭凤无奈的说自己将唯一的凤翎簪给了她,难道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就算两人终究会背道而驰,自己也希望她能安好。锦觅听着旭凤的话,心里又开始疼了起来。

  润玉也赶了过来,长芳主带着海棠芳主也到了。雷公电母赶到后希望旭凤能让他们带锦觅回去交差,旭凤直接表明他们是受命于自己麾下,理应听从自己的命令,天后那里他只有到底。雷公电母领命而去,润玉主动承担了将锦觅带出水镜的责任。单纯的锦觅没有多想,说润玉是个好人,自己喜欢他。旭凤听到后非常的不舒服,问她到底在说什么,锦觅再次说出口,说到喜欢的时候却停住了。

  第13集 天帝与锦觅相见送五千年灵力 洛霖确认锦觅是自己女儿

  润玉说自己也喜欢锦觅,旭凤见状问他是否知道锦觅到底是谁,是否知道锦觅本性属水,是否知道锦觅和他兄弟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润玉说这样也很好,锦觅却想到天后是自己的后妈觉得后怕不已。润玉知道锦觅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意,雨于是问她是否喜欢身边的其他人,锦觅回答都喜欢。长芳主闻此放松了心情,嗔责锦觅就是没心没肺。但是现在锦觅闯下如此大祸,天后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唯今之计只有将锦觅带回花界了。锦觅不想回去,求助的看着旭凤,但是旭凤和润玉都没有表态。

  回到寝殿之后,天后对锦觅还是怒意未消。穗禾说起寿宴上的怪事,觉得鼠仙和彦佑的很有嫌疑。穗禾走后,天后将奇鸢叫了出来,让他去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搅了自己寿宴,尤其是十二生肖几位神仙。

  长芳主因为锦觅在天界露了真身而烦恼不已,她们已经想到了天帝会追查锦觅的身世,也会误会锦觅是自己的孩子。海棠宽慰长芳主,要是真是这样就让天帝去先花神的坟前对质,再说这样也可以断绝了锦觅与旭凤和润玉的孽缘。长芳主最后还是决定将锦觅关在水镜之中。锦觅偷听着长芳主的话,想着关在水镜总比被雷公电母抓回去灰飞烟灭的好。

  锦觅沉沉入睡,被天帝召唤到了太虚幻境,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天帝给她讲述了自己在太虚幻境和先花神相遇相识的过程,言语中无不表现出对先花神的爱恋。天帝说自从先花神死后天界和太虚幻境已经四千年没有一丝花香了,问锦觅是否可以为他变出花来。锦觅想起旭凤的话,心中暗暗想着天帝不就是自己的爹嘛,好像自己也应该孝顺孝顺他,于是就满口答应的天帝的请求,大手一挥变出了满池的荷花。锦觅在梦中也不忘灵力的事情,于是故意在天帝面前说自己灵力不足,天帝想着是先花神对她下了禁术,说自己交给她一套心法,只要她练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显露真身。天帝给了锦觅五千年的灵力,这让锦觅高兴不已。临别之时,天帝千叮咛万嘱咐,让锦觅千万不能对润玉和旭凤生出男女之情。

  旭凤向天后解释,表示自己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将锦觅送回花界,而且自己也在花界众位芳主面前立下誓言,此生不会再见锦觅,让她放心。天后说只有旭凤当上了天帝,和穗禾成亲之后自己才能真正的放心。听到天后又说起自己和穗禾的事情,旭凤借故离开了。

  天后还是不放心锦觅,于是决定亲自去花界一趟。邝露和润玉无意中听到,两人分头行事,邝露去了花界守护锦觅,润玉则赶去找天帝。润玉说天后性情易怒,天帝去迟了恐怕锦觅会有危险。天帝想要维护锦觅这个骨肉,又不想惹火天后,于是让润玉去花界传旨,让天后回来商量大赦天界事宜。洛霖想着锦觅的样貌出神,风神见状问他是不是想起了先花神,这些年自己和他住在这里相敬如宾,自己已经很满足了,要是洛霖想先花神的话就去看看。

  锦觅在先花神的墓前请罪,觉得是自己冒充了她的女儿得了实惠。锦觅想要试着自己的灵力到底有多强大,睁开眼却发现天后站在自己的面前。天后说自己要在锦觅临死前教她一些规矩,就凭着她这张脸,自己就可以让她死上千次万次。就在天后对锦觅出手的时候,洛霖出现阻止了她,天后说洛霖不过是在看在锦觅长的像先花神的份上所以前来,洛霖反唇相讥说天后行事应该仁德宽容。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润玉带着天帝的旨意赶到了,天后只好含恨离去。

  锦觅将彦佑召唤回来,洛霖询问她到底是何属性。锦觅将旭凤认为自己适合修习水系术法,自己也曾变出冰雹。彦佑怂恿她当着洛霖的面召唤水,锦觅试了两次之后终于召唤来两大朵黑云,但是却落得个吐血昏迷的下场。长芳主和海棠芳主将锦觅带回去,海棠芳主发现锦觅体内有一种阳刚之气和她相冲,最后还是洛霖出手才将那股灵力平息下去。洛霖现在确认锦觅就是自己的女儿,这句话刚好被从天界返回来的润玉听见。

  第14集 洛霖与锦觅相认得知先花神死因 长芳主隐瞒陨丹真相

  海棠芳主给彦佑使了个眼色,彦佑借口有事就离开了。润玉隐去了真身,彦佑意有所指的说哪个神仙没有点故事。洛霖知道众位芳主在先花神面前发过毒誓,只是问她们锦觅是否在霜降之时降生的。长芳主默认了这件事情,洛霖更加确定锦觅就是自己的女儿。

  锦觅醒来的时候看到洛霖坐在自己的床边,洛霖告诉锦觅她是自己和先花神梓芬的女儿,这让锦觅觉得就像是在梦里一样。洛霖以为是锦觅不愿意认自己,长芳主见状说锦觅的真身已经被天界知晓,现在有洛霖这个神仙护着也好。锦觅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天帝还说是自己的父亲给了自己五千年的灵力呢。洛霖说她的元零被梓芬封印了,所以修习受阻,真身也比实际要稚嫩很多,自己只有去求师尊玄灵斗姆元君寻求解决方法了。锦觅这才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怯生生的喊了洛霖一声爹爹。洛霖紧紧的抱住锦觅,说以后自己都会一直陪着她,但是现在必须要找到给她阳刚相冲之人,否则锦觅就会吐血身亡。锦觅将天帝在太虚幻境相见,说他也是自己的喋喋,还给了自己五千年的灵力。润玉隐身在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洛霖问长芳主和海棠芳主先花神到底是怎么死的,海棠芳主想到当初先花神为了护住锦觅不惜情死身亡,可那些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到底去哪里,先花神生下锦觅死去的时候,洛霖正在和风神成亲。洛霖从中听出了不对劲,花界隐瞒了先花神的死讯将近一年。洛霖追问先花神到底是为何而死,这时老胡走了过来,让长芳主和海棠芳主去陪锦觅,要洛霖有想问的就问自己。洛霖问老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胡着才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当年天帝还是二殿下,别有用心的讨了先花神的放心,后来他为了登上天帝之位娶了鸟族的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天后。先花神伤心的时候,是洛霖一如既往的陪伴让她走出了伤害,两人也因为走到了一起。不想天帝继续纠缠先花神,甚至对她用强。先花神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只觉得愧对洛霖,于是到了忘川河想要忘掉前尘往事。可是天帝还是不同意,并且将先花神囚禁在火神殿。为了让先花神死心,天帝故意要给洛霖和风神赐婚,还让她听到。先花神听到洛霖拒绝了赐婚追了出去,不想被天后截住,天后嫉妒天帝对先花神的爱意,逼着先花神跳下了诛仙台。洛霖说自己来花界看过先花神,可是她对自己非常的冷淡。老胡说那时先花神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为了不让洛霖伤心牵涉到这些俗世中来,所以才故意对他很冷淡。洛霖捏紧了拳头要给先花神报仇,老胡劝他逝者已矣。润玉躲在暗处看着锦觅和长芳主有说有笑,心里开始庆幸和洛霖长女定下婚约的就是自己。

  百合芳主找到鼠仙,质问他为什么要将锦觅置于危险之中。鼠仙坚持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再说报仇的事情哪能万无一失。百合芳主要结束与鼠仙的盟约,鼠仙却以此要挟她,要是不合作就将这件事情捅到长芳主那里去。

  润玉回去之后将锦觅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的事情告诉邝露,可是邝露担心以旭凤对锦觅的喜欢,要是他利用天后天帝对自己的宠爱横刀夺爱,那润玉可怎么办。润玉在心中默默的说自己只有这一次对不起旭凤,以后会千次百次的补偿给他。

  天帝找到长芳主,长芳主还是坚持锦觅不是天帝的血脉。天帝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年对先花神的伤害让众位芳主对自己有成见,长芳主告诉他天后毁了先花神冢,还差点要了锦觅的性命,希望他看在往日情分上不要将锦觅置于危险之中。天帝承诺会和天后斡旋,会让整个天界都接受锦觅,会风风光光的将锦觅接回天界。长芳主冷冷的说自己拭目以待。

  锦觅去拜祭了先花神,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锦觅有很多的抱怨,也有很多的不舍和依恋,终于她不再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了。趁着锦觅去拜祭母亲的空隙,洛霖找到长芳主,说发现锦觅的身上还有另外一道封印,问她是否知道是什么。长芳主只说是先花神种下的,为的是给她挡灾的。洛霖走后,海棠芳主问为什么不告诉他陨丹的事情,长芳主说水神向来讲究顺应自然,这种违背自然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她出现在锦觅的身上。要是到时候锦觅真的图长芳主所说历了情劫,到时候平添烦恼。

  第15集 锦觅身份公开与润玉确定婚约 旭凤拒绝联姻痴恋锦觅

  洛霖带锦觅去天界找天帝收回体内的阳刚灵力,刚上天不久就遇到了鼠仙。润玉趁着鼠仙和洛霖说话的空隙施法将锦觅吸引过去,然后假装偶遇。润玉利用锦觅的单纯,说自己虽然喜欢她却不能和她成亲,因为自己早就与水神长女定下了婚约。锦觅没有多想,说大家都是朋友,自己也喜欢润玉。润玉是故意让洛霖听到这些话的,然后等洛霖出声提醒两人之后,又下跪向他请罪,说自己不能履行婚约了,自己对锦觅动了感情,就算是被削神籍贬下界,自己也要和锦觅在一起。洛霖很满意润玉的态度,故意问他是否后悔,润玉坚定的说自己求仁得仁,就算是短短几十年也绝不后悔。

  天帝新得了凤首箜篌,于是举办了家宴,由旭凤弹奏给大家听。洛霖带着锦觅来到大殿,开口就要天帝拿走自己女儿身上的阳刚灵力,说锦觅是自己和先花神的女儿。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旭凤听后面色大喜。天帝试探过之后发现锦觅确实不是自己的血脉,于是收回她体内的阳刚灵力。天后还是不愿承认锦觅的身份,洛霖与她针锋相对,一步一步的就要说出天后谋害先花神的事情。

  润玉来到了大殿之后,说上次旭凤涅槃的事情天后已经很忌惮自己了,这一步踏出去,今后的生活恐怕更加艰难了。邝露说为了心爱之人就算是冒险也是值得的,润玉坚定的往大殿走去,为了锦觅,他甘愿冒险一试。就在洛霖准备揭穿天后真面目的时候,润玉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天帝告诉润玉锦觅就是洛霖的长女,是他的未婚妻,润玉假装自己这才知道锦觅和洛霖的关系。天帝又提起锦觅和润玉的婚事,旭凤在旁边插话,想要告诉锦觅要是不愿意不必答应,不想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天后拦住了。锦觅只觉得润玉非常好相处,对于成亲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旭凤只觉得心里的一根神经绷断了,于是掌上一用力锦觅头上的凤翎簪就掉了下来。锦觅正要捡起来的时候被润玉阻止了,润玉将自己的发簪拿给锦觅,然后说凤翎簪是旭凤不慎遗失在人世间的,现在正好物归原主。旭凤说自己给锦觅的何止这一根凤翎簪,如果要还的话就全部还给自己。锦觅以为他是要自己还一千年灵力,赶紧将凤翎簪抢回来,说自己一样都不还。

  月下仙人看着旭凤的样子心疼不已,旭凤说现在锦觅的身份是润玉的妻子,如果自己继续和锦觅走下去,前路恐怕很是曲折。月下仙人说只要他们两人真心相爱,任何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洛霖回去后将锦觅的身份和先花神的死因告诉风神,两人都是轻信了天帝的谎言。洛霖表示自己以后会好好的保护锦觅,毕竟锦觅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风神说自己也会将锦觅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天后觉得要尽快撮合穗禾的旭凤的婚事,可是这件事光穗禾一个人努力也不行。趁着旭凤前来的时候,天后说起了她和穗禾的婚事,旭凤直接就拒绝了。天后知道他钟情于锦觅,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两人肯定是不可能了。天后觉得润玉和洛霖联姻之后更加具有夺位的筹码了,已经对旭凤行成了威胁。旭凤不听天后的劝告,执意要喜欢锦觅,天后说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世间的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晚上,旭凤精心准备送给锦觅的礼物,手下向他汇报涅槃时发生意外的事情,说最后的嫌疑就是润玉和洛霖。旭凤觉得鼠仙也很可疑,但是鼠仙修炼的又是土系术法。旭凤觉得这件事不外乎两种结果,要么暗伤自己的人就是润玉和洛霖,要么就是有人嫁祸。

  鼠仙向洛霖请罪,说自己不慎让锦觅露了真身。洛霖表示不予追求,毕竟这样才让他们父女相认的。鼠仙请洛霖陪自己下棋,洛霖一眼就看出了是自己当年和洞庭君未下完的棋局。洛霖觉得棋局的杀气太盛,也明白这时洞庭居变相的邀约,于是直接拒绝了。鼠仙以先花神含恨而终的事情刺激他,问他就不想报仇吗,洛霖依然不为所动。

  天帝找到了洛霖,洛霖说现在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当初对先花神的伤害,自己现在之所以不报仇无非也就是先花神的遗愿,自己也不想六界在平添战火。天帝表示当年的事情自己却有不对,但是锦觅即将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自己会尽量的弥补锦觅的。洛霖说要不是看在锦觅和润玉两情相悦的份上,说什么也不会让锦觅和天家扯上关系的。

  第16集 润玉和旭凤各出奇招拉拢锦觅 鼠仙为保护彦佑甘愿被捕

  润玉带着锦觅来到璇玑宫,诱骗锦觅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发现她的字迹有些似曾相识,锦觅说着自己跟着旭凤练习了几百年。润玉招来了魇兽,将她送给了锦觅,说自己一身清寒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送给她,只有这魇兽还有些意思,等到长大了还可以给她当坐骑。锦觅对于魇兽很是喜欢,润玉说自己没有尊位仙爵,只怕是锦觅嫁过来会委屈。锦觅表示自己不觉得委屈,只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通过灵修获得灵力,于是迫不及待的问润玉什么时候可以与他灵修。润玉被噎得满脸通红,说只能等到两人大婚之后了。锦觅送润玉的昙花就要开了,润玉和锦觅约好等自己下值就来陪她一起赏花。

  彦佑偷溜进天界被破军发现,幸好有鼠仙暗中帮助将他隐藏起来,又施法将破军引走。鼠仙叫彦佑少主,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彦佑责备他在寿宴上让锦觅现了真身,给自己惹了诸多的罪行。鼠仙却认为彦佑那日不该将锦觅劫走,彦佑说锦觅是自己的挚友,本来不想将她牵涉到这些恩怨中来,但是现在他们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鼠仙告诉彦佑洛霖并不为他们所收买,看来以后也不用再给他送信了。彦佑却说现在锦觅与润玉联姻,天后肯定容不下他们,到时候情况说不定就会变化了。鼠仙决定想去将信藏好,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和各仙家交往的信件不见了。鼠仙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于是让彦佑赶紧走。

  旭凤正在等着和锦觅见面,就有人来汇报他发现了彦佑的行踪。旭凤只好将自己准备好的灵力粽子交给了听,让她亲自诶锦觅送过来去,告诉她自己有事不能赴约。锦觅听到有小仙娥在背后议论自己是妖孽,这让她非常费解,于是质问她们自己又没有做坏事,怎么就成了妖孽,小仙娥吓得赶紧赔罪。锦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去看昙花开放,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想起和旭凤有约。锦觅正准备去赴约的时候,魇兽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裙子不然让她走。

  了听带着粽子来到璇玑宫,邝露出现表示自己会将东西转给锦觅。为了各自的主人能够和锦觅在一起,邝露和了听谁也不肯示弱,了听觉得是润玉横刀夺爱,邝露这说锦觅早在四千年年前就和润玉定下了婚约。邝露将粽子拿给锦觅,顺手将旭凤准备的红绳留了下来,说姻缘只有天定,既然她已经和润玉有了婚约,前尘俗事还是忘了为好。

  旭凤和润玉商量,在将彦佑围困之后试探出他是否就是之前的黑衣人,润玉说以为两兄弟会因为锦觅生分,旭凤却说一码归一码。这时有人来报彦佑去了璇玑宫,两人赶紧追了过去。彦佑出现在璇玑宫向锦觅道别,说旭凤和润玉都要捉拿他。锦觅见状让他挟持自己,这时旭凤赶到了,将锦觅护到自己的身后。破军包围了彦佑,彦佑只得尽力突围。旭凤缠住了彦佑,润玉赶来用冰凌袭击彦佑,彦佑没有办法只好躲避。就在关键时候,鼠仙赶来投出了灵火珠,趁机将彦佑一掌打出去让他赶紧走。

  鼠仙被抓住了,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只是要求回去换身衣服,在天帝面前自有分说。这时一道黑影从鼠仙的宫殿中出来,润玉令人赶紧追去,润玉和旭凤带着鼠仙到了大殿之上,天后也赶了过来。鼠仙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承认自己对旭凤出手,只因为旭凤是天后之子。鼠仙当着所有的面揭发了天后的罪行,天后却反将一军,拿出他与诸位仙家联系的信件,还有他修炼阴狠禁术的证据,而且还将这件事情往润玉的身上套,妄想指证润玉和洛霖勾结。鼠仙自然知道她的阴谋,坚持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人所为。

  第17集 鼠仙触怒天帝被处决 洛霖带锦觅求师尊解除身上封印

  洛霖也被召到了大殿之上,鼠仙拒不承认此事与他有关系,反而指出天后培植鸟族势力,排除异己。天后恼羞成怒,问鼠仙为何要这样做。鼠仙表示自己只是为了匡扶正义,自己作为十二生肖之首不忍看着天后如此霍乱天界。天后当然不会承认这些,鼠仙此时已经无所畏惧了,他质问天帝花界为何叛出天界,自己手中的灵火珠又是从何而来,簌离为何被背叛天界。天后和天帝听到簌离神情激愤,旭凤见状斥责鼠仙,问他是否知道这样做的下场。鼠仙向天帝和天后拜了三拜,然后欣然赴死。洛霖见天帝出手出言阻止,可是还没有说出口天帝就已经将鼠仙处决了。洛霖对天帝的行为非常不满,天帝为了安抚洛霖,再次提起了锦觅和润玉的婚事,说自己早就将锦觅视为亲生女儿,希望两人可以早日成亲。洛霖推脱说锦觅的修为尚浅,怕是配不上润玉。天帝有些气恼,润玉此时以退为进,说锦觅刚和洛霖相认还没有来得及共享天伦,两人的婚事也不用急于一时。既然两人的婚约已定,天帝和洛霖就是一家人,自然也不会被鼠仙的几句话挑拨。天后见状提起了穗禾和旭凤的婚事,天帝让她管好鸟族的事,不要再生事端。

  从大殿出来,润玉叫住了旭凤,说自己知道他放不下锦觅,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水神是不会同意的。润玉本来想将天后和先花神的事情告诉旭凤,但是又担心多生事端,最后只是说以天后的个性,一定不会让锦觅和旭凤在一起的。天后这些年的手段,毕竟两人都是知道的。润玉还提起了簌离的事情,想到天帝和天后当时的反应那么大,这件事情对他们产生的影响还不小。旭凤以为那不过是天帝的一笔风流债,说自己没有兴趣去了解。

  彦佑在洞庭湖边等着鼠仙,他知道鼠仙是不会来的了。鼠仙当时知道他袭击旭凤就准备将此事揽下来,让他告诉恩主不要着急,一定要徐徐图之。洛霖知道鼠仙还有未尽的心愿,鼠仙去表示自己遗憾的是正义未得到匡扶。天帝来到洛霖的府上,他知道鼠仙的话对洛霖产生了影响,洛霖也直接表示天帝不应该那么轻率的就处决鼠仙。两人各执己见,天帝还用自己的地位压制洛霖。天帝走后,洛霖感叹天界是住不下去了。

  洛霖和风神临秀带着锦觅回了花界,两人很感激长芳主和老胡对锦觅的照顾,决定在锦觅的身体好之前都在花界陪着她。临秀也表示自己给锦觅做好吃的,锦觅一听高兴不已,可是其他人的神色就不那么自然了。晚上,临秀做了鲜花饼给锦觅,锦觅趁机问起她有关先花神梓芬的事情来。临秀告诉她梓芬原是佛祖面前的一瓣莲,误入了轮回之道。洛霖捡到她请求师尊玄灵斗姆元君救下了她,从此三人一起修行,日子过得非常的幸福。后来天帝闯入太虚幻境对梓芬一见钟情,寻遍六界终于在人间找到了看折子戏的梓芬。再后来天帝经常以戏文相邀,两人渐渐的走到了一起。晚上,洛霖也来到锦觅的屋前,和临秀一起想起之前三人在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决定带着锦觅去找玄灵斗姆元君解除锦觅身上的封印。

  锦觅说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修仙的材料,洛霖看着她说自己并不是为了让她为自己争脸面,修仙修的是心境和品行,这些对以后锦觅的人生是很有帮助的。洛霖将锦觅带到了玄灵斗姆元君面前,玄灵斗姆元君却说锦觅是将死之人,封印解不解除都没有意义的。洛霖在玄灵斗姆元君发誓,只要能够解除锦觅的封印,自己会上报四恩下惠三界。玄灵斗姆元君却说锦觅会引起争执,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因她而死。洛霖一再强调锦觅心性纯良,玄灵斗姆元君见状让锦觅上前,捻一抹樊香灰放在她的手心。锦觅趁机提出请玄灵斗姆元君复活肉肉,玄灵斗姆元君爽快的答应了她,说她们很快就会相见,但是终究还是要别离。

  第18集 旭凤贪恋与锦觅相处不惜装病 锦觅晋仙遇阻下人间历劫

  在洛霖的请求下,玄灵斗姆元君终究还是解了锦觅身上的封印。洛霖多少还是担心锦觅的万年大劫,锦觅表面上笑嘻嘻的表示自己有洛霖和临秀的保护不会害怕,可是心里还在嘀咕,走了这一趟落得个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好在肉肉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复活了。

  洛霖要下界布雨,让锦觅先回水镜。洛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夜神殿的守卫过来搭讪,问她是否在乎夜神和她结婚后有三妻四妾,锦觅没有多想,说那是夜神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守卫问夜神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锦觅想了半天说或许就是自己这样的吧。这时旭凤赶过来了,将守卫赶走。守卫返回润玉的璇玑宫,马上就变成了邝露。

  旭凤还没有和锦觅说上几句话,月下仙人就来了。几人正在斗嘴之时,穗禾去见天后正好路过,穗禾故意在旭凤面前问起锦觅和润玉的婚期,让她婚期定了一定要通知自己。锦觅没有察觉她的不怀好意连连称是,旭凤不耐烦的将她打发到天后那里。旭凤假装自己中了穷奇的瘟针还没有好,捂着心脏吐血晕倒,锦觅见状赶紧将他扶回火神殿。锦觅用夜幽藤化了水喂旭凤,旭凤一会儿嫌苦一会儿嫌烫,气的锦觅说要用上次的方法喂他,旭凤听后主动吻住了锦觅。第二天早上,锦觅嘟囔着旭凤一夜折腾了自己五次。旭凤看着锦觅离开心中暗喜,毕竟锦觅的心中还是在乎他的。

  锦觅在水镜中教魇兽假死,润玉从天界下来。锦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润玉,说自己是为了魇兽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保全自己。润玉拉着锦觅的手,表示自己一定会保护她。洛霖来到两人的身边,问锦觅昨天晚上去了哪里。锦觅刚想说出自己去了火神殿,润玉就说锦觅去了姻缘殿听戏。洛霖发现花界有一道彩虹,润玉说是自己用水雾变成的彩虹,为了就是锦觅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回家的路,知道在彩虹的另一头有人在默默的守护她。润玉走后,洛霖说润玉的性情温顺实为良配,让锦觅不要和旭凤走的太近了,不能老让润玉担心了。

  天帝接到前线的战报,说魔界的南城王和北城王为争夺地盘已经在忘川河畔征战几个月,旭凤说自己一直关注着两王争斗的事情,觉得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不用插手。润玉却觉得忘川是天魔交界的重要区域,稍有不慎战火就会蔓延到天界。天帝觉得润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命令旭凤挑选精兵去忘川驻守,如有异常立即镇压。

  锦觅自从解了封印修行的速度是一日千里,很快就能变化出满树的花朵,洛霖和临秀非常的高兴,让她好好修炼,洛霖已经为她申请了晋仙。旭凤来花界找锦觅辞行,见锦觅摘了自己的凤翎,落寞的说起自己并不是锦觅的什么人。锦觅正欲反驳,洛霖便出现打断了二人。得知旭凤要去战场,锦觅表示自己会亲自酿桂花酒等着他凯旋归来。洛霖终究没有将要旭凤和锦觅保持关系的事情说出口,临秀说旭凤为人一生正气,对锦觅的感情也不见得比润玉少,要不是他是天后的儿子,其实也不失为良配。洛霖说自己只是想到旭凤马上要去忘川,不想说出来让他乱了心神影响战局。

  锦觅的晋仙仪式终于来了,天帝想到曾经和梓芬的约定,准备册封锦觅为花神,可是太上老君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锦觅从精灵直接上升到上升与道法不合。机缘仙子也说自己观测到最近天象有异,六界生灵恐遭灾祸,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锦觅本爱是缘生即灭的命数,仙源尚未稳定,现在这样晋升有损六界神本,只有让锦觅下凡间历劫数十载,方才可正式晋升为仙。天帝见状采纳了机缘仙子的意见,命令锦觅三日后去人间历劫。天后为了彻底的毁掉锦觅,将机缘仙子招了过来,威胁她给锦觅安排一个凡人最苦的命数,机缘仙子不敢反抗,只好无奈答应了。

  第19集 旭凤得知天后阴谋追随锦觅历劫 锦觅成圣医族圣女再遇旭凤

  机缘仙子刚出来就被旭凤叫了过去,旭凤想到锦觅会遭受历劫如此大苦,控制不住担心要回天界去,月下仙人赶紧拉住了他。机缘仙子来后,旭凤问机缘仙子锦觅此次去人间历劫到底是什么劫,身边出现的都是那些人,问她具体有什么条陈。机缘仙子连连说了几个身份,旭凤都表示不同意。最后机缘仙子想了个圣医族的圣女,一生不得与男子相见,旭凤这才勉强的同意了。机缘仙子向月下仙人抱怨,说天后和旭凤都想干涉锦觅的历劫,可是却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天帝,作为权重位卑的仙人,自然不能轻易向强权低头,所以自己给锦觅安排了圣医族里最孤寡艰苦的命数。月下仙人也决定要给锦觅牵红线,除了不能爱别离,其他的爱恨情仇他们可管不着。

  花界众人和洛霖、临秀为锦觅即将去人间历劫担心不已,锦觅却不以为然,在她的印象中人生七苦可比九九八十一难简单多了。锦觅将亲自酿下的桂花酒埋到火神殿中,了听看到锦觅后非常的不舒服。了听对锦觅冷嘲热讽,锦觅也没有在意,反而是很真诚的表示自己和火神殿众人就是一家人。了听这才对锦觅的态度好了些,主动帮她把桂花酿埋好,说旭凤一定会等着她回来再喝的。

  魔界的骚动原因查清楚了,这只是他们的内部争斗。旭凤命令破军星君带领精兵在这里继续防守,然后自己会天界复命去 了。锦觅马上就要下凡历劫了,大家都非常的不舍和担忧。穗禾也来和锦觅告别,在她的耳边说永别了,锦觅不知其意。旭凤刚回天界就接到燎原君的报告,说天后将旭凤骗到了忘川,就是准备趁他不在的时候在人间杀了锦觅。旭凤准备下凡却被告知南天门宵禁,然后赶紧跑到了锦觅下凡的地方。旭凤要机缘仙子收回历劫,机缘仙子表示已经没有办法了。旭凤见状义无反顾的跟着跳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让月下仙人将自己和锦觅绑在一起,穗禾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天后得到旭凤赶往机缘仙子的地方就觉得不妙,等她赶到的时候旭凤和穗禾都已经没有了踪影。机缘仙子见状只好尽量挑好听的话给天后说,表示自己一定给旭凤和穗禾安排一个幸福美满的命数,不仅位高权重还要平安顺遂,天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锦觅降生了,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然后被圣医族的姑姑捡了回去。机缘仙子到人间查看锦觅,天帝突然出现,表示她为锦觅挑选的地方确实不错,让她好好查看锦觅的身边有没有人干预她历劫,如果蛛丝马迹马上给自己报告。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隙,天后身边的奇鸢悄悄的落在了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看在眼里。天后得知此事后将机缘仙子找了过去,说自己要让锦觅尝尝撕心裂肺的痛苦。机缘仙子面露难色,天后威胁她不要用天帝来压自己,不聋不哑做不成神仙。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觅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成为了圣医族的圣女。旭凤也成为战功赫赫的熠王,而且马上就要和穗禾订婚了。这天,锦觅准备带着侍女羌活上山采药,可是羌活却因为行为太过轻率被姑姑留在了族里。旭凤的一应药品、药膳都是由圣医族负责,要是旭凤死了锦觅还得陪葬,所以锦觅无比的希望旭凤能够长命百岁。旭凤去狩猎,不想遇到了凉虢人的埋伏,旭凤带着人拼命突围,最终只剩下自己伤痕累累一个人。

  第20集 锦觅照顾旭凤两人情愫渐生 灭灵族面世引发神魔争战

  锦觅背着背篓往山里走,不想很快就遇到了堆积的尸体,吓得锦觅赶紧山里跑。还没有走到多久,一身是血的旭凤出现她的面前,让她救救自己。这时候,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突然出现,举着剑就朝两人冲了过来,锦觅害怕的闭上眼睛,这时她体内的陨丹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人弹了回去,面具人见状只好遁身逃走了。锦觅只觉得心口一热,却没有发现两人腿上若隐若现的红线。

  奇鸢利用自己的骨血,秘密的练出了灭灵剑。此时魔界也得到灭灵族再度出现的消息,魔尊没有想到灭灵族居然还有幸存者。一旁的卞城王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隐隐有个怀疑的人。

  锦觅回去后让羌活给自己上药,还让羌活不要将此事告知姑姑的长老们。晚上,锦觅思前想后决定拿出圣医族准备给熠王炼制长生不死药的千年雪芝,不想刚拿到手就发现羌活站在自己的身后。羌活知道锦觅的心思,问她是不是要将雪芝拿去救无关紧要的人。锦觅表示长死不死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否则怎么会有六代熠王,再说医者本就该慈怀济世,怎么能够因为身份而区别对待,这些药材就应该留给更有用的人。羌活不愿整个圣医族和锦觅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锦觅只好将她迷晕了。

  旭凤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锦觅来给他把脉,旭凤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装睡。锦觅见他脉象正常可是人却没有醒,旭凤趁其不备掐着锦觅的脖子将她压倒在床上,锦觅费劲的向他解释,旭凤这才发现自己口不能言耳朵也听不见了,最后两人只好以笔墨交流。锦觅让旭凤写下自己的每日吃食,发现他的吃食中总有两样是相克的,这样长此以往就导致了毒素淤积在体内,所以才会导致聋哑。旭凤问她可否医治,锦觅承诺他不出半月一定痊愈。

  魔尊得知旭凤在人间历劫的事情,问手下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那人说自己动手的时候有个蒙面女子出现,她的身上好像有天界的仙器护体,自己怕周围有天兵的埋伏故而撤退。固城王见状又问起魔尊两位世子的事情,说旭凤肯定是蓄意为之,为的就是让魔界后继无人。魔尊听后也对旭凤怨言颇多,觉得天界因为有了旭凤对魔族多加干涉。固城王趁机说服魔尊对付旭凤,魔尊同意了这件事情,让他找到灭灵箭让旭凤灰飞烟灭,还嘱咐他这件事情不能让卞城王知道。

  奇鸢将练出来的灭灵箭供奉给天后,说这只箭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天后让他用此箭对付锦觅。鎏英在街上被隐身的暮辞撞到了一下,觉得事情可疑就尾随跟了过去。暮辞来到固城王的府中,鎏英也化成灵蝶潜了进去。固城王让暮辞秘密追杀灭灵族人,得到的第一支箭就用力对付旭凤。固城王察觉到了鎏英的存在,于是让暮辞杀了鎏英,不想暮辞根本就不是鎏英的对手,鎏英趁机遁身离去了。

  旭凤在锦觅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快,锦觅见他情况好转之后,就以治病为借口经常使唤他做一些平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看着旭凤一脸好欺负的样子,锦觅的心里暗爽。锦觅在无意中发现旭凤和乌鸦很像,贼戳戳的想要叫旭凤乌鸦,可是又不敢叫出口。就在两人日复一日的接触中,月下仙人的红线越来越紧密了。旭凤也曾想趁着锦觅睡着的时候掀开他的面纱,可是最终还是觉得这样不是君子所为放弃了。

  穗禾此世是南平王的郡主,自小和熠王定下了婚约。穗禾为了给旭凤一个惊喜,悄悄的训练了一只飞凰军。穗禾得知旭凤已经失踪之后,赶回去求自己的老爹南平王出兵帮忙寻找。南平王总觉得旭凤是凶多吉少,穗禾威胁他不出兵就自己带着飞凰军去找,南平王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就在穗禾走后不久,南平王却开始埋怨起来,说自己已经给了凉虢人那么好的机会,可是他们以几十倍的兵力却没能对付一个熠王,现在还要自己出手收拾残局。南平王叫来手下的人,让他去旭凤出事的地方,但是带回来的只能是旭凤的尸体。

  第21集 润玉发现旭凤与锦觅在人间亲密接触 旭凤遇险亲吻锦觅

  旭凤和锦觅下凡历劫之后,月下仙人连给别人牵红线都没有兴趣,机缘仙子一个掌管着凡人命运的仙子却被两尊大神折腾着,想起来也是长吁短叹。两人闲得无聊,整日的斗嘴取乐。邝露的父亲太乙真人过生辰,邝露到姻缘殿个给月下仙人和机缘仙子送请柬,月下仙人竟然将她认成锦觅,还给她送上了当初锦觅穿上的那一袭红装。邝露换上衣服后月下仙人愈加觉得她像锦觅了,邝露想到锦觅说润玉喜欢自己这样的,心中暗暗高兴。月下仙人送给邝露一根红绳,邝露又多向他要了一根。

  锦觅从外面才要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旭凤在屋里听到后忙出声问怎么回事。旭凤一开口才惊觉自己已经痊愈了,但是想到外面时局多变,要是自己说话了锦觅肯定会追问个不停,于是假装自己还是没有好。旭凤跑出去看着锦觅的手被刺划伤心疼不已,锦觅却以为这是两人多日来培养的默契。为了不把锦觅牵涉到这多事之秋,旭凤对锦觅隐瞒了病情,表示自己现在还和往常一样没有好,这让锦觅大为不解。旭凤也借此打听锦觅的消息,锦觅不愿透露自己圣医族的身份,想到旭凤反正听不到,于是就说了自己叫锦觅。

  润玉坐在河边思念着锦觅,邝露一袭红装回来向他复命。润玉看到她的装扮非常的不喜,邝露说太巳真人让自己带给润玉一壶酒,叫做冰心玉壶。润玉明白太乙真人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对邝露冷言冷语。邝露说自己见过天上的真龙,他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是自己看到他委屈的生活很是心疼,想要陪在他的身边给与他温暖。润玉更加生气了,表示自己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邝露自然知道润玉的心性,于是强行将月下仙人的红线塞到润玉的手中,说就是讨个彩图,祝愿他心想事成,早日和锦觅修成正果。

  锦觅从山中抓来蜈蚣准备吓旭凤,不想润玉直接生吞了。锦觅又拿来一个小蜗牛,不想旭凤吓得直接躲起来。锦觅为旭凤准备药浴,旭凤得寸进尺要求锦觅伺候,锦觅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和皮肤,念叨着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土匪,旭凤只好假装没有听到。

  润玉到月下仙人的姻缘殿,无意中将锦觅和旭凤的互动全都看到了,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润玉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月下仙人回来后,润玉将邝露求得红线还给他,月下仙人开玩笑让他再去绑个意中人回来,润玉一听就生气了,问这天界有谁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旭凤陪着锦觅去采药,他依然装成聋哑的状态,却将锦觅一路上的絮叨抱怨全都听进去了。因为旭凤口不能言,锦觅更加放心将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在她的心目中,旭凤就是最好的倾听着。南平王的人在山上搜索,锦觅见状要带着旭凤抄小路离开,不想两人不小心滚下了山,锦觅不明情况准备大声呼救,旭凤生怕引来敌人,于是情急之下吻住了锦觅的嘴。带头的人让手下的士兵去周围的村子里搜查,遇到有冒充王上的人格杀勿论。旭凤听到这句话,更加坚信这些人是为了给弑君找借口。

  第22集 恩主要求彦佑夺灭灵箭杀旭凤 旭凤不辞而别对抗南平王

  经过这件事情,旭凤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中毒和遇伏与南平王有关,看来自己必须要尽快回去,才能揭穿南平王的狼子野心。锦觅最近和旭凤日夜相处,发现自己经常心悸。旭凤见她又捂着自己的胸口,于是向她道歉说自己唐突了,锦觅见状摇摇手,说自己带着面纱也算不得唐突。

  彦佑回到了洞庭湖下,他和鼠仙口中所说的恩主正在等着他。恩主说自从鼠仙死后他就一直没有来过这里,问他是否在记恨自己。彦佑说自己不敢,恩主却说这次自己得知灭灵箭重新面世,要彦佑抢到灭灵箭杀死旭凤。彦佑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可恩主却认为旭凤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彦佑劝说恩主不要冤冤相报,再说鼠仙走了尚有自己帮忙,要是自己走了不知还有何人可以帮她。恩主见状让彦佑一定要小心,自己现在只有他依靠了。彦佑临走的时候听到恩主叫鲤儿,彦佑以为是叫自己,回头一看却发现是另外一个孩子。被叫做鲤儿的孩子跟着彦佑出来,说自己想要回到泥潭打滚,彦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能任由恩主继续疯下去了。

  旭凤回家后给锦觅做了一餐饭食,当做自己的诊金,锦觅表示自己不要诊金,说旭凤是自己的第一个病人。锦觅说自己作为圣医族的圣女,活着就是熠王的药罐子,熠王死了自己就是陪葬品,虽说是个医者,可是从来没有真正的给人看过病。旭凤听着她不停的念叨着,表示自己出去之后一定会达成她的愿望,可是锦觅一直以为他是个土匪,自然也就没有将他的承诺放在心上。

  晚上,旭凤看着熟睡的锦觅,想到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决定先去北平王那里,那里有自己的心腹军队。锦觅醒来后发现没有旭凤的行踪,只看到旭凤给自己留下的信件,说自己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锦觅对于旭凤的不告而别有些遗憾,总觉得急事再急的事情当面道声别总是可以的。

  锦觅回到了圣医族,羌活看到她后非常的高兴。在没有人的地方,羌活说自己没有将她拿走雪芝的事情告诉长老,她也认为锦觅说的对,熠王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锦觅说起自己这次的病人,表示还是不能尽信书上所言。

  鎏英遭到了固城王的人袭击,就在她不敌的时候,奇鸢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打跑了固城王的手下。鎏英正准备拿下奇鸢的面具,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奇鸢将鎏英带回疗伤,等到第二天鎏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是对于是谁救了自己却没印象。

  南平王坚信旭凤已经死了,觉得应该尽快给旭凤发丧,穗禾坚决不同意,说自己唯一的夙愿就是嫁给旭凤做妻子。就在父女两争执的时候,下面的人来报旭凤已经回来了,穗禾听后赶紧跑了出去。旭凤正在和燎原君讨论南平王的阴谋,穗禾赶过来求见,旭凤只好让燎原君将她打发走了。

  上朝的时候,旭凤表现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南平王觉得很有可能是毒发了,心中暗爽不已。南平王假装为了旭凤的身体着想,让旭凤下诏将圣医族的圣女叫来为他治病,旭凤不想将锦觅牵扯进来于是拒绝了。可是其他的臣子也纷纷奏请将圣女请过来,旭凤见状只好答应了。下朝之后,旭凤让燎原君带人去迎接圣女,确保圣女的安全。燎原君担心有人会趁机对旭凤不利,正欲拒绝的时候发现穗禾一脸深情的出现在前面,于是赶紧答应了。穗禾给旭凤送来了养神的汤药,旭凤看着汤药却想起了锦觅,对穗禾的一往情深却视而不见。

  圣医族的姑姑在祠堂祭祀,大家都议论纷纷表示还不到节庆时间,锦觅和羌活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姑姑拜完之后问锦觅保管的雪芝去哪里了,锦觅见状说不死乾坤丹已经练成了,但是自己生怕有差池所以就先吃了。姑姑听后勃然大怒,羌活见状说自己是生病了,误将锦觅的不死乾坤丹吃了。锦觅和羌活为了保护彼此都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消息,说熠王要请圣女入宫。

  第23集 锦觅得知熠王就是鸦鸦 润玉违反天规私下凡间见锦觅

  锦觅听到诏书的第一想法,就是熠王要找自己陪葬了。姑姑听后也紧张不已,生怕熠王有个三长两短,锦觅又拿不出不死乾坤丹,到时候锦觅可怎么办啊。锦觅让姑姑放心,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去看看再说了。

  锦觅和羌活来到都城,很快就被这里的繁华和各色小吃吸引了。彦佑装扮成算命先生非要给锦觅算命,说锦觅是九天仙女下凡,目的就是找一个真心相爱的男子。彦佑还将锦觅的画像拿给她看,上面明确的写着锦觅是花神。锦觅看到画像和自己非常的相像,心想着算命先生会不会真的是世外高人。彦佑很快就发现燎原君在暗处盯着锦觅,于是就没有过多纠缠。南平王府的人将锦觅请进了茶楼,南平王以圣医族族人的性命为要挟,要锦觅将熠王的病情汇报给自己。

  燎原君将锦觅的行踪告诉旭凤,旭凤让他向调查算命的人。两人说话间,正好看到锦觅进来,旭凤本不想在江山未安定之前将她牵涉进来,但是既然她已经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乱世中护她安宁。

  羌活发现旭凤的北苑一个王妃也没有,这和帝王都是三宫六院的传闻完全不切合,锦觅神神秘秘的说只有一种可能,与男性隐疾有关。锦觅去给旭凤请脉,明明脉象很正常,可是旭凤偏要说自己心、肝都感到不适,这让锦觅更加坚信他有隐疾。锦觅建议旭凤试试羌活这味药材,对他的肾虚之症效果很好。旭凤气的不行,问她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锦觅表示自己是个医者,在自己面前的只有病人不分男女,还安慰旭凤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旭凤将自己在山中和锦觅交流所写的手稿交给锦觅,锦觅看后大惊失色。锦觅向旭凤告罪,自己为了救重伤的朋友盗用了千年雪参用药,旭凤问锦觅,可曾后悔救了他,锦觅答从未,自己救了鸦鸦完全是出自医者本能,只要旭凤不怪罪圣医族的人,自己愿意以死谢罪。旭凤让锦觅抬起头,锦觅却不敢。旭凤将她扶起来,说自己就是鸦鸦,锦觅一看是旭凤高兴不已,一开始还以为旭凤是冒充的熠王,看到旭凤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才才发现眼前的熠王就是自己的好友鸦鸦。锦觅反应过来马上求饶,这让旭凤哭笑不得。

  润玉想起自己在月下仙人处的画面,于是决定下凡间一趟。润玉来到花界,表示自己非常担心锦觅,长芳主说锦觅自小性子就极其冷淡,没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心里,要是润玉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最终还是得到一个冷清的结果,问润玉可会害怕。润玉表示如果真的会浪费时间,他也情愿锦觅的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水神知道润玉的心思,提醒他私下凡间是违法天规的,润玉表示为了锦觅就算是犯了天规又如何。

  锦觅没有诊出旭凤的病情,自然也无法向南平王交代,这让她焦躁不已。锦觅没有办法只好寄希望于神仙,在睁开眼时,润玉就出现她的面前。之前润玉一直以原神与她在梦中相见,但是现在他要是再不出现的话,很有可能就要永远失去锦觅 了。锦觅见到润玉高兴不已,润玉骗她说自己是个放鹿的小神仙,锦觅出声宽慰润玉,说的话和第一次见润玉说的一模一样。

  鎏英随着味道找到了奇鸢,追出去之后发现了奇鸢身上的灭灵箭。鎏英追问奇鸢到底是谁,可是奇鸢却说魔界的公主看到灭灵箭不是应该什么都不问就杀了他吗。鎏英和奇鸢打斗起来,鎏英发现奇鸢的招式和自己多年前的两人暮辞一模一样。

  第24集 鎏英想起与暮辞往事 锦觅遭奇鸢偷袭被润玉救下

  鎏英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暮辞,但是奇鸢却说她认错人了。鎏英让他以真面目示人,奇鸢直接逃走了。鎏英这才发现当年暮辞送给她的装饰不见了,于是在地上慌忙的找了起来。奇鸢躲在不远处看着鎏英紧张的样子,又想起了当初鎏英送给自己一个心形吊坠的样子,现在却因为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镳,这让他的心里非常的心疼。

  自从锦觅来了之后,旭凤每天不是胸闷气短,就是胸闷气短加头疼,最后发展到胸闷气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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