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嘴巴里面都是这个,奶奶去世嘴巴张很大说是脱皮,我看好像又

标题:【小说完结】【不喜请忽视】《无肉不欢》【颠覆】【轻松】
  •   “媳……媳妇……媳妇儿……”


      三个大字如惊雷般劈下,雷得我化作焦炭,手里鸡骨头连同大碗一块儿落下,幸好石头眼疾手快,才没弄脏被褥。
      “你不知道?”石头有点惊讶。
      石头不爽地说:“难道你今天来送吃的,不是为了讨好未来夫婿?!”
      石头只好解释:“那天回去,爹爹将我叫过去训了一顿话,说李家男人做事必须有担当,女孩子毁容会嫁不到好人家,他答应了李家奶奶,过几个月再来看看你的脸,如果好不了,便下聘礼,等我长大后娶你。爹爹还说,女人持家不是靠脸,是靠贤惠……我还以为你真变贤惠了,送东西来给我吃呢……”
      他越说越沮丧,不知是嫌我丑八怪还是嫌我不够贤惠。
      可是小学三年级生的表白真的很萌啊!让拥有二十一岁灵魂的怪姐姐越来越想笑……
      他是认真的,我太不厚道了。
      大概是憋笑的表情太明显,石头终于恼了,站起身就翻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以为我真稀罕你啊?少不要脸了!今天不过是来还个人情罢了!”
      看着那别扭的家伙,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摆着手说:“不敢,不敢。”
      石头气得小麦色皮肤都变成红色了,他忽然想起一事,狐疑地问:“你不会傻得故意让伤口好不了,逼我娶你吧?!”
      我继续摇头:“不会,不会!女孩子最爱漂亮了。”
      “就你这眼光……”石头很不信任地看了我两眼,还是跑了。
      我看着那小鬼的窘样,放声大笑,笑了半天后,忽然觉得他担心的事……其实蛮靠谱的……
      李石头家世世代代都是铁匠,手艺不错,他爹打造的菜刀和农具都是集市上的抢手货,家里还有几亩田和一头牛两匹马,虽非富贵,但也能算小康。石头将来会继承父亲的衣钵,学得手祖传的打铁本事,他力气又大,身体又好,将来无论是饥荒还是动乱,跟着有手艺傍身的人肯定饿不死。
      古代和现代的孝顺方式不同,忤逆是重罪,普通家庭里大事小事都由公婆说了算,规矩又多,媳妇挨打挨骂也得忍着,石头幼年失母,又是独子,嫁过去既不用受婆婆气,也不用看妯娌脸色做人。他父亲虽然长得凶,却从没打过他母亲一根指头,平时是个没嘴的葫芦,农闲时喝两口小酒,喝醉就睡觉,没听过有什么劣行,在古代已算是难得的好丈夫。石头好歹也受了点父亲的熏陶,平时被我气得再狠,也就丢两句难听话,从不动手打人。
      而且农家小户,鲜有纳妾,我嫁去外地的二姑姑生不出儿子,也只是从本家抱了一个回来养……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和出身,和小白文男主扯不上半点关系!简直就是古代经济适用男的典范!好好培养几年,将来嫁过去做个足不出户的农妇,在家绣绣花,织织布,带带小孩,再借助点现代知识赚些小钱,多养几口猪,置几亩地,岂不快活?!
      好!石头的主意实在太好了!
      我看着在狗叫声中翻墙远去的小小身影,心里又添了几分邪恶的算计。
      想着李石头,摸着南宫冥的银票,我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收拾整齐,便捧着亲手做的菜包子跑去石头家,装出十二分贤惠的笑容,准备搞好关系。
      铁头大叔正在门口打绑腿,屋外套好的马车上堆着不少打出来的铁器,我立刻改变主意,将包子孝敬给石头的爹,又甜甜地叫了两声,以博未来公公的欢心。
      “嘿,你这丫头做事可真勤快啊,大清早就下厨房,听说最近还在练女红?也别太劳累了,小心熬坏眼,”铁头大叔笑起来扯动脸上伤疤,看起来比不笑还凶,但口气却是满意的,他叫出石头,向我相邀,“洛丫头,今日金水镇的集市听说有戏看,我打算带石头去见识见识,你要不要坐大叔的马车一块儿去玩?”
      “女孩子都是麻烦!走两步便叫苦叫累,到时走不动怎么办?嗯……菜馅的味道挺好,就是皮厚了点,臭丫头手艺还不错。”石头一边吃我送的包子,一边鄙视我的体力。
      铁头大叔一爆栗砸他脑袋上:“她走不动,你不会找地方陪她歇着吗?喝点糖水,吃个汤圆!看看桃花,什么都好!光蹦蹦跳跳像什么话?”
      石头揉着脑袋反驳:“我不爱看花!那是娘们才喜欢的东西!还不如看猴子!”
      铁头大叔气得又给了他一爆栗,还踹了一脚:“老子是怎么养出你这种蠢猴子的?!”
      石头被打懵了,终于消停,不敢和父亲顶嘴。
      我打圆场:“猴子也蛮好看的。”
      石头满意地妥协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离开过李家庄半步,难得有机会去外面考察物价和民风的机会,怎可错过。于是回去告知外祖母此事,她很乐意让我和石头多交流点感情,便答应了下来,还让我穿上过年时做的碎花新裙子,很大手笔地给了二两碎银子买东西。
      我回房间将银子和那张巨额银票收入小荷包,贴身藏好,欢欢喜喜地上了铁头大叔的马车,和石头一块儿坐在铁器堆里,随着清脆马铃声,颠簸走上驿道,缓缓向西行去。
      沿着驿道走了一个多时辰,行人越来越多。挑着担子的,背着背篓的,牵着孩子的,扛着布袋的……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待守城官搜查马车后,我们进得金水镇门,里面的建筑多数是木石结构,夹杂着涂朱抹彩的二层小楼,巷子里藏着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处处杨柳滴翠,桃花缤纷。
      卖艺的、卖狗皮膏药的、算命的、卖画的、还有各种小吃等等摊位整整齐齐摆在道路两边,混合着震耳的锣鼓响,喧哗热闹声不绝耳,看得我眼珠都不够使了。见到不懂的东西,便拉着石头不耻下问。
      “傻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石头兴高采烈地给我做老师,一五一十讲解起来。
      铁头大叔买了两根糖葫芦,让我们在附近二十尺范围内乖乖等他卖完东西,不准走远。然后在角落找了个摊位,挂起李家铁器的旗帜,将东西一一摆出来,立刻有熟客过来挑了两把。
      “别走丢了。”石头紧紧拖着我的手,不肯松开,然后像泥鳅似地在附近钻来钻去,先看了会胸口碎大石和耍猴戏,又看了会捏面人和绘糖画,站烤鸭店外闻半天香气,还时不时回去和他父亲报个平安,没多久我就走不动了。
      “没用的家伙。”正在兴头上的石头埋怨了两句,还是停下脚步,拉着我找休息的地方去。
      为了安抚他郁闷的心情,我请他去旁边的豆腐脑摊子,很大款地挥挥手:“随便吃!我请客!”
      古代的食物绿色纯天然,豆腐脑的味道又浓又香,而且分量十足,可惜小孩子肚子不够大,又加上刚刚塞的糖葫芦,所以一碗下去,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连声叫饱,石头却已经默默地吃了三碗……
      “你饱了吗?”我有点担心。
      石头放下碗,看看天色,满意地舔舔嘴唇道:“算了,留半个肚子呆会吃午饭。”
      我愣愣地看着他平坦的肚皮好久,摸摸小荷包,宣布结账。
      “嘿~小子真能吃,怪不得长得壮!”卖豆腐脑的大娘扭着肥胖的屁股走了过来,收起我们桌上四个碗,脸上笑开了花,“一共二两银子。”
      “二两?”我尖叫起来,半两银子一碗豆腐脑差不多等于两百块,她还不如去抢劫!
      “怎么了?”大娘很很困惑。
      “怎么了?”石头也很困惑,不过他很快就觉悟过来,警惕地望着我,小声问,“你该不是没带钱,想拖我吃白食吧?”
      “稍等,”我对大娘做了个手势,然后将石头拖去角落,低声问,“这家是黑店吧?该不是看见我们俩是小孩,便故意乱抬价吧?你呆会偷偷跑去将你爹叫来,给她点颜色看看!”
      石头皱着眉头算了一会说:“不黑吧?上年豆腐脑是四钱银子一碗,今年听说东边几个县都歉收,粮食涨了些价,升到五钱一碗也正常的。”
      难……难道这个世界大豆特别金贵?怪不得这家伙一口气吃三碗。
      我幽怨地看了眼石头,又看了眼开始不耐烦的大娘,虽然很不甘心,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乖乖把账结了。
      沉闷地去茶楼听说书,石头还在奇怪我为什么心情忽然转差,旁边来了个唱着莲花落的乞丐,瘸着腿,手持破碗竹竿,和大家讨赏钱。见他词编得好听,人也可怜,一个商人打扮的大叔,随手掏出块碎银子丢进碗里,还有几个出游的少年也慷慨解囊,大小银块纷纷落下,其中还夹杂着一张十两的银票。
      我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悄悄拉过石头:“为什么他们都不用铜板打赏?”
      石头奇怪地望着我:“什么是铜板?”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立刻甩开他的手,冲出茶楼,飞扑市集,将所有东西的价格一样样问过去。
      “糖葫芦一两银子两根!小妹妹来一个吧!”
      “香喷喷的烧鸡哟,一只十五两!”
      “桂花糖八两银子一斤。”
      “泥娃娃六钱银子捏一个。”
      “这架子上的古董件件都要上万的银子!小丫头快滚!碰碎了你赔不起!”
      我长期在论坛里研究历史电视剧和小说里的物价错误,嘲笑小白文里面的女主角动则掏出成千上万的银子砸人,今天却被现实狠狠地耍了一把。引以为傲的历史知识和逻辑考据也瞬间崩盘。
      “让让,别挡在路中间。”
      这头,赶集的大娘喜气洋洋地牵着孩子,提着十来斤重的银子,和丈夫商量要扯几尺花布,买几斤香油。
      那头,买脂粉头花的小哥在银庄前放下担子,进去将一大包的零碎银子换成银票。
      一切好像很不合理,一切又好像很合理。
      银子代替铜钱成为流通货币,金子则取代了银子的地位,各种金票银票大肆通行,市场同样繁华。
      我终于想起原著小说中,男主买东西都是几百几千两地砸银子。
      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个笑话……
  • 狼群随着徐徐而升朝阳退去。

    拓跋赶着快马拖着马车在道上疾驰。我看着日头算了一下他前进方向岐连山所处西南知道他确信守承诺之人感动之余终于放下心结。路上寂寥他坐在车外我坐车内忍不住攀谈起来。

    他问我和石头时事我尽捡着趣说:“那家伙个孩子王打鸡揍狗一把好手。自从摔坏我门牙后故意使坏大事就没了磕磕绊绊争执不断。偷红薯摘野果捉鱼摸鸟蛋……怎么胡闹怎么来。冬天还跑冰面上玩不心掉下河吓得我在岸上狂呼救后来他发高烧整整在家裹了四五天棉被喝了好多药才好还被他爹打了一顿。第二天调皮继续……我学织布时他跑进来玩了玩就弄坏了机子于又挨打所以他现在皮特厚都打出来。最糟糕还害我一起倒霉被外祖母罚跪了一个多时辰……”

    越倒霉事情回起来越我不厚道地揭了石头那只蠢猴子好多短若被他听见八成要扑上来追着我咬。拓跋听了许久心情终于愉快了些他也和我说起了在草原上生活往事:“我们部落很穷我家五兄妹我阿爷打猎一等一好手经常可以打些皮子和汉人换东西除了冬天难熬些其他日子还好。后来我偷了弟弟狐狸玩他和我吵闹起来母亲和姐姐素来偏爱我便谴责弟弟不懂事弟弟负气出走结果死在野狼群里了……父亲气得不再待见我我师父便给了父母两头上等山羊把我带走了。”

    事真相和象差距太远我起以前对他谋害亲弟弟之类猜测点尴尬不好意思地安慰了几句又问他名字来历。

    “我在家中排第三所以叫三师父说太土了做杀手这行名字必须气势不如对方便硬给我改了现在这个名字……师父个很聪明人他说好一定好。”拓跋回答老巴交。

    “三?”我默默低头掩住嘴偷。

    拓跋奇怪地看看我继续说:“师父教了我很多大道理看中东西不下手就别人打架打不过要跑路喝酒不能过量天下女人结婚后都又泼又悍不讲理……还不如娶个好看被美女揍总比被丑八怪揍舒坦些。”

    拓跋愁眉苦脸地说:“我师娘确挺不中看还爱揪人耳朵我怀疑师父右耳朵比左耳朵大一点都给她揪出来。”

    他心余悸地摸摸耳朵那一脸被师娘打怕表情让我得肚子疼了。

    拓跋不解地问:“你什么?”

    呃……他不在故意讲话逗我乐?

    一路说说快到老虎坑时我重整发型裹好身段翻翻随身包裹然后发现自己易容药品除防狼用桃花藓药粉外都没带拓跋从外头丢了个带黑纱斗笠给我我罩上后走回客栈问掌柜石头下落。

    掌柜困惑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他们去找你了。”

    我被拓跋劫走后石头不可能还乖乖蹲在客栈等我回来。可拓跋反追踪工作做得太地道一路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我们没碰面。古代没手机、电脑、Ipod、电话……联系极其不便。双方都变成了盲头苍蝇也不知往那边找起。

    拓跋注意重点:“他们?”

    掌柜说:“那位蓝衣大侠也跟着去了他这些日子在老虎坑可行侠仗义了不少事那些老在客栈鬼混二流子都不敢捣乱了。他说你抢了人家媳妇要帮兄弟讨个公道。不过你怎么又把媳妇给送回来了?难道不满意反悔换一个?我家媳妇虽然长得丑可人不错……你可以随便……”

    他热切希望别人抢自己媳妇眼神看得我全身发寒。拓跋也些不自在丢下句“我不采花贼”就匆匆拉着我走去隔壁茶寮角落细细商量此事。

    “你不抢就没事了。”我幽怨地望着他。

    拓跋搔搔脑袋道:“他们走时留下痕迹应该比较多我们一路打听应该能找到。”

    我:“若他们遇到南宫冥或龙昭堂人怎么办?石头悬赏单经越来越高了。”

    “脑袋值二十万了安乐侯真钱……”拓跋悠然神往。

    “不不!”我发现自己又在财迷面前说了蠢话急忙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一个劲陪好话“石头其还很重视你当你兄弟。只你天天窥视他爹给他定下媳妇他吃醋才闹事……你原谅他吧兄弟连心其利断金你们不要因红颜祸水闹分裂最重要别卖他脑袋……”

    拓跋黯然看了我一眼垂拉了半天脑袋依旧不甘心地说:“除非他和我赔礼道歉!否则都别!”

    我弱弱地指着自己鼻子说:“你确抢了他媳妇……”

    拓跋别扭道:“我还回来了!所以剩下错他!”

    这两个家伙一个顽固一个倔要他们俩互相赔礼道歉除非世界末日了……

    我头更痛了决定将这个问题抛到以后再说。

    拓跋摸出怀里算盘拨了几下数了半天自己多少头牛终于冷静下来道:“方大侠跟着石头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他安危。”

    我起前几天石头对自己说话不安地问:“那个家伙用两寸细剑可能石头杀父仇人。”

    拓跋仿佛听见全世界最好话哈哈大了半天:“傻丫头!石头杀父仇人谁都不可能方大侠方大侠出身低微最怜惜贫苦人平日里行侠仗义做事公道深受武林爱戴前阵子还被推成西南武林盟主。谁要说他一句坏话都可以被人用口水淹死。你和石头两情相悦南宫冥和安乐侯府要为难我收钱买赏金杀手只接江湖公开悬赏单所以除也多奸恶之徒方大侠明理之人不会为难我们。而且他武功高石头跟着他对没事。”

    “原来好人。”我略微放心三刻钟忽然起一事心问道“武林盟主?方大侠……全名什么?”

    我傻眼了原着里伪君子大侠不就叫方凤翔吗?那家伙表里不一道貌岸然让万人敬重私下作鸡鸣狗盗之事肚子里心机深沉得和墨水似我冤枉任何一个禽兽都不会冤枉他!铁头大叔之死八成和他脱不了关系。

    拓跋淡定地继续喝茶:“中原茶就香……”

    方大侠之名威震江湖,是正道一块金字招牌。我略提了几次对他怀疑,拓跋绝命就是死活不信,还说了一大堆方大侠行侠仗义之事,让我别乱说方大侠坏话,免得被人听到不好。他还认定石头杀父仇人是江南鬼盗毛凤凤。

    毛他个头!我很抑郁……可我和方凤翔素不相识,拿不出他做坏事证据,再加上自己冤枉过几次拓跋绝命,心里也发虚,不知原着和现实中是否存在误会。

    最后我们决定先找到石头,再谈其他事。

    杀手都有天生追踪本能,兜兜转转两个多时辰后,拓跋绝命找到他们前进方向,带着我追去,约莫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在一条岔路口茶寮处,遇到了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和老大爷聊天方凤翔。

    拓跋绝命示意让我留在车内不抛头露脸,自己上前行礼,为昨日胡闹事情道歉,并询问石头下落。

    方凤翔看着他惊讶了一会,欣慰地说:“我就想黑颠那个怕老婆家伙,怎会教出个采花贼徒弟。你们走了后,石头气得两眼冒火,提着刀要追,我料想你是一时糊涂,若闹出事黑颠家那只护短母老虎非逼着丈夫找麻烦,所以想跟着劝解一二。未料你逃跑本事太强,一路没追到踪迹,到了岔路口,他建议分路寻找,我劝不住,他独自往庆源方向去了,我便来了仙湖,没想遇到你们。”

    拓跋绝命急忙回车,要往庆源追。

    方凤翔拉住他问:“你拐了人家媳妇,还过了两夜,待见面后,可有话分说?”

    拓跋绝命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道:“什么话?不是还回去了吗?”

    方凤翔也给这小白呛到了,过了好一会后才含蓄地说:“姑娘名节重要,唯恐人家闲言碎语。”

    这时空男女关系豪放些,但共度两夜这种事,也太惊世骇俗了。拓跋绝命好不容易想到这层,立刻欢喜起来:“若他嫌弃洛儿没名节,主动要休弃,那就太好了。我立刻负责娶她回去。”

    轮到我被呛了,原来这家伙贼心还没死啊。

    方凤翔终于察觉他大脑构造和正常人有区别,耐着性子建议道:“人家情意深厚,你横插一杠子反而不美,你师父虽收银买命,却能明辨是非,在道上颇有侠名,与你师娘更是恩爱有加。你身为关门弟子,不想着为师父扬名也就算了,何苦闹出抢亲之事,将来传到江湖上,岂不是丢他老脸?而且你师娘最好面子,若知道你媳妇这样得来,怕是要大发雷霆。”

    拓跋绝命听到师父名字时还不以为意,待听到师娘要发火时,终于垂拉着脑袋,变乖了。

    天生一物克一物,我对他素未谋面师娘心生好感。

    方凤翔见他老实后,继续说:“看在你是黑颠请我喝酒份上,我跟你走一趟吧,见到石头后做个保,证明你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全了洛儿姑娘名节,也免得你被师娘收拾。”

    拓跋绝命虽不情愿,还是委委屈屈地应了。

    方凤翔便和茶寮老板结账,老板听见他名字,喜上眉梢,死活不肯收钱。后来被逼着拿了一大锭银子,立刻包了两大包点心,隔着帘子递给车上我。方凤翔坐去拓跋绝命赶车右手边,除了问我要壶酒解渴外,目不斜视,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倒是我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我是洛儿,他是石头,想必知道江湖上现在闹得纷纷扬扬事情了吧?”

    方凤翔说:“安乐侯心胸素来狭窄,仗势欺人,不提也罢。南宫冥早年一直受父钳制,才华不得施展,如今刚刚当权,必要用雷霆手段来镇压不服众者,但石头并非故意叛门,此事情有可原,而且他天赋出众,为人宽厚,将来定是正道栋梁。这两人因男女私情就闹成这地步,实在不应。将来我会邀他家前辈去和他好好劝导,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我听得感动不已,连声称是,更加觉得他不像真禽兽了。

    斜阳慢慢倾了下去,撒在路边稻田,片片金红。我们没有追上石头,唯恐天黑难赶路,便决定在破庙里留宿一夜。方凤翔安排我睡在破旧佛像后头,用烂门板简单隔开,然后将马车帘子拆下铺在稻草上,还在旁边生了堆火烤,他和拓跋绝命则睡门口,保持距离。

    看见这番君子行为,我连声道谢,低头时不经意看到他袍子后襟一块污迹,愣了一下。

    随后拓跋绝命去打了只野鸡,手脚麻利地拔了毛,放火上烤,然后去车内拿了两壶酒,要和方凤翔共饮,方凤翔只喝了一杯,便放下酒壶道:“草原上酒太烈,我喝不惯。还是喝自备水酒吧。”

    拓跋绝命口没遮掩地说:“男人大丈夫怎能喝娘们一样水酒?洛儿喝还差不多。”

    我立刻举爪道:“我喝酒后会发酒疯,乱咬人,所以只喝水。”

    拓跋绝命看着我喝闷酒,几口就将自己壶里酒喝了个见底。

    方凤翔笑笑勉强又陪他喝了两杯,终于撑不住打开盖子看看,又摇了两摇,拒绝道:“剩下太多了,我喝不了,若是宿醉,明日耽误了大事不好,还是让绝命代劳吧。”

    我也劝道:“拓拔大哥你自个儿能喝,就不能把别人当成和你一样酒量。上次你硬把石头灌醉了,我还没说你呢。”

    拓跋绝命无奈,只好接过酒壶,一边喝一边嘀咕:“真没趣。”

    我急忙起身,主动去帮忙将车上水酒拿来,递给方凤翔,笑道:“方大侠,你喝这个吧,别和他斗酒斗气,伤了胃不好。”

    方凤翔拿过酒葫芦,浅浅抿了一口,笑着问拓跋绝命:“你身子如何?”

    拓跋绝命已经醉意十足,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站了几次都跌到地上,忽然瞪大眼望向周围:“这……这酒有问题!我们遭暗算了!”

    “拓拔,你没事吧?”我冲上去扶着他,死死看着依旧在微笑方凤翔,惊恐地问,“你干?”

    我冷冷地说:“你根本不是武林大侠,你是伪君子,真禽兽。当年金水镇苏家灭门之事,就是你做吧?!”

    方凤翔轻松玩着手上酒葫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有口皆碑正人君子,你是安乐侯府叛主私逃小妾,就算你出去嚷嚷,天下人也不会相信是我做。”

    石头直觉没有错,他仇人就是眼前之人。

    我想起宽厚温和铁头大叔惨死之事,心里燃起几分恨意。

    拓跋绝命从腰间摸出飞索和匕首,摇摇晃晃站起,将我护在身后道:“你快逃。”

    方凤翔摇摇头:“销魂散随酒性侵入五脏六腑,你还使得出内力吗?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司徒惊雷藏宝图究竟在哪里?”

    那夜在门外偷窥人影,果然是他。

    拓跋绝命咬着牙不说话。

    方凤翔喝了两口酒,又道:“若是你将藏宝图交出来,我便饶了这小姑娘一条命。”

    拓跋绝命拒绝:“中原人最会骗人,你不会遵守承诺。”

    我冷笑道:“不,他当然会饶我性命,否则如何送去安乐侯处换一百万两黄金?石头已经被他卖了二十万两吧?”

    “一个是叛徒,一个是逃妾,送给安乐侯,也不算是违背正道。”方凤翔放下葫芦,先对拓跋绝命搜身,没找到藏宝图,便先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撩开我面纱,忽然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半天后才说,“怪不得安乐侯百万重金悬赏,我只闻书中有言,却料世上真有倾倾城佳人。将你就这样送回去,真是可惜了。”

    我说:“龙昭堂不会放过碰他东西人。”

    “我会告诉安乐侯,坏了你身子人是石头,然后你怀恨在心,想借刀杀人,将事情污蔑给我。”方凤翔用力捏住我脸,然后摸向腰间伪装用布条,又满意地笑了笑。将毫无抵抗我抱起,往后头走去。

    我:“一、二、三、四……”

    方凤翔将我放在神台上,解开腰带问:“你放弃反抗了吗?”

    我摇摇头,继续数:“七、八、九……”

    拓跋绝命在地上拼命扭着身子,愤怒骂:“你这畜牲!放开她!”

    方凤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耻笑道:“你可以在旁边看我们行云布雨。”

    我:“十四、十五、十六……”

    方凤翔一边扯衣服一边问我:“你为什么一直在数数?”

    我:“十八、十九,我在等你倒霉,二十一、二十二……”

    方凤翔困惑地看了我两眼,忽然神色一变:“你……什么时候?”

    “二十三!”我迅速推开他,跳去拓跋绝命身边。

    方凤翔浑身发软地追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

    被捆着拓跋绝命也傻眼了。

    “哼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禽兽家七步软骨散真是名不副实啊!居然二十三步才倒!”我得意地拔出刀。


  •   这四个行动区域分级整理出来后,我有计划地完成各项工作,不和人吵架斗嘴,也不出风头,甚至放弃了喜欢的厨艺研究,拿起不擅长的针线女红,装得驽钝无比,就是为了永远做最低下的烧火丫头,平平安安活到十八岁,出去嫁给普通人,过种田文里的梦幻生活。


      遗憾的是,未来夫婿候选人石头,毫无自觉,而且孩子气重,玩心未泯,见我这段时间没去理他,便兴冲冲地来拉着我:“笨丫头,听说这里的后花园很漂亮,咱们趁中午整理池塘残荷的时候,也过去一块儿玩吧?说不准能摸到莲藕吃,还能遇到冥少爷他们呢!”
      我立刻拒绝了这杀千刀的提议。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再提议:“我们去看南宫家的弟子练武?我上次还偷学了两招,呆会使给你看看?可厉害了!”
      我拼命摇着脑袋,打死也不跟他去一级警戒区域凑热闹!
      他不高兴地撇撇嘴,又劝了几番,拿我没办法,只好抓抓脑袋,继续提议:“算了……今天心情好,勉勉强强继续跟你学识字吧,你不是常说多读书才能长见识吗?”
      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文化,还是拒绝了他。
      好心邀请被再三拒绝,佛都有火!石头终于怒了:“当初逼我好好念书的人是你,现在不肯教我念书的人也是你,你这女人出尔反尔,究竟搞什么名堂?自从进了南宫世家,连话都不说,脑子天天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在想男人!算了,既然你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你!你这丑八怪爱怎么就怎么!谁稀罕谁拿去!”
      看他气得小脸发黑,拂袖而去,我挺心虚的。
      我决定补偿石头,在解释了自己学识不足,不能教书育人后,四处为他寻访名师。未料,没花几天功夫,真给我找到了。
      这位名师姓吴,是个落第秀才,年纪不小,个头矮小,白胡子一把,南宫世家的账房先生之一,专管柴米油盐账务,自觉满腹诗书,如今与铜臭为伍,心有不甘,所以平日最好为人师表,经常免费教小仆役们识字,顺便摆摆先生架子,抒发对当年阅卷老师有眼无珠的怨气。
      我长期在厨房义务打杂,这是个很有油水的地方,专管各房饭菜,除主子、管事、得脸仆役和上房丫鬟们敢和厨房甩脸外,其他人都很规矩,唯恐得罪烧饭的,伙食被多放两把盐,或克扣几勺肉……
      由于手脚勤快,嘴巴甜,洗切熟练,厨娘们都挺喜欢我,在默许偷吃之余,还经常塞点食物给我做好处。我借职务方便,给吴秀才留下他最喜欢吃的整条鱼背送到账房,然后提起石头的事情,还厚着脸皮把他吹嘘了一番,吴秀才摆着架子推了两下,便欣然应了。
      石头才上了两天课!就嫌念书没趣,不肯念了!
      我气得要命,抱怨了好久,可是对那牛一样的犟脾气没办法。
      隔日,正准备出门去厨房帮工的时候,石头一溜烟跑进我们女孩子住的院落,钻进我房间躲起来,还板着脸说:“绝对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就算你年纪小,大家不忌讳,你也不能老是乱跑女生宿舍啊,养成习惯不好!”我皱着眉头教训这不懂事的孩子,又觉他匆忙得很诡异,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石头瞪着我骂道:“还不是你找了个疯子来教我读书的关系!”
      “吴秀才虽迂腐傲慢了点,却不是疯子!而且在这种地方,咱们两个穷鬼,找个有学问的老师容易吗?!你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真不省事!”我被骂得很莫名,便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气呼呼地走了。
      还没到厨房,就见吴秀才兴冲冲地到处找石头,那焦急的神色就像丢了亲儿子,他看见我,不顾年龄老迈,撩起长袍迅速冲过来,拉着我问:“石头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
      “怎……怎么?他干什么坏事了吗?”我给逼得连连后退,满脑子问号。
      吴秀才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洛丫头啊,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那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啊!快快让他拜我为师,待我传授他一生所学,将来好扬名立万。”
      “他有那么厉害?”我目瞪口呆。
      吴秀才斩钉截铁道:“有!”
      当年教石头识字时,起初他记性确实很出众,可是后来越学越笨,所以我不太相信他很聪明,心里怀疑是吴秀才在打什么鬼主意,久久不肯应声。
      “名师出高徒啊,这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读书过目不忘,绝对是中举人的料!”吴秀才的眼神充满热情,他见我犹豫,急切地说,“他签的是十年长工约吧?那么好的孩子,将来出去考科举,得了功名后肯定能当大官的。你和他感情不错,又是同乡吧,可以一起沾光。”
      我结结巴巴地问:“就他……他那德性能中举人?”
      吴秀才意味深长地说:“那当然!说不准将来他夫人还能得浩命呢,我做他的启蒙老师也光彩!”
      “浩命夫人?!官太太?!”我瞬间心潮澎湃了!穿越以来一直低落的HP飙至最高!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和谐画面。
      深宅大院,繁花似锦,我穿着绫罗绸缎,吃饱喝足,斜斜躺在美人榻上,旁边站在一溜花枝招展的丫头片子,拿着美人拳给我捶腿,甜言蜜语地叫我太太,奉承得妥妥当当。我膝下环绕着孝顺儿女,盘算丈夫能在今年火耗冰敬里捞多少,吩咐他不能贪污得太过分,也不能完全不贪污,免得惹众怒。
      有事管理家务,没事种花玩鸟养儿子,在年老色衰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争得本分名声之余,还可远离禽兽。简直就是书上的完美种田人生啊!
      至于宅斗文里常见的斗小妾问题,可直接无视。凭林洛儿这种超级狐狸精级别的体质和长相,还怕那群刚出生的小狐狸崽子不成?
      我策划得如痴如醉,直到吴秀才不安地叫了好几声才悠悠醒来,简单交代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住的小院跑去。
      石头正躲在屋里偷吃绿豆糕,见我折回头来,赶紧擦擦嘴巴上的碎屑,不好意思道:“我肚子实在饿……就吃了一个,别生气。”
      “没关系,尽管吃。”我堆着满脸笑容,亲亲热热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石头的身体如触电般地僵住,手臂停在空中,不动了。
      “来,我们出去玩。”我满肚子坏心,热情拖着他往门外走去。
      石头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没有反抗,半推半就地跟我走出门。
      吴秀才正蹲在树丛后,见他出来后立刻现身,笑眯眯地拉着说:“真是个好孩子,快跟我回去念书。老夫要将所有学问传授于你,你要勤奋好学,方不负众望。”
      我顺势松手,将石头推入吴秀才的怀里,低头温柔道:“既然你如此上进好学,先生又如此费心教导。我怎能因贪玩阻碍你的前程?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造福万生!这样我也知足了。”
      石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吴秀才的瘦弱身子,不敢乱推,只好被他半拉半拖地往账房去。拖到门口时,他终于回过神来,对我杀鸡抹脖子地打手势,意思大概是:你这该死的叛徒!将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早就习惯了他三天两头的威胁,从不放在心上。便伸手从怀里掏出条水蓝帕子,擦去喜悦的泪水,然后冲着他挥了挥,大义凛然道:“只要石头大哥将来能有出息,就算洛儿惹你生气,挨打挨骂,也是心甘情愿的!”
      面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我,石头无计可施,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我一边做着举人夫人的美梦,一边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离去。
  • 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会不会太狗血了?
      “冷静啊冷静!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多不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咱们再商量商量,不要动刀枪……”我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试图劝解,可是面对笑容保持不变的南宫冥,越劝越没自信,越劝越心虚。
      南宫冥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视线停在肩膀处,盯了许久,最终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平淡地说:“洛儿妹妹,你先整整衣服,然后跟我回去。”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刚刚被龙禽兽吃豆腐,衣服解开了大半,重新穿上时匆匆忙忙,带子没系稳,如今已经松开,露出半个肩膀,上面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吻痕和啃噬痕迹,脚上绣鞋在被石头抱着逃亡的时候丢了一只,裸着雪白脚丫,上面还垂着条内裙上的细带。头上鬓环早已凌乱,细密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加上急出来的一头冷汗,这种感觉,似乎……有点不妙……
      石头飞快扫了一眼肩上吻痕,没吭声,只是沉着脸,磨了磨牙。
      南宫冥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种奇妙诡异的气氛,我惊悟,他们该不会认为我和龙禽兽刚刚在翻云覆雨了吧?!
      我当机立断,迅速把上衣拉回去,刚想把系错的腰带打开重系,却发现站在旁边的两人眼神更怪了,石头还咽了两下口水,迅速脸红了。
      我忽然想起,这种当着男人面解腰带的行为,等于现代站在大庭广众下脱皮带解裤扣,极具勾引意味,更何况是某方面相对保守的古代……
      石头抓着我没放手。
      我尴尬地抓着松垮垮的腰带站在那里,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夜风吹过,好冷……
      约莫过了半刻钟,石头瞪了南宫冥一眼,迅速抽下自己刀鞘上的长布条,慌慌张张地将我里三圈外三圈地裹起来,然后狠狠打了两个死结,力道之猛,差点勒断了我的腰。
      “妈呀!笨蛋,轻点,唉哟唉哟,你以为在扎麻袋啊……”我痛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腰,起码勒细了两寸下去。
      “总比被人看了去好!”石头没脑子地再次伸手到我腰间,想解开重系,我赶紧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笨爪子。
      南宫冥冷冷地看着我们,轻轻咳了一声:“你们感情真不错。”
      石头咧开嘴,露出小虎牙,示威似地说:“那是。”
      我偷偷用力在他后背上捏了一把,让他闭嘴哪能在这个时候刺激禽兽?
      石头微微扭了下身子,回头看我,满是控诉。
      我没空和他“眉目传情”,只盯着南宫冥的一举一动。
      南宫冥第二次叹了口气:“洛儿妹妹,我以前一直认为只要比别人更努力,总能把铁石心肠给捂化,可是我最近发现自己错了。纵使能滴水穿石,人心还是变不了,讨厌一个人始终是讨厌。”
      “我不讨厌你!”我急忙解释。
      南宫冥偏偏头,想了想,笑了:“可是我想要的不止是不讨厌。”
      “那是你贪心。”石头毫无顾忌地刺激对方。
      南宫冥将视线慢慢转向了他。
      我再次打了石头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哈,那又如何?”石头松开我的腰,冷笑道,“他为今天蓄谋已久,甚至勾结魔教,难道少说两句就会饶我一命吗?”
      南宫冥回答得斯斯文文:“洛儿妹妹,南宫世家追杀叛徒不遗余力,将来再和你赔罪。”
      我给气得眼角直抽搐,若石头死了,要他赔罪有什么用?
      石头的手缓缓移向腰间,口中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去无常楼的?”
      “百万重赏,必有勇夫,”南宫冥回答得很诚恳坦率,“但安乐侯少混江湖,武艺不精,出门必须带上车马护卫,所以队伍庞大,行动缓慢,我收到消息后便走了水路,可惜依旧没有抢到先手。”
      南宫世家和安乐侯府都有互相安插的探子,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可是,安乐侯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没来得及细思,石头双手一翻,各亮出一把三寸长的漆黑匕首,野狼似地朝南宫冥突袭而去,他说自己不擅长短兵刃,如今匕首翻舞,一寸短一寸险,贴身搏击下来,竟也是熟练异常。
      南宫冥第三次叹了口气,身形微动,手中秋水剑出,黑暗中是星星点点的剑气,如漫天落花在空中翩翩飞舞,美丽中暗藏杀机。
      我的眼睛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见一黑一蓝两条身影短兵相接,石头似乎在尽力贴近,南宫冥却轻巧拉开距离,刀刃在空中时不时撞出几朵灿烂的火花,还没看清,便转瞬而逝,随后又在十几米外的另一处出现。
      以己短博其长的争斗,终究是石头落了下风,我竟渐渐看到了他左右躲闪的动作,似乎有些吃力。而南宫冥的剑还是那么快,那么疾,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心跳到了嗓子眼,呼吸已经屏蔽。我伸手探向袖中,从夹缝里摸出一个装着粉末的小纸包,那是我易容桃花藓用的药,自从发现它与辣椒水有类似功效后,我就藏了几包放身上做防狼喷雾使用。
      反正逃不掉,要死便一起死吧。
      “住手!”眼看石头越退越后,动作更加清晰易见。我知他必败,便顾不上性命,低下头,大叫一声,像头发狂的蛮牛似地冲向刀光剑影中,赌博自己的运气。
      石头听见呼声,匕首轨道转得飞快,只划破了我的袖角,南宫冥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急忙收招,手中连绵不断的剑光运转不灵,顿时停滞下来,就好像华丽的乐曲弹出一个尖锐走调的音符。
      我不及细思,手中纸包飞掷而出,满头满脑地洒向南宫冥。
      南宫冥对我并未提防,脸上沾到粉末,痛得他低呼一声,再也张不开眼睛。
      “快跑!”我拉起石头就逃。
      石头却没有动,他像杀红眼的猎人,手中匕首一转,往南宫冥飞扑而去,狠狠一刀往他心窝扎下!
      南宫冥看不见周围,却闻得风声,急忙伸手格挡。
      锋利的匕首狠狠擦过他的右手,刺入肩膀。
      南宫冥负伤后退,石头拔刀再补,
      “不要!”眼看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要命丧当场,我的动作比理智转得更快,死死抱住了石头的腰。
      “走开!”石头红着眼瞪我。
      我立刻惊悟自己在生死搏斗中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就是放不了手,只因我骨子深处对南宫冥的处境,总有一份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作为原著的第一男主角,如果没有我,最少他能得到林洛儿的心。如今那个曾经纯洁,痴情的少年什么都没有了,却依旧为避免伤我而停下了杀死对手的机会。
      我不停盘算要如何逃离他,却从未想过要他死。
      “洛儿……”南宫冥的声音像头负伤的孤狼,只有无尽的痛楚,刺得我心都在不安颤抖。
      我祈求地看着石头,不停摇头。
      南宫冥捂着伤口,强撑着打开眼,冲着我最后看了眼,迅速隐入树林,消失在夜色中。
      “妇人之仁!尽拖后腿!”石头呼吸有点急促,他斜斜靠着大树,顺了好一会气,才恨恨地教训我,“知不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自知做错,局促不安地道歉:“对不起……”
      “算,我不承女人的情,更不想承这江湖不入流手段的情,下次有了武器,便光明正大地干掉那混球!你别再碍手碍脚!”石头又顺了口气,忽然又暴怒起来,一巴掌拍我脑袋上再骂:“没头没脑的家伙!冲战局里找死吗?真他妈的蠢货!再有下次,老子……老子就……把你按凳子上狠狠抽一顿!抽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低眉顺眼,任凭责骂,并乖乖举爪发誓,下次不敢。
      “走。”石头缓够了气,命令道。
      他没有再背我,只拉住我的手,走的速度并不快。
      我想他可能生气了。
      忽然眼前黑影闪过,是拓跋绝命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身上染了不少鲜血,头发也乱了许多。他看见我们,非常欣喜:“洛儿,石头,你们没事吧?”
      我心里忽然有莫名不安,警觉问道:“你去哪里了?”
      “侯府的援军到达,我被拖住了。”拓跋绝命将视线从石头转到我身上,又变得有些呆呆的。
      想起龙禽兽的忽然出现,想到不知名的通风报信人,想到南宫冥的回答,想到他对自己的心思,我不敢完全信任他。
      正想开口再问时,石头狠狠掐了我一把,轻松地笑着说:“大哥回来得正好,趁侯府和魔教中人打得混乱,我们趁机离开吧。”
      拓跋绝命急忙点点头,不敢再看我,前头开路。
      我为石头对兄弟无条件的信任感到郁闷非常,却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开口反驳,便推了他的后背一把,想用悄悄话告状。
      未料,石头稳若磐石的身子竟微微摇了两下,我手心传来一片粘糊糊的湿润感觉,急忙抽掌回来闻了闻,那是血的味道……
      “你……”我大惊。
      石头看着我,看看拓跋绝命,伸出食指在唇边轻轻点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沉默。

      人在江湖飘,必不能少的两样东西,一是金创药,二是退路。


      澄湖附近水路四通八达,客船货船无数,所以石头早早为杀杜三声准备的撤退方案,依旧是艘停在芦苇丛中的乌蓬小船,船上放着我们的行李工具。在奔腾的水流推动下,飞快沿着小河道匆匆离去。
      拓跋绝命不太喜欢水路,他是骑术高手,水性只会狗刨,上次跳水逃亡若不是石头和我水性高,时不时拉他一把,八成还没到岸就得抱着那堆财宝沉了下去。
      因为上次的心理阴影,他对这条撤退方案安排并不那么满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摇船一边嘀咕着:“不要又沉了。”
      深色衣服看不清伤势,我把石头拉入客舱,点起油灯,生火烧了壶热水,要帮他包扎。他见我伸手乱摸,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要自己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去,粗鲁暴力地抓着他的衣服一统乱撕,剥得只剩条亵裤。
      最近一直逃亡,他平时是靠肩宽勉强撑着衣服,才显得强壮些。脱掉后才发现他更瘦了,太阳晒黑的肌肤紧紧贴着肋骨和肩胛骨,腰只比我粗两寸,除了手臂上肌肉特别发达,搁现代就是一竹竿,我送他的那颗星星还挂在胸前,却换了条粗粗大大的金链子,显得有些不太平衡,像个暴发户……
      我戳戳肋骨,小声嘀咕:“这么瘦……”
      “丑八怪,你找死?!”石头恼羞成怒。
      眼看他要自己动手,我赶紧拿出拓跋绝命的烈酒,先自己喝一口壮胆,再给他喝几口,然后用剩下的一点点清洗伤口。
      他伤得不算重,就是看起来恐怖。背上是两道长长剑伤,腰侧一处,腿上一处,手臂一处,割得很整齐,皆不是要害,鲜血凝结在衣服上,糊成了一块块,有些碎布还沁入了伤口深处,撕的时候,有些像揭皮,再加上酒碰伤处是锥心刺骨的痛。石头五官全皱起来了,牙关在咯咯作响,却硬撑着一声不吭,手中抓着的床板一下给捏成了碎片,发出阵阵破裂的响声。
      拓跋绝命在外头问:“怎么了?”
      我说:“有老鼠!”
      拓跋绝命:“水上也有老鼠?”
      拓跋绝命:“别怕,让石头小弟淹死它!”
      老鼠不叫了,我将盆子里的水、血污的衣服从窗口丢掉,给石头把剩下的伤口用细密白布一卷卷缠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再收拾妥当剩下的东西,低声问他是怎么追上我的。
      石头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鄙视我道:“我站在高处,看见龙昭堂的车队徐徐而来,包围了茶寮,不知道你出事了,还真当我是傻的不成?“
      “杜三声呢?”我再问。
      提起这个问题,石头变得很沮丧,他原地转了两圈,摇摇头道:“不是杜三声,杀死我爹的人是用右手剑的,杜三声却是用左手,而且他身材娇小,甚至还没你高……没理由会大开空门,选择一个艰难的姿势去刺我爹的咽喉部位。所以我发现龙昭堂后,就放弃了刺杀计划,和拓跋绝命折返,分头营救。”
      武学上的事我不太懂,我指指窗外拓跋绝命的影子,含蓄地问:“怎么办?”
      石头披上衣服摇摇头:“再看看。”
      他的江湖经验比我深,对拓跋绝命的认识也比我深,男人间的兄弟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我只能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让他去做决定。
      “你们一路走来真没遇到过人?”石头问。
      “我始终不愿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你先别急,瞒下受伤的事,他水性不好,有所顾忌,不可能在船上和我动手,我们可以晚点再试探一下。”石头很快作出决定,继而他困惑地看着我的脸,“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问,你的桃花藓呢?”
      我后知后觉地摸摸脸上被龙禽兽卸了大半的妆,眼神飘忽地回答:“生活好,营养好,所以好了。”
      石头没追究,指指剩下的热水道:“洗了吧,易容药水脱落了不少,一道黄一道白的,真难看。”然后他自动自觉地走去,留下空间给我更衣。
      我照照镜子,觉得石头不是禽兽,大家从小长大,而且将来还要在一起走江湖,总瞒着他很不好,不如趁此机会,开诚布公。便重新烧了些热水,混入卸妆药物,对着镜子,将脸上妆容一点点卸下去,梳开额发,露出整张脸蛋,松松地在耳侧编了一条长辫子,用红绳系上。然后用剪刀剪开他在腰上打的死结,狠狠松了口气,重新换上身粗布女装,没有裹腰,更显得镜中人亭亭萼萼,倾国倾城。
      如果没有原著,我也会爱煞了这张漂亮脸蛋和婀娜身材,何况禽兽?
      如今我只想念上辈子柯小绿那张额头上带小痘痘的圆脸和大象腿。
      可是那张脸在我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阵阵船身破水声中,甲板上石头和拓跋绝命的对话,透过薄薄墙板,传了过来。
      拓跋绝命问:“你受了伤?”
      石头:“南宫那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不过刮伤了手臂,不碍事。可惜那家伙轻功不错,我带着洛儿,围堵不上,让他逃了。若是大哥早一步赶到,肯定能将他人头砍了!”
      “没办法,”拓跋绝命遗憾地说,“你带着洛儿突围的时候,龙昭堂的援军到了,包围所有魔教中人,他们认为我是同党,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和其他魔人一起突围而出,又不敢把他们往你那边带,只好逃跑乱转圈子,差点以为遇不到你们了。”
      石头问:“大哥,南宫冥和龙昭堂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澄湖的?”
      拓跋绝命:“不知道,莫非是这些日子有人看见了你?”
      石头:“如果只是南宫冥的话,可能是冲着我来,但是龙昭堂不可能为了我这种小人物亲自追出来。”
      拓跋绝命:“我也觉得奇怪。”
      石头沉默片刻,苦恼道:“我更奇怪的是……洛儿这个丑八怪,还没村里王二嫂长得好,究竟是怎么惹来那么多混账男人的?难道大家眼睛都瞎了不成?”
      拓跋绝命:“不,她很好……真的很好……石头小弟,你真的很喜欢她?”
      “她就脾气是还可以,但性格古古怪怪,又不是天下女人都死绝了!谁稀罕她?”石头习惯性地一口否认,然后又问,“大哥,你说她该不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乱抛媚眼勾三搭四了吧?”
      我靠!他不怀疑我的容貌有问题,居然怀疑我的人品有问题?!
      还想和拓跋绝命这个疑似禽兽的家伙撇清我们俩的关系?!
      咱们关系大着呢!他爹可是说过要他娶我的!别想赖账!
      我敲着船板怒道:“石头,你给我进来!”

      石头一溜烟钻了进来,撇撇嘴,不耐烦地问:“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没半点斯文模样!”


      “放屁!”我气急败坏地叉着腰,瞪着他质问,“你刚在外面胡说我勾三搭四?你那只眼睛长斜了看见我抛媚眼的?”
      “我也是随便说说,随便猜猜,”石头摸摸鼻子,心虚了,随后他又死鸭子嘴硬道,“你平日还不是总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谁嫁了谁倒霉?!”
      他不头脑简单能勾搭那么多禽兽,还和他们称兄道弟吗?我气得直掐他胳膊:“我也就是私下骂你,你不能在别人面前乱说话啊!真是没脑子的笨石头。”
      “横竖你又不嫁我大哥,紧张什么?”石头翻了个白眼,“我一直奇怪你没勾三搭四是怎么惹上那群男人的?!你外祖母临终前可是让我看着你,不准胡闹的!快解释一下!不准用狡辩混过去!”
      他眼睛不止是斜了,还瞎了?!
      我赶紧指着自己的脸蛋冲着他说:“你看看,你认真看看!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石头弯下腰,仔仔细细看了半响,最后伸出手指戳戳右脸颊,“这里还有块黄迹没洗干净。”
      我重新拿起铜镜照照,用手巾搓搓脸,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再问:“现在呢?”
      石头检查后,点点头:“干净了。”
      “还有呢?”我见石头没反应,提示道,“你看见我没易容的脸,难道没别的感想了?”
      石头抱着肩膀,盯着我的脸,努力找不同:“看着比以前白净了许多,睫毛也长回来了……”
      我问:“还有呢?”
      石头恍然大悟:“你嘴唇破了。”
      石头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暴怒道:“你还想怎样?对了,你还没解释你勾三搭四的问题呢!又想打混?!”
      我气得暴走,急忙扑到他面前,掂起脚尖,指着自己问:“你难道没觉得我倾国倾城貌美如花楚楚动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石头目瞪口呆半响,才小声回答:“我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给堵得说不出话,他回身在船舱的包裹里翻出张包杏仁饼的旧年画,拍拍饼屑,指着上面油乎乎的天女散花,痛心疾首道:“这才是美人,你顶多是皮肤白点,五官没长歪!模样还凑合!哪来那么大自信做绝世美女的?真当世人都瞎了眼?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伸手接过那张大红大绿的旧年画,上面的散花仙女极具乡土风味,长得白白胖胖,脸圆得像满月,小嘴巴双下巴,眼睛细得像条缝,胸部大得像木瓜,腰粗臀肥,浑身环佩叮当,花枝招展……
      石头很有耐心地教 育我:“知道什么是美人了吧?”
      我比量一下画中美女的胸部,再低头看看自己尚在发育中的小平板,恍惚了……
      石头满意地将画丢去旁边,继续审问:“说吧,为什么龙昭堂和南宫冥会看上你?”
      “我冤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大概他们脑抽了……”
      “你是不是总是用眼睛乱瞄人?”
      “应该没有……”有那么一两次也是为看清楚禽兽长啥样。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连倒夜壶的阿初都不放过!还收过他送的花?”
      “我……我……”我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看!就是你惹的事!”石头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替我做了决定,“以后不准随便乱看男人!眼睛放老实点,老子没那么多力气替你收拾破摊子!”
      我欲哭无泪,只能点头答应。
      “女人啊女人,不盯着就是不行……”石头感慨两句,摇头晃脑地转身离去。
      我不死心地最后追问:“我真的不好看?”
      石头一脚踏在甲板上,回头又看了两眼,很铁不成钢地说:“女人重德不重色,长得好看不好看有什么打紧的?你老想着干什么?”
      我没理他,重新拿起镜子左看右看,镜中人美貌依旧,我心里却开始怀疑,莫非一切都是错觉,林洛儿长得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祸国殃民?那群禽兽喜欢上自己不过是原著金手指的力量?
      然后我又捡起年画出来对比观察,忽然发现那散花天女长得和柯小绿上辈子的容貌挺像,两人的脸都一样圆,说不准我原身穿越过来,才是真正的美女……
      我是不是真的太自恋,太不要脸了?
      恍惚中,门外传来掉下东西的声音。
      抬头看去,是拓跋绝命保持推门卷帘的姿势,像座石雕,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就连手中捧着的碗筷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我也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要作何反应。
      “大哥,你怎么了?”石头端着一锅粥进来,扯了他两把,“吃饭啊。”
      “是,吃饭吃饭……”拓跋绝命痴痴地看着我,应声虫似地回答,被石头再三催促后,手忙脚乱地捡碗筷,连洗都不洗就摆上桌,然后分我三支筷子,石头两支,自己一支……
      我慌乱片刻,忽然产生一个恶毒的念头。反正拓跋绝命早就偷看过一次,已知道真面目。,我不如大大方方地露出脸,让他看个够,甚至故意在他面前多转转,若他真是个好人也罢了。若他按耐不住露出禽兽本性,石头必然大怒,会和他断绝兄弟情义,从此分道扬镳。如果他要杀人,我们在船上也占尽优势。
      想到这里,我将自己多出的筷子递回去,不再遮掩容貌,还微微笑了一笑。
      石头狐疑地看了兄弟两眼,又看看我。
      我“贤良淑德”地低头吃饭,还给他夹了块最好的鱼肚子。
      拓跋绝命连菜都不要,看着我下饭。直到石头用力地“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讪讪说:“妹子长得真俊,待你更是真情实意,小弟你太有福气了……”
      石头听见赞美就翘尾巴,他很大爷地摆摆手说:“福气什么,她这丑八怪有什么好?谁稀罕啊?!”
      我狠狠一脚踩他脚板上!
      拓跋绝命干笑两声,再问:“那小弟你喜欢怎样的女人?”
      石头想了想:“长相是其次,性子一定得好,要会持家,会做饭绣花打扫种菜。”
      石头又说:“不能勾三搭四水性杨花,要懂得知冷知热。”
      石头:“要会孝顺长辈,教育孩子……”
      我会!可是他有长辈吗?!
      石头:“要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先应着,将来再赖账……
      石头最后窥了我两眼,“傲慢”地说:“不听话的女人,我是不要的。”
      我给这白痴气得要命,却还是低眉顺眼装小白兔样,又给他夹了两块鱼。
      “是这样吗?”拓跋绝命看着我,放下碗筷,不知在想什么。
      饭毕,我去收拾碗筷,石头忽然凑到我身边,懒洋洋侧身坐下,先是扯了扯我的辫子,然后拉了拉我的衣角,待我转过头去,他却移开视线,看着远处碧水青山,盘着双手,仿佛不经意地说:“若是稀罕上谁,我便一辈子只待她好。”
      我的心,猛地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的名字真的是李石头……
      他爹叫李铁头,他爷爷叫李铜头……他的觉悟高一些,将来大概会管儿子叫李金头吧……

      潺潺流水,波光粼粼,可见水底游鱼矫捷地甩着尾巴在水草中穿行,两岸是青山绿柳,炊烟人家,那三五棵枫树尤爱招摇,掉下一两片红叶,慢慢从游船身边浮过。


      俯身伸手,从水中捞起一片美丽红叶,想叫石头来看。回头却见他已枕着缆绳沉沉入睡,
      我揉揉酸痛的双脚,慢步到他面前,坏笑着伸指轻戳软绵绵的双颊,他没有醒来,我揉揉他柔软泛黄的长发,他没醒,我又捏了捏他鼻子,他依旧没醒这场连夜负伤苦战,带着我数十里奔波,已超出体力负荷,他太累了。
      我慢慢蹲下身,将他乱七八糟垂下的额发统统撩去耳后,然后凑近细看。
      平日里因他笑我是丑八怪、没脑子、蠢丫头,所以我也笑他是晾衣杆、莽夫、尖嘴猴腮、眯眯眼、傻高个……两人针锋相对,嘴巴上谁也不让谁,而且一块儿长大,也没太留意对方长相变化。
      今天却忽然发现,虽然他总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肤色,因受伤缺了几分血色,五官却端端正正,鼻梁线条笔直柔和,浓而短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发白的嘴唇上有几道干裂,额上还有块撞出来的乌青……只要不受伤,不乱穿衣,不和拓跋绝命这种妖孽比的话,其实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帅哥,怪不得在南宫世家的时候那么多小姑娘看上他,暗地给我使绊子。
      “洛儿……”石头在梦里低声叫唤我的名字。
      我仿佛被电触到,惊得赶紧后退。
      石头扁扁嘴唇,抽抽鼻子,含糊道:“好,好吃……”
      我的脸开始发烧起来。
      石头再道:“爹……松子糖……”
      代表着悲伤的金色星星从衣襟里溜了出来,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光辉。
      我猛然想起他爹死后,他再没吃过最爱的松子糖。他用稚嫩双肩挑起千斤重,再将我这副沉重负担挑上,强迫自己离开童年,快速成熟长大,小小年纪陪着我一起亡命江湖,走看不见前方的险路……
      如果这不是情深意重,这不是喜欢,还有什么是呢?
      血微微沁出包扎的纱布,几点猩红。我小小的青梅竹马,已伤痕累累。
      我轻轻低下头,凑近,再凑近,轻轻吻上他光滑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快得尚感不到彼此体温,然后偷眼四处无人,按着慌乱心跳,再悄悄吻上他的鼻尖,在温热呼吸声中,缓缓往下蠕动些许,犹豫迟疑,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只坐在他旁边,傍着船蓬,暗自窃笑。
      小艇快行,莫负了,一路好风光。
      忽然,我感觉有道视线再看自己,猛地回头,是拓跋绝命踏着比猫还轻柔的脚步一溜而过,他似乎已经痴了,时不时如鬼魅似地在角落出现,非要往这边看上两眼。待石头醒了,又时不时看着他,满是乞求。
      石头给看得觉悟了,私下来问我。
      我赶紧将他们部落共妻的风俗告诉石头,石头听完脸都黑了,立刻让我蹲船舱里,他去找拓跋绝命谈判。
      船身不大,没处周转,我见事情关重大,便踮着脚尖,悄悄跟去,在窗纸上戳了个洞,贴着船板偷听。
      无论石头怎么追问,如何赌咒发誓中原女孩绝不会遵循草原规矩,拓跋绝命都沉默着不作答,我听墙角听得倒是紧张万分。
      石头终于怒了:“我当你是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怎能对她打主意?而且那丫头又笨又懒,惹得麻烦又多,你是不知道她本性而已,若是知道了,怎会喜欢上她?来来,我给你说几件,大冬天她就赖床,洗澡水都要我给她挑到房里,天下哪有这种懒婆娘?你去外头随便挑个也比她强……”
      可恶!他也不想想冬天我给他洗衣服洗得手长冻疮?!
      拓跋绝命终于缓缓开口道:“草原上花开千万朵,我就喜欢她这类型,像太阳出来,天空下雨,有什么办法?喜欢上一个人,还能拿刀将我的心剜了去?”
      石头皱皱眉:“大哥,你们认识才几天。”
      拓跋绝命:“可是我就相看中猎物般,一眼就喜欢上了。”
      石头摇头,不屑道:“胡扯,这世上哪有一见钟情?”
      “当然有!”拓跋绝命一把抓住他,急急求道,“石头小弟,我存了钱,存了很多钱。我去给你买个媳妇,白白胖胖,最好的,会持家煮饭女红针线,会孝顺父母长辈,会三从四德,会以夫为纲,会规矩听话的好媳妇,你把洛儿让给我吧,反正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大哥……大哥会谢你一辈子。”
      石头给惊住,愣在当场。
      我急得差点拍墙跳脚,石头啊石头,虽然都姓李,你可不能学李寻欢那白痴。
      幸好石头不白痴,他急急摇头道:“荒唐,人是可以买的吗?”
      “当然可以!天下没有什么不可以买的!”拓跋绝命理直气壮道,“当年南宫世家不是买了洛儿吗?若你把洛儿给了我,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一百万黄金,两百万黄金,无论你想要多少,我都会去努力挣来给你,然后带她一起去草原上放牧,我会买很多很多牛,很多很多奴隶,让她每天有牛羊肉吃,有花露洗澡,过得比可汗妃子还好,她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是他梦想中的生活,不是我的。
      “够了!”我气得脸颊发烫,急忙从船舱里跳出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愚蠢也要有个界限!天底下不是什么东西都有价值可估,不要把女人当牛羊!你父母的恩情能买吗?你兄弟的感情可以买吗?教养可以买吗?品德可以买吗?人心可以买吗?我不是放在商店里估价的货物!”
      “洛儿,你红着脸儿,真好看……”拓跋绝命愣愣看着我,似乎将所有指责都当耳边风,他好像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忽然抓住我伸到他面前的手,从手指到手背,再到手心,忘形地烙下无数个疯狂的吻。
      我吓得尖叫一声,拼命抽手。
      石头像头被激怒的老虎,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小船重重摇晃了一下。


      是拓跋绝命未曾提防,被打得重重摔倒在地,半边脸渐渐红肿起来,嘴角破损,若再偏上两分,便要断了鼻梁。他坐在地上,吐出两口带血唾液,用袖口擦擦脸,然后撑着船板,吃力地重新站起,迅速按上腰间飞索和短刃。
      我也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形,怕拓跋绝命恼羞成怒,当场开打,急急躲去石头背后做缩头乌龟,却见他背后伤口再次迸裂,血浸湿了衣服,慢慢渗透出来,只是染在深蓝色衣服不太显眼,看着像水迹,不知瞒不瞒得过人。
      拓跋绝命看看胆怯的我,看看暴怒的石头,仿佛从梦里回过神来,他松开武器,讪讪道:“对不起,我……”
      此时石头手里早抓过一把烧火的铁钳做武器,见他没有开战意图,便将钳口微微垂下,护着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把将我推进舱内,自己堵住门口。
      “石头小弟,我……我只是太喜欢了,一时忘形……”拓跋绝命想解释,却发现理由很烂,站不住脚,急得满额是汗,眼角却不停往门缝里瞄,对我说,“洛儿,就算你值一万头牛,十万头牛,我也不会拿你去算钱了,你别恼了好不好?”
      曾听说游牧民族将女人当私人财产,和牛羊一般算,而且拓跋绝命这种头脑简单,想做就做的家伙,变数太快,反而捉摸不定,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行动。他今天可以忘形地来亲我的手,明天说不准就忘形地做出和原着同样的禽兽事情来。
      “洛儿,洛儿,对不起,其实我……”拓跋绝命还在手足无措,不停呼唤我的名字,试图把我从屋里抓出来解释。
      “够了!”石头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冰冷又客气地说,“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小弟很过意不去。”
      拓跋绝命擦擦脸,低下头:“没什么。”
      石头继续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大哥你还要悬赏挣钱,小弟要护送洛儿找安全地方,恐怕耗时甚久,咱们三个人在一起行动目标显眼,不如暂且别过,待风平浪静后再聚首吧。”
      拓跋绝命黯然道:“你们要去哪里?前路太危险了,不如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我赶紧冲着石头杀鸡抹脖子地使手势,表示绝对不能说。
      石头略一迟疑,回答:“一边走一边找落脚处。”
      拓跋绝命似乎不太会看人脸色,热情而急切地说:“我可以再给你几个隐蔽落脚点。”
      石头摇摇头,狠心道:“大哥,上次去澄湖有人告密给安乐侯府,引来重重追兵,小弟是再也不放心了,洛儿胆子小,经不得几次吓,所以这次还是我 们自己来吧。”
      “若让我知道是谁告密的,非砍了他脑袋不可,”拓跋绝命附和几句,忽然顿悟,看着石头小心地问,“你怀疑是我走漏了风声?”
      拓跋绝命愤怒地大声道:“我没有!”
      我怕他怒极不知会干什么,也怕石头不是对手,赶紧舱内弱弱地小声帮腔:“拓跋大哥你长得太惹眼了,那双有色的眸子易容也遮不住,或许是这样才被人盯上的。”
      拓跋绝命强辩道:“绝对不可能!”
      石头道:“大哥,你若真当我是兄弟,就别打洛儿主意。既然你现在在兴头上,心心念念都是她,人一时糊涂,难免会做出傻事,咱们……还是先分开各走各的吧,待过两年,等你冷静下来不再想她,小弟自会带着她一块儿去找你赔罪。”
      拓跋绝命手上青筋暴起,唇也咬得发白,他瞪了石头半响,不甘地问:“我们是结拜兄弟,你居然怀疑我出卖你?”
      拓跋绝命终于怒了,重重还了他一拳:“你NND混蛋!”
      我心惊胆颤,石头死撑着门框不放手,满肚子忍了又忍的脾气终于发作了:“我们是结拜兄弟,你居然想把洛儿估价?好,你说人都是有价的,那洛儿在你心里价值几许?”
      “很贵,”拓跋绝命毫不犹豫地回答,“价值连城!”
      石头冷笑道:“龙昭堂富可敌国,他出得起一百万两黄金,自然也出得起两百万,三百万,四百万……他有得是钱,买得下一座城!我怎知你会不会卖了她?”
      “我……”拓跋绝命给呛得哑口无言。
      石头握紧手中铁钳,护着身后:“我不能冒险。”
      我探出半个脑袋,低声劝道:“大家别动粗,好合好散,再见不难……”
      拓跋绝命像受了伤的苍狼,他一会儿看看石头,一会儿看看我:“原来你们谁也不信我?”
      我和石头都没回答这个敏感问题。
      “很好,很好,很好!”他仰天狂笑,像疯子似地连说三个“很好”,大步走向船尾,左手拿起竹篙奋力一点,船身狠狠晃了两下,迅速向岸靠近了七八米,然后右手飞索甩出,挂上石壁一块突出的岩石,人同时纵起,飞身上岸。
      他回过头来,又看了我一眼,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或许是恨,或许是爱,可他最终还是狠下心,远远地走了,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对不对……
      石头在拓跋绝命离开后,他拿了顶渔翁戴的斗笠让我罩头上,然后将小船重新撑开,顺水行舟,划了三四个时辰后,改变航路,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强迫他换了伤处白布,然后试图接他的班,学着撑船,只是技术不精,双臂无力,撑得小船乱晃,速度却快不了多少,于是被石头逮了回来,直接让船只顺流而下。
      拓跋绝命留下两瓶烧酒。
      石头将整瓶喝了下去。
      我认为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又怕他养成习惯,和他爹一样经常酗酒,于是去拦下第二瓶。
      他闷闷地说:“洛儿,我很担心。”
      看见他沮丧,我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安慰道:“你大哥……呃……头脑是简单了点,或许未必是他做的,感情这些东西过几年可能淡了,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我担心的不是大哥,他就算一个人闯江湖,也出不了大事,我担心的是你,”石头带着两分醉意,抓过我的手,拉着在旁边坐下,映着烛光看了半响,忽然在我脸上揉了揉,黯然笑道,“以前在黑卫,大家都笑我没有看女人的眼光,只要五官端正,就分不出好歹。可是见大哥对你那么痴迷,南宫冥和龙昭堂这样不惜余力地追捕,或许你真的很好看,而且大家都发现了你的好……”
      想起龙昭堂的鞭子,想起南宫冥弑父的狠辣,想到拓跋绝命的冲动,我恐惧地摇头道:“我不喜欢他们。”
      “不求大富,不求大贵,只求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石头的声音越来越低,“洛儿,你若真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该多好?”
      石头抱着我肩膀,第一次坦白:“虽然大家说我有天赋,但我毕竟年幼,不是顶尖高手,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江湖险恶,人心复杂,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可我会用自己脑袋来护着你,不让任何人勉强你做讨厌的事……”
      我喉头有些硬,低声骂道:“傻瓜!如果要丢命,当然是立刻把我交出去逃跑要紧!”
      石头笑着摇头:“不,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我骂道:“笨蛋!”
      他笑嘻嘻地没有还口,只愣愣地看着船外流水,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
      若只有顶尖高手才能护我周全,那我便让石头变成天下一高手!
      熊猫君在给无肉不欢这个文文画Q版四格,不停拖稿。
      前天,熊猫发誓道:“明天再交不出稿就不是人!”
      昨天,熊猫继续发誓:“明天再交不出稿就不是熊猫!”
      橘子坐等她变成什么……
      :她画得超级超级萌!龙禽兽和洛儿的草稿造型已经萌杀我了!石头和南宫还在改
      噢噢噢~橘子要继续打熊猫催稿
      我穿越至今已七年零四个月,纵使防来躲去,七大禽兽已遇其四,更和南宫世家与安乐侯府结下梁子,所以我不再相信自己倒霉催的运气,为遇上未出场的三大禽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神医禽兽久居深山,不轻易见客。我就算病得快死,也不会把兔子肉往老虎口里送。而且他武功不高,就算不幸在其他地方相遇,石头也能轻松制服,所以他不足为惧。
      麻烦的是大侠禽兽和魔教教主禽兽,前者是江湖威望极高的顶尖高手,擅长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而且是武林领袖人物,若得罪他,可能会引起公愤。魔教教主在原着小说里是刚出场,只知其冷漠无情,嗜血好杀,手段残酷,让人闻风丧胆。林洛儿刚开始落他手上时嘴硬骂了两句,结果被他二话不说就挑了左脚脚筋……
      原作者还敢在文案上装可爱地写“此文虐恋情深,大家不要激动,要多多撒花支持~最后一定是HE哟~”。
      情深个毛!HE个屁!她压根儿就是个受虐狂!大变态!她的读者都是斯德哥尔摩症患者!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给她负分长评刷到底!还要挂论坛墙头给千人抽!万人踩!
      不,我根本不应该点进这篇垃圾文的。
      手贱啊!悔不当初啊!
      女主角金手指开得很“妙”,我只有床上天赋,没有武学天赋,爬个楼梯都能喘半天气。想做白发女魔头横扫八方的可能性很低,凭石头手头上那点功夫,遇到大BOSS,只能和我一起做同命鸳鸯,想死多惨就有多惨。
      现在唯一的指望是文中记载的世外高人留下的宝藏,据说里面有武学秘籍,金钱武器什么的,是拓跋绝命心心念念的地方,却因剧情的时间点提前,导致蝴蝶效应,他似乎失去了藏宝图线索,并没有出发去寻找,这倒便宜了我。
      林洛儿被杀手带着去过宝藏地点,所以我不需要藏宝图,也记得大概位置,而且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准确。
      我指着远方,描绘着美好前景:“来吧,石头,咱们去找宝藏,然后向一代宗师进军!我下半辈子的人生安全全靠你了!”
      石头压根儿没看我,他一边吃大饼一边问:“你疯够没有?”
      “我说了我没疯!”难得有人将宝藏双手供上,他居然还怀疑?件这小子太不上道了,我气急败坏地打下他手中大饼,揪着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发誓道,“宝藏就在岐连山脉,若是假的,我就不是人!”
      “哈哈,若发誓不是人有用,你早不知道是什么了,”石头给笑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龙昭堂的书房!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图纸,我看了几眼,不会有假!”我娴熟地将问题推卸给禽兽,飞快回答。
      “那么机密的东西他会让姬妾看见?”石头不屑地反驳,“就算看见了,凭你这烂记性,两眼能记住?”
      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大坏处是,大家太熟了,撒谎很难过关。
      我迅速趴桌子上,“眼泪汪汪”地胡扯蛮缠,“你觉得我没用,你觉得我是拖油瓶,废物!咱们认识那么久,我每次说话你都不信,太伤我自尊了!”
      “少来这套!你再揉眼睛也揉不出一滴眼泪来,小心揉坏了,”石头被我缠烦了,用指头敲着桌子想了许久,终于应道,“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可去,这里离岐连山也近,在深山老林里躲躲是不错的主意,不过龙昭堂生性狡猾,我只怕是圈套。”
      “万岁!”我欢呼着去打包爬山行李了。
      石头抓抓脑袋,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我不在乎,等他成了绝世高手后,再来谢我也不迟。
      岐连山脉很大,宝藏要在悬崖下,徒步不知走几天,出门准备要充足,反正有苦力搬东西,我干脆找了个山民用的大竹筐来装东西。
      几十米的粗绳索是必备的,干粮得带足,天气越发寒冷,被铺和御寒衣物也得准备,还要带上蛇药、刀伤药等常用药品,吃饭用的碗也得带两个,装水用的葫芦,再加一个装菜用的碟子,煮饭的锅铲更是不能少,再加上火折子三个,沐浴用的手巾……刷牙的青盐……
      石头问:“你要不要连桌椅床铺都带上?”
      我顶着他愤怒的视线,默默地将烧水用的大铜壶拿了出来。
      石头重新检查一下装备,然后拿了把剔骨尖刀和一把粗重的柴刀插腰上,筐里丢了把普通单刀,然后背上。
      我也想要把刀防身。
      石头将我上上下下打量几番,顺手给了我把剪刀,还是王二麻子的名牌产品,并拍拍脑袋,哄道:“乖,小心别扎到手。”
      我当场暴走,拿起名牌剪刀追杀了他好几百米。
      石头背着巨大的竹筐,慢悠悠地逃,时不时还退着走两步,停下来等我追杀。
      我跑不过他,晚饭时血淋淋地杀了两只山鸡,狠狠拔了一地鸡毛,以展示刽子手的残忍本色!
      南宫世家和安乐侯府正式反目,倒多了不少空隙。我们做了不少易容和反潜行工作,消除了痕迹,轻松潜入岐连山,一路上尽挑着荒僻无人处,停停走走。两人野餐很有经验,也很有默契,石头的武功应付山鸡、野兔、野猪、鱼、狼这些小家伙不在话下,逮着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还有各色野果做餐后水果,偶尔摘到鲜嫩的蘑菇,晚上还有汤喝。若不是怕吃不完会被我逼着打包,他还想打只狗熊来尝尝熊掌味道。
      大约走了七八天,两人终于站在悬崖边上。猛烈的风吹乱了头发,白云在脚下环绕,苍翠松树如仙人般立在崖壁上,几朵鲜红的小花在旁边轻轻摇晃。
      石头:“……是这里?”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石头:“我去跳崖?”
      我安慰道:“绑着绳子很安全。”
      石头呆滞地环顾四周,悬崖两岸长达十余里,看不到尽头。
      我自信地看着脚下,指点江山:“宝藏就在下面某一处!”
      石头呆滞地看着我。
      我握着拳头给他打气鼓劲:“你慢慢跳,每天跳个两三次,四五次,总有一天会跳完的!世上无难事只怕……”
      石头呆滞地跳了下去。
      我:“等等!你还没绑安全带呢!”

      在普通悬崖上往下跳,会有许多树木会拦住堕下的身体,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是所有自杀方式里最低的一种,绝不推荐。


      石头对安全带嗤之以鼻,他抓着崖上草叶树枝,在突出石壁上跳来跳去,时不时还来个金鸡倒立,倒挂金钩什么的来吓唬我,炫耀自己的轻功道:“厉害吧?”
      我也嗤之以鼻:“你不去做猴王真是猴群的损失,快看,崖壁那头有母猴子在含羞答答地看你呢!”
      石头发誓:“找不到宝藏就把你绑起来卖给公猴子做压寨夫人。”
      林间寒冷,石头在悬崖下面满头大汗地蹦跶,我穿着几层厚衣服,包得像个粽子,时不时走到崖边探头看看石头有没有掉下去,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附近树丛边上烤火打盹。
      我躺着睡,侧着睡,趴着睡,倒着睡,打着滚睡……睡到再也睡不下去时,就睁大眼睛数草叶的片数,等石头上来后,再为宝藏是否存在进行一番大争论。
      我:“宝藏有那么容易找到早就给人找了!书上写大侠们都是跳崖后才成为一代高手的!”
      石头:“哪本书?谁写的?”
      我拍拍胸脯:“正是不才在下!”
      我转着圈儿,跳着舞,圆润地滚了。
      他凶神恶煞地追上来要将我吊去悬崖上吹风。
      唉,小孩子就是容易暴躁啊。
      森林里动物众多,时不时在附近好奇地看几眼。石头给我一个竹笛,说遇到凶暴的动物就吹响它求救,可是凶暴动物一直没出现,所以我吹竹笛,都是看见了好吃的动物让他上来打猎给我烧BBQ……
      枯干的树枝在火堆中噼里啪啦作响,一只倒霉的野兔子已经烤得油汪汪香喷喷了。我发现柴不够,便站起身,伸伸懒腰,在附近搜索枯枝。森林广阔,枯叶干枝处处都是,我挑干燥易烧的捡,很容易就抱了一大捆,像蚂蚁搬家似地一点点抬回去。
      走到悬崖附近,我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从身后来,急忙回身寻找,只见风吹树梢,草丛摇摆,偶尔几声虫鸣鸟叫刺耳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可是被人盯住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我摸摸脸上涂好的易容,提起菜刀,警觉地往那边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问:“有人在吗?”
      草丛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
      我直觉不妙,赶紧往后退。
      没走几步,就见一头又黑又壮的黑熊带着熊宝宝,从草丛里钻了出,踏着稳稳的步伐,向我走来。
      有危险!我拼命吹竹笛。
      石头的声音弱弱从崖底传来:“今天不吃兔子,等我上来再去打野猪吃!”
      《狼来了》的穿越版?我囧了。
      踌躇中,巨大的黑熊步步紧逼,结实的肌肉在黑乎乎的毛皮下微微颤动,浑身都展示着一巴掌可以把我拍去外太空的恐怖力量。
      我见呼救已经来不及,立刻做出一个很聪明的决定--趴下装死!
      黑熊迈着稳重的方步,围着我绕了两圈,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戳了戳,又用鼻子闻了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餐。
      湿润腥臭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像打了鸡血似的,随时可以跳出胸腔。
      忽然,林间传来几声微响,黑熊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仰天长啸了一声,转身疯狂地向林间冲去。熊宝宝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妈妈跑了。
      我死里逃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一章 肠断已消魂 

        “叮”,高级公寓的安全电梯直接将她送到了自家灯火昏黄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想因为自己因工作不顺的心情影响俞长安,她温柔体贴的丈夫,她们已结婚五年了。  


        正想按电铃,想起已是午夜,便轻轻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卧室门微敞着,有些微的音乐传出,她有些惊讶,虽然长安平时总是给加班晚归的她留灯,但很少他回在这么晚听音乐,而且她这此是因签约失败才提前回来的,他应该不知道她回这么快回来的,她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想起武汉之行,新来的副总因为回扣而突然改用长沙的供应商,不禁心里又是一沉,明明那个新供应商的价格要比原来的贵二倍不止啊……

        她郁闷地想着,仍雀跃无声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她如脚上生跟,笑容僵在脸上,再也挪不开眼和身。  

        宽大的床上,一个比她年青许多的女子,浓状艳抹却全身裸着,双手紧握着床单,樱唇中发出快意的呻吟,硕大的乳房摇晃,白晃晃地映着孟颖的眼,她的两条玉腿被一个健壮的男人握在掖下,那男人坐在他们的婚床上死命地攻击着她的身体,浑身因情欲而泛红,正是她的长安……


        孟颖全身的血液忽然一下子涌出了身体,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对激情男女发出声尖叫,慌乱地七遮八掩……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喜欢沉默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点燃她的情欲,长安喜欢温柔而缓和地在床上折磨她,不,这不是长安。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的情欲不是很旺,有她一个就可以了,不,这不是长安。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喜欢她选的丝质床单,在上面做爱很快乐,可是现在却是另一个女子在上面被翻红浪,不,这不是长安。

        可是长安却披了睡衣,尴尬万分地走过来:“颖,你,你怎么今天…..。”长安对他讨好地一笑,她以前最喜欢看长安的笑,现在却觉得这笑容实在很刺眼,她神经质地笑了笑:“你们…..。”


        然后她转身奔出自己的卧室,她记不得是怎么上了电梯,怎么出了小区的大门,而那保安的脸充满了诧异。

        直到冰冷的雨落在她早已泪痕满面的脸上,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一阵尖锐的车鸣,一片强烈的灯光,使她本能抬手遮挡那光芒,恍惚中听到长安疯狂的叫声,然而无尽地黑暗向她袭来。


        火红的彼岸花大朵大朵开在脚下的黄泉路上,仿佛是血所做的地毯,无限地延伸出去,直至地府的尽头,那瑰丽的红色与灰暗的天空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形成了地府的景色。


        我精神恍惚地飘荡在黄泉路上,前面两个黑袍帅哥,也就是地府赫赫有名的工差,牛头马面,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谈论着手腕上明晃晃的ROLAX,好像是新改版GMT116710格林威治款,那彼岸花的花香飘进我的鼻间,我的眼前闪过我生前的种种,包括我死前最后一秒所见的极致香艳的情景,尽管是我的丈夫和一名未成年女子做了主角,硬是让我戴上了个绿帽子,可是我现在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愤怒,难道是这彼岸花的花香迷醉了我所有的感知,还是但凡是人,只要入了黄泉,便将往昔一笔构销,做到心静无波,心沉如石?

        抬头看四周,来者形形色色,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有古有今,有中有外,  有木然,有平静,有狰狞,有恐惧,有努力抗拒,有哭爹喊娘,甚至还有哈哈大笑,开心无比地任由不同的黑衣的牛头马面费力将其地挪移。

        我正打算开口询问这段路要多长结束,这时忽然我前面的两位帅哥停了下来,拉着我退到一边,其他的地府官差也都拉着手头的魂魄向两边停了下来,面容肃穆.

        过了一会儿,  天空中出现了一群四蹄和口鼻喷着火焰的飞马骑兵,巨大的马蹄之声震荡着我的耳膜直疼,骑兵过后,飞来一座大型金属制囚笼,由一头壮硕的神牛拖着飞奔,四个无比俊美的男子分别着红,绿,蓝,白的盔甲,持着兵器飞在囚笼的四周,他们的额头分别嵌着盔甲同色的宝石,面容严峻,周身闪耀着神圣的光

        哇!好酷,我的口水开始泛滥,目光再移向那囚笼之中,那囚犯穿着单薄的黑衣,身上缠绕着层层锁链,四肢镣铐加身,却仍掩不住身上肌肉纠结,乌玉般长发垂及膝腿,在黄泉路上迎风飘荡,那面容俊美得令人雌雄难便,尽管他的形容间略显消瘦疲惫,但那妖异无比的紫色眼瞳波光流转,看的便让人觉得难以呼吸,瞬间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  而他的身上不停地混合流淌着神圣清明之光和一股乌黑的妖气,  凡是他经过的地方,  必是一半的彼岸花迅速生长,另一半则黯然枯萎死去.


        我前面的公差牛头悄悄地说道:“唉,这不是天界的朱雀,青龙,白虎和玄武四大神将吗?看来,总算是捉到他了。”

        马面扯了他一下:“听说四大神将花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捉住这个逃在人间异界的紫瞳妖孽。”


        “我就说,别学人间什么基因改良,客隆什么的,结果整出这么个妖不妖,仙不仙的东西,当然控制不住啦。”

        “嘘,别说了,等这紫浮过了奈何桥,我们就去庆祝一下。”

        明明是灰暗的天空,却因为这不速之客意外地光明了起来,我的脑中因为这人而完全忘记了俞长安长得什么模样,我直直地看着那叫紫浮的囚犯,不想那人紫瞳一闪,也瞥向了我,然后他对我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这一笑明明是凯旋而归的拿破仑在对夹道欢迎的民众回报以微笑……

        这一笑明明是布莱德彼特走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对着媒体大众优雅而笑……

        这根本不是等待判决的罪犯游街,然而正是这颠倒众生的微笑,让他身边的四大神将也疑惑而严肃地朝我一并看来,我立时忍住了外留的口水,僵在那里。

        我低下头,那囚车慢慢而过,大家又站了起来,我好奇地问着我的官差:“两位官爷,请问那人是谁,为什么还要让什么四大神将来押送呢?”

        话匣子猛得打开,黑衣帅哥们抢着答话:“这位是天界新赫赫有名的紫微天王,天界第一战将,只可惜他是仙妖的实验结合体…….”

        “你看见他那紫瞳没有,只有纯正的大妖怪血统才有紫色的眼瞳。”

        啊,是这样的吗?脑海中看过的漫画历历在目,好像犬夜叉的爸爸是个大妖怪,他的眼珠是灰色的吧?不过好像杀生丸大人的眼瞳是紫红色的。

        “于是他没有办法控制他的妖性,背叛了天帝,血染宫庭,  他杀了很多上仙,霸占了很多仙子,还想自立为王,与天帝分庭抗礼。”

        “比起当年的战斗圣佛,这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而且他还在人间各空间作恶多端,抢劫掳掠,引起天灾人祸,危害人间,比如说北京那场瘟疫和美国那场飓风。”

        “正是,那阵子人间太惨了,我们人手根本不够,一个官差往往要引好几十个魂魄,累得不得了。”牛头帅哥沉沉得说着。

        马面也侧身仰天长叹兼流泪,五指上各色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来到终审厅,轮到我了,跪在堂下,严肃的阎王宣读着我前生的种种,结论是我由于所做善事很多,所以我被判入六道轮回中的第三道玉桥,  那玉桥是给在世积聚了功德的人经过的,转世后便会成为权贵之人,一生享尽富贵荣华。

        我木然地站起来,随着牛头马面飘向了麻绳扎的苦竹浮桥——奈何桥,

        桥下是红水横流的山涧,六个巨大的旋涡狂肆地张着大口,对岸的赤名岩上,有斗大的粉字四行,写著:

        一个鹤发童颜的的老妇站在桥上,面容安祥地给众鬼魂递上一碗碗的汤药,我想着,那定是孟婆阿奶和她的孟婆汤了。

        奈何桥上歌声渺渺,是亡魂不舍昼夜的悠唱,我的心跟着悠怨起来,我的这一生就这样要结束了吗?我的父母看到我的尸身该是如何伤心,而长安,他会伤心吗?还是会和他的情人更肆无忌惮发地疯狂缠绵…….

        排在我前面的鬼魂,或半推半就,或颤颤微微,或豪气万千地端那孟婆汤一饮而尽。


        偶有刁蛮、狡猾的鬼魂,不肯吞饮此汤者,脚下就会现出尖刀,将他绊住;旁边的牛头马面便用铜管刺破其喉,令其受尽痛苦后,强迫将孟婆汤从那铜管中灌吞。

        我和众鬼魂看得胆战心惊,孟婆阿奶却神色不变,然后轮到了我,我正欲伸手去接,接触到孟婆冰冷幽深的眼瞳,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忽地鬼群分了开来,只见四个光华四射的神将押着那位据说是曾经在三界无恶不作但又耀眼得不像话的天人走了过来。

        然后那四位神将连同那孟婆阿奶一同跪了下来,那孟婆极其恭敬地端上汤水。


        哇!第六道是竹桥,  那是给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的人经过,分作四种形式投身:一为胎,如牛、狗、猪等;二为卵,如蛇、鸡等;三为虱,即鱼、蟹、虾等;四为化,如蚊、乌蝇、蚂蚁等。  


        这是很重的惩罚,我真得很难想像这么帅的人变成苍蝇、海参甚至是蚂蚁什么的,当然也讲不定,会有什么改良品种出现。

        那紫微天王接过那碗汤,高贵地冷冷一笑:“天帝对我真是仁慈,不但没有让我魂飞魄散,还让我有机会变作牲畜修行,汝等替我回禀天帝,紫浮多谢他的再造之恩了。”那话语中不无讽刺,可那四大神将只是称是,  并无任何反应,紫浮抬手一饮而尽,转过身来便慷慨走向奈何桥的彼端,我明显感到那四位天王松了一口气。

        投胎插队结束,我喝了一口那似酒非酒的汤,似乎甘苦辛酸碱五味沉杂,我想着这是不是要让人明白这一世的人生中的甘苦辛酸碱已尽,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我感悟着,  转过身来对着众鬼魂叫道:“同志们,我要去了,  我决定,一定要忘记这一世所有的不快,来世快快乐乐的做我想做的一切。”

        估计这种宣言地府人员听得太多了,  而众鬼魂绝大多数也是戚戚焉,根本无人理我,管他呢,我要去做贵族千金了,享尽我下一世的荣华富贵去喽。

        忽然,身后一股阴风,我已被一只结实的手臂自后呃住咽喉向后走去,好难受,我勉强回头,正是那双美艳的紫瞳,他对我诡异地一笑,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妖怪的本性了,他要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拖行着我至奈何桥上,我的碗早已不知甩在哪里,四大神将惊慌失措,那白虎神将提着一柄利剑:“紫浮,你已喝下孟婆汤,为何还要伤害人命。”

        估计是他又一想,这里只有鬼,没有人,又改口:“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苦改变这个女,女鬼的命盘,下世入牲畜道乃是天帝旨意,与她何干,休要再造孽数。”

        他看了我一眼,慵懒笑道:“来世路上太寂寞,我总得找个人侍候。”说罢,便拉着我向下跳去,天哪!我不要做苍蝇,不要做鲍鱼,更不要做胖胖的海参,难道还要再侍候另一只海参,海参…..,天哪这….这…怎么侍候……

        在跳下去的一刹那,他狂笑着:“谁说我要去做畜牲来着。”身后飞来一个光球,一下子打中了他,似乎使他偏离了本欲跳的玉桥,我听到他狠声说道:“该死…….。”

        我不知道他到底跳得是哪道轮回,然而在我进入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以前,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孟婆汤使用说明书上明确写明:孟婆汤,在世为善,饮之令其眼耳鼻舌四肢较以往更精、更明;更强、更健。作恶的人,使其声音、神智、魂魄、精志消?,逐渐疲惫衰弱;俾令自我警?、忏悔,重新为善。

        第一道是金桥:给在世时修炼过仙法、道法、佛法,积有大量功德的人通过,以升仙或成道。  

        第二道是银桥:给在世积聚功德、善果、造福社会的人通过,成为担任神职的地神,如土地等,得享人间香火。  

        第六道是竹桥:给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的人经过,分作四种形式投身:一为胎,如牛、狗、猪等;二为卵,如蛇、鸡等;三为虱,即鱼、蟹、虾等;四为化,如蚊、乌蝇、蚂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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