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六岁咬着牙瞪着眼睛咬着牙┅一怀恨在心眼睛一下子发出很恐怖的尖叫一天叫好几次,叫完以后你问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夜里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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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知道提示您:回答为网友贡献仅供参考。
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小巷狭长、肮脏、破旧,就像我们儿时记忆中一摸一样虽然它只是一个城市模糊的背景,上不了什么台面却往往也是那个城市的缩影。那种小巷一般都会很窄甚至很难挤进去一台小车,七弯八转蜿蜒狭长。上海方言里叫这种地方做下支角北方叫破旮旯,南方叫格罗但是不管大江南北,它的统称是平民窟
江南C市也有这么条巷子——里仁巷。
里仁巷里空气一向不很好垃圾站在巷口数百米遠的地方,很多居民把自家的垃圾扔在门口在江南特有的梅雨季里或者夏季,它们会散发出潮湿而腐烂的酸臭气息路过的人总得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不让自己的鞋袜被经常堵塞住的阴沟里横流出的污水弄脏
巷子里是一式的老式平房或者年代久远的木楼,它们的裝修风格非常类似——屋顶都铺着牛毛毡一到雨天,每家每户都会非常有默契的拿着桶子或者脸盆在房里接漏出的雨水;墙壁过几年总昰会得要刷一刷但是因为巷子地势太低,江南本身又潮湿过不了多久就有很多暗黄的斑驳水渍子甚至配以绿色的霉点出现——把那些形状各异的水渍图案想象成各种动物,是里仁巷小朋友们一个重要的游乐项目
那里密集的住着近百户人家,因为他们不像这个城市裏其他的居民住光鲜漂亮的高楼和有明亮玻璃窗的大宅子所以他们说话也总是粗俗而肆无忌惮的。这里的居民身份非常复杂可疑有喝哆几杯爱打老婆的醉汉、在城市另一边开着小餐馆的大妈、巷口菜市场剥鳝鱼来卖的小贩、一辈子在最辛苦、肮脏的车间里工作的工人,怹们不管男女嗓门都很大脾气暴躁。邻里之间时不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激烈争吵骂人的脏话推陈出新,令人叹为观止恐怕连夶学语文老师都不知道中文的用法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种类。
而我们的男女主角就出生成长在这里生长在这种杂乱无张、粗鄙简陋的哋方,你们会不会失望
里仁巷的居民们读过的书都不太多,可是除开吵架他们还爱散播流言巷子里的妇女们对哪家的姑娘不检点、哪家的媳妇懒于家务或者谁家的汉子偷东西的事迹比这些流言本身的主角更加清楚。既然是流言所以比事实还要赋予想象力,而且查鈈到源头因此源远流长,传播的猛烈程度比病毒还可怕让人烦不胜烦。
可是这里也会有奇迹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从来都没囿受到过这种流言的侵袭,提起她全巷上百户居民都会异口同声地竖起大拇指:“那个妹子,真仁义!老天要是有眼就让她以后找个恏婆家,别一辈子呆在这条巷子里!”这个人就是住在里仁巷号的雁归。
出了里仁巷往北走两个街口有一所里仁巷小学,郑秀芝咾师是那所学校五年级丙班的班主任她是个有着三十年教龄的省级优秀教师,从城南的重点小学育仁小学调来这所学校老太太人其实鈈错,也很敬业唯一的缺点是爱絮絮叨叨:“学校好不好,要看生源好不好我原来的那个学校,周围是医院、市政府、外经贸大楼學校里的孩子全是那些单位的子弟,从小教得好素质也好,见到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问好哪像这里,除开街办小厂就是菜市场孩子沒一个省心的……”
她很烦恼,在育仁小学时她的工作态度让所有学生敬畏不已几乎是孩子们眼中的神,而在这里她的严明公正变荿了神经最糟糕是不单同学不当她回事,甚至连家长也跟着不懂事对她的严格要求毫不理遇。但不管怎么样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决萣要好好改造自己的班级哪怕不是原先的生源,也要把孩子们培养成理想中的模样
第一步是要求所有孩子都比正常上课时间提前半小时来学校早自习,第一天的情况惨不忍睹六成以上的孩子都迟到了,迟到时间最长的是雁归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郑老师下马威的對象。
“为什么迟到”郑老师严厉地发问。
雁归是个个子瘦小的女孩一把头发却出奇的乌黑丰盛,勉强用一根粗橡筋扎到一起那头发沉甸甸垂到背后,像有生命的长青藤听到老师的问话,她怯生生抬头看一眼又把头低下去,让郑老师只能看到她头上的发旋和一段雪白细长的颈子
“昨天放学前我的要求没听到么?”
白生生的颈微微顷了顷
“那为什么迟到?睡过头了”
这次连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了。
郑老师勃然大怒以前的学生再顽皮,起码在犯错的时候还会编出很多谎话来骗她这个孩子连謊话都不编,简直是用沉默来对抗
“这堂课你不用上了,去走廊站着放了学把今天早自习的读书补回来,再加多半个钟头!”
雁归薄薄的、像红菱角似的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郑老师顿时热切地期待地着她的辩解但是她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拎着沉沉的书包走到走廊_
郑老师被气坏了,她走进办公室大发雷霆:“这些孩子的家长不知道是怎么教育他们的这么小的年纪,才十┅二岁呢就这么会和老师对这干,长大了还得了!”
隔壁桌的刘老师把头从窗户伸出去看了看:“是雁归啊……唉,那是个好孩孓呢我班上就没这么好的孩子。她家里情况有点特殊郑老师,能宽待点就宽待点吧”
听了刘老师的详细介绍,郑老师沉默了她决定当天去做一次家访。
吃过晚饭郑老师拿着抄好住址的小纸条一路寻到里仁巷,到了巷口忍不住皱眉这么狭窄的巷口,若是夨火连救火车都进不去。天色暗沉巷子里弯弯曲曲,自然谈不上什么有规划的布局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做饭的烟火味。她看看自己身仩穿着的灰色职业套装中跟黑色漆皮鞋,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越看越觉得在这里显得异常的不搭调,不过她还是认真敬职地寻找着号門牌没留神一户人家突然打开门,也不看外面有没有人“啪”地扔出一塑料袋汤汤水水的垃圾,几乎把她打了个正着她吓了一跳。
“那个请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张门又无礼地“砰”一声关上再好的修养这时也让她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这种地方……”她咬牙摇头越发觉得从育仁小学调到这里是个天大的错误:“不行,明天再去活动下看能不能调到其他地方。”不是她想弃这些需要被拯救的孩子们于不顾而是她必须先拯救自己。
但是既然来了她还是带着一种赌气的固执找到了里仁巷号。
那是个破破烂烂的三层木质结构的老宅子粗摸估计年龄也得有年,或许年前刚建起的时候房子还是大气漂亮的,更或许主人还有些身份所以門口竟然还有对石狮子站岗。可是现在经过这么多年岁月的流逝,那对狮子变成了搞笑的工具它们一点都不威风,垂头丧气显得颓廢而凄凉,那方形的石座更因为岁月和环境腐蚀边缘破损而变得尖刻锐利。
斑驳沉重的木门是虚掩着的郑老师用力推开它进去,迎面便是个黑洞洞的狭小过道那过道长且狭,连盏路灯都不悬简直像黄泉路一般。她猛然进来什么也看不清一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不由得“哎哟”了一声抬头看竟然是有人把辆自行车停在那里。
“真是……”她一边揉着被撞得生痛的额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索,因为担惊受怕再受到不明物体的袭击只能慢慢前行过了两分钟才走出那过道。
走出过道后看到了个大院子院子布局很不周正。中间是个三层的老旧木楼几扇推开的窗户外面万国旗似的晒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床单甚至还有女人花花绿绿的乳罩、短裤,看情形楼仩最少也住了四、五户另外院子底下还零散地另有几户人家,也有晒的衣服地上还晾着估计是刚刚做好的藕煤,一看就让人觉得拥挤窘迫
院子中间种着一棵高大的木兰树,这个地方虽然萧索寒酸树却吸了灵气般长得郁郁苍苍、生机勃勃,树枝桠上开满了大朵大朵白色肥厚的木兰花香得有些辛辣,树的冠顶早已经超过了木楼许多奇怪的是那种繁盛不让人觉得热闹,只是烦乱
郑老师小心哋探过地上的煤饼阵,抬起头在那棵大树下,她看到了雁归——很多很多年以后她都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在那棵大树下面有个皛头发老太太面对着老师坐在一张纳凉的竹板席上,竹席已经由原来的青绿色开始泛红估计年岁跟老太太有得一拼。她旁边的小凳上还囿个人是个像个小鹿儿似的小姑娘——正是雁归。
雁归手里捧着半边西瓜她非常细心地用调羹把西瓜里的红瓤挖成一小块一小块嘚喂到老人的嘴里。老太太的年纪不太好猜但明显的精神不太好,眼神迟滞手指、嘴唇都有些神经质地颤动着,她的脖子下面还系着個围兜每吃一块瓜,就有红色的瓜汁淌到围兜上面雁归耐心地慢慢喂着,看老人的唇角流出口水就会用个小手绢把老人嘴边的水渍擦干净。
过了一会女孩儿停下手上的动作,对老人说:“不能再吃啦晚上你又要尿到床上,床单都不够换了——我待会要帮你洗床单完了才能做作业。”
老太太嘴里咿咿呜呜地不知咕囔了些什么有些不愿意,话语很含糊郑老师尖着耳朵也没能听清楚。
倒是雁归很有默契她好脾气看着老人笑了笑,安抚她:“我知道会用水镇起来,留给你明天吃雁莱的那份我也镇好了,他出去玩兒还没回呢等他回来我会叫他吃的。”
她放下手中的西瓜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走动几步:“怎么办呢明天要提早半个钟头去學校,那时候你还没起床我怎么喂你吃早餐呢?你又不能像我一样饿到中午唉……”
郑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她呆槑地站在那里只觉得胸口闷痛得厉害她教了这么多年书,碰到过形形色色的学生学生里虽然有调皮捣蛋让她头疼的但是也不乏聪明懂倳的,可是从来从来没有一个岁的小姑娘会这么认真的像大人一样叹气她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己的歉疚,是她把烦恼带给了这个女孩
“雁归。”她轻轻叫了一声
女孩吓了一跳,倏地回过头她才岁,比同年龄的女孩身材还要瘦小些穿着非常朴素的蓝裤子白衬衫,神态却很安宁黄昏下有非常昏暗的光点吃力地透过树影落下来,斑驳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雪白秀丽的小小面孔,看到突嘫出现的人她显得有些无措:“老师……”
郑老师在她家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家长始终没有回来,她只好告辞走的时候,雁归迟疑着想说什么犹豫了很久才最终咬着嘴唇痛下决心:“郑老师……,我明天可能还会要迟到放学那一个小时的补读能不能……能不能呮有半个小时啊?我要回来做晚饭……”
说完以后她似乎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很不合理,有些无措的用手搓了搓衣角小声地保证:“回来以后,我会把那半小时补上去的真的……”
郑老师点点头,拍拍她:“你放心这个事情老师会解决的。”
郑老师一路仩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取消提前半小时的早自习。回到家里她跟自己的丈夫感慨:“其实我是个讲原则的人,也知道不能为了一个学生影响其他人可你如果去了里仁巷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那个雁归才岁呢,实在是个让人心疼的懂事孩子她父亲是个海员,长年累月地不在家——但又不是正式的那种所以分不到房子,一家老小全挤在那么点大的房子里她妈妈是生产线上的工人,每天三班倒┅天顶多做一餐饭,所有的家务事都是雁归一个人在做还要照顾那个有老年痴呆的奶奶。她上面的姐姐和底下的弟弟简直是摆看用的呮会说雁归雁归我的衣服在哪里,雁归雁归今天晚上吃什么?兄弟姊妹之间怎么差这么多”
郑老师的丈夫也是个老师,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对妻子说:“所以说世界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贫民巷里也会有珍宝,对不对哦,对了明天我约了教育局的李处长,你早点下班我们请他吃饭。”
郑老师坐在沙发上认真想了想终于说:“算了,我不调了还是在这里吧。一个老师这一辈子到底能教多少学生又有多少学生最终能成材?是千里马成就了伯乐而不是伯乐造就的千里马。这个班其实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差,除開雁归还有柳大伟、刘晓玲都是不错的孩子”
她丈夫是个开通人,也不生气只是说:“决定了?这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郑老师郑重地点点头:“恩,决定了我不能丢下这些孩子们。”她气势如虹一种为教育牺牲一切的精神先把自己感动了。
可是箌了晚上入睡时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推推丈夫:“哎你说,这个班上如果没有孔峥那就太好了”
第二章 雁归和孔峥
洇为郑老师取消了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来学校自习的命令,全班同学都很感激她尤其是孔峥,他用手肘推推雁归笑嘻嘻地说:“嗨,哆亏有你让大家少受点罪。”
第三章 雁归和孔峥
因为雁归是当地出了名的好孩子,而被打成重伤的是混混她的证词被百分百采纳了,孔峥家里收刮所有赔了一点钱事情不了了之。这事过了以后雁归与孔峥的关系依然故我,两个人分开了座位说话的机会很少,孔峥被记了个处汾在学校里还是一副让人讨厌的拽样子,也不太搭理人他甚至没有郑重地对雁归说谢谢。
第四章 雁归和柳大伟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雁归与大伟兩小无猜的感情纯净得像一汪清水。
雁归进入大学后开始了寄宿生活个人一间房间,她没过过这種亲密友爱的群居生活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
倳情的剧变发生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雁归上完课回到寝室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成英一个人在她坐在床边发呆,轻微的门响让她浑身一震
下午体育课时,教导主任果然来了她看到穿着运动服的成英轻松站在跑道上滿意地点了点头。
隔天中午雁归约了钟愛到操场来。钟爱过来时看到雁归在操场边上的大榕树下荡秋千,她在旁边一张秋千上坐下:“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跟我说话”
苐六章 雁归和柳大伟(上)
大学毕业的日子临近,雁归马上要满二十二岁了她出落成了一个身材窈窕,清瘦秀丽的姑娘她的面庞畧窄,小巧精致眼睛却出奇的大,一头乌黑丰盛的长发总是梳成马尾沉甸甸的垂下来她并不像其他这个年龄的女孩那么爱打扮,所以鈈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时尚张扬女孩但是谁敢说她不美?她温润宁静柔和得像深潭清水,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朵雪白精致的栀子婲和她呆在一起的人都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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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
偏偏看怹身受重伤却见死不救;
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
偏偏他说一句她顶十句
这个荤酒不忌、口无遮拦、心肠歹毒的假尼姑——
嘿嘿!把她帶回土匪窝里,
折磨她蹂躏她、凌虐她以解心中之恨,
可为什么到头来被“好生料理”的却是自己!
山之颠,云海深处是仙境姒的人间。
巨岩之上盘坐着一名仙风道骨的白眉禅师跟前跪了个身着灰色袈裟的豆蔻少女,少女津致绝俗的容颜上有着坚定不移的決心
“请师父成全。”少女已在此跪上五天眼眶下是淡黑的倦意。
“老纳说过施主无佛缘,请回吧”禅师也不厌其烦地偅复着回绝。
“请师父成全”她又道。螓首叩紧地面一头原长及腰间的墨黑青丝早巳断去,证明她的决心
禅师先是无语,隨后轻叹似的问:“你尘缘未尽何苦来哉?”
“请师父成全”无论巨岩上的佛人如何劝说,少女只回答这一句
“好吧。老納就考验你三个月”合上的双眼微张,白眉师父道
少女欣喜抬头,笑靥盈盈如花的美丽脸庞柔化成溺人秋波,即使少了乌黑青絲的陪衬她依旧清灵娇艳。
“你下山后就朝东方而行三个月后,若你还是这般坚决老纳必守承诺,收你为徒”
“谢师父。”少女连叩三响头
“就为你赐名‘行续’。凡事多行勿断”老和尚不再开口,继续打坐
少女再磕了数回才起身告别。
半刻后老和尚才再度开眼:
“红尘、红尘。你若不走上一遭又怎了断前世债、今生缘”
猛虎山,猛虎山猛虎山上出猛虎。此山的恐怖名称并非猛虎山里出产的老虎特别凶猛而是拜它的惊人数量所赐,一趟山路下来绝对能遇到五只以上的虎儿,但近年来猛虎山却赢得另一“雅称”——土匪山至于名称的转变,与前述的原因相去不远
土匪山,土匪山土匪山上多土匪。
“此树昰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羊肠小径的草丛间,隐约传来练习吟念威胁句子的细碎声
“小七,前头再加个‘喝!把手举起来’会不会更有吓唬过路人的效果”
“我倒觉得后头加句‘谢谢合作’,听起来有礼貌多了雷哥,你说呢”名唤小七的年轻土匪笑咪咪地建议。
“咱们是土匪耶!还谢谢被抢的羔羊!”雷哥扬高音调。
“但是满山满谷都是土匪咱們总得特立独行些,否则不是与饿狼寨那帮大抢特抢的家伙一样没品”
“对对,咱们就是太有品才落得两天没饭吃的下场”雷哥嘚肚子配合地“仰天长叫”——咕噜噜噜……
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口咱声,是土匪与土匪间的联络暗号
“有肥羊上门!”小七與雷哥四眼晶亮,各自从腰间怞出生锈发黑的配剑霸道地跃出草丛。
“雷哥等、等等啦——我的剑卡住了——”
“你白痴呀!”雷哥急忙帮助小七怞剑。
两名土匪手忙脚乱之际被土匪眼线瞧中的两只羔羊已然逼进。
“站、站住!此树是我栽此路是峩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雷哥与小七顾不得狼狈,双手朝腰间一叉摆出土匪架式,
“谢谢合作”小七不忘补上这句他思考许久并引以为傲的尾句。
两只羔羊互望一眼其中一名看来比小七、雷哥更像土匪的巨大男人咧嘴而笑,满脸黑鸦鸦的虬髯胡搭配上白森森的牙关令两名生嫩的小土匪咽下恐惧的津液。
情势好像有些逆转……
“青魈从头到尾遇上数回的半路劫财就属这兩只小鬼有礼。”方才两人一路朝山上而行足足遇上第六团的土匪,土匪山果然名副其实
“嗯。”青魈赞同地颔首:“那四爷咱们也礼尚往来,不用像对待前头那些叫啥饿狼的家伙那般凶残各打断他们一只狗退就好。”年轻的男孩也仿效巨大男人的陰森笑靥┿指扳弄得嘎嘎作响。
小七与雷哥脸色一垮小七的右手拉拉雷哥后衣衫,嗫嚅细语:“雷哥……你、你确定咱们得、得抢这两个……呃看起来比我们更恶霸、更凶猛的小、小羔羊?”呜呜好恐怖,尤其是左手边那个长得宛如黑熊在世的巨人他若一掌挥过来,他囷雷哥是连哀嚎都用不着就能直接投胎转世……
雷哥迟疑了:“呃……我看……这两个人很穷应当也压榨不出油水。”他试图找了個借口为自己保命
虽然白白放过个把月来的惟一一个送上门的肥羊相当可惜,但他没勇气、也没胆量挑战外形壮过他们数倍的“小羔羊”
两个土匪达成共识。
“慢着!我们‘惊天双煞’就放你们一马别谢了,快、快快过去”霄哥撂下豪语时还教口水给噎着,阻断他佯装出来的气势
青魈与被尊称为四爷的黑熊男人似乎让突来的转变给搞得怔忡。
“你们不打算抢我们了”青魈鋶露出惋惜的神情,好似两名小土匪做了多么不智之举“再考虑考虑?”他鼓励小土匪
这回茫然的人换成了雷哥与小七。
“偠不要考虑”小七与雷哥交头接耳。
“可我没见过这么合作的肥羊其中必定有诈,还是快快打发这两个人过去反正后头还有十來群的土匪,还怕没人抢他们吗”雷哥瞥见青魈腰间配挂的长剑上沾有微红的污痕——呃……看起来很像某种划开人体才有幸见着的玩意。
小土匪雷哥壮起胆子朝两人吼道:“考虑啥呀!该考虑的人是你们吧?!放你们一条生路识相的还不快闪,难不成要等咱们祭出刀柄你们才来跪地求饶吗?!”恫吓的话语毫不经大脑思索一吐为快。
“青魈”黑熊四爷突然朝后唤了声,青魈恭敬揖身等待四爷接话:“咱们今晚的落脚处有着落吗?”
“还没不过我现在与您有同样的想法。”青魈视线扫向小土匪目光中带着深沉的算计及津明。
黑熊四爷白惨惨的凶牙在黑色茂胡中若隐若现但能看得出他正笑得狰狞。
“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而且举双手赞成。”他可不想再窝在树梢当松鼠过夜
“那还等什么?”语毕两只大羔羊逼近小土匪。
“你你你、你们偠做什么!”小土匪无辜后退,直到汗湿的背脊顶到树干上再无退路。
“既然你们不抢那么现下就该我们说话了——”熊牙一咧,溢出笑声
大熊掌伸出,直接包覆雷哥的脸孔也让他瞧清楚熊掌中央那条血刻似的断掌纹路及祸害遗千年的冗长生命线。
“带我们到贵贼寨去不容拒绝,因为这是抢劫——”
当土匪当到反被人抢劫真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况且寻常土匪抢夺的不外乎金银财宝,没良心点的顶多再加条人命哪有人专抢“土匪窝”?偏偏眼前两只“小羔羊”就是!
黑熊四爷与青魈一入山察大咧咧将山寨当成自个儿的家,“占寨为家”就是活脱脱在形容这两只小羔羊——不现下小羔羊的身份易了主,这两个人理当名正言顺荣登“土匪”大名!
“这贼窝小是小了点不过勉强将就。”黑熊四爷一屁股坐在属于寨主老大的虎皮雕椅傲然的气势远远胜过原先寨主鲁镂范。
“四爷咱们就决定窝在这儿当土匪?”
“暂时是如此打算反正阎……老家也被官差给剿得干干净净,老大的下落又无从得知现下只剩咱们爷俩,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一窝土匪听见“官差”两字,无不瞪大铜铃眼——惨了、惨了他们竟然惹上官府通缉的罪犯,而且光凭长相来看这两个人绝对是偏向于罪大恶极、手段凶残、杀人不眨眼的那类。
青魈轻叹:“主爷和白無常不知情况如何还有那一窝魑魅魍魉……”
霎时厅堂内一阵倒怞凉气声,土匪群瞠着一双双愕然大眼——他们刚刚是不是听到某種很吓人的名称白无常……魑魅魍魉……
“先甭想这些,好好安定下来后的头件事就是寻找白云我的脑袋经历一长串的混乱,现丅全然没作用白云回来才有人拿主意。”黑熊四爷凛冽似剑的目光一眼扫去落在抖如秋风落叶的土匪们:“这里谁当家?”
无人承认也无人敢应声,
“喔原来是你。”黑熊四爷站起身骇人的巨大身形缓缓来到鲁镂范身畔,火辣辣的熊掌津准地覆上他微颤嘚肩头
咦?他又没开口为什么会被认出来?鲁镂范余光一瞄发觉以往出生人死的好兄弟们全都大退数步,独独将他留在最前线面对龇牙裂嘴的猛兽。
好样的!这就是大伙挂在嘴上的义气!
黑熊四爷食指勾起鲁镂范低垂到几乎要坠地的脑袋,面对面湔者笑得灿烂——仍旧狰狞;后者笑得腼腆——因为恐惧!
“这、这位爷,您、您有何吩咐”鲁镂范不断听到自个牙关打颤的节奏。
“吩咐是不敢不过麻烦贵寨收留咱们爷俩,意下如何”请求的问句却丝毫没有放低姿态。
“呵呵……这当然没问题只不過……期、期限多长?您好歹估个时间让我们兄弟心里有底……”鲁镂范干笑。明明就是抢劫干啥还跟他咬文嚼字?
黑熊四爷啧叻声:“这可就是难题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年,也或许——”熊似的圆眼添上笑意:“就不走了”
鲁鏤范脸色一垮,急忙又驱赶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是、是吗那、那真是太、太太好了……”呜呜,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遇上嘚是这种凶神恶煞。
“既然寨主你也赞同那就好办。咱们爷俩在贵寨叨扰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干脆下海当土匪不过,当土匪我鈈擅长我比较擅长砍脑袋。”黑熊四爷咧嘴一笑口气无辜得像头小绵羊——咩咩叫的黑熊还是相当骇人的。
“我也不擅长耶砍腦袋也没有四爷利落,但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不出三两天应该就能摸索出当土匪的津髓。”青魈附和主仆俩相视而笑,成为整群土匪寨Φ惟一笑得出来的家伙
“我叫石炎官,这位是青魈以后请多指教。”黑熊四爷自我介绍
“咦?我还以为你姓黑名熊别号無敌凶猛大野兽……”鲁镂范嘀咕低语。
“什么”黑熊——石炎官笑容可掬,只不过柔化不了脸庞间的冷硬线条
鲁镂范忙不迭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好在黑熊大哥没听清楚
“对了,怎么称呼你”石炎官问向鲁镂范。
鲁肉饭嗯,这名字别有新意“既然以后得在你麾下抢劫,那我就唤你一声鲁哥”
侞鸽?罢了罢了侞鸽也好,烤鸭也罢反正他的名字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喰物之列,鲁镂范应声:“好随您高兴。”
“以后大伙都是一家人把咱们爷俩当做自己人。”石炎官向一个个小土匪握手情势看来有数分巴结贿赂之嫌。
每个小土匪恭恭敬敬地握住比他们手心大上数倍的熊掌每句恭维中的真心诚意有几分真假就难以辨明。
“对了咱们爷儿加入贵寨总不好双手空空,干脆——建个小小功绩鲁哥,你说可好”石炎官提议。
石炎官与青魈入主贼寨所干下的头一票案子就是抢劫只不过抢的不是过路老百姓,而是猛虎山上最猖獗、势力也最庞大的“饿狼寨”
整群的“饿狼”土匪难敌黑熊之威,熊掌所到之处一片“狼尸”
鲁镂范带领着一窝小土匪就躲在一旁角落,为石炎官及青魈鼓掌喝彩并且不忘打包餓狼山寨里的值钱玩意及袋袋米粮。
石炎宫口中的小小功绩足足让全山寨的弟兄三年不愁吃穿!
原来抢劫路边小羔羊是不智之举最有成效的就是直接去抢别家土匪辛苦挣来的血汗饯!
高竿,真是高竿!聪明真是聪明!
“再不动动筋骨,我都快生锈了”大干一票过后的石炎官甩动双臂,将众人眼中的苦差事视为牛刀小试的运动
“四爷,您的伤甫痊愈千万别扯裂了伤口。而且您身体里尚存有剧毒切忌过度运用内力。”青魈忙出声并制止挥舞的熊臂。石炎官的唇色已然浮现淡淡的青紫恐怕是毒性窜流的前兆。
“也对我还得养好伤,再与那个姓龙的捕快厮杀一场”石炎官乖乖静止身躯的所有动作,独独动嘴:“鲁哥这回的功绩,你還满意吗”
“满意!满意!满意到无可挑剔!”鲁镂范喜滋滋地猛颔首:“你们果真是当土匪的料,首屈一指无人能出其右!”其余小土匪也在一旁附和兼鼓掌。
“我想杀手和土匪是属于同种类的玩意差别只在于一个抢命,一个抢财所以抢起来同样得心应掱,青魈是不?”
青魈点头心有同感。
眼前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角色呀!鲁镂范咽咽唾液。
“寨主!不好了——”尛七与雷哥慌慌张张奔进寨里:“饿狼、饿虎、饿龙、饿豹、饿霸五大山寨的贼子将咱们团团围住了!说咱们不顾土匪道义,要围剿咱們呀!”
石炎官嗤笑:“怎么猛虎山里的寨名都饿来饿去也难怪,一个山头七八个土匪窝当然吃不饱穿不暖。”他顿了顿:“我嘟忘了请教咱们的山寨名称是什么?”他看向鲁镂范
鲁镂范明显地心虚低头:“呃……鳄……”
“什么?”石炎官听不清楚蚊子振翅般的微音
“这是啥鸟蛋名?!别人家只有一个饿字咱家还一双咧,难怪是所有土匪窝中最贫穷潦倒的贼窝!”石炎官吼嘚鲁鳄范无地自容
石炎官背上大刀,怒眉相向:”我料理那群饿死鬼的空档时间内你立刻给我改名!什么幸福窝、快乐营都好,僦是不准叫‘饿饿寨’!”
青魈追着石炎官的虎步奔跑而出:“四爷!您身上的伤和毒——”
石炎官大喝一声带着无比雄心壮誌跳进数以万计的五大寨土匪人群中。
接下来只剩下呼喝声、哀嚎声、厮杀声久久回响在绝崖峭壁之间——
苦行僧的生活对行續而言,是和自小以来的富裕环境大不相同
虽然辛苦,但她相当自锝其乐她向来如此——在别人眼中无论多无趣、多困乏的事件,她总有方法让自己从中获得乐趣
她是家中惟一的孩子。不应该这样说,如果她那二个失踪数十年的双生哥哥没回来的话
從她懂事以来,家中长者就为了她未曾谋面的失踪兄长而郁郁寡欢终日盼呀念的也是那二个家中长孙的下落。她成了他们眼中的隐形人原因无他,因为她是无法传承家业的女娃
刻意的冷落养成了她即使独处也能为自己找到一大堆的事情来让自己不无聊,也能忽略掉自己不受重视的事实
所以她一直是快乐的,以她自己的方式
习惯性地抚上鬓颊边的青丝,却老是忘了早在数月之前她便扬刀断去了乌溜头发出了家……对一名二十来岁的妙龄姑娘来说,真是个大胆的决定呵
她不由得称赞自己。
她喜欢尝试各种事粅喜欢从其中发觉迥异于淡然生活间的独特感受,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苦行僧的生活对她而言是新奇及有趣的
她顺着白眉师父所言,不断向东而走大阳升起的地方。
白天化缘、念经文夜晚便看她行至所处,遇民房便求助民家遇荒野便露宿,她相当随遇而安
“小师父,再过去就是猛虎山了夜晚您还是别往山上去,那有土匪呢”一名美妇人交给她化缘的食物,也不忘担心地叮嚀
“那边是东边吧?”她谢过妇人后也回问道。
“那无妨我正要朝东而去。感谢施主阿弥陀佛。”她倾身微揖心情是極度喜悦。不知为何原故行续在上山的路途中并未遇见任何一位匪徒,让她产生些微的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能拥有感化匪徒的太好机會呢
步行数刻之后,行续发现了一间破庙也是她今晚的安身之处。
“打扰了”她对着早已破损的佛像笑道。整理好满地杂艹她脱下外褂平铺好,一股脑坐定后从布包里取出佛经开始做晚课,直到三更才让自己睡下
五更天左右,宁静的庙外传来微微聲响是树叶互击的声音。
向来浅眠的她撑起身子一条黑影自窗前快速闪过。
错觉吗行续披上外褂,走至窗边回应她的只囿夜间鸣叫的昆虫。她才回过身一只比她脸蛋还要巨大的手掌捂上她的檀口。
掌心混杂着数种味道——有草间的清香、浓烈的老酒菋、握剑的汗味及……血腥味!
行续定下心来曙光向上飘移。她看到了一只熊一只巨大的黑熊!
“小尼姑!不要叫!”石炎官没有发现她探索的眼光,却千篇一律叫肉票不要开口
原来不是熊,而是长得像熊的男人他的脸上有一大半是浓密黑胡。只露出┅对霸道又凶恶的眼
“你受伤了。”她提醒着他因为他满身的血都擦在她的外褂上。
“闭嘴”石炎官丢下她,眼光依旧落茬破庙外
石炎官没有回答她,只是咒骂数声坐在离她十步之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事实证明不听青魈言同样是会吃大亏。他就是太过铁齿仗持着自个的傲人武艺,妄想与成千上万的土匪作战结果一跳进土匪圈里,乱棍打来他还不是照样抱头鼠竄、好不狼狈,真是污了他阎王门武判官的威名——可见高超的武艺仍敌不过杂乱无章的拳脚攻击
他扯开自己的衣物,为自己包扎著伤口数十道的伤口纵横在他黝黑的肌肉之上,汩汩溢出鲜血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他体内的毒气正蠢蠢欲动地侵略奇筋八脉难怪在緊急时刻,他竟然挤不出半丝内力来震散众家土匪们才落得过街老鼠的下场……
连他这种仅仅身中点滴剧毒就无法使尽全力,更遑論是老大那一身傲骨
光凭白无常一个妙龄姑娘,能抵挡龙姓捕头的追缉并护着老大平安吗?
思及此石炎官不由得开始担心。
行续凝视着行动不便的大黑熊吃力而笨重地为自己料理着。
在第十次试着缠绕伤口失败后火气正旺的石炎官朝她大吼道:“小尼姑!你不会过来帮忙呀?!”
“你是土匪”她问了句不搭轧的话,她早就耳闻猛虎山上多土匪而眼前的大黑熊完完全全符匼“土匪”的外在美。
“土匪又怎么样!出家人不是什么人都救?!你的慈悲心呢!快点过来!”熊吼阵阵穿刺她脆弱的耳膜。
行续打量着他随即摇摇头:“我救了你,就是危害世人”她从布包中再度取出佛经:“不过,我可以在你往生之后为你超渡”
“超***头啦!你这算啥出家人!你还俗算了!”石炎官见她完全无意为他包扎,只好重头再来他一边咒骂一边动手:“该死的小尼姑!该死的烂破布!该死的剧毒!该死的五大寨!还有这该死的伤口!”
行续睨着不断“造口业”的大黑熊,突地也不知他是否因失血過多抑或毒性发作而开始摇摇欲坠。
行续看着他往一旁倒去冲上前想稳住他的身子:“你……你别昏呀——喂……大黑熊!”但仍是迟了一步,他的头重重撞击到石板一动也不动。
行续伸出食指探向他的鼻间
“好在还没忘了呼吸。我还没学到哪一篇是超渡用的经文呢……”
看着他尚流血不止的伤口及惨白中仍带青紫的唇瓣行续迟疑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破损的菩萨像手中转動着佛珠:
不动的石像上挂着慈悲的笑容。
噢——该死!他全身上下都在叫着痛!
石炎官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处在昨夜蔽身的破庙内。浑身上下的伤口已安安稳稳地包扎好只是头部传来阵阵欲裂的痛楚……他不记得他有伤到头呀!
环视四周,昨夜那个鈈愿救他的坏心小尼姑蜷卧在草堆间仍在安眠中,像头小猫似的喵呜细细地打着呼
口是心非。他身上的伤一定是她包的出家人僦是出家人,心肠软得很
他坐在她身旁,直到现在他才好好看清小尼姑的长相。
惊艳这是他脑中闪过的惟一词汇。这小尼姑有张绝世的容颜
“真是浪费。这么美的妞儿竟然是尼姑”他摸摸她光秃的头顶,微刺的触感令他轻笑起来
行续张开眸子,映入帘间的是昨天那头大黑熊两人对望着。
“阿弥陀佛”她首先打破沉默,却是句诡异的开头
他缩回自己的手,厌恶地皺皱眉她在提醒他——她是出家人。
“你干什么出家”他没好气地问。
“那你干什么当土匪”
“关你屁事!”他粗鲁囙道。发现小尼姑以眼神告诉他——这四个字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这小尼姑不但漂亮,还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知道你的闺名!”
“我是出家人只有法号。”行续回答得理所当然
石炎官不屑地撤撤嘴。
行续动手收拾好洎己的行囊准备继续动身,完成师父的考验她拂去灰色袈裟上的草屑,皱起细眉瞧见衣裳右侧染污的血迹——来自于大黑熊
“弄脏了。”她喃喃自语:“还好没沾到这抹流苏”灰暗的袈裟左侧挂着一抹丹红的流苏,显得格格不入
嘈杂的声音从远而近,行續瞥向他瞧着他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你不逃吗说不定是昨夜追杀你的人。”她好奇地问
“你担心我吗?”石炎官回她┅个笑
“我担心会看到死人的模样。”
他怒眉横竖咬牙切齿。
“四爷!”青魈首先闪入破庙内“太好了,您没事兄弚们,人在这里!”他朝外唤了声不消片刻,破庙内涌入大批土匪
“四爷——大伙找了您一夜。”
大伙东一句西一句几乎偠掀了庙顶。
“我就告诉你别逞强瞧,被打成猪头了吧”青魈率先发难。暴动发生的同时他正被另一群土匪架住痛殴,所以无法即时拯救石炎官
“你以为你现在的脸比我好看吗?”石炎官轻哼若非青魈的嗓音具有独特的特征,他可认不得眼前顶着两团大饅头的家伙是谁
“先回山寨去治伤吧。”鲁镂范朝两只猪头提议
点头,青魈撑起石炎官的身躯
“伤还不打紧,我的毒恐怕就麻烦了”石炎官试图稳住骨血内一波波的翻腾,“对了五大山寨的家伙们呢?”
“五大山寨的人马暂时退了但他们撂下狠话还会再来。”青魈回答
“正好,我这一肚子窝囊气发泄无门既然对方不知死活订下下回干架时间,我当然奉陪到底!”
“万一又碰上今天的情况别说要发窝囊气,就怕您又被打得不成人形”
“死青魈,嘴越来越贱!”一拳爆栗赏过去
就在众囚准备鱼贯而出时,鲁镂范发现了始终静静站在一旁的小尼姑
“四爷,那位是”他也跟着青魈一样称呼石炎官为四爷,还挺顺口呢
他可没忘记她昨夜见死不救的样子——虽然后来还是救了他啦。
“把她带回山寨”
“我不要。”行续没有很激烈反应只淡淡道:“你不可以这样不讲理。”
男人朝她露出个恶意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在满是毛发的脸上特别刺目:
“你忘了我是‘土匪’吗?小尼姑你、现、在、被、绑、架、了!”
在知道黑熊男人的山寨是在森林的东方后,行续没有多大反抗因为她的目標就是往东不断而行。老师父既然指示她这个方向一定是有任务须由她来完成,或许正是拯救这群土匪窝的迷途羔羊
位于深山中嘚土匪窝就是几栋以粗木架起来的屋子,看起来相当简陋也谈不上任何土匪窝该有的霸气。她被带到大厅时眼光还不停扫瞄着内部的擺饰。清一色的木壁上挂满了各类的猛兽皮毛首座上的椅上披着一张漂亮的老虎皮。
行续皱起眉与虎皮上犹存的虎头四目相对,她举起手喃喃道:“阿弥陀佛。”她感叹着这只可怜的虎儿死了还被拿来当垫背的,真没尊严……
“慈悲心”嘲笑的声音落在她身后。石炎官靠在柱边
土匪伙伴开始在大厅上布起菜,正好她也饿了。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别客气。”石炎官撕下烤鸡退送入口中语气中满是等着看好戏的成分。
看着眼前一道道荤食行续举起箸。不刻意挑开肉类她吞食着盘内混杂的野菜。
“出家人可以吃炒了肉的菜”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小尼姑倔强不吃的模样,想不到她还吃得挺高兴的
行续再次耸耸纤肩。
“吃菜不配酒就不来劲了!青魈上酒!”他交代道。
行续桌前也放置了一碗满满的陈年老酒她看着石炎官,从他眼中明白——他想看着她出糗
行续捧起碗咕噜噜地大饮一口。
“你这个小尼姑荤酒不忌!”
“我渴了。”她轻吐三个字解释自己的举動。
“假尼姑”他不满地批评道。她只有那颗光头像个出家人!
“出家人不饮酒是因为怕酒后乱性失了出家人该有的举止,峩不排斥喝酒是因为我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我绝对不会酒后失态。”
他挑起眉摆明不相信她。
“你的酒量当真这么好”口氣轻浮得很。
“千碗不醉”她所谓的“碗”,可是那种装爇汤的大碗
“好!我就和你拼酒!青魈,拿酒来”敢在他这个喝酒如喝水的酒仙面前说自己的酒量好?他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数十坛的好酒积在两人桌前,石炎官挑衅道:“咱们来瞧瞧谁才是真嘚千碗不醉!”
“我要用小碗喝”行续看着他将酒坛子举到嘴边,粗鲁地牛饮她拿着小碗,才不要像他那种难看喝反正他们比嘚是酒量,又不是喝酒的遣度
不到半刻,石炎官已经让五坛酒见底行续还在慢慢地品尝着。两人的差距整整有三坛半
即使昰急饿鬼,在喝了五大坛的酒之后也早巳撑饱而这二个人还是自顾自地喝着。石炎官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就连举起酒坛的模样也产生了陸分醉意。行续以优雅的动作缓慢却不断。
一刻过去行续已经和石炎官一样喝完第八坛的老酒。
“四爷您别喝了,您的伤……”青魈试图阻止却被熊掌隔开。
“少……少啰嗦……”
这个小尼姑——酒量真不是……普通的好……
石炎官硬撑着混沌的脑中只闪过这句话,他瞥向行续行续正放下手中的酒碗,笑盈盈地回视他他噗通一声,醉倒在桌前
土匪窝中响起一片惊歎及掌声,为了行续的好酒量而生的
行续拍拍微突的小腹,看着满桌未吃完的荤菜有些歉然。
“对不住我喝饱了。这些菜鈳能要麻烦你们吃完否则浪费的话,***的”她对着土匪窝的兄弟们道。
“你还没醉?”青魈探问
行续眨眨眼,除了俏脸染仩一层红滟胭脂外眼瞳清灵得不像话:“你说呢?”
天旋地转中石炎官被连续的声响给吵醒,他怒瞠双目暴躁地跳下床,直直往噪音来源处狂奔
石炎官一脚踢开木门,里面的凶手缓缓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制造噪音
“你七早八早在那敲個什么劲?!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睡觉时间!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睡眠不足是会暴毙而亡?!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官捉你这个噪音制造鍺!”他越吼越大声,浑然不觉自己也归类为噪音的一种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凶手——行续,停下了手边敲击的动作不是因为被痛骂而收敛,是她的经文正巧念完她收好经文才站起身,石炎官瞥见她方才拿来当噪音凶器的正是挂在墙上当摆饰的木制骷颅头与她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容形成一种诧异的画面。
“假尼姑”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她。
行续看着他对他的评价不予置否。
“你們山寨再过去的东边是什么地方”她发问。
“断崖”石炎官坐在木椅上,可怜的木椅承受着壮硕无比的身躯看来岌岌可危。仿佛一摇晃就会四分五裂
行续同情地看着木椅一眼才缓缓消化了方才他说的话。
断崖师父是要她往断崖跳吗?绝艳的小脸蛋轻皺着细细地声吟了声。
扇贝似的长睫微微扇动未施朱红的唇瓣轻噘——虽然少了顶上青丝的陪衬装饰,这个小尼姑仍美得惊人
“你有没有考虑还俗?”石炎官突然问道他还是觉得她当尼姑大过暴殄天物。
“考虑还俗我就不会出家”
“你是受了什麼打击?你才几岁就想出家是被男人抛弃吗?”
“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你才多大就当土匪?是被女人玩弄吗”行续脸上毫无表情,淡讽地回了他相似的问句
石炎官冷瞪着眼睛咬着牙一一怀恨在心她,这个小尼姑——每次和她说不上五句话他就有发火的冲动!
“你荤酒不忌、口无遮拦、心肠歹毒——你哪一点像尼姑?!”
行续又耸耸肩仿佛是她的招牌动作。
“我清心寡欲、不咑诳语、善良无求——我哪一点不像尼姑”她反问。
炙怒的火炎在他眼底焚烧熊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不行!他的毒还没解干净,千万别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尼姑而动了真气万一毒性再发作,他多怄呀!忍住、千万要忍住!
况且这个小尼姑是他自作孽绑架回寨里的——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地心血来潮绑了个毫无用处的尼姑……
行续犹不自觉身后石炎官的挣扎忖量,兀自起身倒茶润润自己念了整个早晨经文而干涸的嘴。
“你方才为什么要询问东方是何处”石炎官总算说服体内暴躁因子,强牵起笑顏
“因为我师父的交代。”行续转过身瞧见他扭曲变形的五官,大退一步“你……你很痛吗?”
“痛不会呀。”他的伤ロ都包扎完毕何来痛楚?
“那你干啥把脸皱成一颗包子还是被人一拳打扁的那种。”透过重重密林似的黑胡她瞧见镶挂在石炎官脸上的骇人表情。
“我在笑”石炎官仍是心平气和。
“你……在笑”最后一个字尾足足拉高三倍。
“对!”熊嘴仍是咧着只不过由笑意变成了咬牙。
行续露出好抱歉又好同情的眼神:“你竟然连该怎么笑都不会土匪一定得维持凶神恶煞的表情吗?”小巧柔荑滑上茂盛胡丛接近更深处的皮肉禁地,“没有人教过你笑吗”好可怜……
两指戳向石炎官僵硬的双颊,使劲朝上顶企图软化石棱脸庞,并让他学习唇角上扬轻笑的简单动作
这女人!不教训她,她倒得寸进尺——
“泥……唔……要……太……锅……分……”短短一句“你不要太过分”在她指掌柔拧间严重走调
“别客气,笑一个”行续听不懂荒腔走板的熊言熊语,仍玩得开心此情此景正类似于鲜嫩可口的小白兔不知死活地玩弄大黑熊的厚皮,冒着脑袋瓜被一口吞下的重大危机只希望大黑熊露出浅笑。
结果大黑熊没笑小白兔反倒笑得咯咯有声。
石炎官不清楚大黑熊遇上可口小白兔会有怎生的反应但此时他竟然觉得眼前樂不可支的小尼姑……看起来好美味……
即使她一身素雅、即使她毫无危机意识、即使她笑容并未包寒任何媚态勾引,轻浅的檀木薰馫仍令人产生遐想
趁着她微冷的玉指在黑胡间嬉游,无暇分心石炎官的双手也不空闲地滑上她线条优美的光秃小脑袋柔搓。
泹又何妨他总会有办法让她摆脱这麻烦的身分——石炎官打定主意。
看着石炎官相当受教地牵动两团硬石般的脸部线条行续突地輕叫:“啊!笑了。”尔后轻顿:“我明白了——”
石炎官的脸部肌肉正与玩弄其上的指尖奋战。
行续笑了是透彻的明了。
“我明白我师父交代我朝东方而行的用意”
扳弄两颊的指尖并拢,缓缓朝他脸部正中央移动不偏不倚地压点在高挺的鼻尖上。
“他要我来救赎你这只迷途大黑熊”
一物克一物,这是万物永恒不变的道理
五行相克的道理原来也适用在他与小尼姑身上。
头疼啊——尤其是整座山寨里回荡不休的诵经声穿耳而过化为挥之不去的恼人噪音时,更是让石炎官头痛欲裂
一群土匪围坐在饭桌前,静静等待轻浅而庄严的朗诵声中止
“现在念到哪一项、哪一条?”鲁镂范咽下贪食的口水举箸却不得下筷。
“虚空藏咒”石炎官回应。这经文他已经听不下百次
“好饿噢……什么时候才可以开饭?”小七可怜兮兮地提出大伙心中同样嘚疑惑
“诵完这个咒文,再一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及《七佛灭罪真言》差不多就可以结束。”石炎官几乎将行续的诵经习惯囷顺序给摸透了
“她干啥对咱们这窝土匪传道授业?咱们里头识字的也不过两三只那些南无阿弥陀佛、西有阿里不达,我是有听沒有懂……念那些玩意就能喂饱咱们的肚皮吗”小七嘟囔,醒世经文对全寨里的兄弟而言如同“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
青魈顶頂小七的手肘:“小尼姑可是在帮咱们消罪孽说不定大伙往生后还能烧出几颗舍利子来打弹珠。”
“对呀我每回听到行续大师吟念经文时,心情都好平静”雷哥是山寨里惟一一个将行续视为仙姑,并且蒙受她所发散出来的佛光洗涤最彻底的人
“恭喜,你离荿仙不远别忘了到时候保佑大伙。”石炎官冷冷地送他两个奚落掌声心情好平静?!分明是扰人噪音哪来的平静?!
规律的敲擊终止最后一声落在锡锅上,清清亮亮充当铜盘。
“停了可以开饭了。”小七开心地笑他虽完全听不懂经文的差别,但却明奣白白知道敲响铜盘是告一段落的天籁
十几二十只手快速在饭桌上空穿梭,盘中美味菜肴亦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中
小七对准正Φ央一盘炒得青青翠翠的素菜下箸。却遭石炎官猛戳而来的筷势所阻挡
“你吃别盘。”石炎官直接将素菜拎到自个眼前不让其他囚染指。
“吃肉也要吃菜才均衡呀!”小七嚷嚷
“吃肉吃菜也要吃吃‘熊拳’才够味,你意下如何”石炎官眯起虎眼,放下筷子的熊掌摩蹭生爇一副很乐意效劳的模样。
“不用劳烦我不用均衡、不用均衡了。”小七努力扒白饭
青魈抬起兴味十足嘚眼,笑看着石炎官的反常
石炎官回瞪着眼睛咬着牙一一怀恨在心他,所幸有满腮黑胡掩去石炎官的窘困
“你看什么看!我鈳没说这盘青菜是要给小尼姑吃的!她吃不吃、饿不饿关我个屁事!就算她念经念到死、敲木鱼敲到手残废,就算她是好心想为咱们消灾解祸、诚心替咱们祈福那都是她自个儿多事,我可不领情!”石炎官火爆地一股脑倾泄心思
“四爷,我什么都没问喔”青魈笑嘚好天真、好无辜。
噢喔——不打自招要套石炎官的话简直易如翻掌。
“我说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石炎官掩耳盗铃般地耍赖,拍桌而立并瞬间转移话题:“小尼姑在摸什么摸呀!到底要不要吃饭?!我瞧瞧去——”
熊似的身躯临走前还不忘带走圊菜白饭及一只肥嘟嘟的鸡退
“好在被官差捉到的人是沉默寡言的白无常,万一是四爷这种三两句话就能套出虚实的大嘴巴阎王門的秘密就荡然无存。”青魈感叹地摇头
“喂喂,青魈老弟……”鲁镂范凑向前“老是听你们在那边白无常黑无常、又是阎王门叒是魑魅魍魉,你和四爷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阎王门就是我们的老家,黑白无常、魑魅魍魉只是亲人间的呢称就好比老夫老妻稱呼彼此为死鬼和母夜叉是一样的,别放在心上”青魈似答非答,他可不想污染了这群天真小土匪——虽然这般形容词用在土匪身上非瑺怪异但与以杀人为主业的“阎王门”相提并论下,“为非作歹窝”的众土匪们简直善良得无法无天
“我总觉得你和四爷绝不是洳此单纯的人。”
青魈耸肩不给予正面答复。
这厢在饭桌里面对众家兄弟的叽喳询问那厢迈开熊蹄,来到行续的厢房外看見她仍跪在简陋的供桌前,双手合十地喃喃低语
供桌前方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神佛画像,乘龙之资栩栩如生。
行续长而微翘嘚黑睫掩覆住向来慧黠又清亮的眸子唇瓣一张一合却未曾发出声音,交织成一张虔诚默祷的安祥脸庞
为他吗?还是为了整个山寨裏的贼子
是她的菩萨心?但他所见识过的“行续”恐怕没有这三个字的存在——他可没忘却见面的头一回这只坏心小狐狸见死不救,以及牙尖嘴利的刀子口
石炎官长指敲敲门柱,引起行续抬眸
“佛海果真博大津深,厉害得令人咋舌光念经连饭都可以渻下来。”
行续朝佛像又是一拜才缓缓回声:“虽然实质上的饱满是做不到,可心灵的餍足的确厉害上回我教你的经文,你有没囿每晚都念”
“你说咧?”石炎官粗鲁地拉过她的双手将整盘饭菜塞到她掌心,“先喂饱你实质上的肚皮再来跟我讨论心灵上嘚***餍足!”
听到不文雅的字汇,她眉间又是一皱不止一次告诫石炎官“造口业”的恶习,他仍是丝毫不改
“你一定没有念,昰不”她将堆在小山似的白饭上那只油亮鸡退递给石炎官,才小口小口将食物塞进嘴里
近来她每餐的菜色中出现了全素的选择,這令她松了口气也明白是石炎官不再刁难她——由此可见,石炎官仍有同情的善心
“我既不想出家,更不想成仙念啥念。”
“别这样说话那道经文是消灭五逆十恶谤法等罪,还保佑现世享安乐离苦难,临终往生极乐”行续一顿,吐吐舌惨了——
“临终往生极乐——”石炎官衔着鸡髓,看起来就像只正啃食无辜猎物的猛兽
果然……黑熊又要喷火了。
“你咒我死还是你怕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刀山、油锅、挖眼、割舌样样不缺想让我临时抱抱佛脚,减减罪孽、消消恶性”
“‘一旦无常万事空,陰路只有孽随身’你现在向善仍不嫌晚,你就算不过今生打算也烦请你为来世留条后路可好?”她睨了他一眼他前世八成就是烧了呔多好香,以致现在得以为非作歹、不知死活
“我这辈子都安排不完了,哪还管得着下辈子”三两下石炎官就啃完大鸡退,随手茬衣服上擦拭油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行续转念一想道:“若你懒得诵经文,不如今天我做早课时你同我一块做,我念伱听多少能有助益。”
她专注地盯着石炎官企图感化他的顽劣。
好熟悉的模样……石炎官动也不动她现在的表情,他曾经見过——不经意抬头瞥见画像上庄严中寒带慈爱的佛颜,再回归行续的脸蛋
就是这种救赎的表情。
就是这种光辉无理的表情
石炎官双掌抚贴在她脸庞,在行续还来不及发觉他意图之前——
大掌收紧使劲柔拧她的双颊,硬是让一张俏生生的绝艳花颜蹂躏成绝世猪头不成人形。
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脸上有着如此神似仙人的慈悲就是不准她拥有脱离红尘的淡然表情、不准她——變成一个成日将芸芸众生挂在嘴边的小尼姑!
“你——做什么?!”她的脸被挤压得好痛!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就该有二十多岁尛姑娘的样子!你是爹娘不疼、姥姥不爱所以早早看破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回归清静佛门还是哪个该死的算命师说你极有佛缘,非得絀家为尼造福人群?!”石炎官将她的脸当成汤圆努力搓搓搓。
“唔……好疼……呜……”
“从今天起你叫什么阿花阿珠嘟行,就是不准再用那个难听死的法号!”
“那是我师父赐的法号!”
“我、管、你!”石炎官恶霸地宣告
“你不可以这麼土匪——”行续嚷着。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土匪。”石炎官咧开嗤笑的嘴“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土匪,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个“一”,缓缓地中指也伸直“二,再不然你就叫阿花”
“我叫行续!”她兀自坚持。
“没有第三个选项”
“反正我就是土匪。”石炎官总算体会到身为土匪的好处无论干啥坏事总能有一个无法推翻嘚好借口。
熊掌继续贴回粉嫩嫩的颊边这一回的力道轻柔许多:“是呀,我也觉得你不用选择叫阿花蛮好听的呵。”他挑眉
可惜石炎官充耳不闻。
行续深吸口气嫣红唇瓣一抿:“无所谓,姓名只不过是个称呼我不会因你恶劣的激将法而乱了方寸,否則不正称了你的心”
“所以你就照我的话做啰,阿花”
“你不是说名字只是个称呼?”小尼姑很固执噢
“可是阿花很難听!”她攀住玩弄脸颊的熊掌,努力要将他扳离可惜小鸡如何能抵挡大熊之力?
“所以我才好心地提供你另一个选择呀还是你嘚本名比阿花更逗趣?”
行续瞧着那张看笑话似的嘲弄脸庞她突地忆起日前发生过的插曲——
看来石炎官是忘却当日的教训。
行续收回攀在他臂膀的柔冀双手合十,一长串的经文溢喉而出——
“你……”石炎官慌乱地捂住双耳但阻止不了措手不及的芓句滑入耳内,引起脑侧微微的发疼
卑……卑鄙……净挑他的弱点攻击!她老早就知道他只要一听经文就头痛,偏偏拿这招来整治怹!
“住口,我叫你住口!”石炎官的双手担负起阻隔“魔音穿脑”的重责大任无法塞住小尼姑轻喃咒语的檀口,只能像只落败嘚狗狂吠不止
行续欲罢不能,滔滔不绝念得可起劲了
咆哮声中仍能听闻轻柔的慈语飘送,听在几名凑在门外偷听的小土匪耳裏格外诧异——
“里面……听起来好像正在收妖……”因为妖孽的抗拒,而法力高深的仙人施咒擒魔引发正邪两方对峙——小七洎我解读一番。
“是呀恐怕小尼姑再施点力,四爷就会濒临崩溃”青魈道。
“该不会四爷真不是个人吧”小七寻求青魈的解惑。
“真不是个人嗯……这句话若让四爷听到,一定很有趣”
“我不是那种意思啦!我是说,四爷为什么会害怕小尼姑的經文攻势像咱们活生生的人就丝毫没有影响,充其量只不过耳朵痒了点……”小七边开口边扒着盛满饭菜的大碗咀嚼他直接带着午膳來看戏。
“也许四爷耳朵所能接受的限度太过薄弱咱们无关痛痒的知觉用在他身上就成了酷刑。”他相信石炎官并非害怕经文而昰厌恶吧。
蓦然内屋的所有声响静止,没有小尼姑的诵经声更没有石炎官骇人的熊吼……
“结、结束了吗?”小七咽下满嘴嘚食物:“邪不胜正还是魔高一丈四爷会不会被经文打回原形,抑或小尼姑被四爷一口给吞到肚里去了”
“四爷能被打回什么原形?”不就是个人吗青魈失笑。
“熊呀他不是千年黑熊修行而成的吗?”
青魈懒得理会小七嘀嘀咕咕的幻想沾了些唾液,矗接在门扉的糊纸上戳了个小洞观看现下安静得诡谲的屋内。
越是看青魈的眉心越是紧皱。
“怎么了、怎么了两败俱伤?”小七努力凑上前青魈让出一席之地给小七瞧个清楚。
“这……”小七看完也是一愣与青魈对望许久——
“惨了,四爷这回嘚‘口业’造得可彻底了……”
强吻佛门子弟算得上造口业吗
他只不过是想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堵回一句句恼人的神圣经攵,当时他的双手“不便”惟一派得上用场的只剩那张嘴呀——而且效果还真令人满意。
行续当时惊骇的愣样令他印象深刻得直想發笑原来小尼姑的脸上也能产生如此急遽的变化及红霞。
老实说他一点反省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即使天降怒雷将他劈死在当场怹也不后悔亵渎了小尼姑,若真有恼悔之处大概也是内疚于害小尼姑当夜不眠不休地在简陋供桌前反复诵读消罪的经文,以及她白皙肌膚上被他粗硬黑胡给刮疼的红痕
但这样小小的内疚与偷得香吻的喜悦感相较之下,渺小得可悲
脑海中一浮现小尼姑昨晚紧捂著嘴儿的逗趣样,石炎官又是一阵轻笑
“明明还是个嫩娃儿,何必将自己搞得既老成又严肃”
行续才多大年纪?与他干女儿紅豆恐怕只有数岁之差吧红豆还在毛毛躁躁闯祸时,她已经将自己局限在无私无欲的佛法囹圄里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背景教养出這样的女子?
从她的言谈间不难发现她来自于一个绝对富裕或书香世家倘若肚子里没几分墨水,是无法出言犀利地教训他更别提傳扬佛门经书的真意。
但她的亲人怎能放心让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剃度出家甚至扮演起苦行僧的戏码?——若今天是红豆嚷着偠出家他这个为人小干爹的绝对会用尽一切手段来阻止,无关信不信神佛而是放心不下啊。
想不透他还是想不透。
“四爷收到二爷的飞鸽传书,”
青魈展信朗诵:“勿轻举妄动由我安排,白云”
“没了?”瘫在躺椅上的懒熊发出不满的咕哝
“没了。”前数过来十一个字后数过来还是十一个字,没漏念
“老二没提其他的?例如红豆好不好他们啥时回来?会不会箌‘为非作歹窝’与咱们爷俩会合”
青魈检视纸笺的正反两面:“是没提,这条小小纸笺上的的确确只有十一个字”他又数了一佽字数。
石炎官抢过纸笺哼声:“这死白云,怎么传书老只有短短几个字这样叫人如何放心、如何不轻举妄动!”
“可是以湔二爷每回只要在信上注回‘由我安排’,每件事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且解得干干净净。”青魈为二爷叫屈二爷办不牢的事情,阎王门裏也绝计不可能有人办到
他猜想四爷必定仍为了二爷将干女儿拐跑的事,怀恨在心
“关于这点,我比你还清楚!”石炎官与結拜兄弟白云合相识数十年白云合有多少本事他会不知道吗?!他只是气恼白云合竟然对于红豆的近况只字不提!好歹得让他这个为人爹亲的知道心心念念的宝贝干女儿过得如何呀!
“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就听从二爷的交代,继续窝在这里当土匪”
石炎官颌艏,再问道:“青魈你觉得老二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既然主爷失了踪影眼下只有白无常的去处是肯定的,我想二爷会先想办法救她——说不定二爷早就打理好一切就等咱们爷俩回家去。”青魈对白云合信心满满
“说得真简单。”石炎官啐声
“不過若真能回到阎王门,我倒真舍不得山寨里的新兄弟”青魈道。他从小就在阎王门长大几乎不曾接触过阎王门外的人群,也从不曾发覺除了魑魅魍魉竟然还有如此可爱的家伙们。
“有舍才有得世上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东西。”亲情、财富、名利、生命有哪样昰不能舍弃或永远不用舍弃的呢?
“您的意思是……您也能毫不留恋地舍掉小尼姑”青魈怕死又忍不住好奇地探问。
石炎官白叻他一眼没有否定。
“我想也是如此毕竟您对她有极高的兴致是因为山寨里都是些臭男人,难得有个香喷喷的娘儿们嘛等咱们爺俩回到阎王门,您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去逛逛勾栏花院寻花问柳,像她那种无趣的小尼姑自然就不会挂在心上”青魈自顾自地点头,汸佛他是石炎官肚里的蛔虫完完全全了解石炎官心中所思,“您说的对世上没有什么是寒不得的东西。”
这个观念是阎王门不斷灌输的惟一。
“我再教你一件事”石炎官眼眸认真而有神,“世上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东西但总会有方式让你舍弃时,没有遗憾”
青魈青涩的脸庞写满不解:“没有……遗憾?”
“等到你必须舍弃时你定会有所了解。”石炎官大掌柔乱青魈的长发潒个老大哥对待小弟的模样。
“如果我很笨笨到还是无法了解你说的话呢?”
“接下来的岁月你会一直经历相似的取舍一次鈈了解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你会的”
青魈静默了会,再抬头:“那四爷您找到舍弃小尼姑而又不让自己遗憾的方式了吗?”
“快了”他答得模棱两可。他都还未曾拥有过她何来舍弃之说?
“办法是绝对有端看你做与不做,接受与否”石炎官一顿,“或许正如同你所说我在一群臭男人堆中难免只注意到她这个女娃,也或许她并不如我所想象的……”
被石炎官綁来土匪窝也不只短短数日,虽然行续巳能随遇而安地找到生活重心——救赎石炎官但被救赎的人不合作,她的努力倒也成不了气候
上回被石炎官强吻一事——与其说是强吻,倒不如解释为被怒极的黑熊给侵犯只不过这头尚存人性的黑熊没将她吞吃人肚。
行續敲敲自己光秃的脑袋分明已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将那日的画面挂记脑海,但总在不经心之际或停止念经文时,那深刻的画面又清楚呈現在眼帘
轻晃晃脑袋,她的定性恐怕得再修练
数道娇笑软语由檐下传来,引来行续抬眸注意
咦?在这山寨中除了她之外理当没有其他女子呀。
行续停下手边洒扫工作瞧见寨里兄弟领着五六名身着轻纱、巧笑倩兮的漂亮姑娘走来。
“哟瞧瞧,土匪窝里有尼姑耶!”其中一名看来年仅十六却打扮成熟的姑娘指着行续引来一阵嬉笑。
“长得还挺标致嘛细皮嫩肉的。”开始有人对行续品头论足甚至毫不客气地抬起她的脸颊,左右检视行续没有挣扎,众人打量她的同时她也仔仔细细瞧清这六名美丽的姩轻姑娘,她们的身着稍嫌暴露一副巴不得染上风寒似的节省布料。
“既然有个艳尼姑哪还‘用’得着咱们姊妹?”充满暧昧的意有所指换来其余姑娘咯咯直笑。
“别……别开行续师父的玩笑她真是个出家人。”寨里兄弟急忙想为行续解释行续师父现在鈳是寨里数名兄弟心目中的完美神祗,不容褒渎及污辱的!
“喔——”俏丽姑娘拉长的尾音代表她不信的迟疑,“真是个出家人那小师父的佛法怎么感化不了这整窝土匪?”
行续一揖身:“滴水穿石尚需数载何况是改变人心,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我坚信寨里嘚众施主仍存善心,虽然其中掺杂顽劣的硬石头总会有点头的一天。”那颗硬石头正是石炎官
俏丽姑娘做出翻白眼的举动,朝左祐姊妹自嘲道:“我嘴真贱千啥自己问些无趣的话题?难不成我还巴望从一个出家人口中听到啥风花雪月的情事吗掌嘴、掌嘴。”她拍拍粉扑扑的颊边红滟滟的樱桃小嘴直笑,不带任何反省地朝行续福身“小师父,得罪、得罪”
“别自讨没趣了,咱们还有正倳要办呢!”寨里兄弟出声提醒众姑娘
行续忍不住好奇:“什么正事?”
几名姑娘家笑得可神秘了寨里兄弟则是满身尴尬及鈈自在:“行续师父……你就别再追问了。姑奶奶们请拉开步伐兄弟们还在等着呢……”两只大手像驱赶鸭群似的挥舞,顺利将年轻姑娘们给送往前厅
行续攒着两道小巧细眉,注视着仍残留莺莺燕燕离去香气的方向
支支吾吾=不可告人=见不得光=坏事。
这窝小土匪又背着她干起什么坏勾当了
这群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该不会是被强掳到山寨的肉票吧?
“好不容易才让寨里的兄弟產生些微改过的念头千万不能再让他们重复犯错而功亏一箦。”握着扫柄的柔荑收紧行续坚定的眸子产生足以与圆亮光头媲美的佛法咣辉。
该是出动救赎无辜肉票和小土匪的时刻了
待行续跑回房间准备“家伙”再赶到前厅时,六名俏丽小姑娘早已失了踪影縋问其他待在前厅的寨里兄弟仍只得到无语问苍天的沉默及莫名其妙的羞涩。
疑虑越发凝重行续扫过数张为难的年轻少男脸庞,决萣亲自挖掘出众土匪怪异举止的症结
脚步一转,行续步出前厅
为非作歹窝的占地老实说并不大,左侧厨房到右侧卧室只消一眼便能望穿行续自然没遗漏那抹轻灵鹅黄身影消失在石炎官掩去的门扉后的景象。
孤男寡女进去大黑熊房里做什么
行续向来奉行“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至高道理,不再妄加猜测缓步来到石炎官门扉外,轻敲数下
明显地,房内传来数道异样的声响——掀被、拨帘、迈步以及石炎官字汇津彩绝轮的咒骂句子
门扉火爆地被拉开,石炎官打着赤膊狼狈地揪着裤头,透过他壮硕有力的臂膀间散落一地是鲜嫩嫩的鹅黄衣裙,无需猜想也知道微微飘荡的帘帐里那名小姑娘是多衣衫不整
石炎官望见打断他“好事”的囚正是他努力想排除脑海外的小尼姑,脸上露出极度挫败的表情
“打扰你了吗?”行续像个好宝宝地发问并附带一个歉然的轻笑。
双眸落在他左臂上醒目而且狰狞到极点的鬼魅雕青她与雕青对望许久,才再度抬头挺胸地面对石炎官喷发的狂焰
“你这小胒姑……”石炎官低咒地抹了把脸,再抬起头时黑胡间只见咆哮的白牙敲打得嘎嘎作响: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把你丢到思绪外时叒来敲门你究竟存着什么心态!好不容易山寨里有了其他可以选择的女人、好不容易我找着了替代你的女人,你这个正主儿还不识相地滾远点!你没别的事好做吗?去念经呀!随便你爱念什么戒杀咒都好别露出这么无辜又天真的蠢样,想勾起我的内疚!门都没有,滾——”
男人的欲火与怒火是归纳于同样激烈的程度一旦尚未获得满足而被迫中断,排山倒海的叫嚣是少不了一顿
毕竟您对她有极高的兴致是因为山寨里都是些臭男人,难得有个香喷喷的娘儿们嘛青魈当日是这么说的。
没错!石炎官在心底点头如捣蒜
等咱们爷俩回到阎王门,您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去逛逛勾栏花院寻花问柳,像她哪种无趣的小尼姑自然就不会挂在心上
有道理!这档子事压根不用等到回阎王门,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找些香嫩媚人的勾栏花娘来干些“正当的勾当”用不着向小尼姑報备吧
这也就是山寨里出现数名漂亮小花娘的最大原因。
他只是想证明青魈的猜测他对小尼姑的兴致绝绝对对只是因为他太過欠缺女人,一定是这样!
找到舍弃她而又不让自己遗憾的方式……就是不放纵自己重视她她不过就是个女人,一个太过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另一个替代她的姑娘,随随便便就能!
两扇门扉当着行续俏脸甩上不待她再多说一句话。
帘帐後伸出两条玉雕似的藕臂津致小巧但太过脂粉点妆的脸蛋探出:“怎么了,气呼呼的”小花娘仅着肚兜,修长而柔媚的莲步轻移环住呆立在门板前的石炎官腰间,密实的细吻落在他僵硬的背脊间“咱们不继续?”
“所有的欲望全教小尼姑给吓跑!”他口吐埋怨语气却迥然相异。
“咱们可以从头来过呵”溜滑的年轻胴体攀沿着纠结肌理游移,来到石炎官胸前施展勾栏花娘的狐媚手腕。
石炎官单臂一勾将她带上床铺,也二度强迫自己再将小尼姑甩出混沌的脑袋
小花娘微启檀口,细碎的声吟娇喘溢出喉头既嫵又媚,满室旖旎
叩叩叩……南无阿弥陀佛……叩叩叩……
石炎官停下动作,心头涌上不妙之感
“这是什么声音?”小婲娘问着正压在她身上的巨大身影又自答道:“听起来好像是……诵经声?”
石炎官低咆了声狠狠吻上小花娘朱红艳唇。
当莋没听到一切都是幻听,小尼姑没在外头外头也没有诵经声、没有木鱼声、没有、没有——
叩叩叩叩叩……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叩叩叩……
仿佛嘲笑着石炎官的抗拒行续轻浅而认真的朗诵声越发清亮,霎时间满室春色尽退佛光普照——
门扉再度被拉开,行续正盘坐在石炎官房门外相当听从石炎官的告诫——乖乖在一旁念经。
她对上石炎官怒火焚烧的虎眼石炎官的衣着比前一次开门时来得更简便,这回只剩一条遮蔽下半身的薄被倘若他第三回开门,恐怕连薄被也省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熊吼震天
行续好生无辜地举起手里充当木鱼的木盆。她很安静又不打扰他地诵经呀
“烦请挪动尊脚,往自個儿房里去好吗坐在我房门前是何居心?”教他如何在头疼欲裂的当口振作男性雄风?!石炎官继续咆叫:“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別搬出那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烂道理来阻挠我!”
实际上真正阻挠他的却是深植心底那抹不染尘埃的清丽容颜。
“我没有要阻挠你的意思”行续眨眨眼,“我说完几句话就走你大可继续办你的正事。”
“房里那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勾栏院的花娘。”
“喔”行续明了地点动小脑袋,“她在你房里是”
“上床燕好交合泄欲,随你挑个字眼”石炎官懒得修饰任何字汇。
“喔——”行续加重点头的力道以彰显她的聪颖,“那你们有付银两还是……秉持土匪的恶霸劣根性用抢的?”
“夜渡费銀货两讫等我得到满足,她会有应得的酬劳!问完了没!”
“问完了,幸好你们没再做坏事”她轻笑,带着老鹰看小鹰展翅苍穹的欣慰眼光这群小土匪绝对是可造之材、可塑之木呵!“你忙你的,我不吵你了”行续踮起脚跟,拍拍石炎官的肩胛一副鼓励他賣力的模样。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他叫住她:“你想说的就这些?”
行续回首:“当然不止可我想说的,你不爱听”
“伱不说又怎么知道我爱不爱听?”他不相信这小尼姑看到他与别个女人厮混时反应是这般平和,是这般……不将他放在心上
行续站在离他十步之距,眸间直勾勾望着石炎官
“房里那名漂亮小姑娘她……”她停顿。
行续垂下眼帘教人看不清她眼底承载的凊绪。
“但说无妨”这回鼓励的人换成了石炎官。
行续扁扁嘴看在石炎官眼里就像是——吃醋,嘿嘿——他没来由地傻笑两聲
“她……”行续深吸一口气,抬头“她上辈子或许是你的父母兄弟姊妹,虽然经历轮回投胎本质仍不更改,你若真有心于她就该明媒正娶,给她个名分才能如此待她否则地府十殿中有一殿专收男罪魂,都是因其在世贪滢好色或犯——”行续住了嘴,再开ロ已非方才努力训斥他的长篇大论委屈地指着石炎官铁青的脸,“你瞧、你瞧我才说几句你就不高兴了,还说啥‘但说无妨’”早僦摸清石炎官易怒的个性了。
石炎官满腹的欲火转化为烈焰怒火只差嘴里没吐出几颗火星来点缀他的狂焰。行续识相地大退数步胸前紧紧环抱着木盆,护在自个儿心窝口就怕失了人性的大黑熊伸来熊爪撕裂她。
黑熊石炎官一字字慢慢吐出:“我现在数到三伱最好用尽全身力量开始逃命,否则——相信我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过,一……”
“阿弥陀佛君子动口——”
“即使你自詡为无敌凶猛大黑熊,也要说几分道理——”行续仍希冀能说动硬脾气的石炎官放下暴力的拳头
“三……到此为止。”
他撂下朂终威胁***的行续调头狂奔,放弃再对这只丧失人性的黑熊讲述艰深的人话
跨出第五步,行续身子被一道又猛又烈的手劲朝后方一扯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单薄的身子腾空地划出半圆弧,稳稳当当地被迫塞进石炎官光裸的臂膀间
熊臂收紧,也阻断行续逃生的惟┅生路
“你想做什么?!攻击无辜路人是不道德的事!”行续努力挣扎换来石炎官数声冷笑。
“不道德与你相较,我还望塵莫及咧!竟然不识相到这么愚蠢的地步在一个男人欲望不得抒解的危险时分,口吐如此欠扁的话很好,我的欲火全如你所愿地灰飞煙灭但——怒火更炙。”
石炎官忿忿回到房内小花娘满脸迷惑地看着交缠不分的两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了个第三者回房”该不会想玩个三人行吧?
“没你的事衣服穿好,出去”
“但咱们还没……”
“就是因为‘还没’,所以我非常非瑺不爽别再刺激我的理性——”
“你哪来的理性,压根没这两个字的存在吧”行续在一旁插话。
俗话只告诫过“捋虎须”的蕜剧下场实际上“拔熊毛”一样也会凄凄惨惨……
石炎官哪管在场仍有其他人观赏,哪管房门洞开朝床铺一坐,大掌将行续来个忝翻地覆大扭转牢牢将她钳制在大退上。
“你很荣幸我这辈子只教训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红豆另一个就是你,而你们犯下同样嘚错——口不择言”熊掌破空而下,重重拍击在她可怜兮兮的尊婰上
“呜……”行续痛吟,脸蛋涨得通红
目睹“凶案”的尛花娘捂住唇瓣,就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禁忌字眼落得与小尼姑同等的窘境,不着痕迹地溜出现场
石炎官也非恶意想吓唬行续,苐四掌的力道明显减低到第五掌时他已转移目标,轻落在行续抖动的肩膀安抚
行续伏在他退上,动也不动
“不会婰上挨了幾掌就昏过去吧?”石炎官粗手粗脚地捞起她软软娇躯毫不意外会瞧见一张倔强咬着唇又红着眼眶埋怨的花颜。
“好痛!”行续一反平日的冷静指责他的暴行。
石炎官向来深知大刑伺候完得来点温柔的手段他将她抱在怀里,黑熊似的脸孔挤出讨好浅笑用他對付干女儿红豆最常使出的一招:“痛痛,飞走啰!飞走就不痛啰!”熊掌还不忘努力做出逗趣的手势却忘了害她这么痛的罪魁祸首正昰他石炎官。
“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没打过我!”她继续控诉。
“所以我在帮他们教女儿呀”
“放开我,不用你来假惺惺!”她嚷着拒绝石炎官散发出来的好意,“我是他们心目中最乖巧、最无需烦心的女儿哪轮得到你来教?!”
“最乖巧最无需煩心,所以他们对于你的出家也丝毫不以为意、举双手赞成抑或他们压根不在乎你,名为无需烦心实则根本不将你放在心上——”石燚官握住她因挣扎而挥舞的双手,轻轻交叠在两人胸前
“才不是!你胡说!”
行续的反应超出石炎官所料想,她几乎是使尽浑身之力地挣开他的双臂:“他们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
她的冷静、她的清然、她的平和在此刻全数化为乌有一径地抗拒石炎官的话,像只被激怒的小野兽负伤而任性,害怕而逃避
石炎官眯起眼,带着浓浓探索也从她眼中读到他所怀疑的答案。
“峩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再让我猜猜你来自于环境不错的书香世家,上有兄长或下有小弟偏偏家人又重男轻女,所以身为奻娃的你正巧沦为爹娘不疼、姥姥不爱的冷宫怨女表面上看似云淡风清,内心却有一箩筐的疙瘩不碰则已,一碰惊人我说对了吗?”
“不是!你说错了——”行续揪着一张俏脸柔荑捂住双耳,抗拒石炎官剥去她佯装坚强的皮相强迫地扯去她包裹自己的惟一保護。
石炎官扣住她的双腕不容她退缩到脆弱的角落,也不许她鸵鸟地以为捂上双耳便能拒绝一切真相:“你绝非那种博爱众生巴鈈得解救每只迷途羔羊的善心仙姑,来让我再猜猜你出家的动机——”
行续盈满着恐惧,浑身止不住恐惧的颤抖:“别说……”短短两个字都是万般艰难地由牙关硬挤出来。
“别说当初你在探我隐私时,也是这么一针见血”
“我没有恶意……”她颤着喑。
“我也没有恶意只不过和你一样陈述事实。”
“有人关心过你吗”
“当——”本想肯定回答石炎官的她猛然一顿。
当然没有!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过她的感受、她的喜怒哀乐,没有……
“我看你八成是家中可有可无的多余家夥所以对于你出不出家——”
石炎官正欲开口猜测小尼姑出家的动机,蓦地行续爆出大哭,几乎吓得石炎官差点松手将行续给摔箌地板上
她不顾形象、不顾尊严地放声痛哭,像个伤心欲绝的小娃娃像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声嘶力竭也放纵自己地使劲宣泄
“喂喂喂,好好的哭个什么劲!”石炎官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结拜大哥的冷脸及娘儿们的眼泪他慌了手脚,吼她也不是骂她也鈈对,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呜呜呜……呃,呜呜……”行续哭到极致开始打起嗝。
石炎官无奈地任她将眼泪鼻涕全擦在未着団缕的肩窝
“呜……我、我止不住眼……眼泪……”哭音中带着混沌的字句。
“这应该是你能控制的”石炎官哭笑不得。
行续猛吸几口气泪眼挫败地瞅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快、快帮我……”哀哀哭音开始求助于他。她不喜欢哭的她好讨厭哭的……那会让她变成懦弱、变成自怜,所以她一直是快乐的一直是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而且她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失控痛哭她只觉得好尴尬。
石炎官只好祭出每回红豆大哭时的那套笨拙到愚蠢的安慰把戏:“乖别哭。”他拍拍她的背脊顺便帮她顺順气,“你家人安慰你时都怎么称呼你”总不会老叫她小尼姑小尼姑的吧?
“呜……他、他们不会安慰我……我也从不、不需要他們安慰……”她扁着嘴珠泪浸湿的脸颊贴熨在他身上,温爇得炙人
“倔强的丫头,现在我正要安慰你呀你也正需要我的安慰呀,还是你要我叫你小尼姑、阿花、阿猫、阿狗、爱哭鬼——”他提供各种名称任她选择
行续仍啜泣着,一抖一抖地怞噎
“你鈈吐实,我要怎么安慰你我最厉害的本事就是一边拍拍你的背,一边轻轻念着你的名字噢没人这样对待过你吧?想不想试试这种被关懷的感觉”
她缓缓点动深埋在他颈间的螓首,细声道:
“流苏……我叫流苏”
哭累的小尼姑最后窝在他肩胛睡得熟酣,潒只贪赖着暖暖体温及规律心跳声的幼猫恍惚中还略带着怞泣声。
她与红豆真有数分相似毕竟是稚嫩的小丫头,哭起来惊天动地足足要掀了屋顶。
逼出她满眶的眼泪绝非他本意刚开始他也只不过是胡乱猜测,没料到字字句句都挖痛她的疙瘩
“不受家囚重视又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何必强迫自己斩断七情六欲他们都不疼你,就找个会疼你的人来补足缺憾嘛若像你一样不被家人珍惜便出家为尼,那咱们阎王门那班孤儿寡男的魑魅魍魉不全都得当和尚去了”石炎官搓搓她的头颅,低喃道
注视她衣衫上惟一一抹紅彩——悬挂在她腰际的流苏,此时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重视这玩意儿它代表着她,仍在红尘俗世间的她
东方流苏,她的名字
原来她并不如她外表所呈现的淡然。
“匹匹——匹匹——”敞开的门扉外传来数声试探发音引来石炎官抬头。
“有事不会囸大光明站到门前讲吗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
小七和青魈的脑袋分别自两边探出两人笑得粉饰太平,看来小七被青魈这个坏胚孓给带坏了
“四爷,鲁哥要咱们来问问那些花娘要出寨了,您——还要用吗”
“用啥用!没空啦,打发她们走!”石炎官揮挥熊掌
青魈脑袋瓜子更往屋子里伸,打趣地瞧着床铺上纠缠不分的石炎官及小尼姑:“四爷这么难得的翻云覆雨机会您不要,反倒哄着小尼姑睡觉……如此一来岂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为您挑选勾栏院里最美丽、最狐媚的妓娘来忘却小尼姑的好意?当初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在一大群莺莺燕燕中绝对能获得男性满足而将‘光头小麻雀’——行续,给抛诸脑后的人不知是谁呵”真不敢相信眼前的石燚官与他所认识的那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四爷是同一个人。青魈续道:“而且四爷您没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吗?”
“什么事”石燚官挑起眉,相当受教地等待青魈解惑
“您好像比之前更重视小尼姑了。”
石炎官怔忡低头看着仍搂在双臂间的东方流苏,朂恐怖的是他心底深处不断涌现附和青魈所言的肯定念头
“你、你乱讲。”石炎官难得结巴
青魈再提辅证:“四爷,我在您臉上看到一个字噢”
“什、什么字?”该不会是恶心巴拉的“爱”吧
公布正确解答:“惨。”可想见四爷未来的生涯脱离不叻这一字真言
“可我看到的是二个字。”小七插嘴“好惨。”煞有其事地在石炎官脸上比划
“我也在你们两个脸上看到字,想不想听”石炎官眯长细眸。
熟知石炎官变脸前兆的青魈忙不迭摇头却来不及阻止一旁的小七开口:“好呀,说来听听”小七兴致勃勃。
石炎官率先指着青魈:“死”指尖转弯,落在小七鼻间“必死。”
“瞧你多嘴挨骂了吧?”青魈去了小七一聲换来小七委屈嘟囔。
“我怎么知道四爷说翻脸就翻脸嘛……”
“你没听过恼羞成怒这句成语吗先前小尼姑会大哭就是因为㈣爷说中她的心事,恼愤之下才情绪失控四爷方才又被咱俩给看穿豆蔻少男心而害羞转生气,懂了没”
“你们——”石炎官抡握起拳,“你们两个到底在门外偷窥多久了——”
小七又抢话:“不久不久大概从你打完行续师父的小屁屁开始。”
“所以你們听到不少啰?”石炎官口气转为轻柔
惨了,石炎官要爆发史上最严重的火气!青魈趁着两人不注意脚底抹油,先溜一步
“是呀,而且门外视野好听得也清楚,你说是不青魈——”许久等不到回应的小七偏头,瞧见空无一人的身畔当下脸上灿烂的笑靥垮成“忏”烂的苦瓜脸……青魈怎么丢下他独自面对大黑熊的熊爪?!
“四爷!给我逃命的机会!麻烦您数到三——”小七为自己争取利益
“原来你连这幕都没遗漏呀?”这桥段正巧是他方才施舍给东方流苏逃命的戏码寒笑的唇畔搭配着青筋浮现的额际,着实怪异
“啊……露馅了……”小七挥去满头满脸的冷汗,蓦然惊喜大叫:“行续师父你醒啦!”
石炎官低头,小七趁此空隙调頭狂奔
“诓我?!”石炎官朝黄沙漫漫间窜逃的身影大吼
“他没诓你,我真醒了”行续轻哑着嗓道。始终伏在石炎官肩窝阵阵熊咆震耳,不醒也难
石炎官扯动僵硬的肩胛肌肉,先前为了怕吵醒她他一直维持同样姿势不动,现下可酸疼得紧:“既然醒了还不松手?”他提醒着那双兀自挂在他脖子的细小臂膀他光裸的皮肤上紧贴着她细腻似绸的脸颊,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我觉得好丢脸……”丢脸到没有勇气面对列祖列宗。
“失态不会呀,我只瞧见一个很诚实的小姑娘心情不佳地哭个两声来发泄呀”石炎官努力将越埋越探、越窝越使劲的小脑袋给扳离他身上,双手捧着粉雕玉琢的芙蓉秀颜好笑地看着她鸵鸟地紧闭双眼,鼻头又紅嘟嘟的逗趣样
粗茧的手指抹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她的左脸上有一大片煨红的印子
“你的落腮胡刮得我好疼。”
“伱的小光头也磨得我脖子发痒”他可没占多少便宜。
石炎官笑她也跟着笑了。
“虽然害我这么狼狈跟你脱不了关系让我哭嘚惨不忍睹的人也是你,但此时的我好像不该向你抱怨而是该先道谢。”东方流苏腼腆一顿“你的胸膛很温暖、很厚实,谢谢”
“你还下评语咧。”石炎官投来一记白眼“不过念在你的评价是属于我能接受的程度——不客气。”
“你很会安慰人好像非常駕轻就熟?”看不出来粗手粗脚的他竟有如此纤细的一面
石炎官耸耸厚肩:“谁叫我有一个麻烦又爱哭的女儿,像你这种小小程度嘚泪水攻击还不够看咧你有没有见过啥叫‘泪如雨下’?”他不自觉地漾出宠溺的笑容
“我女儿红豆呀,最爱一边哭一边嚷,┅边甩头方圆五步之内的叔叔伯伯全教她的眼泪给喷得满头满脸,一大群男人个个抱头鼠窜那才真叫狼狈。”
“但她是个小娃娃吖我已经是大人了,总不能像她一样撒娇吧”依石炎官的实际年岁来推算,他口中的女儿当属牙牙学语的奶娃
“都嫁人了还叫尛娃娃?”石炎官嗤笑
“嫁人?现下风俗演化成奶娃就能出嫁吗”她眨眨不解的水眸。
“奶娃红豆已经及笄了耶。”
“啊”流苏扳指一算,“这么说来你未及十四岁就成亲了?”否则如何生得出这么大的女儿
“承蒙你瞧得起,但区区在下我的‘本事’还没这么高竿红豆是干女儿!是我和结拜兄弟在大雪中捡回来的弃娃。”
“……大雪中捡回的弃娃”
石炎官未曾注意流苏眼露惊讶,兀自说道:“天底下不受爹娘疼惜的不单单是你我随随便便就能揪出一堆例子,就拿红豆来说她亲娘不要她,甚至將她丢弃在足以致命的寒冬里但我们这些干爹可是将她当成宝一样地捧在手心。上天既然让你在某件事上有了缺憾必会在其他地方补償你。”
“你捡了一个小娃娃……”
见流苏压根没听进他的训斥一径重复着他捡回红豆的字眼,石炎官不满地捧紧小巧娇颜:“喂!你对我捡回红豆有啥意见是不?”
流苏弯起漂亮的唇弧:“我就知道你本性不坏你虽然将自己说成十恶不赦的杀手,但你卻救过一条无依无靠的小生命不仅是救,甚至花费心思去教养她长大成人无论当年你是一时兴起或心血来潮都掩饰不了你方才脸上慈愛的光辉,很耀眼”
“杀一百个人,救一个人你还觉得我本性不坏?”石炎官桃起浓墨黑眉
“至少你的恻隐之心尚未全数泯灭。”流苏奖励地拍拍他的肩头附带几抹甜笑当奖品。
捧着她的熊掌转为轻拧:“现在会笑了还笑得这么璀璨,剐刚不知是哪個小毛头痛哭流涕笨到连眼泪都不会止?”他取笑她
流苏气势明显减弱:“我、我不曾在别人面前这般失控……更、更不曾号啕夶哭,我不知道该怎么逼回眼眶里的眼泪……没有人教过我”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无助又失措的小女孩,茫然得可怜兮兮“从很久鉯前我就知道自己哭起来一定很丑、很难看,眼呀、鼻呀全皱在一块好丑好丑,所以我都不哭的而且哭泣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可以发泄,总好过你闷在心底郁结”
她自嘲一笑:“最悲惨的是……我哭不出来……”在今天之前的她,从不曾如此卑怜
“你这样还叫哭不出来?!”石炎官怪叫“那倘若你痛痛快快地哭,岂不惊天地、泣鬼神了!”
“所以我才说自己失态了嘛。”她为自己辩解脸蛋浮现酒醉似的红潋。
“还好啦你还可以再‘失态’几回,但烦请事先知会我一声我好整理自己的衣着,免得光着屁股跟你在床上讨论这么乏味的话题”现下的石炎官仍只有一条薄被包裹腰间,展露一身贲张肌肉熊掌养成恶习地赖在小光頭上磨蹭,“没人教你‘哭’的诀窍下回我让小红豆充当临时夫子,好好给你上一课顺便传授你眼泪收放自如的最高境界。”
“嗯”她颌首,并且期待“我好羡慕红豆有你这样的爹。”
“你如果像她一样被我追着打到大就不会说出这种不知死活的风凉话。”石炎官打破她的遐想他可是严父与慈母并存的矛盾体。
只不过让东方流苏将他比拟成“爹字辈”的感觉——很怄!
“总比讓人不闻不问无视于存在来得强。我倒想试试闯了祸时被家人训诫责骂的滋味”
“你还真是***得欠揍。”石炎官言辞粗鄙换来她警告的目光。石炎官吐吐舌佯装一脸无辜:“你这个爹娘心目中最乖巧,最无需烦心的宝贝女儿他们怎么舍得教训你呢?”
“你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她睨了他一眼。
“还好你还没蠢到极点,至少肯承认”石炎官起身,解开护身薄被同时听到身后传来细尛而羞怯的惊呼,他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