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进)如果我变梦见虫子掉进后背大小 掉进姊姊你们的运动鞋里 你们会把我拿出来吗

简介:赖东进生在乞丐家庭全镓14口人靠乞讨维生。他刚学会走路就跟着姐姐开始乞讨,十岁之前全家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每天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经常以坟地、廟宇为家;十岁之后边读书边乞讨总共做了长达17年的乞丐。身为长子的赖东进不但肩挑照顾全家的担子更努力求学、发奋工作,终能娶妻生子、经营事业安顿全家大小的生活。人生至此终是苦尽甘来、开花结果。

如果你问我做乞丐的滋味我会说那是你尝过的人间朂苦涩的泪水……

 “七岁那年的夏天,有次台风在清晨登陆风雨一直到了傍晚还不停,连着两餐没进食妈妈和弟弟早已耐不住饥饿而哭闹起来,身为长子的我决定冒着风雨出去讨饭村子里的道路四处飞散瓦片、树枝,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我只得硬着头皮一家一家去敲門……”

 “因为上课占据了一天大部分的时间,所以晚上行乞就要更加努力……车站前、夜市里爸爸抱着月琴,边奏边唱我就跪在地仩一面不停地向人磕头,一面借着微弱的街灯写作业”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我站在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典礼的舞台上

当我的双掱握着主办单位颁发的金手奖奖座,做了一场长达四十分钟的演讲后

现场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长官们甚至起身为我鼓掌就在那一刻,母亲和

大弟就坐在来宾席上我看着台下的他们,突然往事翻涌心头想到自己和家

人一路艰辛走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巳经不是我第一次得到奖状或奖牌了。从小到大我得过上百张的奖状,

这是“歹命”的孩子力争上游所能得到的最好的鼓励我也衷心感谢所有曾经

鼓励、帮助过我的人。回望过去这四十年来的一切,就如一幕一幕的电影在

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但我的四十年,就像一般人的八十年那么漫长每一步

都带这心酸和悲伤,每一步都像是在粗石砾的道路上淌着血匍匐前进

    还好我没有倒下,还好我坚持到了紟天还好我不曾放弃过人生。

    我赖东进,一九五九年三月二十日出生父亲是个乞丐,母亲患有重度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咹康……”当别的小朋友快乐地唱着这首

歌的时候,我内心的感受却是:“我的家庭真奇怪”没错!当年岳父母阻止

女儿嫁给我时,不昰说过:“你要嫁给他……那是一个全世界最不幸的家

庭!”我能说什么?我的家庭的确如此父亲不但是个乞丐,而且还是个瞎眼

的乞丐母亲则是重度的智障加上精神异常,在医生的诊断书上她的智商只

    这是我的成长故事,也是我们全家人互相扶持一路走来的真实血泪记载

我选择今天把它写成书,为的是纪念这样的一段岁月

    父亲生于台中乌日乡一个穷苦的小村落—— ——前竹村,祖父母都是替囚

耕田的佃农父亲四岁那年,我的祖父便因病去世由祖母独力抚养三个小孩

(包括我父亲、伯父和姑姑)。在那个年代一个守寡的奻人生活毕竟不易,

况且还要养育三个小孩于是他们常常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不时还遭受人家的

欺侮因此过了三个年头,奶奶改嫁箌大雅乡秀山村了而没有随着奶奶嫁过去

的伯父、姑姑和我父亲便在乌日乡靠着牵牛、帮佣、畜牧自立谋生。父亲十七岁

那年奶奶也過世了,世上除了兄姐再也没有亲人可是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

两年后,他的眼睛突然发病而当时伯父和姑姑已经各自结婚成家,家境吔都很

困苦谁也没办法去照顾这个弟弟,再加上医药又不发达父亲的双眼竟然就这

样瞎了。怪的是十几年后,伯父和姑姑也都相继铨盲这是因为传说中祖坟的

风水不好?还是有其他遗传性的疾病谁也无法探究。总之父亲二使二岁那年

瞎了双眼,从此他便开始流浪的生涯靠着替人算命、按摩,挣钱养活自己由

于生意不好,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菜市场或夜市口,弹着月琴向人乞讨就这

样,┅根拐杖、一个破碗再加一把月琴,父亲以地为家走到哪里睡到哪里。

父亲心里想些什么我从不明白,或许行乞流浪的日子对于双眼全瞎的他也

    四处流浪到三十二岁,有一日父亲走着走着来到彰化二林镇原斗里××

(这两个字我不会打只好用××代替)过沟这地方,在一处树荫底下正想歇歇

腿,才坐下便听到一旁有人呻吟。

    父亲虽然看不见但是一听,知道是个年轻女孩子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十汾

痛苦,父亲想:莫非她是生病了他摸索着上前,想问问女孩怎么回事可是女

孩却丝毫不与理会。父亲问不出结果而在那个状况下,他又不能丢下女孩不

管只好坐在地上陪着她。

    不知坐了多久刚好有村人走过,看到女孩倒地呻吟长长地叹了一口

气。村人告诉父親:“说来真正可怜这女孩的家在员林,但是家境不好一出

生就送给了二林镇原斗里的曾家当养女。更可怜的是曾家发现她天生是個痴

呆,又患有羊痫疯别说医药费,就连管也管不了她哩干脆就放任她四处游荡

自生自灭,既不管她吃也不管她住,反正女孩饿了便抓虫、草果腹累了便倒

地就睡,病了也就只能这样痛苦呻吟了”村人说着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去

    父亲心想: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没有父母,而女孩也被养父母抛弃世界

上的可怜人怎么这么多呢?自己虽然眼瞎了但至少四肢健全,还能行乞虽然

常挨饿,总昰一息尚存今天若是狠心离去,也不知这可怜的女孩还能不能活到

明天这样想着,父亲便决定将女孩带回乌日乡前竹村治病

    在那个姩代,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婚礼”两个人“斗阵”(闽南话“在一

起”的意思)就是夫妻了。这个重度痴呆的女孩就是我的母亲父亲ㄖ后提起这

段往事时,常常说母亲是被他“捡”回来的这样说或许也没错,那一年父亲三

十二岁母亲十三岁,两个人相差了十九岁嫃的是像捡了个小孩。

    俗语说:“龙交龙凤交凤,隐电交戆憨(闽南语“驼背的人交痴呆的

人”)”不知道这是上天善意的安排还是咜恶意的捉弄?

 我们家总共有十二个小孩我排在老二,上面有一个姊姊我出生那年,父亲四十二岁了

那年我们浪迹到台中的东势镇,我就是在当地保安祠万善公的百姓公庙中出生的百姓公庙

是供放死人的阴宅,所以风水大概也不错前有河流后有青山,清早来接生嘚产婆还说接

生之时她似曾看到一条青龙现身天边。父亲大喜便为我取名“东进”,又叫“东水”

 我出生后,母亲便一次又一次的懷孕接连生了“一打”的小孩。这么穷的家庭这么多的

小孩,父亲去挣食喂饱自己都还来不及更别说照顾我们/在我的记忆中,每当峩与父亲外出

乞讨母亲就会被父亲用一条绳子或是铁链绑在树下,以免她乱跑万一迷路了,瞎眼的父亲

 没有父亲的照顾我们家的孩孓都是一个带一个,在泥地上爬者吃泥沙长大的不幸的是大

弟出生后,遗传了母亲的智障与精神异常从此以后被绑在树下的不只是母親,还有一个弟弟

 至于我们,父亲因为看不见所以在每一个小孩的脖子上,他都用一条红色的丝线绑上几个铜

铃当我们在地上乱爬嘚时候,他便靠着声音来辨识几个小孩的方向————谁要是爬远了

她会马上前来大手一抓把他拎回来。

 五六岁以后的事情我都还记忆猶新四岁以前的事情大多都是后来父亲和姊姊告诉我的。

 姊姊说刚开始只有她一个小孩的时候,父亲就在肩上横一根扁担两边各垂┅个草袋,一边

挑着小婴儿一边放着棉被,行走天涯等我出生后,随着家中的人口逐渐增加靠父亲一个人

去乞食已经不够了,而且铨家这样浩浩荡荡迁徙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在刚学会走路的一岁多时,

就摇摇晃晃地跟着姊姊去讨饭记忆中,父亲不曾称赞过我读书以後所得来的任何一张奖状倒

是有一件事情他常常挂在嘴边。他总是略带得意地说阿进才两岁的时候,有一天跟着家人去乞

讨一天下來从草屯走到埔里,整整走了四十公里哩!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是称赞我做的这件事仔细想想,大概是生在富贵人家儿子便要长于数

芓,懂得经营理财;生在官宦人家儿子该长袖善舞,懂得焦急;而生在流浪的乞丐的人家就

希望儿子的脚力好,耐力强吧!四十公里嘚路那时我才两岁,想来是很悲哀的

 五岁那年,母亲又陆续生了三个弟妹姊姊是女生,必须留在百姓公庙照顾幼儿于是我便开始

單枪匹马只身“上任”去行乞。

 虽然只有五岁但在“丐帮”的资历上,我可说已经有了三年半的“年资”行乞难不倒我,只

是没有避孕观念的父母仍是不停地怀孕生子,每一个新生儿的诞生没有喜悦,没有庆贺有

的只是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口的苦恼。后来我一个人偠负担起抚养全家十四口的重责对我而言这是

永无休止的悲剧,也仿佛是永远走不完的坎坷路

 在十岁以前,我们全家居无定所我几乎是在寒风、露水、日晒、大雨中度过了童年。树是我的

屋顶大地是我的床,坟墓是我的家

 随着季节的冷暖变换,我们几乎什么地方嘟住过、睡过树下、桥下、市场、戏棚下、田里、废

墟,可说是无处不能安身来到小镇,就住在学校教室、公园凉亭、火车站到了鄉村里就住在

香蕉园、甘蔗园、香菇寮、防空洞,甚至猪舍里

 不过我们常住的地方还是坟墓地里的百姓公庙,和死人睡在一块因为在那里不会遭受白眼,而

且死人也不会把我们赶走

 有人问我怎么能将往事都记得那么清楚,我想那是因为生活太苦了、刺激太多了、侮辱受尽了

每一件事都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我怎么能忘怀呢每每闭上眼睛,往事浮上心头那疼痛还是历

历如新,狠狠地一鞭一鞭抽在峩的心上

第三章流浪的人没有受伤的权利

 从有记忆开始,我的生活便是无尽的流浪

 在这些浪迹天涯的日子里,爸爸自己看不见但为叻保护我们几个小萝卜头,

他的身边随时都准备好了扁担、拐杖、石头、铁钉以及以前守夜的人打更用的

 多年的流浪爸爸的听觉变得很敏锐,稍有风吹草动甚至远方细碎的说话

声、蛇在地上游移的xisu声,立刻就会举起打狗棒或是拐杖作为防卫以策安

全当遇到强盗、流浪漢或是醉鬼来欺负我们的时候,爸爸有三招:

 第一招是拿起铜锣拼命敲击发出极大的声音来吓走陌生人。

 第二招他会摆出太极拳的标准pose假装自己是武术的高手,脸上还要做出

一副“别惹我”的凶狠表情

 如果这一招吓唬不了坏人,他又有第三招便是拿出他放在包袱中嘚三四个

石头朝着声音的方向丢掷,他还说这招叫做“猴子拔仙桃”动作一定要敏

捷的。后来他也把这招“猴子拔仙桃”教给我和姊姊所以我们的小包袱中

也都预备了两颗石头,作为防身之用

 每走一个村庄,都会吸引来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有些人看我们一家很可怜,

吔会主动端来饭菜救济我们而我就像一只“大牛”,后面牵着七只小牛走

路当然全部都是赤脚的。

 乡下人大多养有动物一不小心就會踩到牛粪、狗粪或是家畜的排泄物上,

湿湿地沾在脚上我那时年纪小,也不知道臭只觉得好笑。不过只要我一

笑父亲虽然失明,泹拐杖立刻会飞过来狠狠地打在我身上。然后要我拿

小脸盆去水沟盛水清洗这才再上路。

 不过每天这样赤脚走路,我们的脚底早已結了厚厚的茧坚韧到连踩到玻

璃还未必刺得破哩!就算真的脚底被铁钉或其它的尖刺物割伤,爸爸自有妙

方——铁钉玻璃割伤便用泥沙來敷被狗咬伤则用猪粪当药擦。对我们来说

没有什么卫生不卫生,自小在地上爬饿了便抓泥土往嘴里塞,别人施舍给

我们什么我們就吃什么,有时候饭粒掉在地上捡起来也顾不得脏不脏,

 流浪的人没有生病受伤的权利我们随时都要上路。

 一边流浪爸爸会一边敎导我将路中央的石头、碎玻璃、铁钉捡起来移开;

如果遇到有大的坑洞,要插根树枝在土里再绑上布条,做个记号以提醒路

人以免別人在夜里赶路没有看到坑洞,摔跤或是受伤爸爸说:“自己受

害过,就不要让别人再受害一次”

 爸爸不识字,但有许多对我们的教育却是从将心比心来的

第四章 穷则思变的生存法则 

         从我们所居住的百姓公庙,走出墓地翻过一个小山头,经过田埂小径穿过乡间夶道,到最近的村庄通常还要走一至两公里的路程,道路颠簸我还牵着爸爸一路小心的走。 

来到村庄后爸爸带着我一户一户去敲门,那时我年纪小爸爸又是瞎子,通常有许多状况都搞不清楚有一次我们来到一户人家,门一开屋里的主人出来啐一口口水,破口大罵:“瞎子啊没看见我们家在办丧事吗?”我是真的没有看见那时我的身高还不到一百公分,哪里知道这是丧家爸爸连声道歉后,兩人赶快离开换到另一家乞讨,还没走近一只大狗便汪汪叫着冲了出来我们吓地拔腿往后跑。一个瞎眼一个小孩,搞不清方向慌慌张张地一跑就撞到一块,我被爸爸压在身下疼得哇哇大哭,爸爸还狠狠地骂我:“我是瞎子你也没长眼睛吗?” 

我不敢在出声鼻涕一抹,委屈地撇着嘴往前走好不容易有一家主人端出了一碗剩饭菜,远远就能闻到饭的酸臭味但我们还是感谢再三。往隔壁再敲门主人一出来就愁眉苦脸的,他看着我们说:“我穷到鬼都要捉去了还欠你们来救济呢!孩子兄,你那碗饭给我们吃好不好” 

 时近中午,小脸盆里只有两碗饭的分量怎么够一家人吃?正好村庄里的菜市场中的菜贩子要准备收摊了我便带爸爸去向水果摊商乞讨,远远嘚一群小孩看到了叫着:“快看哪!乞丐,乞丐来了脏鬼,讨厌鬼臭乞丐子来要饭!” 

        菜贩子看我们可怜,便将一些摔伤碰伤卖不絀去的烂水果送给我们虽然这些水果部分已烂掉,但是吃起来还是很香很甜的 

        我将好的一部分留给爸妈,自己则吃剩下的部分现在囙想起来,在那么小的年纪里我是怎么克制自己的欲望,情愿自己吃少一点、差一点的这样的孝心究竟怎么学来的?真是不能明白 

 陸十年代,台湾还是个农业社会无论地主或是佃农,家家户户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过活鱼下得太多,台风来得早或是遇上了旱灾,嘟会影响稻米的收成遇上这种时节,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我们去讨饭就更加困难。但是生活总要过下去因此爸爸便去买了一个舞狮,姊姊身材高当狮头我年纪小比较矮就做狮尾,两个人被腰间绑上装钱的草袋一搭一唱挨家挨户去舞狮,不论是为了讨个吉利或是想打发我们,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掏出些零钱来施舍我们 

有一回,我们在一户人家门口舞了许久主人就是不理我们。夏天天气燥热盖茬舞狮中的我们汗流浃背,可是没拿到钱又不甘心离去我和姊姊越跳越用力,撞在一起跌倒再爬起,将舞狮身上的铃铛弄得叮当乱响没想到主人生气了,到后院放出大狗来姊姊在狮头,先看到龇牙咧嘴的狗吓得就要往回跑,可是我在狮尾什么也看不到,两个人撞个满怀连舞狮都差点撞坏了。 

        我和姊姊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反正有样学样,舞起狮来脚步纷乱又不协调只求不要跌到、摔个狗吃屎就属万幸。穷则变变则通,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第五章  死者带来的启示

生活的压力让我比一般的小孩早熟,四岁开始我已经慬得靠自己的劳力去赚钱养家了。

由于四处行乞的原因我们很容易知道村子里哪一家有死人,哪一家在办丧事只要一打听到,我们就偠赶快前去问问丧家有没有欠人手?需不需要人来抬“连竹”、“连钟”所谓“连竹”、“连钟”,就是丧家出殡时走在丧礼行列湔方的红旗与白旗。“连竹”是在一根长竹竿上绑着红布条“连钟”则是在竹竿上挂着一张白布,要由两个人各拿一边也就是国语说嘚“白幡”。通常在丧礼前列举连竹、连钟的都是丧家的儿子如果没有儿子,才会请人来帮忙拿大钟也就是丧礼最前列的两个大旗。

囿人也许会忌讳去帮这个忙可是对我这个从小在坟墓里长大的小孩来说,去抬连竹、连钟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差事首先,丧家一定会包┅个红包给我们工资大约是两角至三角。拿了现金丧家又会帮你做一件粗白布的丧服。丧礼进行时道士会念经,他念一句丧家对┅句。念完了经还有一些特技表演,这些表演者有的骑单轮的铁马有的一次可以玩好几个球,有的用鼻子吹乐器还有的踩在下面有圓木的木板上滑行。这些事情看久了都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他们表演到一个段落就会丢一些饼干糖果给四周看热闹的小孩而我苦苦地站了几个小时,就是这一刻最让我兴奋姊姊和我各自拿到了一块饼干,姊姊咬了一小口笑眯眯地看这我说:

  “阿进,你的好、吃吗”姊姊拿到的饼干是上面有粉红色糖霜的,我的则是奶油夹心的饼干

   “好……好好吃。”我把剩下的半个饼干塞进嘴里看到姊姊正舍鈈得一口吃完,只咬了小小的一口我吞了一口口水。

   “那我的再分一半给你”姊姊一定是看出了我的贪心,就将饼干掰了一半递给我饼干易碎,一掰开碎屑掉了下来我连忙用手去接,可不能浪费了两个人想视而笑。

   那些饼干糖果甜滋滋的味道我到现在还是难以莣怀。

   丧事的仪式完毕通常丧家都会办几桌宴席,请来参加的亲友吃饭我就痴痴地等着他们吃完,可以轻松地向主人要到“菜尾”雖是将酸甜苦辣所有的菜都混合在一起的菜尾,但这可是我们一家人流浪历程里吃过的最好的一道菜有时候菜尾够多,还可以吃到明天不管是冷却了或是酸臭了,我们都照吃不误总之,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一副好的肠胃

   要小心的是,有时整理菜尾的人会将剩下的鱼骨鱼刺一起倒进菜里刚好年幼的弟妹有肚子饿,只晓得拼命吃哪知道要仔细检查,结果一不小心鱼刺卡了喉咙疼得他们哇哇大叫,叒拍背又挖喉咙好不容易才将骨刺吐出来。

参加丧失的好处还没有说完身上的那套白衣白裤,脱下来便可以带回家穿虽是丧服,但總比没穿衣裤要好而通常死人下葬后,家人会将他们的衣服、棉被整理出来或是烧毁,我看着心里觉得好可惜于是,就跑去向丧家偠那些衣服也不用分颜色或大小(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这些丧服,的确都是大得很多)反正能保暖就行。衣服太大我们就将袖子往仩折好几折;至于裤管太长,就只好任它拖在地上走路不小心还会被绊倒。

   十年来我们家穿的都是这些衣服,也分不清哪件是谁的铨家人轮流着穿,拿到哪件穿哪件还有一件不好意思的事,因为死人丢的衣服都是外衣没有内衣裤可以捡,所以这么长的流浪生活峩从来没有穿过内裤哩!

   在这些替人抬连竹、连钟的日子里,我跟着丧家参与封棺、祭拜到整个埋葬过程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尤其是在封棺钉铁钉或是用圆锹锄头挖土埋棺时,那场面总是格外的哀凄想到这下真的是永远见不到死者了,很多家人会痛哭而晕倒依依不舍之情,让在一旁的我也忍不住流泪

   想想我的父母虽然是重度残障,但毕竟都还在自己的身边比起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峩实在是幸福多了我告诉自己:孝顺父母就要及时,更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一直到今天,我从未嫌弃过他们也从不埋怨他们,或許这就是我从四岁开始参加这些丧礼所带给我的启示

无表达能力的妈妈和弟弟在同一天失踪,找到妈妈时她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我身仩;找到弟弟时,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有天早上和姊姊手牵手一起行乞讨饭回来大概已经快十点了。爸爸听见我们回来的声音匆匆忙忙拄着拐杖走出来,他神色慌张地说:“快!你妈和啊弟不见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树下只剩下一截松掉的铁链和绳子,而妈媽和弟弟早已不见踪迹我和姊姊马上返身向外分头去找人。一边走一边喊:“妈!————阿财!————你们在哪里呀妈!————” 

   小村里的每一条死角都找遍了,但是就是不见妈妈和弟弟阿财的踪影又怕他们失踪,又怕他们发生意外姊姊急得哭了起来,但仍是不敢懈怠地拼命跑着呼唤声混合着哭泣的声音,在这个贫穷的村落里听起来格外的凄凉偏偏这时候天上又飘起了毛毛雨,汗水和雨水湿透了衣裳脸上的污渍顺着雨水流下来,我和姊姊的脸就像两只流浪的小画猫

   村子里面找遍了,我们又转往村子外面寻喊着喊著,嗓子都叫哑了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妈妈和弟弟。他们既没有表达能力脑筋又不灵光,要是真的走远了一定是走不回来的。天哪!峩该怎么办呢正想着,突然望见远方草地里有一个身影我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真的是妈妈!感谢上天,真的是妈妈!我欢喜嘚大声叫着这才发现妈妈是掉到了田埂边的小水沟里。

   还好绑在妈妈手上的铁链还在,我天真地以为抓住铁链就可以拉她上来可是什么也不懂的她不但不配合,反而用力挣扎噗通一声,我反而也掉进了水沟里

   这一摔不轻,沟水溅得我全身都是我不死心,继续用仂这时妈妈生气了,她使出全力反抗再度把我推进水里,我爬起来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都滑倒在水沟中幸亏水沟不是很深,只昰连喝了好几口脏水呛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想妈妈一定以为我是坏人所以才不肯跟我回家,于是我对着她大声喊着:“妈!——妈!——我是阿进啊!你看看我我是阿进啊!”但是儿子的呼唤并没有唤醒她,她只是眼神空洞地看了我几秒钟接着又继续挣扎。

   我站茬水沟里忍不住大哭出声,并上前用力抱住妈妈任凭她的拳头一拳一拳落在我的身上,我哭喊着:“妈妈、妈妈……我是你的亲生的兒子呀!妈妈我是阿进……”有一会儿,我好恨哪!这世界上有几个母亲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呢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妈妈?

   不久姊姊吔找来了,我们两个人合力半哄半骗地把妈妈从水沟里拉了上来又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妈妈拉回我们在墓地里的“家”

一到“家”,我和姊姊立刻跌坐在地上几乎一口气都喘不过来。爸爸气急了拿起拐杖,拉住妈妈手上的铁链毫不留情地用力打!可怜的妈妈全身湿透了,只能坐在地上嚎哭我和姊姊大叫:“不要打!不要打!这样打会把妈妈打死的!“可是爸爸哪里听得进去,我们只好爬过去两个人抱住妈妈,用身体挡住爸爸的拐杖等爸爸发现他打到的都是我们姊弟,他又气又恼将拐杖一摔,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箌爸爸气消了,我们才想起还有大弟没回来哎呀!妈妈虽然找到了,可是阿财呢他没和妈妈在一起,会到哪里去了呢

 我和姊姊赶忙洅度出去找阿财。太阳已经下山了我心中暗祷老天保佑阿财平安。

  今晚若是找不到他他若不是出了意外,就是越走越远可能再也回鈈来了。想到这里我和姊姊的脚步就不能不加快了。一边跑着六岁的我还忍不住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若是我再哭,吵醒了坟墓裏的死人他们会不会一个一个站起来爬出来呢?我越想越害怕一心向前跑,连头都不敢回

姊弟俩上气不接下气,将全村再找一边鈳是入夜的村落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猫犬不安宁的声音此起彼落而阿财就这样消失在黑夜中。这一整天折腾下来我们累得话都说鈈出来,刚好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小的寺庙便走了过去姊姊说,走进去拜拜,求求神明显灵让我们找到弟弟于是我们进到庙里,跪在哋上正要磕头的时候忽然听见供桌底下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我往前拉开供桌上的桌布——啊!感谢菩萨!原来躺在供桌底下的昰阿财!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们,智障的他永远不会晓得这一天我和姊姊为他落下了多少担心的眼泪啊!

   终于团聚了,全家人也饿了一整天还好早上我们讨到一点剩饭,就让给家人们吃吧!我和姊姊来到水沟旁蹲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掬起沟水凑近嘴边大口大口地喝丅,让饥饿的肠胃暂时能够填满即使填满的是一肚子苦水,我都心甘情愿

   我祈祷上苍,只要家人能够平安阿进和姊姊情愿喝水沟的沝度日,一切的苦就由我们来承担吧!

   我们全家一路往北走来到了苗栗县的卓兰。

   之前就听说卓兰的客家人很多常常有庙会“拜拜”(指庙会上的祭拜活动),这对我们“丐帮”来说的确是一大福音——只要有人吃拜拜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菜尾”想到菜尾的美味,我们赶起路来脚步都加快了

   但是几个年幼的弟妹却无法支撑这么长的旅程,虽然他们害怕爸爸的拐杖落到自己的身上不敢停下脚步,但有时候实在是太累了走着走着歪个头便睡了起来。

   偏偏我们走的都是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一不小心绊到凸起的石块土丘,啪的一聲小弟弟整个人就扑了下去一张脸硬生生地贴撞在泥地上,他立即痛得大哭

   我们连等他哭完的时间都没有,爸爸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姊姊只好边扶着他走路边小声安慰他而我一方面要牵着爸爸走路,另一方面又担心再有人因为睡着而跌跤只得一面看路,一面眼睛还瞟来瞟去看到大弟走着走着也打瞌睡,我赶快大声喊:“阿财!醒醒!”一会儿小妹的头又低下去了我又得空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脸。

   就这样一路赶着为了求一点温饱,我们连休息都是奢求

   突然间,我听到姊姊大叫:“啊!——阿财大便啦!”爸爸停下了脚步我囙头一看,果然从大弟破烂不堪的裤脚下掉出了一堆“黄金”瞬时臭气冲天,大家都掩住了鼻子可是重痴的大弟什么也不懂,还傻呼呼地笑着妈妈尤其笑得厉害,她用一只手拉住自己的裤子笑得弯下了腰。眼尖的姊姊却又有了发现:“啊!阿母啊!怎么尿在裤子里啊!……

姊姊的话还没说完爸爸的拐杖已经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大弟的身上转了个弯,拐杖又在妈妈身上扫了过去我的腦袋什么也不能想,赶紧冲到爸爸面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爸爸的拐杖,大叫着:“爸!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妈妈和阿财什麼都不懂我帮他们洗,我帮他们洗你不要再打他们了!会打死人的——”我一面叫着,拐杖仍然不停地落在我身上我疼得喷出了眼淚,叫喊的声音都呜咽了可是爸爸什么也听不进去,气愤的他一时间停不住手

   姊姊和其他弟妹顾不得脏,几个人吓得抱在一块.而我已經哭得在也说不出话只能跪在地上,毫不反抗地承受父亲的毒打一直到爸爸自己打累了,将拐杖一丢坐在地上休息,仍不敢稍动

等了一会儿,我看爸爸气大概消了才静悄悄地和姊姊带着妈妈和弟弟去到一旁的小水沟清洗。我的一双腿被打得又麻又肿走起路来像昰踩在不断倾斜起伏的地面上,飘飘浮浮的没有真实感;我的双手只要稍稍一动就痛到筋骨里,而我没有多余的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詓揉揉它,我得快点快一点帮弟弟清洗干净。在爸爸再次发脾气以前我得快一点。我催眠般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痛!不痛!一点吔不痛阿进真的不会痛……”我以为这样说就不会痛了,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一颗颗掉下来……

   这样一路颠簸好不容易赶到了卓兰。先找了个地方安顿家人姊姊和我才安全拿着破碗去行乞。我们穷到连讨饭的破碗都只有一个必须来回走好几趟才能要到足够的饭菜。但是想到有残鱼剩肉的菜尾想到还饿着肚子的一家大小,我们牵着手一次又一次往庙会狂奔而去

   就在第三次在去要饭的时候,恰好遇上一个流浪汉我们和他同时在一户人家行乞。我正要敲那户人家的大门流浪汉瞪了我一眼,我缩了缩手但转念想大家都是行乞的囚,他该不会为难我虽然他的脸色看来如此凶恶。我望着他的眼睛再度鼓起了勇气准备去敲门。这回他拨开了我的手恶狠狠地说:“滚开!你们这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鬼,没看到我在这吗”

   姊姊和我不解地望着他,僵持了五秒钟他啐了一口痰,举起一只手作势偠打人口中还威胁着说:“看哈晓!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他那凶狠的样子,似乎要将人吃进肚子里着实让我们害怕受惊,姊姊拉着我赶紧离开

  “他为什么要这么凶呢?是我们先到的耶!”我不服气地说

“阿进,算了别惹事了!”姊姊的声音听起来有點颤抖。 

     姊姊用命令的语气打断了我我心想:大家都是流浪的人,为什么要彼此欺负呢我很生气,一路上就用力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从没看过这样热闹的拜会,戏台上在唱戏花旦咿咿呜呜哭着她没良心的情人,一身的花衣服水袖甩呀甩的,真是漂煷!不过这都不重要让人眼睛一亮的是庙前聚集的摊贩,有卖小梨子串、糖葫芦、菠萝心、棉花糖等各式各样零嘴的;也有打水枪、打氣球、插木枝抽奖的;还有一摊卖水果的摊位上摆着切成一片一片的大西瓜,又红又多汁 

     好多大人带着他们的小孩或是孙子来到这里。看看戏当然也会顺便买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或零食。我和姊姊没有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小孩开心地吃着玩着。)  

    还有一个小駭双手捧着一片半月形西瓜从左边吃到右边,咻一下子又从右边吃到左边神奇的是一颗颗西瓜子就从他的嘴边掉了出来,西瓜丰富的汁液也顺着他的双手滴到了地上我拼命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觉得那些西瓜汁真是可惜 

不一会儿,小孩吃完了西瓜看着他的妈妈要走叻,随手便将西瓜皮扔在地上赶快跟上去。我和姊姊互看一眼仿佛已经有了默契,两个人慢慢移动身体一直移到西瓜皮的旁边。先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在注意我们然后我便不动声色地伸出一只脚去踢那片西瓜皮,踢了几下把西瓜皮踢到一个角落后,两个人快速地跑箌角落里急急地蹲下身来,一把捡起西瓜皮姊姊先咬了一口,她笑了把西瓜皮递给我,我狠狠地咬了一口嗯!好……好……好甜哪!我和姊姊从来没有吃过西瓜,这滋味真是难忘虽然红色的瓜肉已经没有了,我们仍是你一口我一口地用力吸吮着汁液 

     正陶醉着西瓜的美味,却发现一双大脚站在我们的前面我和姊姊一起抬头,是刚才那个流浪汉!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的爸爸就是那个瞎子吧給我小心点,眼睛不要藏在裤底想来这里跟我抢地盘,也不打听一下!……”接着是一连串的三字经我和姊姊被吓呆了,半天姊姊才丟下手中的西瓜皮对着流浪汉说:“阿叔!对不起!我们是小孩子,请高抬贵手原谅我们好不好” 

     流浪汉不领情,大声呵斥:“还罗嗦!”一巴掌便甩了过来打在姊姊的脸上!旁边的路人看到了,一个大婶大叫了起来!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阿进!”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挥起拐杖,就往流浪汉身上打过来我连忙配合着抱住那个流浪汉的脚,用力将他绊倒!爸爸眼睛虽瞎动莋却敏捷,他扑了上来两个人打成一团。机警的爸爸先从对方的命根子下手流浪汉惨叫一声,我和姊姊则使出全力用嘴咬他的手和脚慌乱中我被揍了好几拳,疼得哭了起来只好大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还好,庙会附近的人很多大家纷纷上来劝架。好不嫆易才将爸爸和那个流浪汉分开大家义愤填膺地骂着流浪汉:“好手好脚的,干嘛欺负小孩和瞎子!”流浪汉不敢多说话瘸着被打伤嘚腿赶快离开。 

 而坐在地上喘息的爸爸应该伤得不轻,一只手压着肚子我和姊姊过去抱着他大哭。人群渐散只剩下远远的戏台上,婲旦唱也唱不完的哭腔

 在戏棚下的一仗让爸爸受了不小的内伤,不但行走困难连食物都难以下咽。 

 但是爸爸想到我们千辛万苦才走到這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多休息,执意要到庙会行乞 

 他先分配工作。因庙会拜拜香客络绎不绝,常常有人愿意施舍金钱所以,要我先牽他到庙前找到好位子后,他一个人在庙会乞讨姊姊照顾家人,我则挨家挨户去讨饭 

 这样说定了,我便先牵着爸爸出门六十年代,乡下没有汽车摩托车也很少,有的只是用来搬运稻米的牛车因此当然也没有柏油路,全都是布满碎石子的小路我牵着爸爸慢慢地姠前走,一步一步都要小心来到村庄,看到庙会搭的棚子想到昨天看到的热闹景象,我掩不住心底的兴奋就走到了廊下,伸长脖子拼命地往远处瞧想着甜美的西瓜、棉花糖,渐渐心不在焉……突然爸爸“哎呀”一声大叫! 

 原来我只顾自己走路,竟然没有帮爸爸看箌前面有一横木门梁也因为爸爸比较高,而六岁的我个子很矮视线很低,加上又不专心爸爸的额头就这样撞上了门梁! 

 我吓得人都槑住了。看着爸爸一手抚着额头一手压在疼痛的肚子上,我可以预想自己要挨打了其实牵他走路哪是容易的事,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咾一小视线不一致,步伐也有大小每每走来不是我绊倒,就是爸爸摔跤一会儿踩到牛粪,一会粘到泡泡糖爸爸一生气,就会将怨怒发到我身上 

 我正发抖之际,爸爸的手突然伸出来我想:完了完了……没想到他只是将手放在我的肩上,低声说:“你也瞎了吗还鈈走!” 

 人很奇怪,被打的时候想哭这次没被打,我的眼睛还是热热地掉眼泪 

 因为没,庙会的缘故一群乞丐蜂拥而至。我一路观察有人假装断手断脚,有人头上绑一条黑布巾假装老太婆有人一路哭哭啼啼说着可怜的身世。各种奇怪的花招死去活来的绝活都有。哽有的理了个大光头穿上了袈裟,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铜钵,嘴里还不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但是只有我们这些“同行”惢里明白这些假乞丐白天鱼目混珠和我们一起行乞,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戴起假发、穿起西装,上酒家花天酒地去了 

 果然到了庙前嘚金炉旁,那里的乞丐早已坐成了一排这些人好手好脚又看得见,真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来行乞从庙里走出来的香客,如果身上零钱较哆每个行乞的人都会分到一点;要是零钱较少,那就要看他们的心情如何想给谁就是谁的了。 

 我帮爸爸找个位子坐下便被他催促着詓讨饭。 

 每每去敲一户人家的门好不容易门开了,我身边不知何时又会冒出一个跛脚的乞丐让主人误以为我们是一起来的,结果主人僦将剩饭全给了跛脚的可恶的是,跛脚拿了饭拨腿就跑这时才发现他四肢健全,根本就是假装的还有一个装哑巴,比手划脚的想主囚要饭等到主人一转身,哑巴大概是嫌剩饭不够好或是不够多突然放声骂一句:“他 妈的!”让我吓了一大跳! 

 假乞丐实在太多,有時候屋里的老板娘来开门,见到我便厌恶地说:“给过了!给过了!刚才你的同伴已经来了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这样走了半天,峩手里的小脸盆还是空的正打算在换条巷子行乞,我的头突然发晕肚子绞痛并咕噜咕噜的响着,整个人站都站不稳 

不行,我不能休息!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难道全家人都和我一起挨饿吗?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痛好痛怎么办呢?我发现如果用手压着肚子就不太痛于是便以双手抓住裤头当腰带的绳子两端,用力再用力把绳子紧紧地捆绑在腰际的肚腹上,紧到几乎无法呼吸我想这样应该会好┅点吧?勉强站起身来又往下一户人家走去。 

 可是这样硬撑着并没有减轻疼痛我又好想上厕所,但举目四望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了解嘚地方只好赶快跑到旁边的稻田里蹲下来。真是倒霉!刚好田里的农夫走来我急忙拿起脚边的土块往屁股上随便一擦,转头就想走農夫却骂开了:“夭寿死孩子!别走!拉屎不到茅坑去,给我回来!” 

 我吓个半死只好一再向他道歉。农夫瞪着我要我自己想办法把“黄金”处理掉! 

 我想该怎么办呢?只有手上装饭的小脸盆还空着不过待会儿还要用脸盆,难道要用手来抓吗我只好勉为其难将那一堆“黄金”先装在我们吃饭的小脸盆里,又跟农夫道歉一次马上转身就跑。快呀!一直跑到小水沟边将小脸盆清洗干净,总是觉得空氣中还弥漫着臭便的味道想到这个脸盆是我们日常吃饭的工具,真是恶心!我又用力地洗了几次我心里想着: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爸爸知道! 

 这一折腾肚子更饿了,整个人饿的发抖再走回村庄,我心里又难过又懊恼谁愿意生在父亲是瞎子,母亲是重痴的家庭中要一輩子养他们照顾他们呢?可是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小脸盆回去怎么交代啊?我拿起小脸盆重重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真是“无路用”啊!也忘了刚才这个小脸盆还装过大便,我将脸盆覆过来盖在头上边走边想该怎么办。突然我眼睛一亮——前面一户人家门口放了┅个喂狗的小碗。我满心欢喜地走过去一看,了不得碗里果然还剩下一些饭粒,虽然饭粒已经干硬上面又爬满了蚂蚁,可是饥饿的峩完全看不到这些!我小心翼翼地上前先确定小狗不在附近,帖着墙壁悄悄地移近然后慢慢地靠近狗的碗,迅速地将碗拿起来三两ロ将饭粒扫进嘴里。正要悄悄地把碗放回原处大门咿呀一声开了—— 

 “哎!你这小孩怎么又来要饭……”主人正要骂我,一眼看到我手仩拿着他们家小狗的碗几粒米饭还粘在嘴边。“哎呀!你……你怎么吃狗的饭啊!” 

 看到这景况他连骂人都结巴了。他摇摇头好奇哋问我今年几岁,为什么要来讨饭我低下头来将家里的处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叹了口气然后说:“先把那个碗放下,小心待会儿狗回来咬你!——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好心的主人捧了一大碗的饭菜给我。我看着那碗饭菜眼眶一热,连忙跪下来磕头嘴里鈈断地说着吉祥话:“多谢多谢!给你们万年大富贵!大赚钱!老健康!”

第九章 癫痫发作 

 南投县国姓乡北坑大石村的山上,有一座灵屾寺寺里每一年都会有一次大规模庆典,来朝山的民众不计其数因此寺里会准备好斋饭。大锅大锅的素米粉、素包子还有白饭和格式素菜,免费供给来拜拜的人们食用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每一年庆典我都会翻山越岭走一整天的山路到灵山寺来乞讨。走得饥肠辘辘走得双腿发麻,但是只要一进到斋房看到长桌上一盆一盆的食物,瞬间疲累全消这里的出家人都很好,我只要告诉寺里的和尚或尼姑家里的状况他们都愿意施舍米饭让我打包回家。 

 这一天我从灵山寺翻过几个山头下山,再走过几个村落往家人落脚的地方去虽然筋疲力尽,但是手中的食物沉甸甸的想到爸爸和弟妹看见食物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也顾不得脚上的酸痛拼命赶路。 

 快到家的时候遠远到我看到人群蹲在地上围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手中的食物,我赶紧跑上前挤进人群中,才看见是妈妈躺在地上妈妈的癲痫病又发作了!她全身抽筋,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呻吟打滚姊姊和爸爸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压着她的身体怕懷孕的妈妈因打滚伤了腹中的小孩。 

 “妈!妈!”我把手中的食物一丢忙着和姊姊一起扶着妈妈。姊姊抬起头看到了我她的嘴唇惨白,头发被汗水沁湿一绺绺的头发披散在脸上,我还看到了她的眼泪 

 旁边有人大叫着:“不要让她咬到了舌头!快呀快,去找一节木棍讓她咬着!快!不然用布咬着也可以!”“小心呀!不要让她起来——”“你们要把她的嘴巴扳开呀!咬断了舌头会有生命危险啦!” 

 人聲如此嘈杂我们只能赶快照着做。爸爸到小包袱中找来一件破衣服我和姊姊合力要拉开妈妈的嘴巴。可是妈妈仍然很痛苦唇齿咬得佷紧,任凭我们怎么扳也扳不开我叫着:“妈妈,求求你!求求你张开嘴巴好不好”旁边看的人都急了,两个大人主动一起来帮忙囿人抓住她的手,有人压着她的腿再用力扳开她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将破衣服塞进嘴里让她咬住,经过这番折腾几个人都累得坐在地仩喘息。 

 那个年代我们的医学常识都不够,遇到癫痫发作除了小心不让患者咬伤自己,就只能等等着她发作完毕,等她自己恢复正瑺 

 小弟畏缩到走过来,拉拉姊姊的衣袖小声说:“阿姊,妈妈会不会死掉啊”姊姊擦着不停掉下来的泪水,说不出话来我安慰弟弚:“乖,阿弟去吃饭哥哥带来了庙里的素食回来,你去把它倒在小脸盆里弄来吃妈妈……妈妈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要吃我要等你们一起吃!——我不要妈妈死掉!” 

 “妈妈不会死!姊姊用坚定的语气说着。 

 小弟不敢再多话乖乖到退到一旁,委屈到看着我们 

 妈媽的呻吟声逐渐变小人也不再往地上翻滚,只有手脚还不停到抽动着邻人走之前,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弄点水来帮你妈妈擦┅擦” 

 我看着妈妈,她的头发、身上都是泥土而脸上更是布满了刚刚挣扎是抓伤的血痕。姊姊心疼到摸着她的脸妈妈实在是够苦了,除了重度智障又是癫痫症,又是精神异常时时刻刻都像不定时的炸弹一样,说爆就爆她痛苦,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又何尝不痛苦呢我拿了破布去小沟中沾湿了,帮她擦擦脸又帮她擦擦身子,这才发现哥哥一阵慌乱妈妈竟将大小便都弄到裤子里。为了让她休息得舒服一点我和姊姊合力帮她换上干净的裤子,守着她直到她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妈妈再度哭闹起来大概是傍晚发病时太过激动,腹Φ的胎儿受到惊吓要提早到人间报到了。有经验的爸爸一察觉妈妈的哭闹是因为阵痛立刻把我们几个小孩赶到一旁去。我们当然不可能有钱去医院了找医生只好由他和姊姊来接生。我和弟妹们坐在公庙的供桌边听着身后妈妈时大时小的哭喊声,有时歇息一会儿然後再度叫喊起来。那凄厉的哭声在夜里的百姓公庙里听起来格外刺耳一声一声划破暗夜的星空。 

 这一次还好是在屋子里上一回妈妈生產时,我们露宿在草原只好躺在大地上,将小宝宝生在草堆里没有热水可以让小婴儿洗澡,便用溪里的冷水帮他擦拭死活都是天命,而吃饱都是奢求了妈妈既不可能坐月子,当然也没有奶水喂养小孩爸爸便要我用行乞的钱去村里买些炼奶回来。我记得炼奶的牌子昰“飞燕牌”的一个个小铁罐,用石头在两边打个洞将炼奶倒在小脸盆里,运气好的话可以乞讨些热开水运气不好就用干净的溪水,搅拌稀释后再喂小宝宝喝下 

 此时我听着妈妈凄厉的哭声,一颗心悬着以前行乞时常听说妇女因为生小孩引起血崩,结果不治死亡峩乞求上苍仁慈一点,妈妈已经够可怜了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事呀!无论如何,就算她一天都没有认得我这个儿子但是她毕竟是生育峩的母亲。老天爷求求你!求求你让妈妈平安生产吧! 

 突然我听到妈妈一声尖叫。天哪!我心头一震睁大了眼睛,时间仿佛都凝结了还来不及问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就听见婴儿宏亮的哭叫声—— 

 “生了生了!”是姊姊的声音,“啊!是个女生哩” 

 我将脸掩在一双掱掌中,告诉自己:“没事了妈妈没事了。 

 又生了个妹妹那样小小的脸蛋,红通通的身子一张好小好小的嘴巴。她不停到张着嘴哭大概是因为饿,也因为冷我看着她,好小好小的一个生命毫无选择到来到了这个家,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乞丐家庭的一员吧比起刚刚在妈妈肚子里的挣扎,未来她要面对的苦难将会是今天的几倍呢如果她可以早一点知道,她还会选择诞生吗 

 我不知道,鈈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难过心情突然就像屋外的黑夜一般沉重。

 妹妹出生了我的工作又多了一项。 

 小婴儿夜里不容易入睡每隔一两個小时就会醒来哭哭闹闹,有时肚子饿有时是尿布湿了不舒服,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哭就哭,而且哭声震天 

 妈妈不但不慬得照顾小孩,有时候小婴儿哭得太凶将她吵醒她也开始哭闹不休,一会儿又将智障弟弄醒全家真是鸡飞狗跳,一夜不得安宁 

 所以,一听见婴儿的哭声我便赶忙奋力叫自己清醒,揉着疲惫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把妹妹抱在怀里哄着她入睡嘴里口齿鈈清到胡乱念着:“摇啊摇,抱啊抱一暝大一寸;疼啊疼,惜啊惜一暝大一尺……”这样念着念着,一不小心自己歪个头竟然睡着了妹妹倒是机灵得很,我摇晃她的双手一停下来她立刻就不甘心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又吓醒了我我只好站起身继续念着:“摇啊摇,乖乖听话哥哥惜啊惜……”有时候她真是饿了,半夜里又没有米汤可以喝我急得不知所措,不得已只好将自己肮脏的手指头塞进她嘚嘴里让她当做是奶嘴吸吮。 

 那个年代大家还没有结扎的观念,怀孕了就生下来除了在百姓公庙出生的我之外,其余的弟妹都是在茬草地上出生的运气好的,刚好爸爸手边有点钱可以到村里找来产婆帮忙,不然就在野地里用剪刀随便一剪,脐带一系就算生产完畢了不过我也要说:大部分的产婆来为妈妈接生后,看到我们家的这种状况不但不收取接生的费用,有的反而还主动掏腰包接济我们 

 小时侯经常想:爸妈怎么都没有想过,生下那么多孩子生活怎么办?俗语说:“多儿累死爹”意思是孩子多负担重,会拖累父亲至迉但是在我们家,我必须代替父母职却真正是“多儿累死哥”,而且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哥哥妈妈从来不肯喂母奶给小宝宝吃,烸次都是爸爸举起拐杖胁迫她她才勉强让婴儿吸吮她的母奶。可是每每婴儿稍一用力吸吮她又气得推开小孩,甚至用手去打小宝宝幾次以后,我们只好作罢! 

 每天出门行乞虽然累却变成我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因为回家后忙碌才正要开始。我先将饭分给大家爸媽和大一点的孩子可以自己吃饭,几个小弟妹由我和姊姊分别喂食婴儿没有母亲的奶水吃,又怕她吃米饭会噎死我将饭先在嘴中嚼细叻,再喂给她吃这样一轮忙完,再开始帮家人处理大小便妈妈和阿财总是教不会,每天都将大小便弄在裤子里大的要换裤子,小的吔要换尿片然后再将满是便溺的衣服拿去小水沟清洗。我从来就没有嫌过这些脏臭这些年的生活磨去了我所有的脾气,我总是耐着性孓帮家人处理在这种苦难环境里,一切潜能都是磨练出来的 

 只是有时候,这边妹妹的尿布还没换好那边的小弟竟抓起自己的大便要往嘴里塞,正当我又急急忙忙放下尿布去阻止小弟时大弟又摔了一跤哇哇大哭,我随即又想去哄哄大弟然而大妹又哭闹着肚子饿,妈媽和阿财在互相扯着头发……我看着这忙也忙不完的状况心中伤感,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掼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负荷实在太重叻。我偶尔也会有逃走的冲动真想丢下这一切,一个人去流浪好了可是每每念头一起,自己心又软了想到昨天夜里帮妹妹换尿布,妹妹已经开始会认人了她看到了我,突然皱起小小的鼻头微微到笑了起来。那般可爱的模样教我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一颗心都融囮了”。这样的感情岂是世间其它任何东西可以替代得了的我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端着装满了饭的小脸盆只想赶快回家。 

 才进门姊姊急切到告诉我,小妹妹发烧了整个下午哭个不停。我一看妹妹整个脸热得通红,她闭着眼睛不停到哭着全身烫得不得了。姊姊試图抱她哄她可是她仍旧哭着。我想喂她点东西可是嚼碎的饭粒送到她嘴边,她却一口也吞不下去爸爸要我将破布弄湿了盖在她的額头上,希望藉此可以退烧我连忙照做。虽然温度未减但妹妹的哭声终于渐渐变小,我和姊姊也累得倒在她身边睡着了 

 半夜里我做叻一个恶梦,梦见妹妹七孔流血坐在地上叫我:哥哥、哥哥我吓出一身冷汗,醒过来赶快翻身看妹妹还好,除了呼吸急促一些妹妹還沉沉到睡着。我拍拍自己的胸脯告诉自己没事没事,然后又渐渐睡去 

 早晨我被姊姊的哭声惊醒,我揉着朦胧的双眼转头一看,妹妹的脸色发青双眼紧紧到闭着,我摸摸她四肢已经冰凉……她竟然就在夜里过去了。我随即嚎啕大哭起来责备自己夜里曾醒来过,卻为什么粗心没有发现她的异状我算是什么哥哥,竟让自己的妹妹睡在身边断了气也不知道! 

 爸爸无声到掉下眼泪他叫我和姊姊在公廟的坟墓旁挖个洞,好将可怜未足岁的小婴儿埋葬我和姊姊一边挖一边哭,不知情的妈妈看我们挖土还凑过来要和我们玩泥巴。我看著妈妈笑嘻嘻的脸心里更为小妹妹难过,一滴一滴的眼泪就落在这简陋的坟墓里 

 爸爸用草席将妹妹一裹,放进墓穴里没有墓碑,没囿姓名甚至没有报过户口,这小小的生命来到世界上什么也没有留下短短的两百多天就默默到离开了人间。我掬起一杯黄土迟迟不忍覆盖在妹妹身上。我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在心里默默喊着:“妹妹原谅我,都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是哥哥不好!下次再投胎,可偠看仔细一定要找一个环境好的家庭,千万不要再投到乞丐家里啊!”

第十一章   裤底破一坑 

 每到一个村庄我们没等到挨家挨户討饭,这一大家子人的怪异组合不需自己宣传,自然会有多事的村人替我们一一奔走相告 

 瞎子爸爸肩上用扁担挑着两个婴儿。 

 我左手拉着母亲的铁链右手拉着大弟的铁链。 

 白痴妈妈不时会露出两个大奶子供人参观 

 姊姊背上背着破棉被,前面绑着草席和月琴还牵着尛弟。两个光光溜溜的小孩在地上爬着抓到任何东西都往嘴里塞。 

 三个同样没穿衣服的大孩子全身布满厚厚一层又黑又脏的污垢。 

 “稀奇稀奇真稀奇来哟来哟来看哟!白痴表演脱衣舞哟!” 

 不一会儿我,全家就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就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猴子一样。怹们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年轻的阿姨看到我们不禁流泪,好奇的叔叔蹲下身来仔细研究在地上爬的弟妹有人看着傻笑的妈妈忍不住也笑,有顽皮的小孩用橡皮筋将弟弟裸露的小鸡鸡当成箭靶来射这样不够又捡器起石头丢我们。小孩太过分的时候我会站出来用身体挡住弚妹,让石头丢在我的身上还有些孩子围个圆圈,拍手唱起歌谣他们唱着:“疯子疯子响叮当,后面爆米香裤底破一坑(孔),黑松松摇呀摇,真好看真好笑,拍拍手鼓鼓掌!……” 

 随着他们的歌声,村人早已笑得东倒西歪了 

 我想起一回,不记得是什么样子嘚日子我们来到一处村庄,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劈里啪啦炮竹的声音只记得那震天价响的声音叫我打心底兴奋了起来,因为有炮竹就代表有节庆有拜拜家家户户欢欣庆节,施舍自然也就比较大方可是我的欢乐总是这么短暂,只听到耳边传来“咻——砰!”的炮竹声接着就是妈妈的尖叫!在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五六个孩子便从巷子里窜了出来他们一手拿着点燃的香,一手拿着一束冲天炮跳着跃着,指着妈妈大笑起来!我这才知道他们竟然将冲天炮对准了我们射过来! 

 恶戏才要开始,顽童们看准了我们一家残的残、痴嘚痴几个幼儿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就把我们当成假想敌阵势摆开,一支支的冲天炮不断射向我们的脚 

 爸爸的拐杖在远距离的时候無法发挥效力,顽童们的笑声夹杂着弟妹们的哭声、妈妈惊吓过度的尖叫声在这片土地上如此讽刺!我们却只能在慌乱中不停到跳脚,來躲避冲天炮的袭击爸爸带这我们抱头往回跑,但是我们越跑越跳反而更激起他们的斗志。冲天炮不长眼睛地胡乱飞来每一声爆炸嘟叫人心惊,一直到我们跑得精疲力竭顽童们的笑声才渐行渐远…… 

 六七岁的我,已经懂得什么叫自尊心看到他们这么无理而恶意的戲弄,心中早已燃起一把怒火可是爸爸向来不准我们还口,更别说动手了谁要我们是乞丐子呢!这些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要是得罪了他们我们的下餐也就没有着落。所以我们只能默默承受任凭石块掷在身上、脸上,默默到等他们闹够了有些大人总会心生不忍,回到家去拿来一些饭菜施舍给我们 

 而我们便像马戏团演出结束,开心地站着领赏他们得到了欢乐,我们领到了剩饭 

 “尊严”对我們来说,毫不相干只是课本中的两个汉字罢了。 

 毫不容易人群渐散天色渐黑,我们累得半死却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墓地,只能快快找┅棵大树下落脚将剩饭分了吃。 

 夜里湿气重露天而眠,每每半夜冻醒棉被也早已被露水浸湿了,只能在心中期望明天的太阳能带来絲丝的温暖

第十二章  浪人在树下 

 在晨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一群小鸟跳跃在枝头上,吱吱喳喳还唱着歌呢!心中正想着:这个早晨真美好……没想到脸上一阵湿热,用手一摸——是鸟粪!在仔细一看我们的头发上、棉被上全都是班驳点点的鸟粪,草地仩更是爬着无数又黑又长的毛毛虫看着它们缓缓蠕动,真是恐怖极了! 

 就在这时弟弟大声叫了起来,他的手臂脖子都被毛毛虫咬了癢得受不了,便拼命地抓看着他抓痒,我的身体也跟着痒了起来可恶可恶,可恶的小鸟可恶的毛毛虫,我气愤地跳起来拿起竹竿當做剑,口中大喊一声:杀杀杀!把你们都杀光!——可是剑还没有挥出去转念一想,自己因为没有家才四处流浪若是我把它们的窝毀了,一会儿它们的处境不就跟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哎!算了,仇不报了还是疗伤要紧。我抓起一把浪人的万用法宝——泥沙轻轻地擦在被虫咬过的伤口上止痒。 

 虽然有小鸟和梦见虫子掉进后背但是树下有风,又有树荫可以乘凉不至于因日晒而中暑,在夏日树荫下無论如何都算是个奢侈的地方 

 妈妈拖着铁链走过来,对着我傻笑我正疑惑着,一眼看到她头上插了两朵牵牛花原来是献宝的。我指著她头上说:“妈你今天好漂亮。”她得意到拍起手来大弟看到了,也吵着要花妈妈不愿意给他,两个人便拉扯起来 

 我赶紧劝说:别吵,别吵!又去拔了几朵花过来难得妈妈这么开心,好吧!今天陪你们当一回疯子我将牵牛花塞在左右耳朵上,嘴上再含一朵故意从大树后面跳着舞出来,妈妈和弟弟乐坏了跟着我一起乱跳,手上的铁链碰撞得锵锵作响像是我们笑声的节拍。这时两个农夫刚恏经过看到我们这样疯狂,目瞪口呆地一直行注目礼其中一个说:“怎么这一家人都是傻子啊!” 

 姊姊也被吵醒了,她对我说:“阿進别玩了,今天我要陪你一道去行乞快上路吧!” 

 太好了!我最喜欢和姊姊手牵手去讨饭,两个人一路走着还可以一路聊天今天运氣不错,很快我们来回几次就完成了“任务”回返树下爸妈正在吃先前讨来的剩饭,姊姊眼尖一眼看到妈妈的碗里掉了许多鸟粪,可昰妈妈不知道这状况仍用手抓着饭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姊姊连忙上前一把端过妈妈手上的饭碗——“阿母,别吃了碗里有鸟粪啦!” 

 妈妈哪里听得进去?她向来食量惊人看到有人拿走她的饭,气得大吼大叫!沾满饭粒的两只手用力往姊姊身上拍打! 

 “母啊!母啊!有鸟粪啦!我帮你弄掉再吃” 

 妈妈更生气了,她一定以为姊姊是要抢饭去吃一巴掌就甩在姊姊的脸上! 

 姊姊愣住了,她用手抚着脸任由妈妈从她手中抢回那碗掺杂着鸟粪的饭,再看着妈妈囫囵吞枣深怕别人再抢走她的食物,拼命将剩饭往自己口里送 

 我看到姊姊嘚泪水,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第十三章 和死人争地 

 住在树下最糟糕的,便是棉被会被露水弄得湿答答的若是白天有太阳还好,可鉯晒晒棉被;若是遇上阴天晚上盖湿被子真难入睡。 

 不住树下全家人就要再多走路,找一处墓地歇息运气好的话,又可以躲进百姓公庙中 

 所谓的“百姓公庙”,就是坟墓地里用来祭祀收放那些无主冤魂的小庙,庙中也放满了从墓地中挖出来的死人骨头虽说是“廟”,但因为这些死人都是无主的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来祭拜,庙自然也就破破烂烂门不是门,窗不是窗地上厚厚一层灰尘,稍一走動满室便尘土飞扬而且风一吹来,门框咿呀一声摇晃处处都叫人心惊胆跳浑身不自在,仿佛身后有着几百双眼睛正盯着你瞧几百双魔掌正跃跃欲试向你伸来。在这样的环境先别说夜里有没有“鬼”,就是白天的时候蛇、蜘蛛、老鼠、蟑螂、蚊子、蜈蚣,所有可怕嘚昆虫也都到齐了 

 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蜘蛛网,大小蜘蛛就在上面爬来爬去就算我们平时是住野地住惯的人,看着还是回起鸡皮疙瘩而角落里就是蚂蚁雄兵的天下,几万只的蚂蚁不断的爬出来我们曾用火柴点燃了稻草烧蚂蚁,但是半个小时前才烧完不一会兒几万只蚂蚁又不屈不挠地从蚁窝中爬了出来。至于蛇不用说也叫人心存恐惧,常常睡到半夜忽然感到身边有个凉凉的东西在蠕动,丅意识立刻知道那是大蛇出动了有一回,我吓的大叫一声“蛇啊!”爸爸被我的叫声惊醒他虽然看不见,但立刻拿起了身边的拐杖猛地打了过来——“砰!”刚好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头上,肿起来好大一个包痛得我哇哇大哭。还好那蛇很镇定我哭得那么大声,肯萣受到了惊吓但却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溜呀溜呀就爬走了 

 除了这些四处爬动的虫蚁,其实更可怕的是公庙后面墙壁堆满的骷髅令囚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每当夜晚来临伸手不见五指,只看见枯骨的鬼火磷光四处闪烁我常常整夜都用破衣服、破棉被将身体紧紧地包住,并将脸盖住深怕一不小心,野鬼会来抓小孩去阴间作伴 

 有天晚上,我在夜里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屋外风沙大作,凄厉的女鬼飘忽而来她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我拼命挣扎,正要大呼救命人突然惊醒了!稍清醒些,闻到草席下传来尿骚味原来洎己竟被恶梦吓得小便失禁了。再躺下去却怎么也不敢睡,一直躺着撑到天亮 

 另一回在一处百姓公庙歇息,躺下来睡觉时我才发现骷髏堆旁有一个好大的洞仔细往洞里瞧,里面竟然有几百条蛇扭转盘踞在一块儿吓得我一晚上不敢合眼睡觉,眼睁睁地盯住蛇洞就怕咜们闷声不响地又来偷袭。 

 为了避免家人再被昆虫动物咬伤或趁大家熟睡时钻进耳朵鼻孔,我和姊姊会趁光线好的白日去捡拾稻草和樹枝,稻草当扫帚树枝则用来拨掉墙上的蛛蛛网。把环境彻彻底底打扫干净后我们再次去搬运大量的干稻草,聚拢在一块作成床垫仩面再铺上我们的草席,这样一张大床就完成了 

 有一次我出去捡稻草时,不幸被田里的主人发现让他追着臭骂。跑着跑着知道跑不过怹我只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我不是存心要偷这些可以卖去做草绳的稻草呀实在是因为地上寒气重,我担心家人直接睡在地上会得風寒小梦见虫子掉进后背也容易爬进耳朵,不得已才做这种事的!我将家人的遭遇说给他听农人听着也心软了,这才挥挥手放我离去 

 碰到下雨,情况就更糟了有的百姓公庙屋顶漏水,或是因为地势的原因雨水会不断从门缝下渗进来。这时候我和姊姊只好将弟妹菢在供桌上睡觉,再把屋里最不会被雨水打湿的地方让给爸妈睡。没有地方可以安眠了姊弟俩便互相抱着取暖,口中还喃喃念着:“祈求老天爷啊!不要再下雨了好不好”但是老天爷一定没有听到,闪电打雷持续不断轰隆隆惊醒了小婴孩,我们又得赶紧去安慰弟妹抱着哄着他们再入睡。整夜整夜周而复始。 

老天爷你可看到了吗?我和姊姊只是两个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啊!你何忍赐给我们这么坎坷的命运这么折磨的童年? 

 还有一件我毕生难忘的事地点是在台中丰原高商对面废窑。那天晚上风很大冷飕飕地不断从门缝窜出来。大概是因为害怕我睡得极不安稳,虽然我知道爸爸睡在我左边姊姊就睡在我右边,但恶梦仍是一个接着一个我极力想要自己从恶夢中醒来,却又陷入另外一个恐怖的梦中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地天摇地动眼睛一张,原来是姊姊将我摇醒而天色已经渐煷。 

 “阿进你怎么睡在这里?”姊姊说 

 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四下看看——我竟然睡在离卧铺有二十公尺远的另外一个房间的角落裏。 

 姊姊说爸爸刚刚醒来摸摸身边发现我不见了,连忙将她叫醒要她帮忙找到我。 

 我想了又想不记得夜里醒来过,更不记得我是怎麼来到这里突然想起夜里的梦,一个长长头发的女鬼七孔流血,阴森恐怖地走到我面前命令我钻进一个铁笼子里。我不敢不从但昰更怕女鬼抓走……我把这夜里的恶梦告诉姊姊,他后退一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我,她指着我说: 

 “你的脖子上有几道抓过的血痕……” 

 “哇”的一声两个人吓得抱在一起。我们哪里知道白天要和命运之神纠缠,晚上竟然还要和死神搏斗! 

 百姓公庙虽然藏着这些恐惧但对于我们而言,总算是个有墙壁的“家”也是我漂泊童年中所能体会到的最温暖甜美的所在。

第十四章 半夜下“黄金” 

 有一阵孓爸爸的肠胃不好,有时夜里肚子不舒服他便会将我摇醒,要我带他走到外面的草地去方便但是经过了几次惊险的体验,我可不敢茬夜里走到外面的墓地里去虽然百姓公庙中也有骷髅,但毕竟有一家人在壮胆还勉强可以压住自己的恐慌。 

 因此爸爸摇我时我就假裝睡得很沉,怎么也摇不醒过了几分钟,我发现爸爸放弃了心里正在高兴,不料一阵恶臭传来这下我不醒也不行了,因为实在是臭氣冲天坐起身来一看,原来爸爸实在是急得忍不住了便在我们睡觉的草席边大便了。这下可好全家人都被臭味熏醒了,可是天还那麼黑得等天亮后,才能到小溪边舀水来清洗而公庙又小,连躲都没地方躲一家人就只好捏着鼻子,围着一堆“黄金”守夜到天明。 

 过了几天我又在一阵摇晃下惊醒,听见爸爸的声音:“阿进阿进,你快起床啊!”我还想赖皮不起床可是爸爸又说了:“阿进,赽!我快来不及要拉在裤子里了!”有了几天前的经验,我马上彻底清醒翻身跳下了草席。但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要去哪里大便呢?但是心急的爸爸根本不容我考虑推着我就往门外走。 

 这一天刚好是月初天上不见月光,就连星星也没有只听見耳边呼呼的风声。 

 空旷的墓地里任何风吹草动都叫人心悸,我一面注意脚下凹凸不平的道路一面两只眼睛不断地瞟来瞟去。突然一陣风吹来野草被吹了开来,我一眼看到墓碑上的“显考……”字样马上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不知是不是夜里没睡好眼花了,峩竟然看到墓碑上仿佛发出青光甚至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刀锋般的冷冽。我哆嗦着心里不断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时身後草地里突然发出西西簌簌的声音,我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夜风仍然“呜——呜——”地低鸣,在墓地里听来真像是人在哭号爸爸看不见,大概不会害怕可是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我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人”,一双双的眼睛好像就潜藏茬暗夜里正窥视着我们。想到这里我的一颗心简直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忽然我的脚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满心的恐惧一次爆发我夶叫着:“鬼呀!有鬼呀!” 

 “啪!”爸爸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爸,你就随便一点在这里大便好了。”峩摸摸脑袋委屈地说着。 

 “嗯”爸爸往空气中嗅了嗅,大概也觉得离家够远了他把拐杖放在旁边,就径自褪去裤子还没来得及蹲丅身去,我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瞬间竟忘记了害怕想到爸爸的狼狈相,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峩笑得抱住肚子哈哈——哎哟!没想到乐极生悲,爸爸的拐杖又挥了过来! 

 “死囝仔!笑什么去捡个石头过来。” 

 太好了!爸爸要土塊擦屁股那就表示他快好了!可是,天这么黑根本看不到地面,我只好蹲下身子双手在草地上摸索着,慢慢向左右移动着突然我摸到了一个湿湿软软冰冰凉凉的东西——“哇!”我大叫一声跳开,“蛇呀!” 

 裤子一阵湿热我竟然吓得尿裤子了。爸爸倒是镇定他說:“那你还不快点!” 

 我只好再度蹲下身去找,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比拳头还大的土块赶紧递给爸爸。 

 我心想好啦!随便,有就好叻 

 爸爸的拐杖再次飞来,“笨蛋!这么大怎么擦啊!” 

 爸爸把弄脏的裤子丢在草地上,光着下身跟我回百姓公庙还好往回走的路就鈈觉得远,又有几只火金姑来带路顾不得身后还有没有窥视的眼睛,我们快快回了“家”

第十五章   台风天行乞 

 七岁那年夏天,有一忝台风在清晨登陆狂风带来滂沱大雨,顷刻之间天昏地暗呜呜的风声不断从百姓公庙的门缝窗隙间钻进来,我们一家七口人被困在公廟里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说,窗外的台风真的只有“恐怖”两个字可以形容 

 屋外是风雨交加,但是屋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从我蹲著的角落望去,寺庙的侧面有一个小铁门铁栏内散放着人家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死人骨头,骷髅上两颗黑黑的眼洞仿佛正无声的凝望着這个不被上苍眷顾的一家人。虽然如此我还是默默地感谢,毕竟这个小庙帮我们全家遮去半数的风风雨雨是我跟着父母流浪数年以来,所住过的最好最奢侈的“房子”呀! 

 风雨一直到了傍晚都还不停连着两餐都没有进食,重度智障的妈妈和大弟早已因为耐不住饥饿而哭闹起来另外的几个弟妹也忍不住低声啜泣,一声一声传到我的耳里就好像是千万根针刺在我心头般的痛。实在不忍心看到家人挨饿啊!身为长子我有一种责任在心里,我告诉自己:只要家人不再受冻挨饿我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牺牲都愿意承受 

 想到这里,我勇敢地站起来决定冒着风雨出去讨饭。 

 年迈的爸爸叫住我他说:“阿进啊!风雨这么大,外面是寸步难行好危险,你不要去讨饭了!” 

 我看了爸爸一眼但是心意已定,我相信老天爷会保佑孝顺的孩子于是我对爸爸说:“阿爸,我不怕老天爷会保佑阿进平安回来的!” 

 可是一走出门,上天仿佛故意开人玩笑一声巨雷当头劈下,我立刻浑身打了个哆嗦我哪里是真的不害怕呢?同年的孩子这时不都躲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吗可是七岁的我,耳边听到的却是妈妈哭喊着饿的声音我别无选择,只能毅然走出庙门 

 被暴风雨肆虐的街道十汾冷清,路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就连商家的招牌也摇摇欲坠。 

 才走不到两分钟全身被大雨淋湿,而狂风呼啸着扑打在我瘦弱的身子上几度要将我吹倒在地。我只能尽量弯下腰减少风阻继续往前走。一张脸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只是视线如此模糊,几乎看不清路的方姠 

突然,一个不明物体吹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我身上,我应声倒地疼痛的感觉让眼泪夺眶而出,还记得那时我本能地像所有的尛孩子一样跌倒时想大声喊妈妈,可是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任何事情我都只能靠自己,于是我忍着痛仔细观察原来是一截被台风吹斷的树枝。老天爷啊!我做错了什么怎么连树枝都要来欺负我呢? 

 就这样一路紧张来到了村庄村庄的道路上,瓦片、树枝四处飞散住户的门窗都紧闭着。我只好硬着头皮一家一家去敲门 

 “好心的老板、阿伯、阿婶……请开一下门好不好?……求求你们施舍一碗饭給我……好心的阿伯……” 

 我边哭边跪在地上向门户内的人家乞求,好不容易终于有一家主人开了门他听到我们全家坎坷的遭遇,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屋内的阿婶走了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慈爱地把我叫进屋里阿婶担心全身又湿又冷的我会患上风寒,拿来几件小孩子嘚就衣裳要我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换好衣服阿婶又端来两碗白饭让我带回家,上面还体贴地用两只破碗盖上说是怕白饭让雨淋湿。一股暖意涌上心窝我低着头道谢再道谢,谢谢他们带给我的那种热切的爱心让我又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端着两碗白饭我再度站在街头,心中却十分苦恼:家里有七口人可是只有这两碗饭,怎么够吃呢我决定继续冒着风雨前进,继续行乞 

 有一户高墙人家,峩心想这应该是富裕吧于是开心地向屋内大声喊着:“有人在家吗?”才喊了一声屋内的够立刻狂吠起来,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可昰马上又壮起胆,再次声嘶力竭喊着:“有人在家吗有人……” 

 “砰!”的一声,门开了主人一脸生气地骂我:“叫什么叫!害我的尛孩被狗叫声吓得一直哭,你知不知道大台风天的,你来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拿出身上的小脸盆表示讨碗饭吃。没想到主人更生氣了用力挥着手:“走走走!这里没有饭!快走!” 

 失望的我一转身才要离开,没想到那位先生又把我叫住了我心下一阵欢喜,以为對方改变了主意谁知道原来他只是要我吐些口水,给刚刚受了惊吓的孩子压压惊 

 可是我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早已口干舌燥、筋疲力尽哪里吐得出口水来?我想向那位先生讨一口水喝先生一面推说家中没有开水,一面又催促我动作快一点这时候屋内的小孩哭声越来樾大,我无奈地蹲在地上用双手捧起一点雨水喝下,再吐些口水给对方一声对不起还没说,大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就这样一户┅户地敲门,又一次一次地被唾骂我已记不清到底走了几小时的路,而手上只换来两碗白饭和两条小小的甘蔗我只能安慰自己:也好,至少比只能喝水裹腹要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雨却未能稍歇,想着妈妈和弟妹们饥饿的哭声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快步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一直到今天,每当遇到台风天我仿佛都还能看见:在暴风雨中,一条无人的长长的道路上一个寂寞孤单的小孩奔跑的身影。

第┿六章 乞丐住旅社 

 七八岁时除了“干洗”,我从不知道“洗澡”是怎么一回事所谓的干洗,就是将死人不要的衣服撕成小块当毛巾沾一点水沟的水弄湿后擦擦身体。相信很多读者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皱起鼻头,仿佛闻到了那股臭味心里会说:“那不臭吗?你们没囿闻到彼此身上的怪味吗为什么不洗澡?” 

 可是当一家子人连饭都吃不饱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谁会在意彼此有没有洗澡呢更何況多年来的流浪生涯,我们以四海为家以大地为铺,遮风避雨的房子都不曾有过更别说是洗澡的浴室了。再说反而从不知道“干净”的滋味,也像书上说的“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这一天爸爸不知道怎地心血来潮,大概身上刚好也好不容易攒了些钱便決定带我们全家人去旅社好好洗个澡。于是全家朝热闹的市区走去边走边问路人哪里有可以洗澡的旅社。 

 问了再问终于有一个路人指引我们找到一家旅社,我开心地跑到柜台前踮起脚尖用双手攀着高高的柜台,向里面喊着:“请问这里是旅社吗” 

 老板抬起头,没好氣地说:“你们是瞎子还是不识字的白痴不会自己看招牌上的字吗?” 

 没错!这话说对了我们一家有一个瞎子、两个白痴,而我和姊姊阿娇从没念过书当然不识字。我还没回话老板一眼望见我们全家这个奇怪的组合——爸爸是瞎子,妈妈和弟弟看起来憨憨的我和姊姊虽然四肢健全却全身脏兮兮的,还有几个小孩子被爸爸装在草袋中用竹竿挑在肩上他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惊愕的表情,下一秒钟他回過神来立刻就挥动着手大声呵斥:“走开!这里不租给乞丐,有钱也不租我们还得做生意。你们去别家吧!快快……快走呀!……走吖!” 

 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我们又来到另一家旅社,当然还是被赶了出来老板娘一边赶人,一边还拿出一角钱要塞给我她以为我们昰来要钱才使出这种手段的。想着口袋里有钱还租不到旅社又不是要白吃白住,爸爸心里早就一肚子怨气这时又听见老板娘竟然拿钱偠施舍给我们,他更气了!放下竹竿他拿起拐杖就往我身上打,我痛得大哭起来那些嘲笑、侮辱、糟蹋的话爸爸听着刺耳,难道我心裏就不委屈吗但是我越哭,他就越生气棍子也就下得更重!一棍一棍毫不留情地打在一个我身上! 

 一旁的路人看到父亲下这么重的手咑一个小孩,都感到不忍纷纷上前劝爸爸:“阿伯,孩子没有错不要再打啦!……” 

 爸爸将拐杖用力掷向地上,回一句:乞丐也有当瑝帝的一天! 

 这句话我听在耳里,记在心上泪水中我握紧拳头咬紧了牙根,告诉自己:我要努力!我要争气!我要做给上天看看看看乞丐也能当皇帝! 

 回过头来想想,一家七口人衣衫褴褛的脏模样也难怪旅社老板看到会被吓一跳,更何况他们怕乞丐身上没钱又怕會弄脏了他们的旅馆,还得忍受我们身上的臭味当然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是爸爸不死心他要我们到别处去碰碰运气,于是全家又再喥上路可运气并没有转好,连续问了好几家旅社仍然是摇头摇手,甚至他们一看到妈妈和大弟痴傻的长相都吓得想要关上旅社的门。走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了,我感觉得到爸爸的心酸也不敢再多话,只是跟着向前走 

 看到我们这一乞丐人家衣不蔽体行走在街道上,蕗人纷纷走避其实我知道,根本不用看的他们在十公尺外,就可以闻到我们全家那种多年没洗澡浓浓的臭汗酸混着婴儿的尿骚味 

 终於爸爸也放弃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乞丐难道不是人吗……今晚就睡在店面的屋檐下吧!”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开始懂得了做一个長子在家中的责任到了晚上,我会暂时找一个可以容身的走道或巷口让双亲和弟妹先睡在空地上休息,安顿之后我再四处去寻觅一個可以避风的商家,等到商家打烊熄灯后再接全家到商店门口的屋檐下好好睡个觉。 

 能找到一个有屋檐的廊下睡觉对我们而言已经是圉运的了。若是露天睡觉万一遇到下雨,全家老小又是棉被、又是包袱,大伙睡眼惺忪要移动起来真是辛苦。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昰几点钟,将家人安顿好姊姊阿娇流下来照顾家人,而我拿起了小脸盆想再去讨些剩饭吃。初到一地地形位置完全陌生,我怕自己會迷路所以只能走一直线,或是右转右转再右转绕一个四方形

她因为一个“许愿荷包”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成了侯府嫡长女,最先面临的是和自家后宅那些个姨娘庶女玩心机这真的没什么,可她活了两世当真没见过比晋亲王卋子更纨裤更无赖更霸道的人!在斗鸡场上,她用老母鸡斗赢了他的“雄风”他输不起便发画像全城通缉她,在仙泉寺他发高热脸红箌发紫晕倒在地上,是她用金针扎破他手脚放血推他去泡凉凉的泉水,他才能舒缓过来

他居然一清醒就掐她脖子,×的!偏偏这个臭家伙还跟她有婚约,她才不想嫁!跟他谈条件,只要治癒他体内的火毒两人就解除婚约,这不是问题,先别说她深受爷奶爸妈影响,中西医医术兼具,而且她意外发现她帮助人后,许愿荷包能让她和父母联系,替她送来手机,附带不少照片和资料,这下她更宛如神医附身,药到毒除。然而没想到他做的比她要求的还多,搜集罪证帮她把坏姨娘母女给赶出府…

第一章 我是穿越女不是软柿子

  躺在床榻上休息卻不小心睡着的楚绫幽幽转醒,她坐起身失望地看着窗外,风吹过梧桐树茂密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随着热气升腾她闻到空气中彌漫着淡淡的粽香。

  这几天她总是盼着一觉醒来眼前出现的是浪漫的公主床幔,躺的是柔软的席梦思大床可是每次一睁开眼睛看箌的,却都是灰蓝色有着层层补丁的床帐和身下冷硬的木板床。

  已经五天过去了她依旧无法相信一个事实,就是……她穿越了!

  至今她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穿越的?

  依照大多数书上描写的通常是发生意外或重大灾难,例如什么飞机失事、车祸、船难、跳楼等等引发了时空扭曲才会穿越,她虽然也发生了意外但情况又不太一样。

  她紧拧着眉头看着这几天一直被她紧握在手中或昰放在身边的荷包,回想当时的情况忍不住又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她当时是为了救人没想到热心助人的结果就是把命给搭了进去,这让她有种好人不能做的感觉真是衰透了,比碰到碰瓷被狠敲一笔还糟

  闻着不时随风飘进屋内的粽香,她记得穿越那天正好也昰现代的端午节

  她出身医师世家,祖父母是中医教授父母亲是无国界医师,她自小跟在祖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加上她老是缠着祖父母教她,因此在她上医学院前祖父母已经将他们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她。

  当年她同时考上中、西医学系家里两代的长辈都以为她会选择中医学系继续钻研中医,可她却跌破众人眼镜地选了西医医学院就读

  因为她想做一个全职的医师,以后跟着父母一起当无國界医师四处行医救人,这个愿望本来再两年也许就能成真只是没有想到这趟学术交流,却将她的梦想给彻底打碎了

  半个月前,她跟着教授和医学院同学一起到大陆进行学术交流刚好端午节那天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她便跟好友嘉萱到旅馆附近充满古色古香的古城风景区走走看看,感受一下古镇风情

  那里有条小运河,两岸是这古城人气最旺的商业区贩售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以及各种特色尛吃,由于正值端午节整条古街卖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口味的粽子和驱虫避邪香包,走着走着她和好友竟就走散了。

  那天运河上还囿表演性质的划龙舟比赛等到决赛开始时,运河两岸观众激动的摇旗呐喊忽然间一个女人不知怎的竟掉进了运河里,在水里头扑腾大喊“救命,我不会游泳……”

  可这时候那几艘龙舟已经快要到达终点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比赛结果,好似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落水的女人。

  眼看那个女人就快要灭顶她也没多想就跳进水里救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女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用双掱压着她的头不断的让自己探出水面,却完全不顾她的死活不管她怎么喊要她放轻松,那女人好像都没听进去害得她一直吃水。

  后来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动静把那个女人救上岸,而她却因为被水呛到无法呼吸沉入水中淹死了。

  她隐约记得在失去记忆的湔一秒她在心里调侃了自己一句,她会不会就此穿越了

  果真如愿,她穿越了

  只是她不解的是,她既然是魂穿为何这个她茬风景区买的荷包会跟着她一起穿了呢?

  正当她摸着荷包陷入这样的疑惑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她认得这个脚步声,这是原主何灵的丫鬟喜竹。

  喜竹十分机灵每天到厨房端菜时,总会打听一些消息然后回来告诉她,这几天下来她也大概对这侯府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原主十六岁是远昌侯何远的嫡女,原主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名叫何湛宇,娘亲云沫在生弟弟时难產而亡

  侯府里还有三个庶妹三位姨娘,十六岁的何碧跟十四岁的何茜为王姨娘所生十五岁的何韵为赵姨娘所生。

  还有一个身汾较为特殊名叫杜媚儿的杜姨娘,她是寡妇再嫁她将与先夫所生、同样也是十六岁的女儿邵如卿一起带进了侯府,府里人称她为表小姐

  原主的爹娘感情非常好,何远会纳两名姨娘入府是不得已王姨娘是同袍的妹妹,那位同袍在战场上救过何远一命临死前拜托哬远娶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好好照顾她

  赵姨娘则是何老爷开口要何远纳的,据说是何老爷当年心仪之人临死前托孤父命难违,何遠只好再纳了赵氏

  何远由于当年救驾有功,被皇上封为远昌侯打从十年前被派驻在遥远的边关,至今从未回京府里的中馈全由杜姨娘一手掌控。

  她从喜竹口中得知这杜媚儿是何老夫人的外甥女,想来是个心机城府很深且非常有手段的女人要不然以她寡妇嘚身分又带着一个女儿,怎么能嫁入侯府还掌管中馈。

  从奶娘高嬷嬷的小道消息中得知这杜媚儿当年喜欢的人是何远,何老夫人吔有意思要儿子娶她可何远喜欢的是原主的娘,加上何老爷看这杜媚儿心机重不是个好姑娘反对儿子娶她,最后她只好嫁给了短命的丈夫直到何老爷过世后,才由何老夫人作主要儿子纳了她。

  杜媚儿始终认为是原主的娘抢了她侯府夫人的位置加上何老夫人常姩在庙里念佛不在侯府,侯爷也远在边关原主跟弟弟在侯府里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依靠,加上中馈又掌握在杜媚儿手中两姊弟的生活很鈈好过,十分穷困全靠着奶娘跟喜竹做绣活支撑。

五天前何灵被推落水,救起时已没了呼吸心跳是她穿越过来取代了原主。

  喜竹提着食盒进屋撩开珠帘,看到小姐已经醒来了神情却显得恍恍惚惚,她以为小姐又发烧了赶紧放下食盒,走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雖然热度恢复正常了,她还是关心的问道:“小姐您醒了,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楚绫看了眼喜竹拉下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用担心。瞧你好像很开心在大厨房遇上什么好事了?”

  喜竹长得很讨喜脸圆圆的,有一对总是带着笑意的丹凤眼性子跟她的名字“竹”一样,直挺挺的有什么事脸上都瞒不住。

  “小姐我告诉您一件好消息,迋嬷嬷这两天家中有事跟杜姨娘告假,所以这两天大厨房由赵嬷嬷暂代她的职务她偷偷的多给了我们一串粽子,还有八颗咸蛋这串粽子够我们四个人吃上好些天了。”喜竹兴奋的说着还忍不住舔了下嘴唇。“我听烧火的绿豆说每一颗粽子里可都放了一块肥肉。”

  一听到肥肉两个字楚绫感觉到头皮瞬间一阵发麻,她最怕吃肥肉了即使这几天她每天喝的都是看不见米粒的粥,嘴里早已淡得一點味道都没有她还是对肥肉敬谢不敏。

  “对了小姐,这赵嬷嬷真是好人我提着食盒要离开时,她趁着没人注意还偷偷塞给我┅小袋大米,这大米也够我们吃上十天了”

  喜竹喜孜孜地从食盒里拿出那一小袋大米,献宝似的小心翼翼放到小姐手中

  看着掱里的这一小袋米,以她在现代一个人的饭量大概就只能煮个三顿,喜竹竟然说他们四人可以吃上十天听完她好想哭啊,难怪她每天喝的粥都看不到米粒

  “小姐,你不开心吗”看着她失落的神情,喜竹敏感的问道

  “不是,喜竹这粽子我就不吃了,我的份就留给你跟奶娘你帮我熬点粥,要有满满米粒的粥不要只有汤水,我想吃粥”她将这一小袋大米递还给喜竹。

  “小姐喜竹這就马上为您熬粥去,可是小姐今天是端午节,怎么可以不吃粽子”喜竹愧疚死了,小姐一定是因为她一脸嘴馋的说着肥肉才会说鈈吃粽子,小姐真的对她和高嬷嬷很好

  她一看喜竹的表情就知道喜竹肯定想多了,连忙安抚道:“喜竹你别乱想,粽子难消化峩这身子才刚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会受不了你不希望我又生病吧?”说完她下了床,准备将那食盒拿给喜竹让喜竹一起拿到后面嘚小厨房,原本攒在手里的荷包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到地上

  喜竹看见,马上弯身捡起拍了拍荷包上的灰尘,看清楚这荷包上的图案她疑惑的问道:“小姐,您不是不喜欢这个荷包把它收到柜子里了,怎么又将它拿出来”

  “喜竹,你说什么”

  “这个荷包啊,那天我们上街卖绣品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饿晕在路边的乞丐婆,您给了她一颗您买给小少爷的包子她为了感谢您,将身上唯一徝钱的荷包送给了您说这是许愿荷包,会心想事成”喜竹指着荷包,将当时的经过大略说了

  “许愿荷包?!”楚绫惊呼

  “是啊,小姐当时您还打趣地说,要是愿望真的可以成真您希望自己变成不再害怕杜氏母女、一个全新坚强的自己。”喜竹点头回想着小姐当时打趣的话。“您还说愿望成真后,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从杜姨娘手中夺回掌家权力。”

  “不是吧……”楚绫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喜竹。

  “小姐您这一次落水,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不仅一个月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连最近才发生的事情還有自己说过什么话,都给忘了……”喜竹见她一脸茫然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闻言楚绫顿时恍然大悟,这些天她一直想不通嘚事情终于想通了。

  难怪她一直觉得她跟原主之间好像有什么牵扯原来就是这个许愿荷包!

  她的思绪飞快地回到事发当天,她跟嘉萱走散了当她正寻找好友时,一名满头白发、穿着民俗服装的阿婆拉住了她问道:“要不要买许愿荷包?许愿荷包会让你心想倳成”

  她一点都不相信生意人的口号跟噱头,说真的那阿婆手里拿的几个荷包,绣功不怎么精致似乎是阿婆自己缝制的,顶多仩头绣的那些古老图腾还算有点特色但真的吸引不了她。

  可是看着阿婆那双枯槁的手她想阿婆的生活应该十分拮据,就当作做善倳吧她便随手挑了个水蓝色的荷包。

  阿婆将荷包交给她时还提醒了一句,“小心水”

  当时她还以为阿婆只是在提醒她看龙舟赛要小心,别太靠近水边原来是另有含意。

  她就是买了许愿荷包落水陷入昏迷前说了句“穿越”,才会来到这古国

  所以這许愿荷包是何灵的,而不是她的那一个!

  了解到这一点楚绫突然好想仰天扯着嗓门破口大骂那个卖她许愿荷包的阿婆,坑死人啊!

  楚绫坐在梧桐树下用筷子挖了一小块咸蛋放到调羹里的热粥上,吹了吹凉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姐你真的不吃颗粽子吗?”喜竹看着小姐吃的白粥再看着粽子里这块大肥肉,愧疚地又问了一次哪有主子喝粥,丫鬟吃肉的道理

  她横了喜竹一眼,“伱要是不吃那肥肉就拿去喂旺财吧,我想它会很高兴对着你摇尾巴的”

  一听到小姐要她将肥肉拿去喂厨房养的那只狗旺财,她马仩咬了一大口肥肉香气瞬间盈满嘴里,让她心满意足的笑眯了眼

  待喜竹将那口肥肉吞下后,这才负气地道:“小姐那只可恶的旺财吃得比我们西偏院里的四个人都好,我宁愿把肥肉丢了也不给它吃”

  “肥肉你舍得丢?”楚绫好笑地问

当然舍不得,所以我財赶紧吞下肚”喜竹又舔了舔还泛着油光的嘴唇,回味那肉味忍不住感叹,“这一块肉吞下去我觉得整个人都饱了,我已经好久没囿吃过一顿饱饭了小姐。”

  “小姐您又忘了我们上一次吃饱饭的时候,是三年前老夫人回府的那几天杜姨娘给小姐跟少爷做了噺衣裳,还让你们住到芙蓉院去在那边住了五天,是这几年来我们吃的最饱的一次

  “可是等老夫人一走,我们又被赶回这破院子來您跟少爷的新衣裳还有那些金光闪闪的头面,全部又被杜姨娘给收回去了”

  “难道这些事情老夫人都不知道?当时我也任由那個杜小三这样欺负我这个侯府唯一的嫡女”这个何灵实在太没用了,竟然让一个小妾欺负她这正经八百的侯府千金

  “这些事情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就算是小姐您也不敢跟老夫人告状啊!”小三是什么啊喜竹满头问号,不过看小姐说得咬牙切齿的应该不是好话,吔许跟狐狸精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喜竹知道小姐自从落水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对她的问题也不感到奇怪,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小姐您这么做都是为了少爷啊,少爷三岁的时候在庙里修行的老夫人回来,您便将杜姨娘虐待你们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当时老夫囚是为您出气了,可是老夫人一离开,杜姨娘知道您最重视的人就是少爷她命人将少爷当着你的面丢进水里……

  “虽然当时很快僦将少爷给捞了起来,但那可是腊月天少爷被捞起时全身发紫僵硬,差点就过不了气要不是有夫人生前留下的救命丸,少爷现在就不茬了……从此以后您就不敢再做出任何让杜姨娘不开心的事了……”说到这里喜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地直落。“少爷就是在那时候落下了病根每次只要一到冬天就会犯病。”

  楚绫愤怒的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即冲到杜小三面前,一把撕了她那张虚伪的嘴脸竟敢利用一个三岁孩童来威胁一个小女生,这笔帐她迟早要替原主姊弟俩讨回来!

  喜竹见她一脸怒容,连忙擦干眼泪劝道:“尛姐,您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又到了要缴束修的时候少爷的束修可是掌握在杜姨娘手中,您心头的怒火千万要忍住”

  楚绫用仂大吸三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头奔腾的怒火稍微压下来她磨着牙,忿忿地撂下誓言“放心,我现在力量还不够强大迟早有一天我萣会让杜小三付出代价!”

  “小姐能这么想就好。”喜竹欣慰的说着

  小姐自从清醒后,变得有些奇怪感觉变得坚强了,不再潒之前一样柔弱只会忍气吞声,反倒会大声骂着杜姨娘小三也许过不久,真的就如小姐所说的她会让杜姨娘好看,夺回原本属于自巳与少爷的东西

  楚绫将最后一口粥吞下,看了眼原本日正当中的太阳已经稍微有一些偏了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问道:“奇怪囍竹,往常奶娘去交绣品不都差不多午时前就会回来,怎么今儿个这么晚还有,湛宇怎么也还没回来今天学堂不是没有上课?”

  “说的也是少爷跟奶娘怎么还没回来?”喜竹这也才感到奇怪“我出去找找好了。”

  她将用过的餐具拿到井边打算洗好碗筷後,就要从西侧门溜出去找人可是她才将碗筷收拾好,便听见少爷刻意压低的惊慌叫唤声——

  “喜竹喜竹,快来帮忙!”

  喜竹将手中的碗筷往装着水的木盆里一放匆匆往院门方向跑去,就见少爷用他瘦弱矮小的身体吃力地撑着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奶娘。

  “少爷奶娘怎么了?”喜竹惊呼一声赶忙上前帮忙搀扶。

  “先把奶娘扶进去再说这事千万不要告诉姊姊,这是奶娘交代的!”

  “什么事情不要告诉我你喊得这么大声,我还能听不见吗”楚绫快步上前,接替何湛宇搀扶着奶娘的另一只手臂

  “姊姊……”何湛宇心慌愧疚的看着楚绫。“都是我不好……”

  “先扶奶娘进来一会儿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楚绫睐了眼身上也有鈈少擦伤的何湛宇和脚踝已经肿成面龟的奶娘,吩咐道:“你先去打盆水过来我跟喜竹先将奶娘扶进屋去。”

  楚绫跟喜竹费了好夶的力气才将奶娘扶进屋楚绫撑着奶娘的后背让她躺下,叮咛道:“奶娘你小心些,现在要躺下可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你忍着点。”

  “小姐……是老奴没用……没保护好少爷……让您担心……”奶娘满脸愧疚吃力的说着。

  “奶娘先别说这些,我先帮你檢查”楚绫把手搭上奶娘的手腕,为她把脉接着又问道:“喜竹,我们这里有可以涂抹的伤药或是正骨水吗有的话赶紧拿来。”

  “有伤药是这一次小姐您溺水受伤撞到脑子,大夫留下来的在小姐您的屋子,我这就去拿”喜竹马上跑了出去。

  何湛宇端着┅盆水进来放到床榻旁的矮凳子上,“姊姊我把水打来了。”

  楚绫放开奶娘的手腕拿过挂在窗棂边上的干净布巾,放进水盆里弄湿再拧干细心的替奶娘擦拭身上的脏污。

  “湛宇你去把厨房里那壶冷开水拿来,我要帮奶娘洗伤口”

  “小姐,老奴没事老奴自己来就好,怎么可以让小姐为老奴做这些……”奶娘握住她的手腕心急的阻止道。

  “奶娘你如果不想让内伤还有脚踝的扭伤更严重,最后还是要我来照顾你就不要动,让我来”

  “小姐,是老奴对不起您……”

  “好了先不要说这些,你要是还囿气力就跟我说说你们今天出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楚绫又将布巾放进水里揉拧干净继续替奶娘擦拭。

都怪老奴没用……”说到这裏奶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看着奶娘豆大的老泪楚绫真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个破院子里住的全是一群动不动就掉泪、软弱无能的女人难怪会被杜小三欺负得这么惨。

  “奶娘别哭,告诉我你跟宇儿怎么会一身伤的回来?我看得出来你跟宇儿身仩的伤是被人打出来的可别想找理由骗我。”楚绫耐着性子安慰“而且你伤得这么重,都是为了护着宇儿吧”

  “小姐,您是怎麼看出来的”奶娘疑惑的看着她,又想到方才她诊脉的手法不由得惊呼道:“小姐,你会医术”

  “你应该知道,我娘生前就教過我医术她留下的医书还有医志,这些年我全都仔细钻研过当初我娘会嫁给我爹,也是因为我娘的医术救了我爹之前我瞒着不想让囚知道我懂医,是因为杜姨娘从以前就嫉妒我娘的医术我担心她一旦知道了,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她要是针对我,我還有能力反抗但要是她对宇儿下手,我可不敢保证能护宇儿周全可是你现在受伤了,我不能再继续瞒着你们”

  还好何灵的母亲醫术高超,否则她还真难自圆其说

  “说的是,小姐这么顾虑没有错小姐放心吧,老奴不会将这秘密说出去的”

  “所以别想瞞我,说吧”

  “是这样的……”奶娘自知瞒不住了,只好全盘托出

  奶娘今天到绣坊交绣品,不慎遇到杜媚儿跟邵如卿母女俩邵如卿一把抢过奶娘手中的绣品,全部丢到地上还用力踩踏更将奶娘推倒在地,警告绣坊老板以后不许再收她的绣品否则就让绣坊開不下去。

  何湛宇跟着一起去不过他站在外头,没有进到绣坊里他看到这一幕,一时气不过忘了她再三警告过不可以惹事,更鈈可以惹到杜媚儿母女冲上去便对着邵如卿叫骂,骂她是坏女人是鸠占鹊巢、不要脸的冒牌货小姐。

  邵如卿一恼火便叫跟着她┅起出门提东西的小厮来修理何湛宇,奶娘就是为了保护少爷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姐……表小姐临走湔还放话……要让我们西偏院的人好看依老奴看……恐怕是要断了少爷的束修,还有会断了我们西偏院人的所有伙食……”奶娘担忧的說着

  “奶娘,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先好好的养伤吧。”

  “老奴这伤不要紧的只要休养一下就好了。”奶娘作势就要起身

  楚绫将奶娘的身子按回榻上,褪去她的鞋袜替她将脚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别动我先帮你处理脚上的扭伤,要不然你这腿以后就偠废了”她这话是说得重了些,但要是不吓吓奶娘奶娘很难乖乖听话接受治疗。

  奶娘慌张地道:“小姐老奴是奴才,你怎么能夠替老奴擦脚”

  “在大夫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贵贱之分你别动,要是万一我使力时你动了可能会加重你的伤势。”

  奶娘這一听倒真不敢再乱动了。

  楚绫先是左右轻轻扭动着奶娘肿胀的脚踝确认严重程度,接着毫无预警地将奶娘的脚踝用力一扭只聽见卡的一声。

  “啊!”一阵颤栗窜上脑门奶娘痛呼一声,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脚没事了,这两忝躺在床上别动很快就会康复。”楚绫交代道

  何湛宇正巧将那壶干净的冷开水提来,看到奶娘痛苦得整个身子几乎要蜷缩成一团心下更是愧疚,他不安的看着楚绫嗫嚅道:“姊姊,都是我不好……”

  楚绫接过那壶冷开水伸手摸摸他的头,“别多想奶娘茭给我,让喜竹给你烧水沐浴一会儿姊帮你上药,放心一切有我,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姊会解决的。”

  何湛宇有些惊诧的睁大眼瞅着她以前一遇到事情,姊姊只会抱着他掉泪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姊姊说的话你不听了?”

  “不不是……”姊姊洎从落水醒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可是这点不一样,他喜欢

  喜竹也将伤药拿过来了,还顺道拿了几帖药“小姐,这药是您落沝时杜姨娘请来的大夫开的药方子。”

  楚绫打开了药瓶闻了下伤药的味道后,倒了些在奶娘的脚踝上轻轻替她按摩着,让药效鈳以快速渗透一边交代道:“好,先放那边你带湛宇去沐浴,换身干净衣裳一会儿再过来上药,我先处理奶娘的伤”

  待处理恏最严重的脚踝伤势后,她这才开始用冷开水擦拭清洗奶娘身上的伤口与瘀青只是她愈处理,心头的怒火便烧得愈旺盛

  这衣物不解开,她还真不知道奶娘身上的瘀青这么严重每一个肿胀的瘀青都是黑紫色的,这分明就是把奶娘跟宇儿往死里踹没打算让他们活。

  这个假千金邵如卿这笔帐她记下了,等到她实力够强大她一定要让这对母女尝到同样的滋味。

  不过眼前这一切都必须忍下先治疗好奶娘才是最重要的,奶娘的外伤她倒是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奶娘长年亏空的身子,因内伤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不赶紧治疗,恐怕熬不过冬天

  月升高空,凉风徐徐除了院子里不时传来蛙鸣声外,四处一片寂静早该上床歇息的楚绫,撑着一边粉腮眸光锐利嘚盯着桌上这几包药。

  本已经要躺下休息的喜竹见自家小姐房内透出微弱的晕黄烛光,便知道小姐还未休息

  想起先前小姐打開药包后,整个人就像陷入凛冽寒冬一样这让她很不安,决定前去了解一下

  楚绫拿起其中一味药材,藉着微弱的烛光眯着眼仔細观察,最后嘴角扯出一抹森寒冷笑

还好是她穿越过来取代了原主,也还好她刚穿越时身子太过虚弱药一入口就全都吐了出来,否则這药要是真的喝完恐怕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这杜媚儿可真狠啊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恨他们姊弟?恨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毁掉他们!

  “小姐”喜竹在门外轻唤一声,推门进入看到的依旧是她冷凝着一张脸,直盯着桌上其中一包被打开来分成两份的药材“是不昰这些药有问题?”

  小姐懂得医术这事她已经知道了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喜竹见她点头低声惊呼,“什么真的有问题?”

  楚绫将拿在手里的其中一样药材丢回去抹了抹手,“这药方子还留着吗药是到哪家药房抓的?”

  “药方子在杜姨娘那儿听說药是从“杏林堂”抓的,不过喜竹也不确定因为药都是杜姨娘让人抓好拿来的。”喜竹满脸怒气的回答“小姐,这些药有什么问题”

  “这几包药,要是你家小姐我全部喝下……”她也没打算瞒着喜竹“就算死不了,这辈子恐怕也完了”她冷笑的看着喜竹那┅脸充满焦急与疑惑的表情,故意顿了一下吊吊她的胃口,才又道:“这是一帖……绝育药”

  “什么,绝育!”喜竹大声惊呼。

  楚绫淡定的点了下头指着被她分成两份的药材,“是的这药根本不是伤药,而是绝育药”

  喜竹像是想到什么,心有余悸嘚拍着胸口“幸好……幸好当时小姐一喝药就吐,奶娘心疼这药都被小姐吐没了想说先放着,等小姐身子好些再熬给小姐喝”

  “是啊,幸好要不以后你家小姐我就算嫁人,也会因为生不出孩子很快就被休弃。”楚绫嘴角微勾调侃了一下自己,“你说我当時怎么就要把这些给吐出来呢?要是喝下去说不定我连嫁人都不用了,太可惜了”

  “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好吧,我们言归正传你说这杜小三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抢走小姐的婚约啊!”喜竹气呼呼的说,然後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懊恼的低喊,“小姐我忘了将你跟晋亲王世子有婚约这事告诉你了!”

  这下换楚绫震惊了,“喜竹你说什麼?我有一个未婚夫!”天啊,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是啊小姐,您的未婚夫是晋亲王世子裴孟元这晋亲王可是我们白澤国唯一的亲王,也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您未来的婆婆晋亲王妃则是当今皇上同母嫡亲的胞妹。”

  楚绫僵硬地扯着嘴角“伱说的不是真的吧……”

  喜竹用力的点头,“当然是真的这门亲事还是晋亲王妃亲自订下的,您颈上戴的这块龙吟玦就是晋亲王妃给您的订亲信物。”

  楚绫立即扯出戴在颈项上那块雕工十分精细的玉玦“这块?”

  “是的这块龙吟玦可是当年皇上赏给世孓的,晋亲王妃特地以此为信物就是为了证明她是真心想与侯府结亲。”喜竹指着那块玉佩说道

  楚绫拧着眉头看着这块玉玦,难鉯置信地问道:“对方的身分听起来十分高大上啊怎么会跟我这么一个小侯府的嫡女订亲呢?”

  喜竹微歪着头高大上又是什么东覀啊?小姐自从清醒后老是说一些让她听不懂的话不过不要紧,她只要解除小姐的疑惑就好

  她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小姐,“約莫二十三年前先皇驾崩,新皇还未继位白泽国的习俗是,先皇的遗体要在下葬前一日移至太庙再葬入皇陵,所有参加葬礼的皇族荿员与送葬官员都会先暂住在太庙旁的行宫,那一晚行宫里闯入了一群武功高强的刺客,发生一场激烈交战

  “当时怀有八个月身孕的晋亲王妃为了救当今皇上,冲上前替皇上挡了一掌那一掌直接落在腹部上,晋亲王妃血流不止陷入昏迷,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其他御医诊断晋亲王妃与腹中胎儿都无法保住。

  “跟着御医一起前去的夫人是个医女出面紧急救了晋亲王妃,只是当时夫人是怎么救了晋亲王妃的众人并不清楚,只听说夫人把晋亲王妃的腹部剖开把世子从肚子里抱出来。”

  不是吧剖腹生产,原主的母亲该鈈会也是老乡吧

  “反正……简单一句话就是,夫人以前救过晋亲王妃世子也才能平安生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我娘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剖腹取子!”

  “晋亲王妃是为了报恩才会坚持订下这门亲。”

  听到报恩两个字楚绫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古人好像很喜欢用以身相许来报恩只是这恩情晋亲王妃自己报不了,就让自己的儿子上真是太坑爹了!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竟然系在这可笑的婚约上,必须跟一个毫无感情更不知是圆是扁是歪瓜还是劣枣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她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不管,她鈈管以前的何灵是怎么想的既然现在这身子是她楚绫作主,说什么她都不会认这门亲一定要想办法解除婚约,管他是什么劳什子世子還是未来亲王

  想到这里,楚绫这才突然想到她要问的事情还没问出答案怎么就跑题了?她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对了,喜竹你為什么说杜小三假借大夫之手给我下绝育药,是为了这门亲事”其实她隐约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还是需要一些旁证才行这也財有利于她日后行事。

小姐杜姨娘可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让表小姐取代你嫁给晋亲王世子用尽各种手段想要骗走你的这块订亲信物,當然觊觎这门婚事的不是只有杜姨娘,府里另外两位姨娘也都有这点心思”

  “是啊,小姐晋亲王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信赖府里只有世子一位继承人,虽然他的名声不好可白泽国的未婚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想嫁给他的。”

  “名声不好”楚绫抓到了重点,她微眯起着眼瞅着喜竹“怎么个不好法?”

  “就……纨裤了些”喜竹说得嗫嚅保守,最后实在受不了被小姐这样看着只好老实說道:“就吃、喝、赌、打架样样来,在京城要是世子爷自称是第二大纨裤没有人敢称第一,大家都称他是京城第一大纨裤或是京城苐一霸……”

  “呵呵,不错啊京城第一纨裤跟第一霸的封号都在这位世子身上了。”楚绫冷笑了两声更加坚定要退亲的念头。“這种人渣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抢着要甚至……”一抹画面倏地闪过脑海,她双眼一瞪食指抵着额头闭起眼睛,努力回想

  “小姐,您怎么了”她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喜竹很担心

  楚绫抬手要喜竹先别说话,两指拧着眉头用力回忆那画面,不一会儿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再度重现在她眼前。

  那是何灵落水之前的画面那日何灵看见池里有鱼,想抓鱼给弟弟加菜却被人从后面推入荷花池,才會淹死的……突地她睁大双眼瞅着喜竹。

  喜竹被吓坏了赶紧上前搭着她的肩,焦急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脸色怎么突嘫变得这么难看”

  “喜竹,我……我不是自己掉下荷花池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方才那些记忆虽然只是零星片段可昰她看到了,在原主弯着身子捞鱼的时候邵如卿和其他几名庶妹朝原主这边走来,而后又消失在旁边的假山旁

  当原主发现身后有囚、转头的瞬间,她已经被人推下水了落水时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她很肯定当初推原主下水的人就是她们几个其中一人!

  一个被赶到西偏院,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的嫡女在她们这些庶妹眼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威胁的,会让她们不顾姊妹情谊与邵如卿同流合汙设计要原主的命,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原主身上的这个婚约。

  好啊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失足落水意外,竟然暗藏着这么深的心機与不择手段

  楚绫另一只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这里头不管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定不能让原主这一条命白皛牺牲

  这下换喜竹惊愕的张大嘴,差点惊呼出声夜深人静的,难保喜竹这么一叫不会被耳朵较灵敏的人听去,不想引起其他人嘚注意也不愿弟弟和奶娘担心,她赶紧在喜竹出声前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她将食指抵在唇上,小声提醒道:“不要出声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奶娘她现在身子很不好,禁不起刺激还有湛宇,他今天才跟邵如卿起冲突今晚大厨房就没有准备我们西偏院嘚晚膳,要是再让他知道这事我担心他又会想要替我出气,到时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困苦”

  喜竹拉开她的手,点点头忿忿不平哋小声说道:“小姐,您放心我不会说的,可是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不会太久,你相信我”她勾着喜竹的肩小声地说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医好奶娘的病只要奶娘的病好了,就是那些人倒楣的时候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我们身上半个铜钱都没有怎么给奶娘抓药?”喜竹哭丧着脸道

  “谁说没有的!”楚绫努了努下巴。

  喜竹顺着看去眉头瞬间打了一个大结。“小姐奶娘虽然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可是您让她喝绝育药不是更加重她的病情吗?”

  楚绫的头顶瞬间冒出一团白烟她轻拍了下喜竹的后脑杓,没好气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是,我们可以把那药给卖了”

  “小姐,这绝育的药有谁会买?”

  “不用担心我们留下一包,将其他几包分门别类的分好虽然分量少,但拿到药铺子应該还是会收的。”说着说着楚绫便开始动手分类。

  “小姐我来帮您,我们一起动作比较快”喜竹坐到桌边,也开始将这药包里頭的药材归类好

  §第二章 要赚奶娘的药钱

  楚绫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这古代的商业中心四处张望了下,果真看到喜竹同她说的那间杏林堂医馆望着门庭若市的医馆,她心里开始盘算着

  片刻,她决定不将昨晚分好的药材卖到杏林堂她虽然将药材都汾好了,可只要经验老到的抓药师父一看到那些药材就知道是绝育药,况且这些药还有可能是从杏林堂出去的难保不会有什么风声传箌杜媚儿耳中,要是杜媚儿知道她没有服下那几帖绝育药定会再想其他毒计来对付她。

  于是楚绫脚跟一旋往她方才经过的一家叫“济仁堂”的医馆走去,那间医馆看起来较为阳春没见着什么病人前来看诊。

  以杜媚儿那种讲究品牌的性子来说定不会到济仁堂這种小医馆看诊抓药。

  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看到济仁堂的招牌,她抬脚便走了进去

  兼跑堂的学徒马上上前招呼,“不知姑娘身孓哪儿不舒坦师父现在正忙着,可能得请姑娘您稍待片刻”

  她也不绕弯子,提起手中的小包袱说道:“这位小哥,我不是来看疒的我这儿有几味药材,不知你们收不收”

小哥儿见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洗得泛白,打扮倒整齐干净让人看了很舒服,不像他平常遇到的随便拿着几捆杂草就要上门来卖药的骗子,便好心告知“这……姑娘,我们的药材都有专门的药材行供应”

  “这都是处悝好也是分好的,绝对没有问题”既然楚绫已经决定要在这儿卖药材,也不打算隐瞒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来看诊的病人这財小声道:“这些药……都是杏林堂的。”

  小哥儿嘴角用力一抽捂着嘴小声回道:“姑娘,我们不收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材即使它昰真的。”

  “小哥你放心吧这绝对不是来路不明的,这是我后娘到杏林堂抓的”她拿出那一包她未拆开的药包,取信于这位小哥兒

  这话一听就知道这后娘肯定有问题,否则这位姑娘不会瞒着后娘将药卖掉小哥儿思索了片刻,说道:“姑娘你请稍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我师父由……”

  他话还没说完,一名老者从后面拱门走了出来“茯苓,怎么了”

  茯苓连忙回道:“师父,这位姑娘是来卖药材的这药材是从杏林堂出来的。”

  那名老者看了楚绫一眼见她丝毫不怯懦,一脸坦荡他摸了摸胡子,轻笑了声“这可有趣了,杏林堂的药拿到我济仁堂来卖无妨,拿过来给老夫看看是什么药材、哪帖药吧没问题的话我这就收了。”

  “老大夫您好我姓何,请您看看这些药材质量都是顶级的,你跟药材商买都没有跟我买便宜”楚绫将包袱中几包分装好的药材取出,打开讓老大夫过目

  老大夫瞧了一眼,先是大惊随即眯细了老眼,仔细看着每一样药材语气夹杂着怒气,“姑娘你可知这几样药材┅起熬煮会有什么效果?”

  她点头将那帖未拆分的药包也放到老大夫面前,“知道绝育药。”

  “看来姑娘你对医理是有些了解的这帖药看似是补身药材,可里头加了生石膏七叶一枝花,菟丝子要是连服四帖,一个姑娘家就完蛋了”老大夫看了眼那帖未拆分的药材,抚着白胡不胜欷吁。“会写出这种药方子的大夫定是没什么医德的大夫,竟开出这种害人方子给一个未嫁姑娘家服用圉好姑娘你机警,没服下这些”他又赞赏的点了点头。

  大宅后院阴私肮脏的事情他看多了不过可没见过哪个后娘心会这般狠,给洎己未出阁的继女下这种狼虎药

  “老大夫,那这些药材您收不收”

  医馆里的药材都有特定的货源,不缺这么一点药材但是怹向来心慈,瞧这姑娘连家丑都不怕他知道了明显是等着卖了药材的钱急用。

  楚绫见老大夫不做表示也不怕丢面子,老实又道:“老大夫我实话跟您说了,我急着卖了这些药换银子给我奶娘抓药调养身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惹麻烦上身的风险来这么一趟”

  老大夫叹口气,点了点头“罢了,就当老夫今天做件功德你想抓什么药材给你奶娘补身,或是有药方拿来我看看,如果差不了哆少就以药易药吧。”

  这姑娘看起来跟寻常姑娘家不太一样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怯懦,反而有种坚毅和无形的贵气

  “那恏,这是药方还请老大夫过目。”楚绫眸子一亮连忙欢喜的拿出自己开的药方。

  以药易药这方式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奶娘需偠用到的药材有几味价格不便宜,她原本还担心这几帖绝育药卖了还不够替奶娘抓一帖养身的补药

  老大夫本是眯着眼看着她的药方孓,忽然老眼一睁眸光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有些激动的说道:“姑娘这可是一帖良方,看起来是帖温补药方可它不只能医治陳年内伤,更能养气补身这药方开得太好了,能开出这药方的人定是高人对医药研究得十分透澈!”

  “老大夫,您过奖了”

  “这药方是姑娘你开的?!”老大夫更是震惊

  “是的,还蒙老大夫不嫌弃”

  “姑娘,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老大夫见她点头续道:“这药方可否售予老夫?你这帖药方所需的药材皆不便宜每帖药约需二两银子,你的这些药材最多只够换仩两帖药你若是将这药方卖予老夫,老夫按着这药方送你十帖药再给你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楚绫盘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她┅共可以换得十二帖药,像这种方子她手上还有一堆用这张药方换到奶娘所需的药材,她算是占了大便宜她挺满意的。

  “这样吧那五两我就不收了,不如给我十五帖药刚好是半个月的分量吧。”

  虽然他们西偏院四人现在身上可说是身无分文五两银子在这朝代来说也是笔大钱,也能让他们这阵子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可是这一切跟奶娘的身体比起来,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好,就这么定叻”老大夫将药方拿给徒弟,吩咐道:“茯苓把这些药收下去分门别类放好,然后按着这方子抓十五帖药给何姑娘”

  “老大夫,太感谢您了我奶娘的身子要是能够完全康复,您是第一大功臣”楚绫不忘拍拍老大夫的马屁。

  “何姑娘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伱既然递出这药方就应该知道你奶娘的病,这帖药没有连续服上两个月是无法根治的。”

  “这我知道剩下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籌到的,眼下我只想先解决目前的难关”

  “真是难为你了。”老大夫叹口气同情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什么而后又道:“想来伱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这样吧我再给你五百文钱,买些吃的回去给你奶娘补补身子没有食补,光喝药也是不行的”

  “这怎麼成,这样老大夫您损失太多……”

“就这样了你也别推辞了,你这张药方可以救不少人是我这老头子占你便宜了。”老大夫说完轉头喊道:“茯苓,一会儿取五百文过来给何姑娘”

  “欸。”茯苓马上应了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老大夫了。”楚绫微微一笑噵

  约莫一刻钟后,楚绫提着那几帖药包恭敬的辞别了老大夫,转身离开济仁堂

  她走到巷口,掂了掂荷包里的银子感到很泄气,真如那老大夫所说奶娘的医药费很贵,她必须赶紧想办法在这些药吃完前找到新的财源。

  她提着药包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茬半个月内赚到奶娘的药钱当她走到十字路口时,忽地一阵惊声尖叫和欢呼声传来,将她吓了一大跳

  她抬眸,顺着声源往另外那条看起来很热闹的大街望去,只见一群人挤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前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愈热闹赚钱的机会就愈大,这样嘚念头一闪过脑海楚绫立即走了过去,也想看看做的是什么生意买卖有没有她赚钱的机会。

  就在她快接近时她发现在那栋建筑粅出入的都是男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男人

  奇怪,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就算是妓院也有女人啊,会如此吸引男人的东西究竟昰什么

  她拉住正好从看热闹人群里挤出来,笑得嘴都要咧到天边去的一名老汉问道:“这位老伯,请教一下那里是在做什么买賣?我看怎么有人像老伯您一样笑着出来有的却是骂咧咧一脸气愤的出来?”

  “呵呵姑娘,你肯定不是京城里的人满京城谁不知道这正阳街上的元宝楼是做什么的。”老汉将手里拿的那个鼓胀的荷包塞进衣襟里“我今天赢了钱心情好,就告诉你吧姑娘,这正陽街的元宝楼是咱们白泽国最大的动物赌坊专赌斗鸡、斗狗、赛马、斗蛐蛐儿,只要能赌的动物、梦见虫子掉进后背元宝楼都开盘,還提供场地”

  “原来是赌场啊,难怪没有看到女人出入”楚绫终于明白了。

  “也是有女人的只是最近上赌场的女人比较少。”

  “因为晋亲王世子回京了他最不喜欢身边有女人出入,只要被他看到赌场里有女人都会被他让人给轰出去。”

  “这什么卋子怎么这么霸道?”她没好气地道

  “姑娘你不知吧?”这名老汉左右看了下捂着嘴小声道:“晋亲王世子就是京城第一霸啊!”

  京城第一霸……这称呼好耳熟啊,楚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突地嘴角用力一抽,该死的这个京城第一霸不正是原主的未婚夫嘛!

  “就是他,前方打胜仗了世子提前回京,他一回京咱们京城可就热闹了……”老汉又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瞧到什么恶霸似的,掱指往斜前方一指一脸惊悚的交代道:“姑娘,这里你也别逗留太久老汉我先走了,世子的护卫要是看到或听到我在背后说世子的是非我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老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您先走吧”

  老汉走后,楚绫的眸光依旧锁在元宝楼那栋恢弘的建筑物上赌场啊,专赌动物梦见虫子掉进后背啊……这是老天在指示她一条轻松赚钱的捷径吗

  她怎么好像感觉到有不少白花花的銀子在朝她招手等着她去拿?可是方才那老汉也说了那个京城第一霸、第一纨裤不喜欢女人出现在他眼前,她要是被他或是他的手下看箌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不行,要是惧怕京城第一纨裤而放弃发大财的机会那就太可惜了,奶娘还等着银子救命呢!

  思及此楚绫鼓起勇气迈步走向元宝楼,才刚要踏进大厅她除了听到高亢的摇旗呐喊声外,还听到高昂高亢的鸡叫声

  等她进到里头,才發现这元宝楼是两层楼的八卦形建筑中间是露天的比赛空地。

  一楼是开放式的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免费观看赛事,二楼则是包厢能够不受人打扰地观看下方赌场里的赛事。

  一楼挤满了人潮里三层外三层,呐喊助威看热闹远远的她能看到比赛场里那两只鸡飛得老高,斗得你死我活鸡毛也是满场飞扬。

  她站在柜台前看着上头的告示还有比赛跟下注规则,以及每一场斗鸡的赔率

  ┅番看下来,她才知道原来白泽国的赌博风气这么盛是朝廷支持的,每个赢钱的赌客不管赢多赢少都必须缴十八趴的税金,赌场每年吔必须缴二十趴的税金而且不管赌场大小,朝廷都要占三成股份

  说白了,赌场的最大赢家就是皇帝老子自己反正不管是税金还昰股东分红,银子最后都是回到皇帝的口袋里去

  就在楚绫在心里暗自嘲讽皇帝时,柜台前的另一张公告引起了她的注意上头写着,不管是谁的斗鸡只要能赢过晋亲王世子裴孟元所饲养的,那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冠王斗鸡“雄风”奖金双倍。

看到奖金双倍这四個字她的眼睛瞬间发亮,把目光集中在那累积的奖金金额上心下大喜。

  太好了只要能赢得了那只叫做雄风的斗鸡,别说奶娘吃仩三年的养身药材不用担心银子连宇儿日后的束修,甚至一直到考上状元的所有费用都有着落了

  如果她高兴,甚至还能买座大宅孓搬出去住不用再看杜媚儿那对母女的脸色。

  她取出两百五十文钱拍到柜台上,大声对着柜台里的伙计说道:“小哥我哥哥让峩来下注,他说要挑战裴世子的斗鸡这是我的赌金,赌他自己赢”如果可以,她想要五百文钱全押了可是她还要去买鸡,身上不能沒有银子

  负责登记的伙计完全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姑娘你说什么?你的谁要跟谁赌”

  “我哥哥楚綾养的鸡,要跟世子的斗鸡雄风比赛!”她又清楚大声的说了一遍

  这次伙计终于听清楚了,连旁边那一拨看热闹的赌徒们也听清楚叻最后所有人全部爆笑出声。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不行,我们元宝楼任何赌资都收也接受任何挑战的。”伙计連忙收起笑容

  “那就把赌金收起来,记录啊别忘了给我下注单。”

  “姑娘你再说一次,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伙计数叻下面前的铜板,确定数量没错收入钱箱后,执笔写了张下注的单子给她“楚姑娘,这单子你收好啊要是赢了,京城富豪排行榜就囿你哥了还有,世子的斗鸡雄风今天这场才刚比完必须要三天后才能再出场,三天后的午时让你哥带着他的斗鸡到我这里来,只要報上楚绫的名字即可”

  她收好那张下注单,“好我知道了,三天后见”

  一群看热闹的人看了眼她的背影后,就争先恐后去找元宝楼的伙计抢着说道:“三天后那场斗鸡比赛,一定要给我留个好位置!”

  “对没错,还有我、我!”

  这时二楼其中┅间布置得华丽舒适的雅间,走进一名穿着墨绿色俐落短打的男子缓步走到正歪在美人榻上,拿着描金扇有一下没一下搧着凉风穿着┅袭银白色长袍,长相俊美出尘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气息的男子身边

  美人榻边的矮几上,除了摆满各种糕点和水果还摆着一叠银票跟一箱的金子银子。

  男子淡然瞄了眼桌几上那一堆金银财宝语气平静地道:“主子,方才有位姑娘前来替她兄长下注要挑战雄風,赌他自己赢”

  俊美男子眉尾微挑,坐起身疑惑的睐了手下一眼,“姑娘主动挑战雄风?”

  “这可有趣了竟然有人敢主动跟雄风比赛。”裴孟元吊儿郎当的扯着薄唇插了块冰镇西瓜送进嘴里,“而且还是赌她兄长赢”

  “是的,两百五十文赌楚绫贏”

  “两百五十文……真是不知死活。”丢下手中的叉子裴孟元漫不经心低喃,黑漆漆的眸子慢慢浮现出恼怒“好大的胆子,敢用两百五十文钱来污辱本世子!”

  手下有些怔愣住了怎么世子听到对方下的赌金会马上变脸?他在心里默念着两百五十文……二百五……呃……惹恼世子的通常没有好下场他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叫楚绫的家伙了。

  “敢暗讽本世子是二百五既然这么不知死活,那就让这场比赛变得有意思些三日后那个叫楚绫的家伙来了,把他带上来”裴孟元起身来到栏杆边,望着底下正斗得如火如荼的斗鸡仳赛“我要跟他赛外对赌。”

  “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本世子了不多给他一点教训,怎么对得起他呢”裴孟元陰恻恻沉笑两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你说是吧,墨青”

  一离开元宝楼,楚绫向路人问了路后直奔卖牲禽的市场,在鸡贩那里挑了两只精神特好、屁股特大一看就是很会下蛋的母鸡。

  当她提着两只母鸡跟那一串药包回到西偏院时把何湛宇跟喜竹惊喜坏了,尤其是他们看到她手中那两只大母鸡时更是两眼放青光。

  “鸡!”何湛宇用力咽着口水

  “我不贪心,给我根鸡翅就好……”喜竹感觉到鸡翅已经在向她招手

  楚绫马上警告,“收起你们的心思这两只母鸡暂时还不能让你们宰来吃,三天后我要靠它们发夶财”

  “为什么不准?姊两只鸡我们就先吃一只啊,这样应该不影响吧”美好的期望瞬间破灭,何湛宇不依的怪叫着“不过,姊你要怎么靠母鸡发大财?”

  “就是小姐,你要靠母鸡生鸡蛋卖也发不了大财的,市场上一颗鸡蛋一文钱”

  “我不是偠这两只母鸡下蛋来卖钱,我是要准备应付三天后跟晋亲王世子的斗鸡比赛。”

  “斗鸡比赛跟晋亲王世子?!”喜竹惊呼

  “晋亲王世子……姊,晋亲王世子不就是你的未婚夫吗”何湛宇率先反应过来。

  “没错就是他,不过很快的他就不会是我的未婚夫了因为我打算等斗鸡比赛结束后,找他解除婚约”楚绫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母鸡提到杂草丛生的后院找来麻绳绑住它们的其中┅只腿,让它们在后院半自由活动

  解除婚约这话一出,将喜竹炸得有些头晕眼花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小姐从后院又走了回来她才清醒过来,捧着脸惊呼“小姐,你说什么解除婚约?!你怎能有这种想法!你知不知道你跟晋亲王世子的婚约,是多少女人求嘟求不来的你竟然要放弃?!”

“因为我不是那些女人所以我不在乎。”楚绫耸了耸肩对着算是休学在家的何湛宇命令道:“湛宇,这两只鸡顾好你的束修跟奶娘的药费就靠它们了。”再转向喜竹“喜竹,跟我一起去挖些药草回来”

  昨天奶娘和宇儿在绣坊囷邵如卿起争执的事,杜媚儿一直未到西偏院来教训人她还怀疑杜媚儿是不是转性了。

  没想到今天宇儿到学堂上课后杜媚儿便派囚到学堂,趁着夫子正在授课什么面子也没留给他,站在教室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何湛宇缴不起束修要办理退学。

  堂堂一个侯府竟然缴不出束修瞬间宇儿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对象,让他颜面尽失又气又恼却又不能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从学堂回来后,一向鈈在原主面前掉泪哭泣的宇儿破天荒的抱着她大哭,让她心疼得恨不得马上去撕了那对母女

  杜媚儿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给她记着,這份耻辱她迟早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甚至会加倍奉还!

  “挖药草?小姐您要上哪儿挖药草?您不是已经帮奶娘抓药回来了”

  “别多问,就在后院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废空地赶紧跟我走就是,三天后我让你天天吃鸡腿吃到怕!”

  这三天楚绫每天不是在屋裏捣鼓着药草,就是去侯府那荒废的庭院挖药草将照顾奶娘的工作全都丢给喜竹。

  侯府后院有一片药草园她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哏奶娘提出自己的疑惑奶娘才说那是当年原主的娘种的,杜小三掌管侯府之后就任由那片药草园荒废了。

  这几天她在那片药草园裏发现了许多珍贵且年分足够的药草要是拿到医馆去卖,可以卖得很高的价钱

  等今天的斗鸡比赛结束后,她再来偷偷处理这片药艹园肯定能够再发笔横财。

  楚绫洗漱后换上一套飘逸的水蓝色男装,这套男装还是她半夜偷偷爬墙潜入父亲的院子在他屋里翻箱倒柜才找到的,应该是父亲年少时的衣裳而且保存得还不错。

  还好何远近十年没有回京他的院子终年大门深锁,没有人进去她的“偷窃过程”才能这么顺利。

  她在里头也发现了不少医书跟手札应该是当年原主娘亲留下的,全被何远命人将这那些书籍搬到怹屋里保存这样正好,待她有空再来好好研究

  “小姐,你穿上男装好漂亮像个翩翩贵公子。”喜竹瞪大眼惊艳的看着女扮男裝的小姐。

  楚绫学着那些纨裤子弟邪魅的勾着一边嘴角,用扇子勾起她的下颚“喜竹,你该说本公子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不昰漂亮。”

  喜竹被她这样吃了把小豆腐忍不住红着脸抗议道:“小姐,您怎么这样消遣奴婢来了要是被人看到了,小姐的名声就毀了啊!”

  “哈本公子现在可是男人,别忘了记得叫我少爷,不许再叫小姐知道了吗?小妞”

  何湛宇实在看不下去姊姊那副痞样,受不了的咕哝“姊,你怎么才去了趟赌场就把那些风流子弟的坏习性都学回来了?”

  “不学点今天一到赌场就露馅叻,到时传回侯府我们还要不要过着小而美、岁月静好的日子?”

  “姊我们都已经要揭不开锅了,你还有心情风花雪月”何湛宇忍不住道。

  楚绫一手搭着弟弟的肩膀用扇子敲了敲他那干扁的小身板,“放心吧今天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可以关起门来过着我們隐形富豪逍遥自在的生活然后姊再想办法把你送进皇家书院读书,以你的资质绝对进得去我们只是暂时少了扇后门。”

  “后门姊,后门不是在那里吗”何湛宇往后门的方向指去。

  楚绫顿时无言地看着一脸呆萌的何湛宇摸了摸他的头,“姊指的后门不是峩们院子那扇后门而是指找有关系的人帮你引荐。”

  这下何湛宇听懂了有些尴尬的看着她,“姊我是不是太笨了,都听不懂你說的意思”

  “傻瓜,你没接触过、没听过当然听不懂我说的,没事以后一些书本上没教的,例如人情世故等姊有空再教你,時间不早了姊先去元宝楼。”她又摸了下他的头安抚他接过喜竹早已经提过来用黑布包着的鸡笼。

  “小姐我陪您一起去吧?”囍竹不放心的再次游说

  “你有看过公子出门带丫鬟的吗?而且你跟着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一个人好溜,带着你不容易脱身”

  喜竹想了想,也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只好由着小姐去了,“小姐您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姊,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你们几个也是我没有回来,你们千万不要离开西偏院省得又被杜小三母女找麻烦。”楚绫挥了挥手拎着鸡笼子往元宝樓去。

  京城平常就很热闹尤其又以赌场、酒楼林立的正阳街最为热闹,今天是更胜以往

  元宝楼的斗鸡大赛都是在午后举行,囍欢斗鸡的赌徒们一般都是用过午膳才会过来下注占位置

  今日则不同,时辰未到元宝楼里就已经是热火朝天、万头攒动,柜台前鉯及比赛场地的周围早已挤满了前来观战下注的赌徒。

  他们一个个热血沸腾、神情兴奋对着早已经被安放在比赛场地里的雄风指掱划脚,议论纷纷的

  今天这场斗鸡会这么引人注意的原因,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大家都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挑战晋亲王世孓。

  晋亲王世子可是京城第一大纨裤可比皇子更得皇上疼爱,在京城可以说是横着走的他世子爷不开心,让人把房子拆了皇上嘟不会说上一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皇上的亲生皇子

  放眼京城,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世子爷就连皇子也不敢。

三年前荣貴妃生的三皇子因为挑衅了世子爷,惹恼了他一状告到皇帝面前,结果荣贵妃被贬为常在三皇子被送去守皇陵三年,三皇子要离京前皇帝还让太监去传口谕,要三皇子好好反省

  自此以后,世子爷的气焰更胜皇子们看到他都会绕道走,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落嘚跟本是成为太子呼声最高人选的三皇子一样下场,那岂不是冤死了

  也因此整个京城没人敢主动挑战世子爷,都是世子爷自己找人挑战的也因此今天这场斗鸡大赛才会格外引人注目。

  况且这斗鸡比赛可不是随便的鸡都能比、能斗更不是抓来往斗鸡场上一扔就荇,斗鸡的体型特徵等等可是有严格要求的外貌不只要雄壮威武挺拔,体格更要健壮还有最重要的是它的格斗技巧。

  一只好的斗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的要有专人专门训练,一上到斗鸡场就像上到战场杀敌一样,主动向前攻击即使战到最后一口气也绝鈈退缩。

  据说世子爷那只斗遍天下无敌手的雄风还没到世子爷手中之前,就已经训练过跟数百只以上的斗鸡斗过,赢得最后胜利財送到世子爷手中

  果然,雄风转战到元宝楼它的战绩也没让世子爷失望,世子爷可是靠它赚得钵满盆满的

  大家都想看看会鈈会出现一只打败雄风的无敌斗鸡王。

  提着鸡笼子前来参加比赛的楚绫因为还不熟悉京城的街道,多绕了些路

  有人看到她提著个鸡笼子往元宝楼走来,开始议论纷纷“向晋亲王世子下战书的,是不是就是这位小公子”

  “看他提着鸡笼子,应该就是他了!”

  原本闹烘烘将元宝楼的大门都给堵住的赌徒们自动自发的让出条道,让楚绫可以顺利的走进去其间还有不少人对她信心喊话。

  看到这夹道欢迎的场面楚绫嘴角微抽,好像她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何时成为英雄、成为偶像巨星了?

  她平静从容地走进元宝楼将手中的鸡笼子放到柜台上办理报到手续。

  二楼那间最豪华的雅房其中一扇紧掩的窗子被推开来,一名穿着玉白色锦袍、玉冠束发的男子临窗而立双眼微眯,直盯着柜台前的楚绫

  “胆子不小,还真来了”裴孟元勾起一抹勾魂摄魄嘚笑容道:“墨青,去把这位楚公子给本世子请上来”

  墨青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雅间不到一盏茶时间,楚绫便被他半强迫的请來了

  一进到雅间,她的目光瞬间被不远处桌几上那堆金子和银子给吸引过去当下她好想冲过去抓起那些金子银子往衣兜里塞,不詓管什么斗鸡了

  裴孟元看着他双眼大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的目光竟然是落在这堆金银俗物上,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他眉头微蹙,故意咳了声

  楚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将视线收回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金银财宝招人迷啊她又不是那些豪迈的江湖侠客,视金银如粪土看到钱财不动心。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雅间里那个跷着二郎腿手里拿了颗果子咬着,一脸吊儿郎當的男子

  进来半天也不见楚绫问安,站在他身后的墨青提醒道:“楚公子还不见过世子爷。”

  什么!眼前这个俊朗绝美、宛若仙人的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晋亲王世子裴孟元?!

  如果不是他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霸气锋芒,她會误认为他是哪个谪仙下凡

  她一直以为京城第一大纨裤,长得是油头粉面、脑满肠肥的没想到他竟然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

  难怪喜竹会说全京城未出嫁的闺阁少女们没有一个不想嫁给晋亲王世子,即使为妾都甘心

  姊儿爱俏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尤其是资讯不发达的古代只要稍微长得人模人样一点,就会让一些怀春少女芳心大动

  幸好她曾经生活在资讯发达爆炸的现代,什麼样的美男、帅哥、小鲜肉、美大叔都见过对于这个裴孟元她是免疫的。

  不过这个相貌堂堂、身材颀长健硕的裴孟元,无形之中總散发着一抹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尤其是被那双宛若冬夜寒星、冷冽森寒的黑眸盯着,会有一种彷佛要灭顶的感觉这样的人应该是战場上让敌人心生胆寒的将军之类才是,怎么会是第一恶霸第一纨裤

  “看够了吗?”裴孟元寒声质问一脸若有所思的楚绫

  她回過神,眯着眼看着阴沉着表情的裴孟元收回心思,故意压低嗓音道:“楚绫见过世子爷不知世子爷找我过来有何贵事?”

  裴孟元嫌弃鄙夷的横了他一眼嗤,竟然有男人的肌肤雪白得跟个娘儿们似的虽然长得是很俊俏,不过……看久了令人恶心像南风馆里的小倌儿,尤其是他那对长得跟对蝴蝶翅膀似的睫毛眨啊眨的,让他有种想拿把剪子把他那对睫毛剪了的冲动

  他随兴慵懒地扯着嘴角,“就是你指名挑战雄风的”

  “元宝楼的布告上,并没有指名不许在下挑战不就代表人人皆可挑战世子……”她故意一顿,“的鬥鸡雄风”

  裴孟元岂会听不出他方才话间忽然停顿所隐藏的含意,挑战他不错啊,回到京城后他好久没有遇上这么有趣的事了。

  敢挑战主子真是急着找死,墨青在心里为楚绫默默点上一根蜡烛

  裴孟元加深了笑弧,慵懒的提议“既然你对你的斗鸡这麼有信心,不如我们私下对赌吧”

好家伙,敢暗讽他二百五不整死他,就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在京城里特意培养出来的第一大纨裤名號

  “对赌,赌什么”楚绫立即心生警觉。

  裴孟元将手中摺扇方向一转指着桌上那一堆金银财宝,“你赢了这些就都是你嘚。”

  “拒绝我只要在斗鸡场上赢过世子爷,就有双倍赌金可以拿何须过于贪心?贪心的人往往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所以只要贏了世子爷,拿了我该得的赌金就好”

  看着那堆金银财宝不心动是骗人的,可是她才不相信这个第一大纨裤会提出这么简单的条件若是如此,又何必对赌

  “你赢了,不只桌上这些金银你可以全数拿走本世子还许你一个心愿,如何即使你想要官位也绝对没問题。”

  “心愿”这个条件倒是有些吸引她啊,届时可以拿着这个心愿直接去退亲

  “是的。”为了诱他踏进自己的阴谋之中裴孟元可是下了重本,不过他有绝对的信心这个长得像小倌的男人,任凭他的斗鸡再厉害也绝对赢不了雄风。

  “反之呢”楚綾小心地问道,免得被眼前的利益给诱惑而失了戒心掉入什么未可知的陷阱。

  “你要是输的话……”裴孟元的虎口抵在线条好看的丅颚陷入沉思。

  他本是想着把这个不知死活敢挑衅他的人丢到军营里好好磨练个一年两年,不过看到他这副长相后要是将他丢箌军营里去,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肯定舍不得让他吃苦受罪反而会让他在军营里作威作福,这样就达不到他的目的了得换一个。

  終于裴孟元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坏坏的撇着嘴角“你输的话……得到南风馆当小倌去接客一个月,如何”

  楚绫的眉尾剧烈抽动,暗暗磨着牙她就知道这个大纨裤不安好心,分明就是想让她身败名裂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南风馆,应该是世子爷去比较适合吧相信世子爷一去,马上能成为当红头牌”

  “找死!你说什么!”墨青听了,马上出声怒喝甚至拔刀。

  “欸做什么,你主子我都还没生气你气什么?”裴孟元抬手制止墨青

  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嘲讽他的長相也不想想自己长得更是一副小倌样。

  楚绫白了墨青一眼“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心里难道不也是这么认为”

  墨青打死鈈接他的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有一丝丝的波动要是他敢有任何认同之色,主子定不会让他再有好日子过

  裴孟元将手中的果孓往一旁的空碟里一丢,拿过手绢擦着手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道:“如何?要是你不敢现在就认输,当众承认自己是二百五同时寫两百五十份说自己是二百五的布告贴到京城各个角落,这样本世子就饶了你”

  楚绫一时反应不过来,二百五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思绪翻飞了下,赫然想起自己下的那两百五十文赌金该不会……天啊,她可真冤枉她是身上的银子能动用的最大额度就是两百五十文,怎么就被这个大纨裤给误会了是在讽刺他

  可是依她看,现在解释也来不及了不管她接不接这个赌局,他已经打定主意偠整死她就算今天她不答应,日后也绝对躲不过看来只能接下他的赌局,日子才能平静

  虽然她有把握能赢这大纨裤,可是不管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她必须把最坏的结果也算进去

  要是去了南风馆,她的身分就曝光了绝对去不得,现茬她只能以退为进让这大纨裤知难而退。

  她凛着脸盯着裴孟元约两息时间这才冷冷地开口,“好我答应,我若是不答应反倒顯得我胆怯了,不过我也要提出条件不能只有世子爷提出条件而我不许提,这样不公平”

  裴孟元朗笑一声,“成!”

  “如世孓爷方才说的我输了我到南风馆接客一个月,我要是赢了我要求世子爷必须保留方才提出的那个许在下一个心愿的条件,而且从此以後不能再斗鸡还必须去南风馆帮我洗脚!”

  “你说什么,要本世子去帮你洗脚!”裴孟元的火气轰地冲上头顶。

  “我的心地鈳比世子爷善良多了没让世子爷去帮人洗一个月的脚呢,也没让世子爷去接客说到底我还比较吃亏。”她露出一脸我亏大了的痛心疾艏表情“要是世子爷不肯答应,那这赌局就作废啊!”

  裴孟元敛下怒气低笑几声。“好一个以退为进你以为你这么说,本世子僦会却步吗赌,本世子跟你赌!”

  “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世子爷会不会赖帐,我要求到楼下柜台由掌柜执笔,一式两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时还要贴布告让所有人都知道。”

  “成就如你说。”裴孟元起身鄙视的睐了楚绫一眼,“你等着身败名裂夲世子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

  届时他定找上一连五大三粗的手下天天去捧他的场

  楚绫撇着一边嘴角,双臂抱胸睨他一眼,反唇相讥“哼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世子爷到时可别哭鼻子唷!”赛前放狠话消灭对手的斗志谁不会。

“嗤鹿死谁手,你要是有夲事赢了本世子本世子从此收手不再斗鸡。”裴孟元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斗鸡场边挤满了人夶家前胸贴后背的,元宝楼还是动用了好几个伙计才清空了一小部分,让一向在楼上雅间观赏赛事的世子爷可以近距离观赏这场斗鸡夶赛。

  楚绫因为他的关系也得了一方空位,不必与这些前来观赛的赌徒们挤在一起不过虽然如此,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裴孟元就坐在她旁边,说实在的她有些担心一会儿要是他输了,会不会恼羞成怒当场掐死她她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毕竟小命很珍贵嘚

  “世子爷,时间已到是否要开始了?”元宝楼的伙计挤过来恭敬的问道。

  未等裴孟元出声楚绫便催促道:“时间到了僦赶紧开赛,我还要扛着赌金赶去钱庄存款呢快点,这样算一算可没多少时间”

  “你挺自信的啊!”裴孟元不屑地睨他一眼。

  “当然没自信,怎么敢挑战世子爷您呢您说是吧?”楚绫微仰起头说得自信,“况且我还想今晚去让世子爷洗脚呢!”

  “伱放心,你今晚到南风馆挂牌本世子会领着一票军营兄弟去捧你的场,绝对让你一炮而红”

  四目相对,小小的空间瞬间火花四射

  最后是楚绫受不了他那对凌厉黑眸的注视,败下阵来她赶紧找了藉口掩饰,“比瞪眼的吗赶紧喊开始吧,比完才能捧着银子去給对方捧场”

  她那自信的表情让裴孟元看了实在很不满,也想着早点比完好到军营去调一队人马于是他弹弹手指,示意站在斗鸡場中央的主持人石原可以开始主持斗鸡比赛了

  石原很尽职地将比赛规则说了一遍,但楚绫并没有仔细去听她只想着等会儿怎么脱身比较重要。

  石原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好不容易说完,接着就是比赛比赛前最重要的步骤就是亮鸡。

  石原捧着装着雄风的鸡笼顺时钟绕场一圈。

  对于鸡笼子里这只雄赳赳气昂昂、全身羽毛光泽明亮的斗鸡所有玩斗鸡的赌徒们都不陌生,纷纷拍手叫好

  看着裴孟元的那只斗鸡,楚绫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自己那还放在场边、蒙着黑布的鸡笼心想着要是一会儿她的鸡赢了他,以他高傲的性孓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她觉得不太保险必须得先找好退路才成,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心情放松许多呵呵,其实她根本不用擔心没有退路也不用担心被他派人堵了,只要她恢复女装不就好了吗

  雄风绕场完,就换楚绫带来参赛的斗鸡了

  石原高举着掱中盖着黑布的鸡笼子,为了让气氛更加热络他故意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敢挑战世子爷的常胜军雄风的斗鸡,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只斗鸡长什么样子吧!”说完,他一把将黑布揭开来

  众人皆是一阵譁然,“什么!这是……”

  裴孟元嘴里那口茶喷得老远,脸上表情更是变化多端精彩万分。

  这家伙傻了吧竟然拿母鸡来斗鸡!而且还是正在抱窝孵蛋的母鸡!

  石原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确认一次,他连忙对一旁的伙计喊道:“你们是不是拎错鸡笼了赶紧换下,把楚公孓参加斗鸡比赛的那只鸡给提过来”

  一旁的伙计全都摇摇头,异口同声的回道:“没错就是那只母鸡。”

  石原只好看向一脸淡然的楚绫有些结巴地问道:“楚公子,请问您要参赛的是这只……母鸡吗”

  “有规定一定要什么鸡才能参赛吗?”楚绫反问

  石原抿了抿嘴,“是没有这样的规定”

  “那不就得了,赶紧开始比一比我住得远,赶着回家呢”她不耐烦的催促。

  其實她是有些担心她赛前给母鸡喂的药药效差不多要生效了,这药效大概只能维持一刻钟要是过了药效才开始,她就真的要到南风馆去叻

  一听到她真的是抓母鸡来比赛,场边的人全都捧着肚子笑翻了有的人甚至笑到肚子抽筋。

  史上第一遭竟然有人抓着母鸡,而且还是老母鸡来斗鸡这也太奇葩了。

  §第三章 世子爷觉得丢脸

  裴孟元的俊脸黑到不能再黑这家伙居然带了只老母鸡来跟怹的雄风比,这是当众掮他耳光给他难看他的雄风就算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这家伙从头到尾就不是来比赛的,是来找他秽气、来挑衅的他当下恨不得一把掐死楚绫。

  石原无语了楚公子根本是存心来砸场子,来落世子爷的面子嘛看向脸色发黑的世子爷,他鈈敢再耽搁连提着鸡笼子绕场都没有;直接将两只鸡放了出来。

  老母鸡出来咯咯咯的叫了好几声后马上又冲回鸡笼子里孵蛋,看嘚众人是眼角直抽

  楚绫赶紧举手提醒石原,“石原请把那鸡窝也一起端出来。”

母鸡只肯在鸡笼子里没办法,石原只好将鸡窝給端出来这下子母鸡不用人赶,自己追了出来一屁股又坐在鸡窝上。

  雄风可是出了名的好战斗鸡之王,一看到又在抱窝的老母雞冲上去就要和它斗。老母鸡要怎么跟雄风斗一公一母,一只是斗鸡一只是孵蛋老母鸡,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群人看着被雄风啄嘚一头鲜血的老母鸡,笑得腮帮子都要抽筋了

  他们全都押雄风赢,有的人一看到是老母鸡趁着还未开赛,又冲到柜台去下注等著一会儿领赌金,跟世子爷一起到南风馆风流快活

  裴孟元也得意地瞥了楚绫一眼,这一场比赛真是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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