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本丸的樱花初开的日子,本丸里的刀全都开开心心的在樱花树下打闹着,一直以来的近侍大和守安定推门进来,微笑着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我看到了。”你看着奔跑在樱花树下的小短刀,心不在焉答复着身旁的近侍。
就在不久前,你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其实已经考虑很久的事情。
“那,主人,今天还需要去寻找…”看着你没有一点情绪的脸,安定公式化的问了问你,却突然被你打断了。
“不用了。”你转过头来,这是你头一次这样注视着这个安定。
他长得多像你的安定啊…你由衷的想着,可是,你的安定,早就被时之政府的垃圾带走了。
“以后都不用了。”你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人惊慌的表情,冲他挥了挥手。
“会有新的人来接手的。”
“前面锻出的清光啊……”
那是震惊世界的一天。
时之政府的研究成功。
在这个时代,第一位付丧神降世。
年幼的你看着在时之政府工作的父亲计划欣喜若狂的表情,满脸都是疑惑。
父亲通电话时的表情十分奇怪,仿佛中了什么大奖一般。
刚挂掉电话,父亲便冲过去跪在母亲的照片前,抱住母亲的照片哭泣着,对母亲诉说着。
父亲的声音十分哽咽,你也没有听清几句,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听到父亲这样说:
“我们的孩子,终于可以不用存活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了……”
在那通奇怪的电话过去两个月后,你因为是时之政府家属的缘故,获得了提前测试灵力的资格。而今天,是去测验有没有成为审神者资格的日子。
因为父亲工作情况的特殊,家属都会被特别保护,又因为你母亲的逝去,你从没有出过门,所以不禁多看了几眼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书中描绘的那样美丽。街道上满是尘土与灰烟,路上没有行人,全是机械在运作。
奇奇怪怪的小机器人在你的身旁穿过,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机械语调。
“注意安全”“小心”
你有点疑惑的望着父亲,他却只是叹气,然后,眼中的坚毅更加强烈,步伐也更加快速。
你吃力的跟着父亲向前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刚刚的小机器人堆里,有一个瘦骨嶙峋的乞丐,手里正拿着一截被削尖头的树枝往一个女人身上戳去。
就在那个女人快要被戳到时,小机器人一哄而上,伸出机械臂戳进了那人的胸口。
然后,女人仅仅只是叹了口气,便拿出一把匕首,割下了男人的肉块装着走了。
时之政府大厅堆满了带着孩子的员工,每个员工手里都有一张牌子,按照牌子去前面测试灵力。
测试后,如果是有灵力的孩子,就会被工作人员蒙上眼睛,带到另一个地方去。
那个地方,被工作人员称之为本丸。
你一直被政府的员工带着走,直到到达了某个地方,对方才将蒙在你眼上的黑布解了下来,然后转身便消失了。
你被留到了一个有着很多刀在的屋子里,在屋子的墙角,还有一只类似于仿生物的机器狐狸。
你呆在原地,有些诧异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却猛的被冷清的机械语音吓到。
“审神者您好,我是一百二十七号本丸的狐之助,就相当于人类的助理吧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的。”
“我该做什么?”你蹲了下来,问这面前的小狐狸。
“付丧神是由人类的思念于灵力聚集而成的神,接下来,就请您用您自己的感受在这些复制出来的刀中,选一位做您的初始刀吧…”
在那天选完刀后,那只狐之助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此时的你,也只能抱着那把自己选中的刀剑默默地躺在床上玩政府统一发的平板。
平板上有着所有刀的简介,你看了看身旁的刀,对应着样子与刀纹,很快便找到了属于它的历史。
“加州清光啊…原来都是日本的刀”
“原主居然是那位很有名的冲田总司!”
“池田屋…居然折断了吗?可是看起来还是完好的……所以是复制品吧…”
在你翻阅资料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放在一旁的刀在微微震动,只是不住的感叹着,真可惜一类的话语。
翻着翻着时间便过去了,在临睡前,你拿起了身边的刀,将它放在了枕边。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见由思念构成的你啊,一定是一个又可爱又被人所爱着的孩子吧……”
你睡觉前一向会把加州清光放在枕边睡的,可是今早起来,却四处都没有见到它。
就算你焦急的去问那只狐之助,对方给你的回答也只是让你找找。
那是你来这个本丸这么多天中第一次走那么多地方。
你第一次知道,这个本丸原来还有温泉,有马厩,有田野,有足够多的厢房,还有一颗巨大无比的樱花树。
你就是在那棵樱花树下找到他的。
马上就到五月下旬的日子,樱花都在渐渐败落,漫天的花瓣被风吹的四处飘散,那人就站在樱花树下,一动不动。
红色的眼睛,眼角有颗泪痣,嘴边也有一颗,身上穿的似乎是新选组的新式服改良过的衣服,腰间别的正是你这几天心疼好久的那把加州清光。
“是清光吗?”不知道为什么,你便这样问了出来。
男孩子点了点头,向你走了过来。
“我不是被折断了吗?冲田也不知道爱惜一点用我…”
你听着男孩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无比担忧着曾经使用他的主人,莫名的眼里就闪起了泪花。
“冲田不会回来了,这件事你清楚吗?”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想让面前的人断了这段念想。
“我知道啊,”男孩点了点头,很温柔的冲你笑着,“我知道啊,冲田君去世了吧,我的记忆力有的啊,包括你 我的记忆力也存在着。”
男孩过于的洒脱,让你的眼泪瞬间便全被流了下来,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孤寂,或许是心疼面前的孩子,你终是冲上去抱紧了他,闷声哭了起来。
男孩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稳稳的抱住了你。
“这样的动作,是不讨厌我吗?”
你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虽然也拥有全部的记忆,但总是还觉得自己像个复制品一样啊……”
“一边矛盾着原主,一边又想要忠诚于新主的加州清光…”
“这样的我,您也会珍惜并爱着我吗?”
那天,在漫天的樱花树下,你做了对当时的你来说,最正确的决定。
“我此生,只会有这一刃加州清光。”
从清光出现的那天起,本丸中的刀剑便陆陆续续的显形了。
活泼可爱的短刀,性格各式各样的太刀,还有一些高大的薙刀与大太刀,当然,这里面除了一把叫做萤丸的大太,其他都很高。
你坐在台阶上,看着短刀们欢欣雀跃的样子,莫名的开心。
加州清光就坐在你的旁边,笑着看着你,手里拿着的是大和守前面硬塞给他的御手洗丸子。
“呐,主人,这个本丸会一直这样欢乐吗?”
你看了看孩子们,又看了看清光那双略带忧愁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们会一直一直这样欢乐的呆在一起的,直到死亡。”
随着每个本丸刀剑的显形,时之政府也开始下了演练这类的活动,还有让大家一起去探寻新刀的活动。
或许是因为你家刀剑显形的较早,磨合度很高的缘故,很愉快的便拿到了前三甲,获得了一大笔甲州金。
你倒是开开心心的在万屋逛着,只是清光没那么高兴就是了。
走着走着,清光就突然停了下来。
“主人…那么多刃加州清光,长得全都一模一样,若是哪天我被留下了,您真的能从那样多的加州清光中认出我吗?”
就在那天,你义无反顾的从万屋买了那瓶贵的要死的“永不掉色的墨水”
并且超正经的给清光的耳侧画了朵小巧的樱花。
清光看着自己本体上也显现出的那朵画的很难看的樱花,笑的嘴都合不拢,可手上抱你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居然是给我留了印记吗?”
“那可要一直一直都爱着我啊……”
那是樱花初开的日子,一转眼,你已经在本丸过了一年了。
本丸的日子虽然重复,但有这些刀剑陪着,你总是觉得生活比过去多了太多太多趣味了。
大家都像是家人一般,你体会着以前从真正的家人那里体会不到的爱,体会着在那个世界感受不到的温暖。
在众多家人中,有一位总是特殊的,那便是加州清光。
毕竟,比起家人,他还多了一个标签。
在那天,你将政府三番两次叮嘱的事情全部忘却于脑后,将名字交给了面前那位红色的付丧神。
九月二十一日,小雨
最近也不知道时之政府在搞什么,开设的活动室莫名其妙的一个个被关了,演练场也成了半天开半天不开的状态。
不过没关系,本丸的大家在就好。
十一月三十日,大雪
你最担心最惧怕的还是来了。
本丸里连续有刀剑变回本体,无论怎样都无法变回来,那只狐之助说是刀体出了问题,需要修复。
你担心的看着政府的工作人员将刀带走,却忽略了他们口中的“原型刀”的说法。
本丸中的刀越来越多变回本体了,可你却不敢让狐之助看到,因为就在前几天,你接到了一则来自同僚的信息。
『千万别让他们把刀带回去!他们是要用他们做实验!创造出更多的复制品,完成改变时代的目的!』
你太害怕了,这几天几乎都缩在房间里不敢动,就连吃饭也是悄悄让清光端进来,还让他躲着点狐之助。
毕竟,你的房间现在堆着他们的本体。
十二月十五日,雨夹雪
你私自藏刀的问题还是被狐之助发现了,你亲眼看着那些变回本体的刀剑,被那些人毫不留情的带走,不论你怎样请求,对方都毫不动容。
十二月二十九日,晴
政府最后一次检查,而你骗剩下的几名刀剑,让他们外出买东西,手里抱着最近才变回本体的五虎退。
“对不起,但是我想让你们,至少能活下来一些。”
在他们带走五虎退的时候,你这样想着。
可谁知道本该出远门的安定,却在此时突然回来了,或许是看到你手中的泪花,安定立马拔出刀像前冲去。
你眼睁睁的看着安定在快要碰到检察员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变回了本体。
检察员拍拍衣角,冷眼看着你。
你从来是不擅长撒谎的人,此时却不知因为难过还是怎么,撒谎撒的如同一个世纪前的演员一般。
“不都被你们带走了吗?”
“下一次,你们想要的,是我这条命吗?”
检察院冷哼一声,拿起安定,便要往回走。
“放心吧,你这条命,还有这身灵力,还是留给政府工作吧。”
十二月三十一日,晴
三天了,加州清光与其他几把刀剑出去的第三天,你无比庆幸他最听你的话,躲着一直没回来。
你被蒙上了眼,走出了来时的路。
当你从那扇门出来时,你清楚的明白,下一次进去,一切就都变了。
时隔十五天,时之本丸的大门对所有人开放了,无数人涌了进去。
依然是熟悉建筑,一样的机械狐狸,只不过是做的更加仿真。
政府给了每个审神者许多张符,说是放进刀炉,刀剑便能显形。
在选初始刀时,你明明知道不会有奇迹发生,却还是固执的选了“加州清光”。
“我,加州清光,被称为…”
几乎是连那奇奇怪怪的台词都没听完,你便把那把刀扔进了刀解池。
你背起了包,转身要往本丸外面走,却被狐之助所拦了下来。
“审神者大人,时之政府说过的吧,要将所有刀都锻出,审神者才拥有外出的权利。”
你看看狐之助那张表面上笑着的嘴脸,返回了本丸,等着刀匠的消息。
而这一集,便集了十三年。
这一次你集全了刀,再次出门,果然没有人拦。
你走着那心中无比熟悉的路,向着暗堕刀剑最多的地方走去。
那些刀剑,是现在那些新生审神者绝对不会去触碰的存在,可是只有一代审神者知道,那是他们用思念浇灌出来后,凋零的爱人。
暗堕刀剑对灵力与血最为敏感,可由于初代审神者身份特殊,政府在你们身上加了一道又一道的灵力防护。
你看着周围视你为空气一般都暗堕刀剑们,不由得有些急躁。
你跑了起来,一个个确认哪把打刀耳后有樱花的迹象。
快一点…再快一点!
里政府发布新刀的决定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一旦时间过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刀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你在众多的暗堕刀剑中寻找着,却始终不见那把属于你的加州清光。
你看了看腰间父亲曾经送你的匕首,一个狠心,从手腕处割了下去。
闻着血味寻来的暗堕刀剑很多,你只能勉强让自己不要那样快死掉,身上却早已有了一道道伤痕。
“我好像没有时间找到你了!”
就在被一把短刀刺中腹部的一瞬间,你哭着喊了起来。
“你在哪啊…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就在下一击将要砍下来的时候,一名暗堕的刀剑抱住了你,替你挡住了。
你看着他耳后那朵樱花,哭着笑了起来。
“清光,我回来了。”
“……”他似乎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可你却听不清了。
被神明所神隐后,是不会有时间的流逝的。
哪怕是暗堕的神明,你此生也只会在无尽的时间中陪他一人。
你看着面前因为暗堕变换了长相而不愿意与你说话的清光,笑着去抱了抱他。
“不难看的,清光最好看了,我最喜欢清光了!”
清光回过头,那表情似乎有点委屈,用已经沙哑的嗓音问你是不是真心话。
而你赶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心比钻石还真。
某个耍小脾气的男孩子这才高兴了一点,回抱住了你。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亲了亲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