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泰是悲剧人物 女儿现在怎么样

与“80后”的女儿谈80年代
  “在路上”的一代与“在凳上”的一代
  一、把你生在了办公室里
  唐磬:这回我们谈谈八十年代,不是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而是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
  崔:你小时候有一次对我说:“妈妈我们谈点不懂的事情吧”。眼下正是这样一个机会,你85年出生,80年代对你来说,就是一个“不懂的事情”的年代。
  唐磬:是这样的。实际上我的记事基本要从九零年之后算起。而对于这之前的事情记得非常模糊。比如,我自己出生时的事儿,都是后来听你们说,像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似的。
  崔: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时期,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与你就像一个人。84年底我离开南京大学来北京电影学院报到,我怀你四个月。系主任设想了三件我可以做的工作,问我的意见如何,我告诉他我怀孕了,我至今记得他失望的表情。很长时间在电影学院,人们提到我时就说“那个刚来就怀孕的人”。
  唐磬:当时大学毕业来北京,是你自己报的志愿?
  崔:是研究生毕业。当时研究生很少,我本科是77级的,接着读了三年研究生。来北京只是在分配表上填上你想去的地点就行,比如“北京”、“上海”、“成都”,其余就都不用你管了。记得“毕业去向”上面我就填了“北京”这两个字。
  唐磬:我知道现在的毕业生留京都不是很容易,你们那时候只要填上就可以来?
  崔:当时的政策好像是,研究生的分配如同部队转业一样,对方的工作地点在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你爸爸是本科毕业来了北京,这样我就“随军”了。
  唐磬:那当时电影学院给解决房子问题么?
  崔:一直到我上火车来北京,都没有想过房子的事情,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当时电影学院在北郊朱辛庄,不方便,所以暂时栖居在你爸爸的单位诗刊社,最早是挤在办公室一个单元的厨房里,大约三四米吧。
  唐磬:我听爸爸说,当时做饭也是在办公室里?
  崔:不仅做饭自己吃,还能请客呢,用电炉,火锅,许多人都去过我们在诗刊社的“家”,就像中国新诗的一个接头地点,“51号兵站”、“永不消逝的电波”什么的。杨练、刘东、唐亚平都在那里被招待过。这回我们在杭州见到的诗人南野,他说还是你婴儿的时候见过你,应该是85年的那个夏天。
  二、共产党员能让人家把孩子生在大街上吗
  唐磬:也就是用白天的办公桌当餐桌咯?
  崔:就着全国各地来的诗歌稿件吃饭,那才叫香喷喷呢。你这一说,我倒想起当时办公室里连脸盆都有,那种白磁盆,有好多呢。办公室就像一个大家庭的地方。你快要落地时,我们的房子还是没有解决,当时刚上任的作协党组书记唐达成把诗刊管后勤的小龙叫去,对他发脾气:“共产党员能让人家把孩子生在大街上吗?!”于是我们得到了一间十四、五米左右的房间,是那种套式结构,我在里面坐月子,人家在外面上班、接待作者。
  唐磬:十四、五平米?那才和我现在的卧室一样大……
  崔:我们是从四楼的厨房搬到五楼那个真正的房间,那叫一个“漫卷诗书喜若狂”啊。刚安顿下来,你就闹着出世啦。你爸爸不生孩子,他在家把奶证弄丢了,也还是唐达成和他的夫人马中行帮了我们的忙,他们当时住在诗刊社后面的单元,把自己家的奶证送给我们,才让你没有饿肚子。那时候共产党员什么都管。
  唐磬:奶证是怎么个用法?
  崔:奶证就是定牛奶的证。一张纸卡片,上面写着一个月的所有日期,送完一天就划一天。在三月份就要买好四月份的奶证。你是4月26日出生,离5月份还有几天,奶证丢了就不好补办,只有喝人家的奶了。
  唐磬:那你坐月子的时候都吃什么?
  崔:我老说,你出生的85年是最好的年份。我进医院前每天下午在大街上逛,就像现在这样暖醺醺的季节,试图找到一点蔬菜,南方人不吃蔬菜不行,但是每天只是拎几颗“巨型”芹菜回来,北方的芹菜啊,没法吃。但是我从医院出来没过几天,即5月1日,北京首次开放自由市场,一眨眼之间什么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你爸爸可以在红桥市场买鲫鱼烧汤给我喝。
  三、你玩的膨化剂的游戏,我没有玩过
  唐磬:红桥市场?去年我买做饼干的原料时,去的也是红桥市场。地下。有卖各种面粉,椰子粉,黄油,蛋糕膨化剂,蛋糕模具,小秤,还有海鲜XO酱什么的。
  崔:你说的那个太复杂了,膨化剂?你从小到大我给你做饭没有放过膨化剂。膨化剂是干什么的?
  唐磬:膨化剂就是做蛋糕时放在里面,使它能更蓬松,口感更柔软的一种添加料呀。这里面学问多了,比如做有些西点时该加泡打粉,有些该加苏打粉,都区分得很严格。去超市一不留神就买错了。再比如做蛋糕要用的色拉油也不能乱选,有一次我做香蕉蛋糕,用了花生油,结果香蕉的味儿没吃到,全是花生油味。
  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有玩过花生油、色拉油的游戏,因为油是很金贵的,要上计划,每月每人半斤。自由市场开放以后,油票、粮票就用不着了,但是还是延续发了一段时间,于是抽屉里就有一小叠粮票,开始还能够用它们来换鸡蛋,后来就没用了。
  唐磬:我记得搬到劲松之后,每天早上好像还有早市?现在已经很少了。
  崔:应该有自由市场之后就有早市。那时候早市什么都有,花鸟鱼虫,蔬菜,大米、小米各种谷类。许多早市就在马路边上,等人们上班时也就散去了。现在就是有早市人们也起不来。那时候电视也不像现在这样晚,只有几个台,晚上十一点就都飘雪花了。
  唐磬:说到电视,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每个礼拜二下午老师开会,学生就集体放假。但是周二好像刚巧电视台检修,除了农业台、戏曲台几个基本不看的电视台之外,其他台也全在飘雪花。我们从小就咬定这是一个阴谋。
  四、五十一号兵站、永不消逝的电波、冰山上的来客什么的
  崔:当年人们还用《多瑙河之波》,来形容电视台接受信息不好,又花又跳的。接着刚才说,后来我们就从虎坊桥诗刊社搬到了建国门内的小羊宜宾胡同。那时候没有搬家公司,是请朋友帮忙。那天我的任务是给大家买吃的,当我买了一大堆馒头和肠回家,竟然迷路跑到陶然亭去了。小羊宜宾胡同是和别人合住的小三居室,朝阳的一个大间是人家的,我们就在朝北两间住着。那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独立的房子,来往走动的人就更多了。
  唐磬:都有谁呢?
  崔:所有的人(笑),有老有小。尤其是那些长头发的、奇装异服、行为古怪的。有一次一位客人上来以后告诉我们,刚才他一进电梯,电梯工就给他按了一个十三楼。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十三楼?电梯工说“看你样儿就是去他们家的”,那是一个长头发的家伙。
  唐磬:又成新的接头地点啦。我对小羊宜宾一点儿印象也都没有,当时恐怕还是一团浆糊呐。
  崔:那时候人们来往,一方面是为了谈诗歌,另一方面就是想把自己喝醉。主要目的是把自己喝醉。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愤怒和慷慨激扬。我给你断奶是因为一次聚会当中我和朋友喝了酒,避免让酒精影响你。那天还不是在我们家,是在国关的杨炼家,在那种老式的筒子楼里。大家都喝醉了,有甘阳,刘东,还有风入松的王炜,有人喝醉了还哭:“我是个博士生,孩子却找不到幼儿园”,这叫“酒后吐真言”。
  五、杨炼是喝我们家小秀做的萝卜汤写出诗歌来的
  唐磬: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在哪儿?
  崔:阿姨小秀(保姆)带着你呗。
  唐磬:小秀对这些奇装异服的人没有意见么?
  崔:当他们没有喝醉酒的时候,还是彬彬有礼的。杨炼最喜欢喝我们家小秀做的萝卜豆腐汤,那种“心里美”的萝卜,放点豆腐多熬点时间,就着馒头吃。
  唐磬:西方有老话说“愤怒出诗人。”我想起我的一个小盆友的故事。她也喜欢写作,而且她认为人必须忧郁才能有作品。于是要写东西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吃馒头,边吃边想,别人都在吃大鱼大肉,我却只有馒头吃,满腔惆怅!我们称她的忧郁是馒头里的忧郁,看来你们也是馒头里的愤怒。
  崔:那让我们家阿姨给她做萝卜豆腐汤啊,杨炼就吃这个写出诗歌来的。你记得小羊宜宾有个虎弟吧?
  唐磬:不记得……
  崔:虎弟的爸爸是一个大学音乐老师,是他第一次向我谈起了他的学生倒卖钢琴的事儿,赚得比老师多多了。
  唐磬:好像你们当时流行一句话:“十亿人民九亿倒,只有一亿在思考;十亿人民九亿捞,还有一亿正弯腰;十亿人民九亿侃,还有一亿在发展。”
  崔:这是编的顺口溜,为了琅琅上口,你别信。哪有“一亿人民在思考”?有一万人就不错了。朋友中也有下海的,有一位诗人下海以后,来到我们家发表高论:“没有欲望的人是可耻的!”人们好像才刚接触到自己的欲望。
  唐磬:那你们对下海怎么看?
  崔:妈妈从来没动过心,觉得那不属于我的事儿。寻遍我全部的血液以及我祖上的遗传基因,都找不到一点经商的影子。我知道那件事情不属于我。我一个在海南报社工作的女朋友,文质彬彬的女孩,她说她们当时人人都在当“倒爷”,上午去一个地方看钢材,下午去另一个地方看电视机,晚上可能就批发拖鞋了。
  唐磬:你们那时的工资是多少?
  崔:一百块钱多一点点,一百二十块左右吧。而请一顿客需要四五十块钱,有点吃不消。经常是来客人以后,做好红烧肉,我先盛半碗起来,滚烫的就放进了冰箱里,留给你第二天吃。这叫“护食”,老虎的妈妈才干的事情。那时候你爸爸编书、诗刊社在办函授,也有点收入。
  六、欲杀张驰
  唐磬:你“杀张弛”那个段子是怎么回事?
  崔:(笑)有一年春天,家里连续来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有的还住在我们家,不打招呼半夜就来了。终于把最后一拨人送走的那天下午,张弛,李大卫,大仙不失时机地出现了,我说“拿什么吃晚饭啊,谁胖杀谁”!如果付诸实施的话,那就多了一个吃人的人,少了一个害人的人。
  唐磬:张弛去蹭饭的时候已经毕业啦?
  崔:应该是毕业一阵子。他是最早游荡的一族,这些人都当自己波德莱尔呢。
  唐磬:可是胖子不适合波西米亚的服装呀。原来“波西米亚”一直很流行,只不过你们当时流行波西米亚的作风,我们现在流行波西米亚的做派。当时大学毕业的大龄文学青年都游荡去了?
  崔:开始都是有工作的。李大卫开始在一个中学教书,不记得是被辞退还是自己辞职了。“北漂”也是那时候出现的,有人开始丢掉户口、单位,在北京做艺术梦。吴文光的《流浪北京》就是拍这些人。
  唐磬:那时候“北漂”和现在的“北漂”相比,心态是不是要平和一些?
  崔: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我还觉得现在的“北漂”心平气和呢,因为我很少看见他们。
  唐磬:我在学校和许多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接触,还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压力。无论考研还是找工作。有个考研的师兄每天只说两句话,早上到卖鸡蛋灌饼的大爷那儿说:“大爷,来个鸡蛋灌饼!”,然后回去上自习;晚上再到大爷那儿:“大爷,再来个鸡蛋灌饼!”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崔:我们那时候考研并不紧张,最好的国家单位都在等着这届首批大学生。在全班同学当中,考研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儿,考上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七、读萨特时雄心勃勃的一代
  与同样读萨特却盯着柳树发呆的一代
  唐磬:昨天看《SOHU小报》,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还经常在食堂讨论美学和诗歌?
  崔:我记得刘晓庆有一张照片,是她在拍古装戏的间隙,抓紧时间看书,依稀能够辨认出那本书的书名,叫《论美》,应该是西北学者高尔泰写的。我们南京大学中文系老师第一次在全校开公开课“美学”,第一节课教室爆满,人们认为美学是教他们如何学习生活美。到那儿一看,原来是从亚里士多德谈起,很快人就走光了。
  唐磬:我们现在可不会上这种当了,顶多栽在小聪明上。有一门课叫“批判性思维”,老师头一节课就说,是“批判性——思维”,不是“批判——性思维”。
  崔:你们老师够逗的。我们老师就不愿意把他的美学说成丑学,越学越丑,从中不会得到什么实际的美感。
  唐磬:不过你到电影学院教书之后,可就满眼都是“美感”了。
  崔:我写完黑格尔美学的硕士论文,来到电影学院,感到很不适应。最大的感觉就是我是从一个有传统可依,有权威可寻的学校中来的,到电影学院之后不知道传统的权威在什么地方。作为旗帜,“美”是当下发生的,你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开始。
  唐磬:你和美人儿们都说些什么?
  崔:我讲萨特。我在电影学院开课,第一个完整的班级是85班,就是后来所谓的“第六代”。我给他们讲“存在先于本质”,讲“人不是一把裁纸刀”。第一学期是“艺术本体论”,都是那些深刻激愤的东西,第二学期是“形式论”,有些同学变得不适应了。
  唐磬:除了萨特,当时还都流行些什么呢?
  崔:加缪啊,卡夫卡,黑塞,T&S&艾略特,还有一本西班牙人乌纳穆诺的小书《人生的悲剧意识》,我们也传来传去地看。我曾经买过不只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送给我的学生。我自己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读陀斯妥也夫斯基,我觉得陀斯妥也夫斯基属于我个人的阅读史,并不是当时人人都在读他的书。
  唐磬:昆德拉现在还比较流行,其他人可能就没那么热门了。总之,这是一种从把自己绕晕了当中得到的乐趣。我第一次接触萨特“你是你所不是”以及“自欺”这些概念时,整整两天转不过脑子,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盯着柳树发呆。
  崔:哲学的确有种符咒的功能。但是,经过一个艰苦过程得到乐趣,比只有简单过程得到乐趣,要多得多吧。
  唐磬:这种阅读会伴随读书笔记么?
  崔:我写了多年的日记,整个八十年代都在写,所以读书的心得也就流进了日记。一些偶发的思想,临时的灵感都写在日记里,这个优点现在没有坚持下来,现在很少随手往纸上写点什么东西了,而那正是思想酝酿的土壤。
  唐磬:许多朋友向我反映:“你妈妈BLOG更新太慢啦!”看来妈妈写日记倒是很勤快,可惜我们又看不到啦。
  崔:我们的日记只给自己看。如果别人问我今天怎么样,昨天怎么样,我会对他说我是刘胡兰,对我自己“一问三不知”。
  八、把自己灌醉和把别人灌醉的一代
  唐磬:这点和我们非常不一样。现在除了博客,还有“播客”,“拍客”,有像“豆瓣”、“大众点评网”这样开放给所有人的表达的意见的网站,有自己录歌,自己拍DV,拍照片,玩LOMO,DIY各种小玩意儿,我们在找各种办法表达自己。
  崔:有这么多释放自己的渠道,你们还会感到压抑么?还会激愤如当年喝许多酒么?一心为了把自己灌醉的那种喝法?
  唐磬:激愤的人还是有的呀,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某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我们现在也喝酒,有就是为了灌醉别人才喝的。一般来说,大批量的喝酒还是在六月份,送大四的时候。
  崔:那时候我也和电影学院的学生一起喝酒。不过好像现在学生中抽烟的现象没有以前多了,是不是?
  唐磬:我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回事。现在好像男生抽烟的少了,女生抽烟的多了。
  崔:那时候抽烟对许多男生来说算是一种成年礼。是某种渴求叛逆、成人的标志,好像抽烟就老成了似的。
  唐磬:是不是会抽烟会喝酒的男生比较容易交到女朋友?
  崔:好像是会喝酒的女生比较容易吸引男生吧?(做沉思状,唐磬大笑)很可能抽烟的男生比较吸引女生。
  唐磬:据说当时的男生到了冬天,还互相比谁的围巾更长?
  崔:我的大学同学中男生大部分没有围巾,至少我不记得,没有印象,没有一条围巾吸引过我。
  唐磬:那么你们跳舞吧?
  崔:我有同学会跳很好的交谊舞。我基本上不会,我只跳DISCO。经常是一场舞会,我坐板凳从头坐到尾,就等结束之前的那首DISCO。别人请我跳舞都不跳。
  唐磬:是学校学生会定期举办的舞会?
  崔:基本上是,每周末都有。
  唐磬:免费的?
  崔:当然是免费的,没有人想过要收钱和付费。不过一般来说,舞会上的顶尖人物并不是生活中的顶尖人物。那时候人们还是比较看重一个人的内在品质,而不是外貌有多潇洒。你们现在没有舞会么?
  唐磬:平时很少,元旦的时候有,以前在食堂里面,后来因为有人在食堂里放鞭炮,就改成露天了。
  崔:你们有篝火晚会么?
  唐磬:我们每个班会组织秋游或春游,一般是到风景区或农家院,自己班搞篝火晚会。
  崔:篝火晚会上有人拉手风琴么?有人集体唱歌么?
  唐磬:这个倒很少。不过在KTV里面会集体唱歌呀,新歌也有,老歌也有。
  崔:假如没有CD里的伴奏,你们会自己唱么?比如说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唐磬:也会。歌曲接龙什么的,或者把小时候的儿歌,民歌,改编的儿歌和民歌都唱一遍。这时候一般也会顺便历数一下小时候的拍洋片儿,过家家,特殊部队玩具,软糖,冰棍儿,魔鬼糖,《新白娘子传奇》等等。
  崔:我们的儿歌就是毛主席语录歌。有些毛主席语录你让我背,我背不下来,你让我唱倒可以。前几天徐友渔让我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一时卡壳,后来我在心里把它全唱出来了,一字不差。
  九、“在路上”的一代与“在凳上”的一代
  唐磬: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有许多自己录的古典音乐的磁带?
  崔:很多是从杨炼那儿转录的。巴赫的大提琴啊,十二钢琴平均率啊,肖邦的钢琴啊,这是补课。粗糙的物质生活并不等于精致的精神生活。当然精致的物质生活也不等于精致的精神生活。你觉得我们这一代和你们有什么比较大的区别?
  唐磬:我曾经用了一个比喻。如果用“在路上”形容68年一代的话,那么我们这代人可以用“在凳上”来形容。信息的丰富或者说爆炸使得只需坐享其成就可以了。等待多于寻找。“在凳上”和“在路上”相比,或许要更加早熟,更加独立,但却也更加孤独,更加缺少一种生机勃勃的激情。我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是不是如此,至少就我自己而言,我对八十年代的生活还是比较憧憬的,它似乎更符合我对于青春的理解。有着更多的勇敢与挑战,单纯或真挚。当然这也只是我根据许多后来的描述拼凑出来的想象,真正完整而真实地还原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能的。甚至现在让我描述出自己正所经历的每一天的模样,即使把一切都摊到BLOG上,也依然不能消除偏颇和缺失。和60年代,70年代生人相比,我会感伤自己什么大事件也没赶上,浑浑噩噩就到了浑浑噩噩的二十岁。更伤感的是,由于自己的记忆基本成型在变化飞快的九十年代,导致原来脑海里有的也早已拆的拆,搬的搬,或者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就零零散散了。一边是现实的飘忽,一边是网络的虚拟,用现在的话说便是:“这事儿实在有点不靠谱。”
  崔: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生活在别处”,我小时候还遗憾自己没生活在战争年代呢。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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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卫平简介:北京电影学院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文艺理论和当代中国先锋文学。近年来同时从事思想文化评论写作,并译有当代中东欧思想及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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