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禾场不少小麦亩产多少斤

卫生间创意壁挂牙刷架套装吸盘式牙刷置物架带漱口杯自动挤牙膏器 双小麦杯套装(送8个漱口杯贴)【图片 价格 品牌 报价】-京东
卫生间创意壁挂牙刷架套装吸盘式牙刷置物架带漱口杯自动挤牙膏器 双小麦杯套装(送8个漱口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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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藏至我的藏点作者:秋风劲_永隆纪事全文阅读_其他-读文学
作者:秋风劲_永隆纪事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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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秋风劲 《永隆纪事》由www.niubb.net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永隆纪事全文阅读页面。永隆纪事 作者:秋风劲永隆纪事永
事(1)永隆纪事(一)前言我名丁存宽,小名福官。一九一五年(乙卯年)农历九月初八生。七岁在农村读私塾,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是在永隆河镇上读书、生活。我的童年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永隆河度过的。作为童年时代和青年时代的我,耳闻目睹了永隆河兵荒马乱的岁月,以及永隆河人所经受的苦难。为了让子孙也能了解这段历史,现将我的所见所闻及我家辛酸的过去实录如下。但愿我的《永隆纪事》能给子孙们带来点有益的东西。 我的话题,就从永隆河开始,就从永隆河二十年代我所见到的、我所了解的人和事开始,就从我的家庭的历史开始。当然,我的话题,是永隆河历史上和我的家庭历史上一段十分沉重十分让人伤感的话题。 永 隆 河 在美丽的大洪山南麓,肥沃富饶的江汉平原东北,蜿蜒曲折澄清碧绿的天门河东岸,镶嵌着一个同样美丽的珠宝一样的城镇。这个不知道起源于哪个朝代的城镇,我们的祖先给她起了一个永远兴隆的名字——永隆河。这个湖北省京山县西南的重镇,盛产棉花、黄豆、小麦。得益于天门河的水路交通之便利,该镇成为了方圆几十里人流物流资金流的集散地。其周围有好几十里的管辖区。天门县河的河水从镇边静静地流过,它见证了永隆河的繁荣和兴盛,也见证了永隆河的苦难和悲哀。 我的家就在永隆河西岸三里之遥的丁家营。历史上丁家营及其西面很远的地方也属于京山县的永隆河管辖。只是到了解放后土改时,永隆河的西岸,包括丁家营,才划归潜江县管辖,后又划归天门县。永隆河虽然是京山县的西南重镇,并素有“小汉口”之称,但是在二三十年代也只有两条主要街道。紧靠天门县河河边的街叫河街,也叫正街。东边一条是背街。两条街都呈南北向排列,且都是青石板铺地。由于年代久远和集市的兴旺,所有的青石板都被千万双脚经年累月地磨得光滑透亮。古色古香的店铺木制的门窗和铺面上,都涂上了象北京紫禁城城墙一样的暗红色。在铺面林立的正街上,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背街店铺稀疏,箫条冷落。正街是寸土寸金之地。在这里,靠河边的每户人家和每个店铺都把自己的房屋和店铺向后延伸到河坡,并在河坡上建有吊脚楼,借以增大居住面积和使用面积。 永隆河有上中下三个码头,每个码头都有青一色的青石板石阶。上中码头上去的街是最热闹的。为了兼顾农业商业,永隆河赶集分热冷集。阴历每月的单日为热集,双日为冷集。上下码头都有渡船。每逢热集的早晨,河西赶集的人天不亮就起床,带着自己的农产品和土特产成群结队赶住永隆河。为争抢渡船过河发生拥挤,经常有落水者。天门河从杨家烽以北的大洪山南麓发源,沿途纳小溪,容涓流,流经永隆河,向东经过天门县城,注入刁汊湖。冬季河水水深也达几米。到了夏季,每当暴雨,河水猛涨得几乎上岸。在当时主要以水路作为交通通道的时代,就是这条天门河,才给永隆河镇带来了繁荣和勃勃生机。 在河里,大小帆船不计其数。运粮食棉花的船,运楠竹杉木的船,运布匹百货的船,运当地土特产的船,在河面上一字排开,井然有序。真是帆樯林立,商贾如云哪! 刁汊湖肥美的水草和优越的生态环境,使得淡水鱼类在湖中生长繁殖茂盛。这些鱼类从刁汊湖经常成群上朔至永隆河及以上的地方,给永隆河带来了丰富的渔业资源。每天,捕鱼的小船(俗称小划子)在河面上往来穿梭,每天捕鱼收获颇丰。鱼类成群上朔被当地人称之谓“走俏”。每当走俏时,捕鱼的人更多。岸边、河里,撒网的,扳罾的,比比皆是。一网下去,十斤八斤几十斤鱼的收获真是不足为怪了。 一九二七年以前,永隆河有团防局,负责当地的治安保卫工作。有时,这里也有正规部队驻扎。一到夜晚,团防局的队长就带领十几个团防队员到处巡逻,保卫永隆河的安全。守时打更(一种夜间报告时间的工作)的人员按时打更。宁静夜晚有规律的打更的“梆梆”声和打更老人抑扬顿挫的安全警示声,就象是一曲无限美妙的音乐,给永隆河人带来了无限的安全感和满足。 永远兴隆的永隆河镇的河里,帆船上装卸货物的声音、撒网捕鱼的声音、争抢渡船过河的声音、妇女在河里用棒捶捶衣服的声音、谈笑声、吆喝声,各种声音形成了永隆河的一种特有的喧闹声。这种喧闹声和夜间打更的声音如果哪一天变异了,中断了,停止了,就是一种不祥之兆,就可能是灾难已经降临到了永隆河。只要每天能听到这种声音,人们的心就是平静的,永隆河这个小社会的机器就在正常地运转着。 一九二七年前,永隆河所特有的喧闹声及打更的声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重复,凸现出了永隆河一片安定繁荣的景象。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永隆纪事 丁家营地名历史纪实 元朝至正年间,我迁鄂始祖丁朝英随其在湖北黄州为官的叔父丁明甫由江右(江西)进贤迁居湖北罗田。元末兵乱,朝英公从戎。为明朝开国立了功,受封卫户侯。朝英公之孙旻公初授昭信尉。明永乐七年(注:1410年),从讨广西诸峒十一征,勋迹屡著,陞明威将军。于永乐年间,带着张,鲁两名至亲,也是贴身卫士,始落屯于京山南乡永隆河西面永丰垸内。丁旻身为带兵的将军,所以将其定居地取地名为丁家营,即丁家军的营房所在地之意。相传丁家营的范围以当时跑马为界。张、鲁二位的地盘以拉弓射箭为界。现中心六队靠河边称老屋台,就是当年丁家营的先祖居住和生活的地方 。明朝还赐予我祖大小两个“丁氏牧马场”。大牧马场上至杨林湖,下至施濠口。小牧马场称丁家荒场,又称窑湾,即现在的金窑村。 丁家营分东湾,西湾,大台上(中心一队),曲尺湾(中心二队),庙湾(中心六队七队)。而鲁姓只有几十户人家,称鲁家台。中心九队称为张家台。方园百里之外,丁家营的地名都很响亮。张,鲁二姓的人外出,都说自己是丁家营的人。 丁姓老祖宗们开始就在老屋台居住。百年后,其坟地也是在老屋台的北面的小河边上。后人在老屋台的东面修了一个庙,取名为公安庙,又称昭忠祠。据说是我祖带兵在公安县打了胜仗后,回来修的。以后,凡丁、鲁、张三姓的阵亡战士,都要用牌子写上姓名供在庙内,终年香火不断,每年还享受一次隆重祭祀。该庙解放后土改时被拆毁。乾隆庚辰年间(一七六0年),在东湾的南面又修了一座坐西朝东的大祠堂。取名为丁家祠堂。丁家祠堂雕梁画栋,檐牙门槛、盖瓦跛砖、亭阁灯棚,甚是恢宏。在*期间的一九六九年被拆除,其材料被丁营村用来建了学校。 苗家沣口是丁家营北面的小河与天门河在永隆上游不到一公里处交汇的三叉河口。原来水很大,过往行人,很不方便。*期间,开汉北河后,水才小了。当年为了方便人们过河,我祖在那儿置了好几亩田和船只,供渡子种地和摆渡,称“义渡”。凡姓丁的过河,就不收钱。别姓过渡,也不收或少收钱。解放后土改时,该土地和船只被收为公有,划给了陈桥村。 本人家庭成员简介 本人祖父丁良金,号子德。生于一八六五年(农历乙丑年),卒于一九三五年(农历乙亥年)三月,终年70岁。育有二子二女: 长子丁发忠,号儒轩,即我的父亲。 次子丁泉忠,号齐轩,即丁桂珍的父亲。 长女丁同英,嫁中心八队,即丁光宏的外婆。 次女丁爱英,嫁永隆河街上。 祖父的胞妹嫁给南河六队严姓人家,既是我的姑祖母,后来也成了我的外祖母。 祖母姓陈,陈家营人。生于一八六五年,卒于一九二六年,终年61岁。祖母的娘家很穷,无田无地,以纺纱为生。祖母嫁给祖父后仍然是纺纱织布,勤俭持家。据说其娘家有一个内侄重孙,从小无依无靠。成人后到西南方的红旗大队任过团支部书记,落户于红旗。 父亲丁发忠,学名丁心传,字儒轩。生于一八八七年(农历丁亥年),卒于一九四一年(辛巳年)农历八月,终年54岁。育有三子:长子丁存宽,次子丁仲官,三子丁幼灵。次子和三子早夭。 母亲姓严,娘家是南河六队。生于一八*年(农历已丑年),卒于一九四三年(农历癸未年),终年54岁。 外祖父很穷,无田无地,以工艺雕刻为生。能用木料雕刻八仙过海及各种飞禽走兽。母亲和舅父还没长大成人,外祖父母就相继去世了,留下了两个孤儿。母亲来其舅父家当童养媳。舅父到杨家烽上门做女婿,20多岁就不幸去世。 叔父丁泉忠,学名丁心芳,字棋轩。生于一*一年,卒于一九二五年(农历乙丑年),终年34岁。叔父一生聚了四个婶子。第一个结婚后说她有病,马上退了。第二个姓鲁,是个跛子,中心五队人。生了一个女儿叫安心,不到两年母女俩双亡。第三个姓何,陈桥一队人。生了一个女儿叫喜珍,一九二三年母女俩也不幸双双夭折。第四个婶子张翠英,永隆青龙庵人。我后来改口叫妈妈。妈妈生于一*九年农历三月初五,卒于一九七五年农历八月十四,终年76岁。妈妈一九二三年嫁给我叔父后,一九二四年生桂珍。一九二五年叔父死时,妈妈只有26岁,以后终生守寡。妈妈嫁到我家后,侍候了老少五代人。她在我们家真是劳苦功高啊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永隆纪事(3)辛亥革命前至一九二九年的家史 祖父丁良金,号子德,是五弟兄中的老大。辛亥革命前全家老少十几口人,半截台基,两间小瓦房,六分地。家大口阔,蜗居陋室,缺吃少穿,生活之艰辛可以想见。曾祖父丁纯福染点土布卖,勉强度日。由于生活难以维持,祖父们五弟兄就只好分家,各奔东西。当时,把仅有的六分地分给了我祖父,留给其后代做“笔纸钱”,供我的父亲读书。旧社会弟兄们分家时,长子如果已有了儿子,就应该得笔纸钱。这样,就可以把有限的资金重点放在培养一个后代身上。这表明了一个长辈对自己晚辈在经济支持上力不从心时,一种丢卒保车的无奈,而又想后代中能有人出人头地的一种过份强烈的企盼。另外,由于我的祖母会织土布,所以把一台木制的织布机也分给了我祖父。这台木制的织布机,伴随了我家几代人。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这台原始简陋的木制机器,为缓解贫困,缓解饥饿,发挥了它重要的作用,成为了我家的一大功臣。 五个儿子与曾祖父分家后就去各谋生路。 祖父祖母在家靠仅有的六分地,靠仅有的这点生产资料,不要说供父亲读书,就是维持一家几口人的最简单的生活也是捉襟见肘。于是,祖父祖母一条扁担,一对箩筐,带领父亲外出逃荒,去寻找自己的生存之所。他们颠沛流离地到了钟祥县洋梓镇。祖父帮人做长工,祖母帮人织土布,过起了离乡背井,寄人蓠下的生活。起五更,睡半夜,含辛茹苦,为东家贡献着自己廉价的体力和汗水。但是,他们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一条出路,于是,一年多后,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回家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依然难上加难.。在春荒时节,祖父母又带着父亲到潜江县龙湾镇去要饭。龙湾是汉江之南的鱼米之乡。这里阡陌纵横,良田沃土,一片水乡风光。祖父母无暇欣赏如画美景。为了生存,为了度荒,他们在百里水乡颠沛、辗转,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随风飘荡。得益于潜江的民风纯朴,得益于龙湾的物产丰富,祖父母终于度过了那段难敖的春荒。这是祖父母第二次举家出门逃荒。 不久他们又回到了丁家营。祖父就在附近帮人做长工,祖母在家织土布。不管是数九严寒,还是炎夏暑热,低矮简陋拥挤的芦杆泥巴墙的房子里,深更半夜也经常传出祖母木制织布机的“嘎嘎”声。母亲是童养媳,也和父亲一起帮人做散工。叔父帮人放牛。全家还租种了别人几亩地,紧紧巴巴,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还是衣不衷身,食不衷口。在这样十分艰难的逆境中,祖父母也严尊祖训,没有忘记对父亲的教育和培养。当然,祖父所分得的六分地,是难以解决父亲读书的学费的。幼年时代的父亲,也要被当作一个小小的劳动力。只有到了农闲时,祖父才能把父亲送进私塾去读书。为了不辜负祖辈和家族的企望,父亲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半工半读,书不离手,刻苦学习,成绩出众。 二祖父的岳母是永隆河街上。所以二祖父母就来到永隆河中码头向北拐弯处,租了一吴姓大地主的一小块地皮,做了一间坐东朝西的小房子,用手推磨做豆腐卖。但不久,过度的操劳和贫困的生活,终于摧垮了二祖父年轻健康的身体,二祖父得病卧床不起了。为置办这个小小的家业,为生计,为治病,二祖父母欠下很多外债。二祖父病危时,要我的祖父领着父亲和叔父从丁家营的家里赶到永隆河。他把我的祖父、父亲和叔父叫到病床前,奄奄一息的病体勉强支撑着他,他含着泪一字一喘息地从牙缝里非常困难地挤出了几句话:“我只一个女儿,不知是否长大成人。我没有儿子,你的二儿子棋轩就是我的儿子。做豆腐的工具交给你们父子三人。我死后由你们安葬,欠下的债麻烦你们替我还清。”过了几天,二祖父丢下年轻的二祖母和年幼的小姑姑,与世长辞了。我祖父母帮助安葬了二祖父。二祖母和小姑姑孤儿寡母,失去了生活的来源和依靠,为了生存,就带着小姑姑改嫁到了杨家沣北面的下洋港。 不久,小姑姑面黄肌瘦,病得厉害。消息传到我家,祖父心急如焚。他二话没说,风急火急地赶到下洋港,把幼小的小姑姑抱了回来。要知道,她可是二祖父唯一的一条根哪!二祖父临终前的嘱咐深深地印在了我祖父的心里,他千方百计地请医生治疗,想挽救小姑姑的生命。但是终因无效,不幸夭折。后来听人说,下洋港的那家人心术不正,可能把一个小铜钱让小姑姑吞了,才得病死的。 三祖父,大号子宏,无田无地,靠帮人守湖看庄稼度日。三祖父俩口子由于没房子,就向光全的祖父(我叫方丈伯)借了一个厢房住,吃饭睡觉都在这间小屋里。三祖母一生没生孩子,立五祖父的二儿子继中(存安的父亲)为子。三祖父于一九二四年秋去世,终年50多岁。后三祖母也相继去世,均由继中安葬。 四祖父,二十多岁早夭。 五祖父丁良义,号子正(书兵的老爷爷)。他和父亲同年生,农闲时同在一个私塾读书。由于经济困难和其它原因,不久辍学。后学起了吃百家饭,做百家衣,自己却没一件象样的衣的裁缝手艺。五祖母也是童养媳,由于无田无地,只好长年帮人做散工度日。五祖母在三十岁左右病故,留下了在中、继中两个儿子。五祖父虽然和我的祖父们分了家,却仍然和我的祖父挤住在一个房子里。在那只有半截台基的地方 ,在那几十平米的小小的低矮简陋芦杆泥巴墙的房子里,竟然容纳了十多人居住生活,其拥挤程度,真是令常人难以想象了。五祖父后来又娶了一个张姓祖母(八斤的妈妈,后港人,另有实录)。永隆纪事 摆脱贫困 一九〇七年(农历丁未年),42岁的祖父和20岁的父亲,以及16岁的叔父终于结束了做长工,打短工,吃了上餐愁下顿的历史,父子三人继承二祖父的家业,开始到永隆河街上二祖父做了豆腐的地方去做豆腐生意。一口水缸,一口豆腐缸,一幅烂榨架,一个推桶,一副小手磨,这几件简陋原始的工具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操作时,先将用水浸泡好了的黄豆整成两片夹。把手磨搁在推桶上,然后用右手推磨,左手把水和豆夹一小勺一小勺地往磨眼里喂。这样右手推一圈,左手喂一下。这是一种简单的繁重的极其消耗体力的劳动。那怕是寒冬腊月,父亲们只穿一件单衣,还是推得满头大汗。父亲和叔父轮流推磨,从来不叫苦,不喊累。 要赶上永隆河的早集,做豆腐必须在夜晚进行。当别人都已进入甜蜜的梦乡的时候,父亲们却在潮湿低矮的房子里,就着昏暗的菜油灯,用原始的手磨一圈圈地机械地重复着繁重而枯燥简单的磨豆浆动作。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安稳觉,父子三人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通宵熬夜的憔悴与疲惫。为了生计,为了摆脱贫困,为了实现心目中的梦想,他们奋斗着、坚持着、忍受着。 后来,他们请了一个师傅传授做豆腐的手艺,以期提高豆腐的产量和质量。请师傅的这一年,他们年底盘存,共亏了三十多吊钱。这在当时相当于一年亏了三十多块大洋。不过,这也算是一种简单原始的投资吧。亏出了金钱,换回了手艺,换回了技术,换回了做好豆腐生意的底气和信心。第二年师傅离开后,我父亲和叔父只管做,祖父只管卖。年底盘存,还赚了三十多吊钱。从此,每年才有了盈余。 我父亲们用这种最原始的手磨做豆腐,一直做了漫长的十五年。这十五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父亲们付出了体能,付出了汗水,付出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一九二二年(农历壬戌年),他们终于将人工推磨改为了用驴子推磨。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和一次极大的解放。这不仅仅是体力上的解放,而且是心理上的解放,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父亲和叔父整天乐呵呵的。看着驴子拉磨的姿势,真是比看到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还舒服。祖父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的确,在那种生产力极其落后,生产设施极端原始的条件下,做豆腐生意是很辛苦的。很多人同情我们,称我们这种行业是最苦最累的小手工业。当时的商会也不要我们交什么钱,政府也不收我们的税。这是当时的社会对我们这种小小的手工业的一种宽容同情和关照。 如果永隆河有杂技团(当地俗称大把戏)来演出,也不向我们收钱。腰间围包袱,这是永隆河当时做豆腐生意的一种特有的行头和打扮。杂技团来演出时,叔父只要在腰间围上一个包袱,把我顶在脖子上,就可以免费去看大把戏。对这种行头和打扮,守门的从不过问,让你自由进出,很是客气。 祖父们父子三人在永隆河做了二十多年的豆腐,祖母和母亲在农村丁家营喂猪、织土布,克勤克俭地过日子。这样,我家渐渐地有了一点点积蓄。用当今的眼光看待这点积蓄,真是微不足道。但在当时农村积贫积弱的现实面前,这点积蓄却是弥足珍贵。 一九二三年春天,父亲们在丁家营东湾朝西住的台上买了两幢房子的地皮,又在老地方做了四,五间房子,也购置了二十多亩田地。不过,这些田地大部份是一些排水不畅遇雨就涝的低洼之地。 一九二三年七月间,叔父姓何的婶娘(我叫妈妈)病逝,她的女儿喜珍也不幸夭折。十月,叔父又娶了一个24岁的婶娘,叫张翠英(我也叫妈妈)。 在江汉平原,地势低洼,长江、汉江经常溃口。当地人填上台基,将房屋建在高高的台基之上,以期躲避水患。一九二四年,全家齐心协力,在新买的地皮上填台基。为招待帮助填台基的人员,就杀掉了三头肥猪。两个月时间就填好了台基,还准备在新台基上做新房子。这年,妈妈生了桂珍。我们也是三兄弟了。我是老大,老二叫仲官,老三叫幼麟。幼麟和桂珍同年。这真是时来运转,百事顺遂,人丁兴旺啊! 一九二四年(农历甲子年)祖父六十岁。父亲和叔父觉得其父母苦了一辈子,决定给两位老人家做六十大寿。 这年春天,正当桃红柳绿,劳燕低飞时节,祖父母的六十大寿的庆典如期举行。当时杀了一头猪,采购了很多寿宴食品,准备得很充分。那天早晨,存爽的祖父们三人,还有我的三祖父 ,五祖父母都来陪着我的祖父母。祖父母穿戴一新,正襟危坐在堂屋中间,满面春风地接受大家拜寿。堂屋中间的上面挂着一块匾,匾上绣着“花甲同庆”四个大字。只听得司仪长长的一声口令,顿时鞭爆声震耳,乐器锣鼓声齐鸣,人们全都沉浸到了喜庆的气氛之中。拜寿有一定的规矩和程序。首先是父母亲、叔父妈妈给祖父母拜寿。接着我和弟弟们拜寿。最后就是姑父母、大叔、小叔、还有存爽的父亲、自家门的一些叔父和亲属以及一些亲戚、邻居,给祖父母拜寿。拜寿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无不三叩九拜,一脸的虔诚和认真。旁观者你一言,我一语,不时传出几句幽默话语,让大家为之捧腹。大家欢聚一堂,喜笑颜开。 拜寿仪式结束后,寿宴开始。大家推杯换盞,竞相向两位寿星敬酒,欢笑声祝福声不绝于耳。祖父母兴致极高。祖父那天喝了不少的酒,他幽默风趣的话语也时不时把寿宴的欢乐气氛推向一个个高潮。在这喜庆的时刻,昔日生活的劳顿和艰辛也一幕幕呈现在祖父眼前。他感慨万千,深情地说,我帮人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长工,在外逃荒要饭,没料到今天还能过上这个好日了呢! 豆腐先生 父亲年轻时,帮人做散工,日子过得很清苦。但在这种困难条件下,父亲却酷爱读书。只有农闲时节,我的父亲才能去私塾读书。他在私塾名列前矛,各方面很是优秀。 后来,父亲们父子三人到永隆河街上去做豆腐。就是在繁重的劳作间隙,父亲也要经常把书拿出来读。他的刻苦学习的精神真是让人们佩服。 我家的豆腐越做越好,顾客也越来越多。特别是河里的一些船老板都有钱,不管冷热集总是要买豆腐吃的。半夜都有人来我家叫门买豆腐。生意好,人手少,有时就从乡下调兵支援。祖母,母亲,妈妈轮流帮忙。父亲做豆腐是一把好手。从推磨到过滤,再到烧浆点浆、做成成品的每一道工序,父亲都是技艺娴熟,操作认真。他在我家的豆腐生意中起到了顶梁柱的作用。 后来,父亲却没做豆腐了,把做豆腐的生意交给了祖父和叔父二人,他回到丁家营光宏的老屋里去从事起了教书的行当。生意那么好,也不知父亲为什么还要去教书。可能是当时的教书先生太少了吧?可能是他当时太优秀了吧?可能是当时自家门的子女们找不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吧?总之,他去教了一年多的书。这短短的一年多,却给丁家营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教书时,还抱着我到学堂里去玩。我偶然在父亲的座位上碰了一下头。正要哭时,见父亲把桌子拍了几下,一边拍,一边说:”谁叫你碰我的孩子的头的?” 连叫了两声,我也就没有哭了。这点丁国仕老师知道,后来他还经常对我提起这件事。他那时正在从我的父亲读书。 父亲做豆腐是行家里手,教书也很不错。他做过豆腐,教过书,一生从事过两个职业,所以就有人称我父亲为 “豆腐先生”。这个“豆腐先生”的荣誉称号,是对我父亲人生经历的褒奖和肯定。意思是说,我父亲既能文又能武,拿起书本能教书,拿起工具会干活,是一个全才之人。在当时的社会,象我父亲这样的“全才”之人,真是太少了!书包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永隆纪事(5)已未年淹水 一九一九年(农历已未年)六月间,当我快四岁的时候,汉江大堤决口了。洪水从钟祥一泄而下,道路淹了,田地淹了,好多台基也淹了。永隆河及江汉平原的很多地方成了一片汪洋泽国。 人们纷纷跑到高处躲避洪水,母亲也带着我在存爽的屋里避水。因为他的台基高,堂屋里只有花水,很多人都在他家避水。在他的堂屋中间,用几条长板凳搁着一个晒簸。母亲和我睡在晒簸上面,晒簸下面全是脚背深的水。我当时病得很厉害,但看到别人在吃玉苞,我也要吃。大家都说我病了,不能吃这种不容易消化的食物。可是我由于太过于幼小,当时甚至没觉得我在害病。吃饭时,母亲端来一碗碎麦米粥,我尝了一口,嫌没煮烂,不想吃了。母亲也不勉强,只是唉声叹气。 淹水后,人们出行和来往只能靠船只进行。祖母放心不下我这个孙子,她坐船到存爽屋里来看我。祖母对着母亲指责她不会带孩子,说如果再让母亲这样带下去,这孩子过几天要死在她手里。但我总觉得我好象没什么,不是在害病。 我只是想臭豆腐吃。要知道,人们只有到了冬天才去做臭豆腐的呀。在六月天,在到处是洪水的时候,到哪去弄这样的食物呢?于是她们杷豆腐搁置一段时间,等到臭了再放点盐,端给我吃。我一闻,就恶心,又不想吃了。大家一片唏嘘之声,都说我的病不会好了,没有救了。 为了能让我生存下去而不至于夭折,祖母从母亲手里接管了对我的监护权,亲自来照看我。祖父说我瘦得象一个螳螂了。每天大便拉血,脱肛。每次便血脱肛后,祖母就立即拿出了她预先准备的一只旧鞋底,把我抱着伏在她的腿上,她边流着眼泪,边帮我把脱出来的肛小心翼翼地慢慢挨进去。每当把肛挨进去后,我的祖母就会长长地叹上一口气。这口气代表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怜惜之情,代表着一种如释重负,也代表着一种无奈。在那种年代,她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无可奈何的方法在护理着我。 听别人说,吃乌龟肉可以治好便血脱肛这个病,祖父母立即效仿。祖父在永隆河做豆腐,每天就上街买乌龟送回丁家营家里。祖母亲自操作,做好后单独给我一个人吃。我也很喜欢吃。说来真是神奇,吃了一段时间的乌龟肉后,我的病情居然大为好转。 洪水退后,祖父把我带到永隆河去住。他边做豆腐生意,边细心地照料我。我每天能吃到新鲜的豆制品,营养条件大为改善。在永隆河,我的心情也好极了。祖父每天早晨带我去吃牛肉豆饼,并嘱咐卖牛肉豆饼的老板要多放牛肉,少放豆饼,多放红辣椒,一碗算两碗的钱。医生说要禁这禁那,谁知我却越吃病越好得快。经过一段时间后,我的身体完全康复,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欢笑、以前的活泼。这样好几年我就住在了永隆河,和祖父、父亲及叔父生活在了一起。我和街上的小伙伴们一起无忧无虑地玩耍,兴致极高地看父亲用石磨把一片片豆瓣变成豆浆,再把热气腾腾的豆浆娈成水楞楞的豆腐。我也和小伙伴们到码头上去欣赏河里特有的喧闹声。有了大把戏,我还可以和叔父一起去一饱眼福。 我把我的童年彻底融入了永隆河。只有过春节时期,我才随着祖父们回到丁家营的家里团聚。叔父之死 一九二五年,就在我快满十周岁那年的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祖父派叔父到大台上一个朋友家去送情。叔父那天换了一身新衣服,其心情也和明媚的阳光一样灿烂。他从永隆河兴冲冲地来到了大台上朋友家。在朋友家喝了酒出来后,所发生的事却和当天的心情形成了截然的反差。叔父意想不到的和一个人不知道为了一件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三言两语地吵了起来。正吵着的时候,冷不防被这个家伙一脚踢在了叔父的右腹部上。叔父疼得蹲在地上差点缓不过气来,皱着眉头捂着右腹部呻吟不止。这时,人们可能意思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家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好心的人出主意说吞蚯蚓可以治好叔父的伤痛。事不益迟雷厉风行说找就找,当时就地找了一些蚯蚓。为了缓解伤痛,可怜的正在低声呻吟的叔父,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一口气就呑下了好几条活生生满地乱爬的蚯蚓。要知道 ,生呑活蚯蚓不是吃山珍海味,不是享受,那个滋味是正常人难以忍受难以想象的呀!在当时,叔父又有什么办法呢? 几个人把叔父慢慢地扶了回去。一向身强力壮干什么事都非常得力的叔父,由于伤痛的折磨,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当时的医疗条件也是缺乏得不可想象。全家人面对突然间降临的横祸忧心忡忡一筹莫展心急如焚。当时的社会没有法制,没有什么公理可言,你就是有千条理万条理,到哪讲理去?但是,祖父还是决定要向行凶者讨回公道。我家备了一桌酒,请族内几个前辈和那个家伙评理。酒喝了,饭吃了,钱花了,精神也备爱了折磨和煎熬,问题却还是不了了之。叔父和我们全家人只好自认倒霉。 过了一些日子,叔父的病情似乎好一些了,并且还能做豆腐了,不过,都是干一些很轻微的活。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怪,真是冤家路窄呀!那个家伙后到永隆河来,刚好碰见了叔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叔父本来就没有康复的病弱之躯,不知怎么突然间暴发出了一股复仇的巨大力量。那个恶徒见到叔父很是心虚,面对一个病弱者竞然没有了还手之力,被叔父狠狠地揍了一顿,灰溜溜地逃跑了。叔父就这样好好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也算是得到了心灵上的一点安慰。 一九二五年秋天,金色的秋风没有给全家带来丰收的喜悦,相反,满地飘落的秋叶,给全家人带来的是惆怅和悲凉。叔父右上腹内长了一个包块,硬硬的。吃了几个月的中药也没有一点效果。用了很多的土方偏方仍然无济于事。求神拜佛香烧了纸,神汉、巫婆请了,钱也没有少花,但是一点也不灵验。开始只指头大一点点的包块,后来越长越大,越长越快。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落千丈一天不如一天,一直卧床不起了。一个一百多斤硬朗之躯的钢强铁汉,一下子消瘦到了不足八十斤。 叔父知道自己的病不会好了,将不久于人世,就把我的父亲叫到病床前。叔父说:“哥哥,你为我做了很多衣服,花了很多钱。如果我的病好了,这些衣服就和你共同穿。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要立你的大儿子存宽为嗣的。” 说罢,叔父哭了。父亲尽量克制自己,用好言宽慰叔父。为了使病人宽心,父亲二话没说满口答应立我为嗣。父亲说完,赶忙跑到外面,躲着号啕大哭了一顿。 过了几天,叔父不幸病逝,终年34岁。瑟瑟的秋风中好似响起了晴天霹雳,把全家的精神几乎摧垮了。祖父母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哭得死去活来。祖母哭死了几次,妈妈也哭得昏了过去。要知道,妈妈当时只有26岁,嫁给叔父只有两年,其女儿桂珍还只有一岁呀!全村人没有一个不同情,没有一个不唏嘘,没有一个不为之扼腕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上苍给我们安排的命运吧? 一家人凄凄惨惨地安葬了叔父,料理了后事。日子还得打发,生活还得继续。只是斯人已去成追忆,留下悲痛泪满襟。 父亲后来没听叔父的遗言,立了老二仲官为叔父的儿子。 叔父死后,祖母忧而成疾,于一九二六年(农历丙寅年)逝世。妈妈也忧伤成病,一两年后才治好,以后再没嫁人而终身守寡。可怜的妈妈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把她当成是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我的儿子出生后,就是得力于妈妈的细心照料,她还帮我带大了三个孙子,真是劳苦功高啊!父亲和祖父还是在永隆河继续做豆腐生意,只是缺少了叔父这样一个得力的干将和有力的帮手,心中失去亲人的阴影和缺憾象千斤巨石一直压在心口,久久挥之不去。叔父病重之时,家人为叔父的康复向神灵许了愿的。如果神仙能保佑叔父平安,我们就去武当山给神仙烧两次香。叔父虽然已过世,但向神灵许的愿必须要还,这是天经地义的雷打不动的信条。这种信条支配着我们的神经和大脑,左右着我们的行动。第一次,父亲丢下了手中的豆腐生意,带着全家人对神灵十二万分的虔诚和希望,千里迢迢亲自去朝武当。第二次是我代表家人前往武当山朝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永隆纪事 李吴张(章、臧)三姓战争 一九二六年,国共合作的北阀军到了永隆河,团防局改为了保卫团。开始是丁心清(中心一队丁存林老师的父亲)当队长。后来不知是谁接替了他。 一九二七年成立士工会,商会解散。也不知保卫团到哪去了。士工会受害后,永隆河进驻了一个大营的部队。这时,也有一支土匪在方家祠堂(新河一队)住。后被大营的部队消灭了。大营的部队走后,永隆河就形成了没有官管的无政府局面。 无政府的局面,也导致了社会的混乱。当时,一个姓张的人在永隆河街上为赌博之事与姓李的姓吴的打了起来。很多人都来调解,也没调解好。从而暴发了李吴张三姓之战。 张、章、臧,三姓合成一姓:张。张姓的人多势众,在田野里列成阵势,象树林一样。他们决心要把姓李和姓吴的烧光杀光。我当时就在永隆河看热闹。土枪土炮的子弹掉在屋上响个不停。我看见两个姓张的小伙子手拿长矛,到永隆河街上,把姓李姓吴的门打烂了。还进到别人的屋里去乱打一气。其它在永隆河做生意的人,他们一点也不去侵犯。他们还到街外面去烧姓李的和姓吴的房屋,烧这两姓的祠堂 李吴二姓的人不能安身,被迫到外地去请来了迷信组织 “硬斗会”。据说这个组织的人有刀枪不入的功夫。硬斗会手拿大刀长矛,打着赤膊,冲上前去跟姓张的较量。硬斗会有两只步枪,向姓张的人群放了两枪,即刻有人应声倒下。姓张的没有枪支,只有大刀长矛,哪里是硬斗会的对手?他们看见自己被击倒了一个人,全部掉头便跑。吴李两姓和硬头会拼命追逐,张姓溃不成军。在追赶时,吴李两姓和硬头会捉到了姓张的一个人,要杀了他。那个姓张的连忙跪地求饶说: “爷爷,我姓王!” 吴李两姓说:“不管你姓张还是姓王,你不该来帮忙!”还是把他杀了。 被杀的这个人姓张,名稀奇。为什么取这个古怪名字呢?原来是他的父母结婚后,快到五十岁才生了第一个儿子。他的父亲说:“快到五十岁了,头胎却生了一个儿子。真稀奇!” 就取名为稀奇。过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儿子。他的父亲又说:“这么大年纪,还连生两个儿子,真古怪!” 就给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古怪。后来,稀奇古怪都成了人。这次来打架,是稀奇来的,但是打了败仗后,被杀了。 吴李张三姓最后到京山县城去打官司,地方的绅士出来调解。绅士们说:“一边的房子被烧了,一边还死了人,双方都受了损失。就此解决算了。” 三姓因此才勉强握手言和。 这次战争结束后,有人编了一段顺口溜 :“三张伙一张,合伙烧祠堂。人家赶起来,大爹!我姓王。硬头会说,不管你姓王不姓王,你不该来帮忙!” 这首顺口溜一直唱了好多年,成为了茶余饭后打浑取乐的一个精彩段子。有些人一唱,就哈哈大笑不止。 一九二七年,成立了商会组织,把保卫团接回来了。保卫团在下面收款以维持其给养,保卫永隆河的安全。永隆河才照样热闹起来。 大把戏 永隆河原来到处都有空场子,每年都有杂技团来这里演出。有时,一年来演出一次,有时还来演出两次,而且每一次来都是要演出好多天的。永隆河的人们习惯称杂技团为“大把戏”。 大把戏一到永隆河,他们就先找一个大空场,周围用绳索围一个大圈。第二层又围一道两米多高的布围子。在布围子和绳索之间,站着人把守着,防止有人钻进来看“白把戏”。但是有的人就爬到树上和房顶上去看。围圈里只留有一个门。此门用人把守。给了钱,就让进去。门口还有一块大布,上面写着:跑马、翻空心跟斗、气功、踩软索、吊头发、蹬坛子、翻云梯、爬杆子、玩魔术……等各种有趣的杂技项目。 大把戏的到来,使永隆河就象是遇到了盛大的节日一样,大家奔走相告,喜气洋洋。有的还把亲戚朋友请要永隆河街上来观看演出,共同分享大把戏所带来的喜悦。这时,家里的人都支持我去一饱眼福。我平时就在盼望着大把戏的到来,也不去上学了,就在永隆河看大把戏。经常是连看三天,过足一把大把戏的瘾。有时是大人带着我去看。有时大人给钱到我,我自己单独进去看。 进入演出场地,只见场子中央栽着用几根杉木连起来很高的杆子。首先是空心跟斗,第二是跑马。一些姑娘骑着马,她们都是小脚。她们在马上做着各种动作,很是危险,但是从不掉下来。一个大姑娘睡在桌子上蹬坛子。还有姑娘睡在桌子上,脚上放一个小梯子,一个小孩在梯子上翻上翻下,但是梯子却是稳稳的。十岁左右的一个小姑娘把头发系着吊在空中,用人把她推来推去。下面的人还丢衣服给小姑娘,她时穿时脱。一个姑娘踩软索,一双小脚在索上走来走去,如履平地。一个男的爬杆子。有时在杆子上面把手一放,用脚勾在上面绑着的横棍上,人倒挂着…… 我很为他们耽心,有时还真不敢看,有时被那一个个惊险的场面和惊险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当玩得最精彩时,还有很多人丢钱,丢大洋。他们玩一场结束,就用布袋子在地上捡钱。杂技团里的人很多,有小孩、有老人,一天的生活开支也不少。有些人说,别看他们演出时那么神气,其实他们的生活真苦啊!特别是训练时所吃的苦是常人难以想象得到的。永隆纪事 祖母逝世 承受不了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祖母忧而成疾,于一九二六年不幸逝世,终年61岁。 先一年刚办完叔父的丧事,第二年又办祖母的丧事,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哪!全家人的悲痛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了表示对祖母的悼念,父亲含泪亲手书写了讣告,安排人在永隆河街上显眼位置张贴。讣告内容有 “族戚友一概免吊。哀子儒轩泣血示。” 这个讣告贴出后,亲戚朋友还是要来吊唁。永隆河街上的亲友们非常重视参加祖母的悼念活动。他们写了挽联,用两张桌子做成亡席。当时为祭奠死者,人们在每个桌子上放十个盘子,盘子里用糖做上各种动物,还放几块纸剪的物品,这就是亡席。给死者抬亡席,是对死者的最高礼遇,意思是让死者在阴间也能大富大贵,也能享用到丰盛的美味佳肴。他们请了锣鼓队,敲锣打鼓地把亡席抬了来。一共来了五,六十人。其它亲戚族人也是这样抬来的。一共抬来了八抬亡席。每抬来一抬亡席都要安排专人去迎候。客人们都要到祖母的灵前跪拜,父亲也陪着客人跪拜。用酒宴招待客人,请客人入席赴宴,称之谓“坐席”。抬亡席来的亲友和客人都要一一被安排坐席。悼念的人群川流不息,坐席的人群川流不息。八抬亡席的锣鼓象比赛一样敲得震天响,迎候亡席、迎候亲友、吊唁亡灵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把一个丧事现场烘托得更加悲切。 我家用白布做了三十多件孝衣,分发给孝女们一一穿上。男人们,孩子们则戴着洁白的孝帽。特别是女人和孩子们的鞋面上,也被缝上了白色的布面,称为孝鞋。洁白素雅的装束,寄托着人们的哀思,表达了对祖母的孝弟之心。母亲和妈妈以及来为祖母送葬的亲戚族人中的女人们穿着洁白的孝衣和孝鞋,或坐或站在祖母的遗体旁哭泣,有的还伏在祖母的遗体上号啕痛哭,一一哭诉着追忆着祖母处事为人的大度磊落和一辈子生活的劳苦艰辛。 父亲请阴阳先生到安葬之地去看了风水,确定了棺木的朝向。十几个道士在家里吹吹打打,念念有词地给祖母做道场。道士们挂着十殿闫王,在禾场上做了八个门,弄了一些小树枝插在地上。树枝上挂了很多鞭炮。道士们打粉火、跑八门、招孤赈济,做着道家的法事。在拉着的绳索上面还挂了一幅幅的图画。上面画着做了好事的,来生就脱大红大紫大富大贵的生。做了坏事的,来生就变牛变马变猪变狗和一些小动物。还用五颜六色的纸做了房屋、纸人纸马、金元大宝等,烧了后能让祖母在阴间尽情享受。 道士们敲梆击罄,口念咒语,扬幡招魂,,超度亡灵。道家的音乐也是“嘎玉撞金,鸣丝吹竹,击金鼓镗,鸣玉琅琅”,一片仙界气氛。这样闹了一天一夜后,第二天才送葬。 到了第二天,坐席结束后,开始送葬。送葬时,孝男孝女们齐齐跪拜于祖母的棺木之前,哀哭之声更是惊天动地。此时,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送葬的锣鼓齐鸣。抬棺木的“八大金钢”熟练地把黑色的棺木放在倒扣在地上的两条长条板凳上,用粗大的麻绳把板凳和棺木一起抬了起来。送葬队伍的最前面,一个道士手举招魂幡,边丢纸钱,边“啰啰啰啰”地叫着,此谓之在为死者“明路”,意思是为死者指引升天之路。明路道士的“啰啰啰啰”之声一结束,“八大金钢”随之齐声以“喔-----伙伙”之声相呼应,此谓之死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上天之路并已经跟上来了。送葬队伍缓缓地向着墓地行进,哀哭之声,鞭炮锣鼓之声相伴始终。 在墓地里挖墓坑称之谓“打井”。打井之人是预先安排好了的,井也要预先打好。打井时,打井之人一定要带上酒菜,在打井的现场享用,以此体现和追忆死者生前的的豪爽与大度。享用不完的,就虔诚地洒在墓坑周围,让死者分享。 送葬的队伍到了墓地,父亲母亲和孝男孝女们又齐齐跪于祖母的棺木之前。在井里放了一大挂鞭炮驱邪,并烧香烧纸钱后,八大金钢慢慢地把棺木放到井里。这时,父亲就要踏上棺木,与祖母作最后的诀别。当我父亲踏上棺木的时候,手拿铁锹的人就急忙铲起一些土,朝我父亲的身上和头顶上散去,以此证明父亲对祖母的孝顺和虔诚,表达一种恨不得以死相随的孝道之心。 坟堆垒好后,父亲领着送葬的亲友们围着祖母的坟堆一个接着一个地连转三圈,最后在鞭炮声和被阵风刮起在空中旋转象蝴蝶一样飞舞的纸钱灰中离去。以后的“五七”和“百日期”纪念日,参与祭扫的人们也要重复围绕着坟堆连转三圈的标准动作,把虔诚和孝弟演绎得淋漓尽致。 送葬回来,还要招待送葬队伍坐席。大家推杯换盏,一醉方休,以此来祝贺祖母升天。最后要用钱开销打发这些抬亡席和打锣鼓家什的人。光开销打发的钱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这次办丧事,开始杀了三头大肥猪也不够。丧事结束后又杀了一头肥猪办酒席,请漏落掉了的客人补席。由于当时讲排场讲面子没有量入为出,所以在办丧事这件事上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欠下了别人一大笔债,欠债数额近六百吊钱,相当于大洋三百元。每年三分利息。这就是当时的高利贷。对于当时只是脱贫了的我家的经济状况来说,是承受不起的。 这些利滚利的债象解不开的乱麻一样一直缠绕着我们全家,在父亲逝世时还没还完。父债子还。这些债后来是由刚满20岁就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生活重担的我来还完的。我从父亲那里没有继承什么遗产,继承的又是贫困、遗憾和苦涩,当然还有他真诚为人的品格。兵 兵,是人类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有了兵,就有了战争,有了血腥,有了对人类成千上万的杀戮。过去的人一听说兵或者看到一个兵就害怕。兵在人们的心目中是恶魔,是鬼怪,是翻脸不认人随时可能对你构成威协变异了的人类。 永隆河有几个团防局的兵,后来来了正规军驻防。正规军人多,有机枪大炮。他们也*土匪。那时,老百姓称正规军为大营的兵。 大营的兵来到了永隆河,就没人敢上街,热集比冷集都不如。这时,永隆河河里特有的那种非常和谐的喧闹声也会嘎然而止。他们驻防后,老百姓慢慢摸透了脾气,胆大的就先上了街。之后乡下上街赶集的人才慢慢多起来,永隆河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我亲眼看见这些兵买菜时就打人骂人。人们看见兵时总是存在害怕心理。 我家在永隆做豆腐卖,和一些大营兵的关系就很好。如果有兵到我家,我们就请他们喝豆浆,吃豆腐,当然是一律免费让其享用。一个姓王的炊事员兵是我家的常客,他如果有锅巴饭,就拿来便宜卖给我家。慢慢熟悉后,还提出要我认他作干爸。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和我家都不会把此当真。不管冬夏,这些兵都是买豆腐的大主顾。大营的兵突然要开拔了,乡下的人在这时候就不敢上街了,怕被兵抓走。有些熟人上了街,就到我家躲起来。有的熟人在街上被兵抓住了,只要我家出面求情,立刻会被放掉。 被大营的兵抓去的人都被迫给他们做挑夫,而且是挑重担子。如果走慢了,还要挨打受骂。腿子走跛了还得跟着他们走。要是不偷跑,休想回家。那时的兵都是一些游民和无职业者出身,甚至还有好多流氓恶人混杂其中。所以人们常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要是在乡下看见这些兵,就要跑八百里不回头的。 据说这些大营的兵是军阀吴佩孚的兵。也叫北兵。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永隆纪事(8)北伐军 一九二六年,永隆河大营的兵突然间销声匿迹,不知到哪去了,只有几个团防局的兵了。到了冬天,也就是农历十月间,正是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的时节,永隆河又到了成千上万的兵。他们每人一个斗笠,人称“斗笠兵”。斗笠兵的军纪严整,士气高昂,行军走路,很是威风。开始,人们象以往遇到兵一样,害怕的心理依然如故。后来看见他们不拉伕,不扰民,说话很和气,买一个鸡蛋都给钱,大家紧张防范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永隆河的人们对这些兵的作为感到很是稀奇,知道他们才是老百姓自己的兵,所以很喜欢这些兵,称这些兵为南兵。这些南兵是来打北兵的,把北兵称为 “北垮子”。就是由于这些背着斗笠的南兵到来,才使得那些害人的北兵仓惶撤出了永隆河。 一天早晨,我提着书篮子高高兴兴上学去。看见很多斗笠兵个个精神抖擞,从永隆河往南河方向而去。他们见了我,很和气地和我打招呼:“小学生,你这点年纪就读了这么多书?” 还有一个文质彬彬二十岁左右的兵十分好奇地把我的一本书拿去十分小心地翻了翻,看了一下,又很小心地放在我的书篮子里。走时还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对着我说:“耽误你了!” 当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别人说他们是斗笠兵中的学生兵,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兵。 南兵撤走时,不是象北兵那样去拉伕,而是用钱很客气地请人挑担子,而且不是重担子。丁心田被他们请去挑担子送了两天。他回来十分神秘十分得意也是十分感激地把他自己当挑夫的经过讲给大家听,说:“我把他们送到沙洋到多宝中间的汉江边时,南兵就和北兵打起来了。一个开花炮弹落在了我们附近,一个兵马上把我往地上一推,一下压在我的身上。只听轰隆一声,把我的耳朵都震聋了。从地上一爬起来,他就给了我三块大洋。说这里危险,叫我赶快离开战场。我就回来了。” 大家都说:“这个斗笠兵真好!真是不简单!” 当时,我们在家也听到了从西面的远方传来的枪炮声,知道这些斗笠兵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在和北兵浴血奋战 后来才知道这些斗笠兵就是国共合作时期的北伐革命军。士工会 一九二七年(农历丁卯年)的春节过后,天气春寒料峭,乍暧还寒。但是,一股滚滚的热流却波及到了永隆河,永隆河成立了士工会。据说,这是老百姓自己的组织。这是永隆河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新生事物,因此,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有人迷惑,有人观望。士工会的人们手里拿着旗帜上街*,呼口号。街头巷尾刷上了宣传士工会的醒目标语。 士工会的人们在永隆河北面露天搭了一个又高又大的主席台,在哪儿的空地上召开群众大会。参加会议的群众中,有的是自觉去的,这种人是士工会的强有力的基础。有的是碍于情面或者是怕得罪了士工会而去的,还有的纯粹是去看热闹。主席台上的正中间挂着孙中山先生的遗像。开会前,大家在主持人的带领下,望着孙中山的遗像毕恭毕敬地行三鞠躬礼。然后,主持人用十分庄严的声调,一字一顿地宣读孙中山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 读完后,主持人转过身来,望着主席台下的广大听众,慷慨激昂地讲要翻身、要当家作主人、要添工资……。他的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也引起了台下很多人的共鸣和支持。接着一个很漂亮,很秀气,很精神,打扮得体二十出头的妇女跌着脚讲要翻身、要自由、反对男尊女卑、提倡男女平等。台下有些人就窃窃私语,反对“男女平等”这种提法。这些人中年纪老的最保守。当时乡村里没有开学,我就住在永隆,每天吃完饭后,就约上一帮小伙伴,兴致勃勃地跟着看热闹。 讲完后,他们带领群众高呼口号:“打倒吴佩孚!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资本家!打倒旧知识分子!” 最后他们还喊: “打倒严、丁、朱、张!” 他们为什么要喊打倒这四姓呢?因为这四姓是当地的大姓,人数众多,这四姓的土豪劣绅也多。平时这些大姓的人经常压迫当地的小姓的人们,所以他们才喊出了这个并不合时宜的荒唐口号。 他们的政治主张和观点象三岁的孩童对事物的看法一样,有时也拿不稳,显得有些幼稚。早晨喊打倒蒋介石,晚上又喊欢迎蒋介石。好多人不知道他们搞的是什么名堂。当然,士工会毕竟是为穷人撑腰说话的。那些一直处于最底层的穷人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杆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和让富人们为之生畏的力量了。在怀疑、抵制、观望、嘲弄的潜流中,士工会的活动照样进行。一种浮躁狂热的气氛深深地笼罩着永隆河的大街小巷。 特别是“打倒严丁朱张”的口号一提出,就打击了一大片,给一些土豪劣绅钻了空子。严、丁、朱、张,这永隆地区的四大姓的人首先出现反感和抵制,这股势力是不容忽视的。当时,士工会的人把工人和农民的关系也没处理好。少数工人看不起农民,好象工人最伟大,农民是下等公民。那时就出现了个别工人打农民的现象。如果谁承认了自己是这四大姓中的某一个姓的人,还要多挨几下打。还出现了一些如鲁迅先生所刻画的阿Q式的十分幼稚可笑的事情。有的工人为了反抗老板,又别无它法,于是换掉了老板的招牌。小老板吴大兴的一个工人姓崔,他把吴大兴的姓也改了,把吴大兴叫崔大兴。这样一来,就求得了心理上的平衡和精神上的满足。土豪劣绅则利用士工会的这些弱点,挑拨工农关系,制造矛盾,企图瓦解、消灭士工会。 永隆河有一个很坏的土豪劣绅叫吴巨国,五,六十岁了,肥胖臃肿的身躯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都不过份,真是不成样子了,头上几根稀头发把脑袋都盖不住。这个人在永隆河很有一些背景和势力,他和京山县的当权者们来往密切。吴巨国有好几个老婆,却无儿女,主要是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但他却埋怨老婆们不给他生孩子。于是这个混蛋把一个二十二岁的姑娘强行弄到了手。这个姑娘有文化,很漂亮,够得上国色天香的级别。她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这个姑娘伺机从吴巨国的家中逃跑了出来,被吴巨国抓了回去。第二次逃跑出来后,就参加了士工会。她开会发言*非常积极,有一定的活动能力。每次士工会的*队伍经过我家门前时,我都看见她活跃在队伍之中。她剪成了短发,穿着一身青衣服,打扮得十分精干,犹如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非常惹眼。一些保守的人看见了她这样的打扮就说:“真不象样子,连头发都剪了,象个男人,太不成器了!” 吴巨国对士工会非常痛恨,更恨这个姑娘。他串通一些土豪劣绅伺机报仇,决心要消灭永隆河的士工会。可能也是秉承了什么人的旨意,他对消灭士工会作出了周密的安排。安排姓张的杀进永隆河,姓丁的把守河西。如有漏网的往西跑,叫姓严的在路上拦杀,姓朱的在拖市一带拦杀。他一切安排妥当,准备把士工会在永隆河斩尽杀绝。 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姓张的土豪劣绅煸动一些不明真象的人带着大刀长矛等各种武器神不知鬼不觉突然杀进了永隆河。只要是见了士工会的人便格杀勿论,凡剪了头发的妇女也是在劫难逃。吴巨国占的那个姑娘更是首当其冲地在必杀之列。这个姑娘连肠子都被杀出来了,倒在了永隆河边。当时她还没有死,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喊叫着:“谁救救我的命,把我医好了,我就嫁给谁,永不忘恩。” 旁边围观的人说:“你还喊?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没有死,还要来补刀呢。” 这个姑娘一听害怕了,也知道自己没有救了,就自己滚到河里去淹死了。人们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就这样惨遭厄运,都十分惋惜地说: “真是惨哪!”很多老太太还为之流下了滚滚泪水。 这一天,永隆河镇的河里面特有的喧闹声又一次停止了,夜里打更老人“梆梆”的敲击声和抑扬顿挫的警示声也随之停止。永隆河被白色恐怖深深地笼罩着,陷入到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让人感到沉闷、窒息。 杀士工会这天,士工会预先豪不知情,豪无准备。很多赤手空拳的士工会成员都涌向河里向西逃跑。抢渡船过河,落水者不计其数。还有泅水过河的,衣服也湿透了。幸亏严、丁、朱三姓的人没有听他们这些恶狗的话,没有派人在路上进行拦杀,让过了河的士工会的成员全逃跑了。 有三个士工会的人被我父亲领着跑到丁家营我们的家里。刚进我家的门,国校叔(一个杀猪的屠户)等几个人就气势汹汹地来到我家,要把这三个人拉出去杀了。他骂到:“老子有一天上街,没有给他们让路,他们就给了老子一嘴巴。把这些王八狗日的一定要杀干净!” 我的祖父拍着胸道:“国校!你要杀他们三人,老子用这条命和你拼了!难道这士工会的人全是坏的?” 被我的祖父一骂,他们几个人就不敢动手了。因为还有我家的一些堂叔父们也都站在祖父一边助祖父的威。他们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三个士工会的人,一个三十大几岁,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七八岁,是江陵人,都长得十分精干。当时农民都是光头,他们都是长头发。三人的这种打扮,在当地很是醒目现眼。这三个人从永隆河街上跑出来后,已经是吓得魂不附体了,就在我家住了六 、七天。我们招待他们吃喝,帮他们把头发剃了,换了衣服,打扮成农民模样后,才离开我家。我父亲还送给他们回家的盘緾费。父亲把他们向着沙洋方向送了几十里地,到了安全地带,才和他们分别。分别时,三个人流着泪,死死握住父亲的手舍不得松开,就这样千言万语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当初喊“打倒严丁朱张”的人,谁知却被姓丁的人给救了命,也不知道士工会的人要作何感想。永隆纪事(9)张氏 五祖父后来娶的一个妻子叫张氏,张氏的一生是十分不幸的。 张氏是荆门后港人。其原来的丈夫也是后港人,叫盛玉美,非常贫穷,逃荒要饭几乎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一年,盛玉美领着妻子张氏、大女儿想孙、二女儿桂英、三儿子八斤一行五人,逃荒到了汉江之东的丁家营。 丁家营有一所祠堂。看管祠堂的人叫刘兴普,无儿无女。刘兴普与其妻沈氏种着祠堂前后左右的几亩地,这些地归祠堂所有。他种的地既不交租,也不收税,也不用交任何费用。这几亩地的收入就是其看管丁家祠堂的报酬。只要丁姓全族有什么大事,比如祭祠堂等,他就要无偿帮忙。在那么多的人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当年,刘兴普夫妇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 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傍晚,盛玉美挑着一担破行李,领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破衣乱衫蓬头垢面的全家五口人来到丁家祠堂门前,向刘兴普讨要一个地方暂住。刘兴普夫妇看到这拖儿带女的五口人的惨状,顿起怜悯之心,于是满口答应下来。盛玉美全家就在地上打地铺,住在了丁家祠堂。他们每天出去要饭,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很不好过。幸亏刘兴普夫妇乐善好施,对其时常照顾,才勉强度日。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漏偏遇顶头风。对于穷人来说,贫和病这一对孪生兄弟从来就是注定要光顾他们的。在为怎么样才能填饱一家五口人的肚子这件事犯难的时候,盛玉美又大病不起了。他得的是大肚子病,也就是血吸虫病,根本无钱医治。为了让孩子能有一个生路,只好将第二个女儿桂英送给刘兴普夫妇作养女。不久,盛玉美丢下妻子儿女,客死于丁家祠堂。张氏想着自己四处飘零,生活无着,现在又在异地丧夫而成了孤儿寡母的可悲处境,号陶痛哭。刘兴普夫妇俩一边陪着流泪,一边好言安慰张氏。他想办法弄了几块木板,很简单地钉了一个木匣子,帮助张氏将盛玉美的尸体安葬在了祠堂外面的北墙根。张氏带着大女儿想孙,儿子八斤孤苦伶仃,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在这身处困境,举目无亲的异地它乡,其生存下去的艰难程度非语言可以形容。当时,五祖母早已逝世,她给五祖父留下了两个儿子在中和继中。我把他们分别叫大叔和小叔。经刘兴普夫妇撮合,张氏和我的五祖父结婚。张氏把想孙和八斤也带到了五祖父家中。五祖父家陡添三口人,生活十分困难。我的祖父在经济和物资上大力支持,他们才勉强生存下来。 五祖父和张氏商量,又把女儿想孙(时年13岁)嫁给其二儿子继中(时年17岁)。一九二九年(已已年)农历十月十八日 终于成婚。当时大儿子在中还是一个光棍,没地方住,只好向别人借了一个地方住。在中一九三三年才与此前被土豪劣绅以当了红军的罪名沉潭而死了的孤苦伶仃的熊氏结婚,一九三六年生存定。 五祖父张氏老夫妻和二儿子继中想孙小夫妻,以及儿子八斤等五人,和我们一家共十多人挤住在一个只有几十平方的芦苇泥巴墙壁的房子里。五祖母张氏、想孙、八斤三人,可以说和我们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论辈份,我应该把想孙叫婶娘 。但我觉得她只有13岁,比我还小一岁,是一个小孩子,“婶娘”这个称呼让我怎么叫得出口?过了两,三年后,我才开始叫她婶娘。我问她为什么名字要叫想孙,她说,母亲生下她,是祖父母想的,因此取名想孙。想孙14岁时,生了一个女儿,我给取名叫元珍。元珍两,三岁时因病夭折,想孙后来也不幸病故。 五祖母张氏和五祖父共同生活了三年。一九三二年,五祖父不幸逝世,五祖母张氏又失去了依靠。她真是苦命哪!张氏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只好领着儿子八斤,又飘泊到了钟祥县任家集,在那儿找了一个老头。这老头刚好有一个女儿。这样老配老,小配小,又成了一户人家。 终年飘泊乞讨,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吃尽了千般苦受过了万般罪的张氏,在连丧两夫后,和儿子八斤才在任家集落了户,过上了安定一点的生活。解放后,八斤还当了村干部,和小叔来往亲密。八斤的二姐也和小叔有来往。有一次,在小叔家,我同桂英吃饭时,还问过她的情况。她说,到新疆过了几年才回来。bookbao.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永隆纪事(10)跑 丁 马 一九二九年当地来了一支土匪武装,他们武器多,弹药足,还有很多马队。据说他们是蒋介石的正规部队变的。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土匪变成正规部队,正规部队变成土匪,好象是司空见惯的了。这支土匪有四个头,第一个叫丁子觉,第二个叫马冠之,第三个叫张德和,第四个叫何战胜。他们都自称司令,在京山的一些山区如蓝阴、分谷、任家集一带活动。他们抢美女、要大洋,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害苦了当地的老百姓。一天,他们送信到永隆河,要大洋若干元。如不答应,就要来杀人放火。 永隆河认为有保卫团这支武装,对这个最后通牒式的要求没有答应。保卫团先下手为强,主动去攻打土匪。战斗中,一个姓严的队长阵亡,尸体被抬回永隆河,放在街道上。他的夫人伏在尸首上痛哭不止,围观者无不跟着落泪。从此,永隆河的人们都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保卫团还算尽职,他们日夜在永隆河和周边巡逻,保护大家的安全。 这年(已已年)的农历十月二十一日是永隆河的热集。初冬的太阳洒在永隆河的大街小巷上,使人们感觉暧洋洋的。农民们忙完了秋收冬播,也由于丰收了,所以这天上午赶集的人特别多。不知怎么搞的,这天卖茅草柴的人也特别多。我家在永隆做豆腐卖,也买了好几担茅草柴。船老板们请的民工,把一船船的贷物卸下船,又把永隆河的土特产满满地装到船上。街上买油盐酱醋买布疋百货买生产资料和出售自己土特产的农民摩肩接踵。谈笑之声,讨价还价之声充斥着大街小巷。 正在热闹之时,忽然听见街外枪声响起,原来是土匪来进犯永隆河。保卫团全力以赴地在街外面和土匪打起来了。人们四散逃命,互相践踏,街道上一片狼籍,一片混乱。这时街内突然到处响起了枪声,满街房屋也着了火。一时浓烟蔽日,烈焰腾空,永隆河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永隆河特有的喧闹声变成了爆豆似的枪声,变成了人们惊恐的哭爹叫妈的呼喊声和房屋燃烧时霹霹啪啪的炸响音。保卫团受内外夹击,寡不敌众,死伤了几个人,只好逃跑了。 原来这支土匪用一部分人装扮成老百姓挑柴卖,而茅柴里却暗藏枪支。他们人多枪多,到外打枪,四处点火。街外尽是马队。这样里应外和,保卫团哪里抵挡得住?土匪进街,看见衣帽阔气一点的人就开枪打死,看见值钱的东西就动手抢走,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人也绝不会放过。大有一股不踏平永隆河誓不罢休的架势。老百姓纷纷抡渡船过河向西逃跑,落水者不计其数。土匪追到河西,将新集的房屋也多处点了火。浓烟蔽住了天日,烈焰映红了两岸,永隆河就象是迎来了世界的末日一样。黑压压的人群携儿带女挑担牵牛,都拼命向西南方向逃跑。枪声不断地响,子弹从人们的头顶飞过。人们争相逃命,景象惨不忍睹。 我当时正在乡下私塾读书。这天,放了早学,刚吃完饭,准备再去上学。五祖父(么爹)从外面一回来,把脚一跌说,土匪进永隆河把街内外的房屋全都放了火,还过河把李家新集的房屋也烧着了。西面的南河方向有四,五百土匪包围过来了,现在只有西南方向一条出路,你们赶快朝西南方向跑!我急忙出来向东面的永隆河方向一看,哎呀!只见浓烟滚滚,一片火海。人们都朝西南角逃跑。我们跑到大路上,看见河边王罗湾,彭家湾的男女老少挑担牵牛的都和我们跑到了一起。我们跑到丁家祠堂后面,碰见了学桂爹(考爹的父亲)。我们叫他也跑,他若无其事地向我们笑道 :“你们真胆小!” 他在染布卖,门前还晾着很多布皮,所以他没听我们的劝告,没有跑。 人们跑到西南方向的梁家场附近,听见枪声渐渐稀疏了,才在安全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于下午四点钟左右慢慢地走了回来。我们回来时,看见学桂爹被土匪打死在了我们碰见他的那个地方。他的老婆扶着尸体大哭。学桂爹的房屋也被烧了,这真是人财两空啊!。我们东湾朝东住的最南头两家(存周和存法)房屋也被烧了。朝西住的从心浩起到德义爹(存典的祖父)止的十多家房屋全部被焚烧精光。永隆河的房屋和新集渡口的房屋也几乎被焚烧殆尽。人们懒以生存的本来就十分脆弱的物资基础倾刻瓦解,使人们感觉好象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步入绝境一样。一夜到天亮,永隆河街上、新集河边、丁家营的嚎哭之声惊天动地,憾人心魄。 祖父和父亲到晚上才跑回来。父亲当时牵着驴子过河后朝南跑。听见枪声近了,他慌忙中把驴子也给弄丢了。回来时,父亲非常懊悔。祖父说,只要一家人能团聚,这就是万幸!驴子算什么? 后来听说南河没有土匪来包围,其实这次我们只要往丁家营北边的小河里一跑就应该没事了。 永隆河被攻破后,土匪每天有很多的马队来乡下胡闹。抡美女、抓鸡子、要大洋,逢人就抓,坏事干尽。一些年轻的姑娘只好打扮得象老婆子一样。大家每天早晨吃了饭就往西面跑,晚上才敢回来。天天如此,几个月不能安神。特别是丁家营最不安宁。有人编了一个顺口溜说:子丑寅卯,吃了就跑;辰巳午未,正在累赘;申酉戌亥,慢慢拢来。这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丁家营的人为了苟图暂时的安宁,就选出了西湾丁存信的三老爹三相公和丁子觉讲族人关系。丁家营送了几百块大洋,叫他照顾姓丁的一下。丁子觉答应了,丁家营的人后来才有几天没有跑。丁子觉抢了一个姑娘,只十四,五岁,很美,将择期举行婚礼。丁家营的人又收齐了千把元大洋,几担活鸡,一顶好礼帽去送礼。这顶礼帽上边五光十色,真是不便宜。光祥的父亲结婚时只戴了一次。每户都要出大洋,他们就拿出这顶礼帽相抵。丁家营派几个人挑了活鸡,带着大洋和礼帽,由三相公带队到永隆河去向丁子觉贺喜。丁子觉非常高兴,用好酒好食招待他们,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侵扰丁家营了。丁家营这才安宁了半个月。后来丁子觉和马冠之把他们的土匪队伍开到其它地方去了。 这次来烧永隆河就是丁子觉和马冠之二人指挥的,所以人们也把这场灾难叫做 “跑丁马”。反抗 走了丁马二人,还有张德和,何战胜,另外还有一个舒队长。他们又来向各地要大洋,比丁马更加猖狂。有好多人是把自己祖辈传下来的懒以生存的土地变卖后,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口粮变卖后,才交出大洋的。如果老是这样没完没了地交大洋,叫老百姓怎么活?土匪多次的搜刮,把各地的钱财刮光了,鸡子也没有了。这样人们又只能照常天天跑出去躲。 为了不受土匪的害,迷信组织的头头丁彩方组织成立了“硬斗会”。硬斗会的成员个个身强力壮,人人勇猛无比。他们请神念佛,说是刀枪不入。为了抗击土匪,很多人支持,很多人参加。禾场里,台基上,硬斗会都是赤膊上阵,在那里摸爬滚打,舞枪弄棒,日夜操练,作好了抗击土匪的战斗准备。 有一天,硬斗会的人得到一个准确的情报,说是有一小股土匪的马队要到永隆河之北几公里之遥的杨家浲来抢掠。于是,他们手拿大刀长矛,一个个赤裸着上身,悄悄地在杨家浲街里埋伏了。这个土匪马队认为永隆河周边的地方都成了他们的地盘,就大摇大摆地毫无防备地进了杨家浲。硬斗会对土匪进行突然袭击。看到几百个赤裸着上身手拿武器的猛士象天兵天将一样地突然从天而降,土匪被吓坏了。他们拿枪上马不及,一片混乱。说来也凑巧,一个土匪向硬斗会开了几枪,由于心慌手跳,一个人也没打中。硬斗会里的一个人大声骂道:“王八狗日的,一颗子弹打到老子的肚子上滚下去了!” 又一个喊道:“一颗子弹碰着老子的脑袋也落下去了!有神保佑,弟兄们,冲啊!快杀土匪!” 一声呐喊 ,一呼百应,硬斗会众志成城,喊杀声惊天动地。土匪以为硬斗会真有神仙保佑,于是都拼命地往街外逃跑,没有目地的向硬斗会胡乱开抢,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有一个土匪拉着马尾巴逃跑,被硬斗会赶上去用长矛捅倒在地上,再复一刀结果了性命。这样,硬斗会得了一匹马、一支步抢、一袋子弹,打了一个大胜仗。硬斗会走到永隆河,人们兴高采烈地象过节日一样站在街道两旁,放鞭炮迎接凯旋归来的硬斗会将士。并十分隆重地向硬斗会敬献了一匹大红绸子和一些钱财,表达了永隆河的老百姓对硬斗会由衷地感激之情。硬斗会的人一回丁家营,丁家营就用好酒好菜款待他们,他们一个个俨然成了永隆河地区让老百姓啧啧称赞无限崇拜无限敬畏的大英雄。 硬斗会的胜利,大长了老百姓的志气,大灭了土匪的威风。土匪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老百姓只要团结,只要心齐,土匪就不敢来了。丁家营更加有信心抵抗土匪了。全丁家营家家户户齐心协力出钱造火药。大家把所有的抬枪鸟抢土炮大刀长矛及所有的武器都找出来,把大刀长矛磨得锋亮。还杷一些猎手也请出来,拿着土枪射击演习。随时准备打击土匪。永隆河及周边的村庄也象丁家营的人一样行动了起来。一种众志成城,誓死保卫家园的气氛在永隆河周围迅速弥漫开来。 有一天,有四十八匹马的土匪马队来进攻永隆河。离街只有两里多路时,不料硬斗会拿着大刀长矛冲上前去,周围埋伏的枪手也对准土匪射击。土匪看见又是打赤膊的来了,一个个吓得拼命往回跑。周围的土枪土炮响声不断,人们的呐喊声似滚滚的惊雷,土匪如惊弓之鸟,没有了任何还手之功。土匪终于被全赶跑了。这次可惜没有打死一个土匪。一个土炮锈了多年,装满药一点火,土炮爆炸了,自己却不幸牺牲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为了永隆河的人民求生存,抗击土匪而牺牲的,这个人更是成了永隆河英雄中的英雄。 当地老百姓为了能安居乐业,都齐心合力地想消灭土匪。夏收到来之前,各地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带了几天干粮,手拿大刀长矛鸟枪铁铳,参加京山县的清山剿匪大行动。好几百硬斗会的人马也一齐参战。这些人马到京山县城南面的山区,每个山沟,每个山头地搜寻土匪。可是土匪却无影无踪了。 土匪被赶跑了,老百姓安下心来好好地搞了一个夏收。不到一年,永隆河在被土匪烧毁了房屋的基础上,一幢幢新房又建了起来,而且比以前做得更好了。我家也在原来被烧毁了豆腐房的废墟上重新修了一幢新瓦房,南北两面紧靠别人的墙,从而节省了两面墙的开支。由于社会*,我们也没在那儿做豆腐了,就把房子租给别人住。但是几年我家都没有收到租金,相反地每年还要向姓吴的交地皮费。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永隆纪事(11)永隆河来了红军 一九三〇年,土匪被赶走后,保卫团又回到永隆河维持治安。农历三月间,我又到私塾读书,到下半年秋冬之际放了学,我就在家里帮忙做一些小事。这年雨水多,收成不好,我家又欠债了。一九三一年(农历辛未年),我又到永隆小学上了五年级。放暑假后,因为家庭经济实在困难,我便辍学了。可是我还想去上学,去读书,我连做梦也是在学校上课呀。父亲看到家庭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无可奈何地说:“书无三代不成,你还是好好干活,以后你有了后代,再好好培养他吧。”上不起学了,有什么办法呢?这年,我就只好在家学种地。当时我只16岁呀!也是这年,我们早婚了。 不到一个月,永隆河来了红军。当时很多人对红军不了解,听说红军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听说红军来,永隆河的人就都跑了。当然,保卫团比什么人都跑得早,跑得快。 一天,一个姑娘出嫁到西边去。姑娘坐着大花轿,十几抬嫁妆,一行人锣鼓喧天,热热闹闹。走到半路上,突然看见红军来了,很多送亲迎亲的人吓得丢下新娘子拔腿就跑。也有几个胆大的没跑,因为新姑娘坐在轿内不能跑呀。红军走到跟前,从轿缝里瞄了新娘一下,笑着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为穷人闹翻身的军队。” 说着,秋毫无犯地走了。很多人觉得很是稀奇。大家互相问: “这是一支什么队伍?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军队?” 又过了一天,永隆河的吴佩青被红军打死了。人们说,吴佩青当老板,克扣工人的工资,又吃鸦片烟。红军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应该打死的。过了几天,红军也走了,永隆河又陷入到了一片无政府的混乱之中。逃荒 丁马未乱之前,连年丰收,老百姓还有吃穿。丁马火烧永隆河和周围老百姓的房屋后,打鸡子、要大洋、抢美女,搞得民不聊生。老百姓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钱,还是不能安居乐业。有很多人是卖田卖地用来给土匪出钱。好多人把只要能卖的东西全卖光了,还是不能满足土匪的要求。老百姓忍无可忍,齐心协力,花了很多财力物力人力,才把土匪赶走。可是又碰上连续三年天灾。每到夏秋之际,几个月阴雨绵绵。沟路不通,内涝严重,低洼地一片汪洋。到了一九三二年春天,米就已经是贵如黄金,也根本就买不到米了。绝大多数人都饿起了肚子。 这时,毛成风带领的一支土匪武装进驻丁家营。他们要老百姓用好酒好菜招待他们,并且要大洋 、抢姑娘,到处抓人。如果谁被抓去,就要用大洋赎回来。这种见人就绑架的作法,让大家心惊胆颤,时刻处于恐惧之中。 我家当时九口人,没有米吃,日子真是难过呀!当时,江汉之西的钟祥县冷水铺是产粮地区,那儿还比较安定。父亲只好把唯一的一头耕牛牵到冷水铺去卖,准备买米回来度荒。可是父亲一去有一个月左右没有回家。我们就知道是社会乱了,他不能回来了。我们又害怕土匪,于是67岁的祖父就带领我们五个人在农历二月十五这天出去逃荒。妈妈不愿走,就和桂珍留下来看房子。和我家一起出逃的还有光全的祖父方丈伯和他的叔祖方学叔两家人。丁家营的很多人也纷纷出去逃荒。那时出去逃荒,年轻姑娘就都要打扮成老太太的模样。 我们三家人天不亮就走到了陆家寨。过汉宜公路时就碰到了毛成风带领几十个土匪骑着马从汉宜公路的东面跑了过来。他们边跑边问我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被吓怀了,也不敢看他们。边过公路边回答:“讨米的。” 他们没有理睬我们,拍着马往西边跑去了。我们急速地通过公路,往东面一看,火光冲天。原来就是毛成凤他们带着土匪在东面烧了老百姓的房子后,往西面过去了。我们一口气跑到公路以北七,八里的地方才敢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喘息一下。大家都说,天啦!好险哪!我们差点就落在土匪的手里了呢。 这天,我们只走到了郑家桥,向别人讨了一间小厨房,十几人挤在一块过了一夜。我们还是在天不亮时在家里吃了两碗稀粥的。睡觉时,每人只好吃了一把炒黄豆,权当一顿晚饭。第二天早晨起来把厨房打扫干净,挑水煮了一顿稀粥吃了才又往旧口赶路。 到了旧口杨家佬,准备借锅灶做点饭吃了好过汉江。我们捡柴,挑水,正准备做饭时,只见黑压压的人群都往河边跑。这些人边跑边喊:”来了,快跑哇!” 原来是土匪又追来了。于是我们饿着肚子迅速过河。到马良后又向人家借一间厨房住了一夜,还是每人吃了一把炒黄豆当了一顿晚饭。每个人的肚子真是饿得不行。本来还有一些炒黄豆,但是要留下来防备明天和后天吃呀。 农历二月十七日到石牌住了一夜。石牌很混乱,也有坏人为非作歹。我们二月十八向冷水铺方向走。到了侯家集,每人买了两个锅奎吃了,相当于打了一个牙祭,加了一个餐。要知道,吃野菜饿肚皮的人能吃上锅奎,那真是一种享受啊!下午5点钟左右我们到达目的地。我们找到父亲,美美地吃了一顿掺着野菜的干饭。祖父把我们领到冷水铺这个安全的地方后,休息了两天,就回丁家营去了。 这样,我们就在冷水铺安顿了下来。每天,我们夫妇俩、母亲,二弟仲官、三弟幼灵等五人就出去要饭。在冷水铺要饭的人真是太多了,冷水铺的人也应付不过来。每讨一家,人家就用三个手指头拈几颗米给我们,五个人一天也只讨得到半斤米。卖的一头牛所得的钱,也只够全家买米吃半个月。要饭的人越来越多,米越来越少并且不断地张价。全家人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这样在冷水铺要饭、讨米,在饥饿中度日。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永隆纪事硬斗会的下场 过了几天,毛匪又突袭丁家营。这次,他们抓住了硬斗会的头头大台上的丁彩方,这可是毛匪的一个伟大胜利呀!丁彩方被押解到了大台上之西的西湖,只一刀就把他砍倒在地。毛匪以为丁彩方死了,也没有验尸就撤走了。没想丁彩方真是命大,他居然还没有死。被其家人抬到沙洋,居然也给医治好了。但是,不幸的事还在后面。丁彩方后来居然也去当了土匪,从一个指挥几百硬斗会成员抗击土匪的英雄,摇身一变,自己也变成了千人痛万人恨的打家劫舍抢掠者。丁彩方的后来可以用臭名昭著来形容了。扭曲的时代造就了扭曲的灵魂,丁彩方的人生轨迹印证了这点。 丁家营的族长丁良愷在丁家营很有威信。就是这个一身正气大义凛然足智多谋办事果敢的族长,指挥人们终于抓住了丁彩方,把他押解到永隆河,用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灵魂扭曲的生命。呜乎!曾经是口念咒语,标榜自己是刀枪不入的英雄,居然还是死在了永隆河人民的刀枪之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迷信组织硬斗会的少数成员后来也当了土匪,当然,他们刀枪不入的神话和最后的下场也是和丁彩方如出一辙,一样可恨可悲可叹哪! 朋友起坏心谋财害命 一九三二年,丁家营西湾丁瑞云(中心四队人)和丁公山(中心一队人)两人逃难至魏家集朋友家中。这个朋友本来就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好事不做坏事干绝之辈。丁瑞云带在身上的钱财太多,终于在其朋友面前露了馅。这个朋友早就对丁瑞云的钱财觊觎良久,这次更是对他起了谋财害命之心。他们勾结了几个坏人,手拿大刀,趁着天黑时一涌而进。公山二人还沉浸在侥幸逃脱了土匪蹂躏后与朋友想见的喜悦之中时,没想到,祸从天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花大绑,拉到野外。这伙人准备把二人活埋后,再去瓜分其钱财。 几个人把坑还没有挖好时,想休息一下后再挖。他们把锹放在坑边,把刀插在地上。有一个坐着吸烟,有几个拉屎去了。他们觉得,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人的性命,一大笔钱财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何况这二人的性命已经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已是死到临头了。当这伙人正做着即将发财的美梦时,不想,意外的事情却在悄悄地发生。丁公山个子大,还有一点儿武功。他早有了思想准备,趁坏家伙们挖坑时,暗暗地把绳子挣脱了。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远处村庄的灯火忽明忽暗。周围死一样的沉寂,从灯光飘忽不定的村庄里还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说时迟,那时快,公山操起铁锹,对准吸烟的那个家伙用尽了全身吃奶的力气猛劈下去。这个家伙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旁。这时又来了一个坏家伙,也被公山砍得一命呜乎。他赶快把瑞云手上的绳子解开,还来不及剁瑞云脚上的绳子时,又上来第三个坏家伙。这时,瑞云手起刀落,把他杀死在地。事不宜迟,不能犹豫,他们扭转身来就赶快逃走。但是瑞云脚上绳子还来不及解开,不能走动,不幸一跤摔倒。公山见寡不敌众,顾不上瑞云,只好独自逃生。可怜的瑞云被坏家伙们乱刀杀死。公山摸黑高一脚低一脚毫无目标地拼命逃跑,坏家伙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公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逃出了虎口。 交朋结友,是世人寻常之事。可悲的是二人在没有了解对方的情况下,结交了三流之辈,用血的代价换来了血的教训。 解放后,我到学生家里去家访,询问公山叔的这件事时,他如实对我讲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在讲述的过程中,也还是心有余悸,后悔不已。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永隆纪事(15)冷水铺的生活困境 一九三二年(农历壬申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当时襄河西面比较太平,很多河东的人纷纷逃往河西避难。我的祖父也把妈妈和桂珍母女俩领到了冷水铺,和我们住到了一块。这时的冷水铺热闹异常,有牛马行、荒货行、棉布棉纱行、米行、猪行……等交易处。 冷水铺民风纯朴,人们穿着打扮略显原始。河东逃荒过去的人都比冷水铺的人穿着也略显时髦。冷水铺的人看见逃荒的人们寄售在荒货行的旧衣服便宜,便都争相购买。寄售的东西种类繁多,其它的东西更是购买者如云。因此,这儿的市场一片繁荣。 我们全家就住在钟祥县冷水铺高庙陈中德伯伯的家里。他老人家性格耿直,为人忠厚,对人和蔼可亲。他家是一个佃农,其房子、田地、耕牛都是他的老表马庆长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标标准准的无产者。全家每年辛苦劳动,没有穿一点好衣服,也没有吃上什么好东西,只是紧紧巴巴辛辛苦苦地过日子而已。 河东来逃荒的人都住在冷水铺周围。他们都把自己心爱的东西拿到荒货行变卖了以后再去买米吃。当时虽说有米卖,但是价钱却很贵。我们一家九口人没有一点油水,每天最少要吃十斤米,甚至十斤米也不够吃。但是,哪来的这多米吃呢?这样只好吃水草、蚕豆叶、树叶、野菜等。每天只吃两顿稀粥,二三月间日子长,一天到晚难得熬,总是饿着肚子。没有柴烧,就捡稻草蔸烧。 小叔一家也逃荒到了冷水铺。为了解决烧柴问题,我和小叔每天上山砍柴。冷水铺的荒丘山凹,到处留下了我们的足迹。一担柴割完时,已经是饿得肚皮贴着后脊梁两眼冒金星了。饿着肚子把一担柴挑回来,只能吃两碗稀菜粥。心想:哪一天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就好了。但是这样的日子却是天天难过天天过。我家把耕牛、衣服、几床新棉被、在丁家营纺的几十斤棉纱、一对银手镯等等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全部用来买米吃,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祖父已经快七十了。父亲对祖父很是孝敬,同祖父说话时总是和颜悦色,对祖父的生活总是尽其所能百般照顾。祖父喜欢喝点酒。虽说是在外逃荒,大家都经常吃不饱肚子,但是父亲总是想法弄点酒,要祖父每天喝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要给祖父解解馋的。孝道之心难能可贵呀!从这点也可以反映出我父亲一种优秀的人品。 由于米贵,也买不起米了,于是我们全家都出去讨米。全家讨一天,还不够一斤米。讨了一个星期左右,简直就讨不下去了。讨米的人真是太多了。冷水铺的人都说:“你们讨米的人太多了,我们哪有这么多的米给你们?”更有甚者,对讨米的人冷嘲热讽恶语相加还大动拳脚。一天,妈妈领着桂珍讨米到了一个大户人家。这家正在灯红酒绿推杯换盞。看到穷鬼站在门外,顿觉扫兴,于是,对着桂珍脏话连篇出言不逊。妈妈沉不气了,只好据理力争。这伙人急红了眼,仗着酒劲,欲对这对弱母女俩动粗。世上当然还是好心的人多。就是一些好心的人才劝阻了这场马上就要升级的纷争。妈妈和桂珍气得也是被吓得真哭。米没讨到,却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冷水铺的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的花香伴着阵阵微风,伴着绿草,伴着兰天白云,应该是会给人一个好心情的。但是,母女俩的心情却坏到了极点。回来中德伯的家时,桂珍沮丧着脸对着妈妈说:“妈妈,就是被饿死,我再也不想去讨米了。” 我们在冷水铺过了四十多天。丁家营来人说:“红军和赤卫队把毛匪赶到西面的汉江边去了。丁家营的人已经到永隆河赤色地区去接了头,成立了农会组织。有了赤卫队,现在不怕毛匪了,很多人都回到丁家营去了。” 大家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都纷纷奔走相告。这样,逃荒到冷水铺的人们就决定要回到丁家营去。 回 家 一九三二年农历三月二十七日这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要回家了,大家早早地就起了床。几个喜欢睡懒觉的小孩子也一改往日的习惯,早早地起来,高兴得像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屋里屋外地飞来跑去。回家的兴奋由大人感染着小孩,也由小孩影响着大人。永隆河、丁家营的一草一木和那里的父老乡亲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往事历历,无不一一萦绕在大家的心头。那,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啊!我们马上就要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了,丁家营,您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现在应该安宁了吧? 冷水铺有这样一个风俗,就是出了嫁的新姑娘第一个月从婆家回到娘家时,要由娘家人用耕牛去接。用耕牛接送人是当地极为有礼的一种做法。冷水铺的朋友听说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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