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紧,(用力抬眉,有力抬但总感觉很绷)是怎么回事

感觉脸部以及后脑神经紧绷
患者信息:男
病情描述:感觉脸部以及后脑神经紧绷患者性别:男患者年龄:23全部症状:最近这短时间感觉脸部和后脑神经紧绷说话有点咬字不清不是很严重笑起来感觉脸部肌肉也很牵强,很别扭的感觉感觉脸部肌肉放松的慢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有的时候后脑以及脖子感觉很沉非旋转的晕并且有的时候试图放松一但放松不下来就会心慌不知所措发病时间及原因:前段时间吃过抗焦虑的药物治疗情况:想要得到的帮助:我这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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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一)中医疗法1、针刺疗法常用的针刺主穴为翳风、下关、颊车、阳白等穴,配穴可选四白、鱼腰、地仓、合谷等穴。针刺宜用弱刺激手法,并可采用地仓透颊车、阳白透鱼腰等手法,每天交替使用。针刺每日1次,每次留针20分钟,连续治疗10天为1个疗程,一般需作2~3个疗程的治疗。2、按摩疗法用手掌和热毛巾在颌面部自下而上地推揉患侧肌肉,每日推揉3~4次,每次推揉10分钟。可改善面瘫患者面部的血液循环,兴奋其麻痹的面部表情肌。(二)西医治疗1、药物治疗面瘫西医治疗主张早期应用抗病毒、营养神经、糖皮质激素、改善血循环的药物。但是如果过多的应用抗生素的话,可能会产生很多副作用和反作用,使面瘫患者免疫力下降、恢复缓慢、肥肿难分、水钠潴留等症状的出现。2、外科治疗:外科治疗是针对面瘫晚期时的治疗,外科治疗可以分为动力性治疗和静态治疗。(1)静态治疗主要是将阔筋膜成条状移植于面部,动态治疗下,患侧不能随健侧运动,静态下,双侧面部表情对称。(2)动态治疗一般分为2期,一期为从病人的患侧小腿取下的神经和健侧面神经吻合,移植神经末梢置于患侧,之后半年到一年后,神经可从健侧长入患侧后,在开始实施第二期的手术,即移植带血管神经的肌肉,选择的肌肉可以为背阔肌、股直肌、股薄肌多囊肝,在治疗三个月到一年后,动态和静态都可以达到双侧表情的对称。但是,这些治疗方法,有可能会造成这些肌肉的损伤、出血、纤维化及炎性反应。“面神经三联康复疗法”其具有祛风活络、活血通络、益气养血、祛风定惊、扶正止痉等功效。能全面改善病灶部位的毛细血管的微循环能力,促进血液流通,恢复血管弹性,使有足够的血液营养神经根激活神经元,促进损伤的面神经修复、再生。全面激活神经细胞,使面神经支配肌肉功能得以恢复,具有标本兼治之功效,已为全国各地众多久治不愈的患者恢复了容貌,深受广大患者的好评。面瘫的治疗很多,但是治疗要因人而已,不能一概而论,每个患者的体制不一样,要选择适合患者自己的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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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面神经麻痹(面神经炎,贝尔氏麻痹,亨特综合症),俗称"面瘫","歪嘴巴"“歪歪嘴”、“吊线风”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常见病,一般症状是口眼歪斜它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它不受年龄限制。患者面部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针灸治疗(一)取穴主穴:地仓、水沟、颧?、四白、太阳、丝竹空、翳风、睛明。配穴:合谷、内庭。(二)治法每次选主穴4~5穴,配穴1穴。面部穴可用透刺法,据透刺之两穴间距离选针。并以针尖到达止穴后再刺入0.3寸左右为宜。进针时,宜迅速点刺破皮,然后慢慢送针,不可提插捻转,针身与皮肤成10~15度交角,针尖指向止穴。可用左手拇指或食指贴附在皮肤上,感觉针尖和针身的位置、方向和深浅。最佳者应将针身置于肌纤维之间,但不可过深。配穴宜直刺,用小幅度振颤法,使得气明显后留针。均留针20~30分钟。在留针期间行针1~2次,施捻转法,平补平泻。每日或隔日1次,10次为一疗程,疗程间隔5~7天。护理措施1、一般护理在急性期应当适当休息,注意面部的持续保暖。外出时可戴口罩,睡眠时勿靠近窗边,以免再受风寒。注意不能用冷水洗脸,避免直吹冷风,注意天气变化,及时添加衣物防止感冒。2、局部护理急性期患侧面部用湿热毛巾外敷,水温50-60度,每日3-4次,每次15-20分钟,并于早晚自行按摩患侧,按摩用力应轻柔、适度、持续、稳重、部位准确。患者可对镜进行自我表情动作训练:进行皱眉、闭眼、吹口哨、示齿等运动,每日2-3次,每次3-10分钟。3、营养支持饮食应营养丰富,选择易消化的食物、禁烟戒酒,忌食刺激性食物。4、药物应用遵医嘱服用药物,如服用泼尼松者要严格按医嘱执行,不得随意增减药量,并注意观察有无胃肠道等副作用。避免在此期行创伤性大、刺激性强的治疗,易减轻对患侧肌及神经的损害。出现咽部感染时应遵医嘱口服抗生素治疗。5、眼部护理由于眼睑闭合不全或不能闭合,瞬目动作及角膜反射消失,角膜长期外露,易导致眼内感染,损害角膜,因此减少用眼动作。在睡觉或外出时应佩戴眼罩或有色眼镜,并用抗生素滴眼,眼膏涂眼,以保护角膜及预防眼部感染。6、口腔护理进食后要及时漱口清除患侧颊齿间的食物残渣7、心理护理患者多为突然起病,难免会产生紧张、焦虑、恐惧的心情,有的担心面容改变而羞于见人及治疗效果不好而留下后遗症,要根据患者的心理特征,耐心做好解释和安慰疏导工作,缓解其紧张情绪,使患者情绪稳定,身心处于最佳状态接受治疗及护理,以提高治疗效果。郑重提醒,因不能面诊患者,无法全面了解病情,以上建议仅供参考,具体诊疗请一定到医院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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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您好,面神经麻痹(面神经炎,贝尔氏麻痹,亨特综合症),俗称"面瘫","歪嘴巴"“歪歪嘴”、“吊线风”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常见病,一般症状是口眼歪斜它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它不受年龄限制。患者面部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面神经麻痹分为中枢型和周围型。1.中枢型:为核上组织(包括皮质、皮质脑干纤维、内囊、脑桥等)受损时引起,出现病灶对侧颜面下部肌肉麻痹。从上到下表现为鼻唇沟变浅,露齿时口角下垂(或称口角歪向病灶侧,即瘫痪面肌对侧),不能吹口哨和鼓腮等。多见于脑血管病变、脑肿瘤和脑炎等。2.周围型:为面神经核或面神经受损时引起,出现病灶同侧全部面肌瘫痪,从上到下表现为不能皱额、皱眉、闭目、角膜反射消失,鼻唇沟变浅,不能露齿、鼓腮、吹口哨,口角下垂(或称口角歪向病灶对侧,即瘫痪面肌对侧)。多见于受寒、耳部或脑膜感染、神经纤维瘤引起的周围型面神经麻痹。此外还可出现舌前2/3味觉障碍,说话不清晰等。治疗方法;体针、电针、穴位敷贴、针罐、温针、电针加穴位红外线照射、综合法、刺血.1、一般护理:在急性期应当适当休息,注意面部的持续保暖。外出时可戴口罩,睡眠时勿靠近窗边,以免再受风寒。注意不能用冷水洗脸,避免直吹冷风,注意天气变化,及时添加衣物防止感冒。2、局部护理:急性期患侧面部用湿热毛巾外敷,水温50-60度,每日3-4次,每次15-20分钟,并于早晚自行按摩患侧,按摩用力应轻柔、适度、持续、稳重、部位准确。患者可对镜进行自我表情动作训练:进行皱眉、闭眼、吹口哨、示齿等运动,每日2-3次,每次3-10分钟。3、营养支持:饮食应营养丰富,选择易消化的食物、禁烟戒酒,忌食刺激性食物。4、药物应用:遵医嘱服用药物,如服用泼尼松者要严格按医嘱执行,不得随意增减药量,并注意观察有无胃肠道等副作用。避免在此期行创伤性大、刺激性强的治疗,易减轻对患侧肌及神经的损害。出现咽部感染时应遵医嘱口服抗生素治疗。5、眼部护理:由于眼睑闭合不全或不能闭合,瞬目动作及角膜反射消失,角膜长期外露,易导致眼内感染,损害角膜,因此减少用眼动作。在睡觉或外出时应佩戴眼罩或有色眼镜,并用抗生素滴眼,眼膏涂眼,以保护角膜及预防眼部感染。6、口腔护理:进食后要及时漱口清除患侧颊齿间的食物残渣7、心理护理:患者多为突然起病,难免会产生紧张、焦虑、恐惧的心情,有的担心面容改变而羞于见人及治疗效果不好而留下后遗症,要根据患者的心理特征,耐心做好解释和安慰疏导工作,缓解其紧张情绪,使患者情绪稳定,身心处于最佳状态接受治疗及护理,以提高治疗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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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你好,所谓的面瘫,就是面部肌肉瘫痪的意思,它是由支配面部肌肉的面神经受到损伤而引起的,所以也叫作面神经麻痹,中医称之为“口僻”或“口眼歪斜”。面瘫(口歪眼斜、面神经麻痹、面神经炎),多由风邪入中面部,痰浊阻滞经络所致,以突发面部麻木,口眼歪斜为主要表现的痿病类疾病。临床表现为突发性一侧口歪眼斜,闭目不能,口角下垂或耳后疼痛,耳鸣,流泪。建议及时到医院康复科进行针刺治疗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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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你好,面瘫,学名面神经麻痹,也称面神经炎、贝尔氏麻痹、亨特综合症,俗称“歪嘴巴”、“歪歪嘴”、“吊线风”、“吊斜风”、“面神经炎”、“歪嘴风”等,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常见病,一般症状是口眼歪斜。它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它不受年龄和性别限制。患者面部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腮、努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治疗方法:以针灸治疗,并以手法为主,治疗过程中不加用药物或电针。法则:祛风通络。处方:合谷、太冲、牵正、颊车透地仓,地仓透颊车,风池,下关,迎香,承浆或颊承浆。每次选三或四穴。加减法:眼睑不能下合、露睛流泪者,加攒竹、鱼腰、丝竹空,阳白透鱼腰。耳后痛者,加翳风。味觉减退者,加廉泉。手法:平补平泻,抽针法。操作:合谷,太冲,风池针用泻法,下关,牵正,迎香,平刺,采用平补平泻法,阳白向下平刺透鱼腰,地仓向颊车平刺,颊车向地仓斜刺,并采用抽针法,使面肌向后抽动,留针20分钟。余穴均用平补平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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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您好,根据您说的这种情况可以按摩脸部肌肉,外加电针,平时可以多做抬眉闭眼鼓腮等动作,饮食应营养丰富,选择易消化的食物、禁烟戒酒,忌食刺激性食物,并且患者要保持情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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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就您的情况口用甲钴胺片。最好具体看看中医大夫,中医治疗要由医生辩证进行,各人体质不同,用药也会有加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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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病情分析:从以上情况来看,存在有非常多的躯体不舒适症状,比如头面部紧绷感、心慌多虑等。考虑为神经功能失调,与焦虑情绪有关。意见建议:你的躯体不舒适主要还是神经功能方面的失调,考虑可能与焦虑情绪、个人心理素质、社会家庭环境等多种因素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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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治疗面瘫就是神经痉挛,是由于神经过度紧张引起的,即使由于情绪引起的,建议控制好情绪,贴治疗神经的膏药,吃能营养神经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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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你好,你的情况考虑是面神经麻痹(面神经炎,贝尔氏麻痹,亨特综合症),俗称"面瘫","歪嘴巴"“歪歪嘴”、“吊线风”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常见病,一般症状是口眼歪斜它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它不受年龄限制。患者面部往往连最基本的抬眉、闭眼、鼓嘴等动作都无法完成。治疗方法以祖国传统医学的针灸推拿按摩为主,可到医院康复科检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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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医师你好!请问乙肝病毒携带者能领到健康证吗?我想做保姆,不知道行不行?
医生建议:40岁的女性,原则上乙肝病人是不够办理健康证的,有乙肝病毒的
23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乙型肝炎核心抗体定性(HBcAb)阳性()*阴性(-)
医生建议:根据需求的这种情况,乙型肝炎核心content阳性,代表的既往感染的治疗,可以进一步检查乙肝病毒HBVDNA,和肝功化验,如果没有异常,就没问题。
wangrixiyan女
23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下巴和嘴角周围经常长痘,摸起来硬硬的,慢慢的就变红了,吃了冰的东西更严重,反复涨了两年了
医生建议:按你描述这个考虑痤疮的,这个与一定的年龄段有关系,比较顽固,不好治疗
18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中午生吃了很多生菜还有半个小苹果随便吃了几小口炒笋干作为午餐会发胖吗这个热量应该很低吧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的描述,中午吃了生菜和苹果还有几小口炒笋干。
心在旅行女
25岁提问时间:
病情描述:今年25岁,身高165,体重55公斤,我想减到50.但实在是太难了
医生建议:你好,根据你的描述,身高165,体重55公斤。实际上你的身材已经很好,很完美了。我怀孕两个月了有轻微的面瘫 但这两天面部经过按摩后有疼痛感,眼睛眉毛部位感觉很紧绷请问是怎么回事?有_百度宝宝知道While we've done our best to make the core functionality of this site accessible without javascript, it will work better with it enabled. Please consider turning it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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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的末尾,这本该是一切的终结。
Bookmarks:总有刁民想害朕
久等了~我终于码完这篇卡到巅峰的神经病番外了。
哈哈哈&&说好的宗主,交出来!
并没有特别粗长,绝对不是两更并成一更,是真&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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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屏了,我已经放弃申诉,直接外链吧。
打不开的朋友试试浏览器打开,或者直接到我微博找,微博名&总有刁民想害朕靖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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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开始码轻松快乐的睿津~~转圈~
又发不出来,我真是无fcuk说……
这篇写的非常不顺,写两百字删一百字的节奏,所以特别慢了。争取这周能完结,下周开始景睿和豫津的番外&&~
点不开的盆友,试试浏览器打开。
《宠爱》上——
盆友们,又被屏了,还被拒绝解屏了,幸好有小天使存了,大家看这个吧。
&&太太的新文似乎又被屏蔽了,正好随手保存了,悄悄上线发个图片。希望太太不要介意。等那边文章发出来之后就删。
啊啊好久没收到长评了,开心~谢谢姑娘喜欢。尤其是琴师这篇离题千里的番外,老衲由衷感激(合十)但车没有,真没有。(小沈阳脸)
*自此阡陌多暖春我为靖苏设想过不少可能。却不曾想过他们还可以有这样的结局。岁月静好你在我在。脑补了无数把刀,吞过许多玻璃渣子。看了太太的文,被惊了一惊。文笔细腻加上细水长流的感情线,原来靖苏还可以这样子。可以不必有我心目中戏剧性的发展,不必设计情感爆发,不必非要你死我活。靖苏已经失去了十三年,错过了前半生,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未尝不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圆满。车的尺度张力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会过腻,也不会过柴。以及一字并肩的设定,真的超级钦佩太太可以想得出来,看的时候心里狂打call。为了阿苏而修改律例,置后世声名于不顾,同阿苏共享大梁江山。让苏苏不至于落得个狐媚君上之名,让阿苏“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之才得以在前朝有施展的空间。太太的《郡主有喜》系列读着读着就不禁令人莞尔。恨不能拍案大笑。阿苏故意打扮成男宠妖娆模样,还找了打赌的借口瞒战英。
少年情动是他,日久生情是他,余生还是他。
*为此弦声寄入一段情很萌战英和沈云亭这一对的设定,戳到我心里去了。懵懂将军攻X呆萌琴师受这一对相较于靖苏真的可以说是心思很单纯了。沈云亭的身世让人怜惜,战英对他的照拂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越过了兄弟之情,朋友之谊。两个人之间却老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让我这个每天追文的人都替他们急得抓耳挠腮,拍案长叹。所幸最后在阿苏的撮合之下,才不至于错过。
《琴师》原文三十一章战英背着云亭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两人都找不到话说,于是悠长的巷道中只听闻列战英的脚步声,踏在青石路上,沉稳而规律。& ]
这个人,有生之年,他是怎么也放下不了了。
*强烈推荐一下音频怪物的《琴师》这首歌和太太的这篇文简直是无缝对接!歌曲调子挺悲凉的,意境背景基本相符。贴上部分歌词:为我解开脚腕枷锁的那个你
哼着陌生乡音走在宫闱里
我为君王抚琴时转头看到你
弦声中深藏初遇的情绪
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
送回多少离人唏嘘
咽着你喂给我那勺热粥
这年月能悄悄的过去
————————————————————————一直想给刁太
写评,一直有事耽搁着,更兼我是懒癌+拖延症晚期,所以直到今天才认认真真地用手机码这一篇小短评。第一次写文评(表白信)文笔不好,不擅抒情,请太太见谅?下次争取写一个议论体的长评!毕竟我是议论文体的扛把子。emmmmmmm不过好像没有人用这种文体写评……⊙▽⊙我是在认真地向太太表白!顺带再求一下琴师的车!嗯!
撸否愈发玄幻了,等倾余生全部番外完结,重圆就换地方发了。
发个链接试试吧,终章被这样对待好心塞……
江湖规矩终章就是要爆字数的。绝不是因为我幼稚硬要把两更塞成一更。
小琴师和战英的故事就告一段落啦,今后也许会在其他番外里出来打个酱油。
感谢大家对这篇脱缰野狗般的番外的喜欢和支持,挨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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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列战英听沈云亭说了昨日的经过,也大为恼怒——
  “你居然故意不躲等他打你?!”
  沈云亭只是习惯了和列战英聊天说话时言无不尽,并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莽撞,更没料到他列大哥抓住的重点会这么与众不同,一时愣住无言以对。
  “你以为木棍敲不死人?你知不知道有时劲儿使巧了,一个茶碗都能砸死人?那种无赖手上又没个轻重!上次那个酒鬼的事已经够险了,要是你穿得再薄些,或者他力气再大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怎么能……”
  自相识以来,这还是列战英第一次跟他生气。可沈云亭眨着眼睛,却只想偷笑。他用力抿了抿唇,趁列战英停下来喘气的当口轻声道:“你别生气,是我不好。”
  列战英后头的言辞就这么胎死腹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向自己靠近一步,低着头继续轻言细语的认错:“我没考虑周到,一时热血上头就……我以后再不这样了,见到那些无赖酒鬼一定躲得远远的。”
  列将军数年难得一动的肝火,还没烧旺就噗地一声熄灭在暮春温软的风中。最后只能长叹一声:“你以后不这样就好……我也不对,不该对你这么大呼小叫。”
  沈云亭抬起头,唇角的微笑终于藏不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列战英看着他弯弯的眉眼,一瞬间心也软得跟四月的春风一样,抬手把人拉入怀中抱住,心中感慨万千——陛下平日的辛苦,他现在总算能体会一二了。
  沈云亭偶然跟个地痞无赖争执,自己都担心后怕成这样,苏先生进过悬镜司,上过战场,生过重病,去过疫区,又是江湖大帮宗主,平日还不定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险事……真不知陛下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诚然苏先生的本事不是沈云亭能比,但这根本无关乎他的本事大小——哪怕明知他是神仙下凡,见他涉险一样会心惊肉跳,这大概是衷情二字另一个不可理喻之处了。
  许璃的悲痛持续了几天,想起奶奶就掉眼泪,本就单薄的小身子骨又瘦了一圈。看得沈云亭心疼无比,每日到集市上给她买孩子喜欢的糖豆糕饼,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
  这天夜里沈云亭在前院圈点完孩子们白日写的大字,回房睡觉前准备看看许璃有没有踢被子。谁知他将门推开一小条缝凑上去一瞧,孩子不但没踢被子,反而用被子将自己连头带尾的蒙在里头,仿佛还在发抖。
  “小璃?”
  许璃听到他的声音,怯生生地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小脸上泪痕交错,不知已躲在被子里哭了多久。
  “怎么了?”沈云亭连忙过去,许璃扑进他怀里,心有余悸地哭道:“先生,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到、梦到我叔叔婶婶来义学捉我回去……”
  沈云亭拍着她安慰:“梦都是假的。义学是官府所办,你看门口都有巡防营守着,谁敢来闹?就算他们敢来,掌院先生和我也定会保护小璃,绝不让他们带你走。”
  许璃哭得愈发伤心:“可是、葛磐说我们十六岁就得离开义学了,到时候、他们还是会来……”
  沈云亭想了想,举起袖子给她拭泪,轻声问:“小璃,先生……认你做义女好不好?这样将来就算你十六岁离了义学,终身大事也该由我做主,轮不到你的叔叔婶婶们。”
  许璃睁大了眼睛,她亲爹自幼不在身边,留给她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虽年幼,这几个月下来却也知道沈先生是真心待她好,他来做自己的爹爹自然是好的,可是……
  “先生,我叔叔他们会找你麻烦,”许璃小手紧紧抓着沈云亭的衣襟,“他们经常和人打架、还认识、认识许多街上的人,你打不过他们的……”
  两三年与祖母相依为命战战兢兢的日子令她过早的懂事,同龄的孩子还在撒娇要糖吃,她已经懂得为旁人着想和担心。
  沈云亭愈发心疼,抚着她柔软的头发道:“咱们不怕他们。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爹爹了,好吗?”
  许璃很着急,她觉得沈先生是不知道她两个叔叔的厉害。在她小小的心灵中,那两个总是醉醺醺满口脏话、粗鲁暴力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
  “先生,不是的,你不知道……”
  沈云亭见她急得又要哭,明白孩子是被那些恶人吓怕了,于是对她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嘘,嘘,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许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压低声音问。
  “你知道我要成亲了吧?”沈云亭揉揉鼻子,虽然是为了安孩子的心,但就这么把列大哥抬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许璃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是听人议论时提过,但先生成亲之事并没专门对学生们提起,年幼的这班孩子中除了葛磐那个身为“列将军徒儿”的机灵鬼,没几个知道成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云亭郑重其事地点头:“那你知道我要和谁成亲吗?”
  许璃愣愣摇头。
  “是朝廷的一位大将军,巡防营的统领,知道吗?他武艺高强,而且整个巡防营这么多将士都归他管,你跟我住到他府上去,保管你的叔叔们不敢来找你。”
  许璃将信将疑,巡防营的军爷们很厉害她倒是知道的,可是这个什么大将军她不认识啊。
  “他武艺有多高强?要是我大叔二叔一起来,他打得过吗?”
  沈云亭骄傲地一抬下巴:“你叔叔那样的,十个二十个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真的?你不骗我?”
  “先生什么时候骗过你。睡吧,今后有大将军护着你,不用担心。”
  小姑娘闹了这么一阵,早已困了,乖乖躺下让沈云亭给她掖好被子,上下眼皮打着架就要睡去,忽然又想起一事,强撑着张开眼:“先生……那个大将军,会不会很凶?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不让我跟着你?”
  “不会的,”沈云亭抚着她的头发,露出小姑娘见过的最温柔的微笑,笃定地回答,“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一点都不凶。”
  沈云亭第二日请老掌院摆出香案,在全义学师生的见证下收了许璃做义女,两人从此改口父女相称。
  他和列战英婚期已近,许璃总不能成亲当日再跟他一起进列府,于是便先一步搬进去,每日由大暑接送。
  葛磐很生气。从沈云亭认许璃做女儿那天起就单方面地开始和他沈先生闹别扭,奈何沈先生大婚在即忙得没空关注他,于是愈发生气愈发别扭,等沈云亭终于意识到他不高兴,问他“小石头怎么了”时,险些委屈得哭了。
  本来嘛!在那个黄毛丫头来之前,沈先生明明最疼他的!现在可好,黄毛丫头仗着会哭会装可怜,都能管先生叫“义父”,还住到自己师父府上去了!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但他绝不肯承认自己是眼红黄毛丫头,沈云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清楚他在生什么气,可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强,还不敢笑。绷着脸肃然问他:“葛磐,我想收你为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石头脖子一梗:“哼!不稀罕!”
  沈云亭道:“是我稀罕你——一儿一女,凑个‘好’字,算先生求你?”
  小石头鼓着腮不做声,半晌才很不情愿地道:“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末了斜沈云亭一眼,补充道:“不过说真的,没我你可怎么办?你又不会生,要是没我,我师父可就绝后啦!”
  “……”沈云亭深呼吸——先生不好随便揍学生的屁股,等你改了称呼的!
  于是列府上又多了位小公子,婚礼前忙得人仰马翻。所幸福伯有远见,刚得知将军和沈公子的事就立即去物色人手,又给府上添了若干丫鬟和仆役,因此倒还支应得开。况且忙归忙,这喜上加喜之事,大家总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立夏。
  ——许璃到了府上,小满终于圆了她天天给小姐梳头打扮的梦想,立夏很是眼热,因此对葛磐小公子的到来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欢迎,对未来的生活也产生了许多美好的期待。
  当然没过多久立夏就发现葛磐与他从前见过、听过以及想象过的公子都大不相同,与其说是公子,不如说是条上去就下不来的贼船——而他安稳平静的岁月也随着葛磐的到来宣告终结,从此开始了每天追在葛磐后面跑、被他捉弄被他骗还得在他闯祸后费心替他遮掩或背黑锅的生涯。真是苦不堪言。但又不得不承认苦中有乐,慢慢也就甘之如饴了。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终于到了成亲这日。
  自大梁新婚制颁布以来,民间有多少男子与男子成亲的不得而知,但朝中大员,这还是头一例。萧景琰知道列战英素日简朴不爱张扬,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办得隆重些——好让朝野上下看热闹的人都知道,男子和男子成亲并非儿戏,更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掩着的。
  其实他就算不说,列战英也知这次不能从简,毕竟届时百官到贺,皇帝和凤王也要亲临,谁敢怠慢?再者他终于肯成亲,他府中人自福伯以降,个个恨不得倾尽所有地张罗婚礼——哪怕明天就得去要饭,这场亲事也绝不能有半点不体面的地方!
  于是当日不止将军府,连义学都是张红挂彩。因两人都是男子,故省去了迎亲这一步,两位新郎各自出发,到列家宗祠汇合,拜过祖宗后方一齐到列府拜天地宴客。
  从义学到列家宗祠沿途鼓乐齐鸣,鞭炮噼里啪啦爆了一挂又一挂,仿佛要将整个金陵的人都唤来看热闹。沈云亭骑在马上,一眼望过去路两旁人头攒动好像个个都在看他,紧张得腿肚子直转筋。没有中途掉下马来,全靠遥想凤王殿下当年——殿下和今上成亲时围观的人更多,走的路更长,可他一定一点都不紧张,一定昂首挺胸从容淡定,所以自己也千万不能没出息。
  榜样的力量无穷,沈先生尽管腹中似有许多只野鸭子在扑腾吵闹,但面上总算勉强维持住了得体的微笑,脸纵然红了些,旁人也只道被他身上的吉服衬的。
  不过所有的紧张和羞涩在看到宗祠门前翘首以盼的列战英时就烟消云散。后来到了列府见到那车如流水马游龙的阵仗和满坑满谷的宾客时,免不了又慌张了一下。但他也很清楚,今日来的宾客大多数是冲云麾将军的面子,和他没什么直接关联。他只需要站在列战英身旁彬彬有礼的微笑颔首即可。并且这应酬的门面功夫也没做多久,皇帝陛下就携凤王驾临了。
  沈云亭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看见萧景琰而心下大定——梁帝和凤王就像两根定海神针,他们一踏进将军府大门,原本在沈云亭身上转的目光就全数移开,虽然皇帝表示大喜的日子自己只是来喝喜酒的不必拘礼,可吵得人脑仁痛的喧闹声还是低下去了一多半。
  吉时即至,因为列沈二人都无父母在堂,所以只在供桌上放了四个牌位,而两旁高堂的座次却也没空着——众人眼睁睁看着陛下和凤王一边一个坐下,都暗暗咋舌。列将军向来深受宠信自不必说,可陛下和凤王受这一拜,恐怕不止是对列将军的恩宠,更是表明对这场亲事的认可啊!原先暗地里“门不当户不对”之类的议论,今后恐怕不便再出口了。
  梅长苏其实原不打算受这一拜——列战英十多岁起便在萧景琰身边受他教养成人,纵使抛开君臣这一层关系,长兄如父,萧景琰也当得起此礼。可无功不受禄,自己跟着坐过去算怎么回事?长嫂如母么?被自己的腹诽窘到的凤王坚定地推辞,但奈何列战英苦求——“云亭说您对他恩同再造,很想借此机会聊表谢意。可您也知道他那个脾气,生怕提出来给您添麻烦,又怕人说臣这是讨好逢迎,不知自己纠结了多久才吞吞吐吐的跟臣说了。”
  “先生,臣求求您,就应了吧——臣都跟他拍胸脯保证了……”
  梅长苏看看挠着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列将军,想想自己少年时没少欺负作弄这老实憨厚的小兄弟,再想想小沈这条情路走得也不容易,心下感慨,就应了下来。
  本着帮人帮到底,不能白白受此一拜的念头,酒宴开始后凤王殿下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支竹笛,对在席间周旋敬酒的沈云亭朗声笑道:“云亭且住。照说你与战英的大好日子,本王不该聒噪。但诸位恐怕还不知,云亭从前乃是大楚第一琴师,琴艺出神入化,本王实在歆慕已久。今日想借此良辰吉日与你合奏一曲,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云亭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凤王将他的身世大大方方地放到台面上说,意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将来有人若想拿这做文章,总要先掂量掂量。
  一想明了此节,别说梅长苏只是要跟他合奏,就是命他立刻去上个刀山跳个火海,他也绝不能有半点犹豫。当下低头道:“蒙殿下不弃,云亭就献丑了。”
  沈云亭琴艺固然高超,梅长苏的笛音却也不遑多让。两人不过合奏了一曲宴饮时再常见不过的《迎仙客》应景,但一琴一笛,竟似奏出了数十人鼓瑟齐鸣的煌煌之音。一曲终了,众宾客掌声雷动,一半自是给凤王捧场,另一半却也是真心赞赏。
  掌声与喝彩声中,离御座很近的蒙大统领一扭头就看到今上笑吟吟地瞧着凤王,满面骄傲自得,再扭头又见列将军,脸上挂着和陛下如出一辙的表情,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沈公子,不禁暗暗摇头,下定决心——以后和这两对一块儿出门的差使,除非能带上夫人,否则还是能推就推了吧。
 宴席将尽,萧景琰起驾回宫,顺便把跟书院告了一天假来喝喜酒这时已经喝得有些找不着北的庆王拎走。接下来闹洞房的环节,他这当皇帝的无论如何不便参加了。
  梅长苏因这次赶来的聂铎和卫峥都住在苏宅,干脆等他们闹完了同回。顺道帮列战英镇镇场面,免得他被灌得烂醉,入不了洞房。
  多数宾客都在皇帝起驾后跟着离去了,留下的皆是列战英的至交好友,凤王一向在武将中人缘甚好,大家当着他也不拘谨,将大门一关,围住列战英和沈云亭便开始起哄。但众武将和沈云亭不熟,看他温文尔雅的样子也不敢和他乱开玩笑,来来去去只是揪着列战英灌酒。方才有定海神针在,人人都十分客气有礼,列战英因此还保得八分清醒。这会儿被人轮番一灌,脚下顿时就飘忽起来。梅长苏对卫峥聂铎使个眼色,二人立刻打着哈哈上前,一左一右地帮列战英挡酒。
  他二人与多数靖王旧部也都十分熟稔,当下众人笑骂着,顺水推舟的放过了新郎官,转而与他俩拼起酒来。梅长苏笑眯眯地旁观了一会儿,一瞥眼看到关震,提高声音笑道:“关将军也有喜事,你们怎不敬他一杯?”
  于是众人又都一拥而上逼问关震。关将军却压根不用逼迫,想到自家的“喜事”立马笑得像个活活的傻子,咧着嘴说:“公主她有喜了,我要当爹了!”
  在场武将中还有许多尚是光棍一条,方才已经以羡慕嫉妒恨为由灌了列战英一轮,这时又嗷嗷叫着扑向关震。“今晚定要让你喝趴下,回去叫公主罚你跪搓衣板!”
  列战英站在一旁看他们笑闹叫嚷,他大约确是喝多了,忽然不知从何而生的感慨冲口而出:“没想到你俩能赶来喝我的喜酒……要是林少帅也在就更好了……”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一片的庭院忽然安静下来。聂铎颇为惊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卫峥却回头看了看梅长苏。
  “我家少帅看着呢,他很为你高兴。”片刻后卫峥笑着拍了拍列战英的肩,后者热泪盈眶,重重点头:“对!定是如此!”
  闹到中夜,众人已东倒西歪地醉倒了一片,这才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告辞。列战英反倒成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之一,将梅长苏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大车,又与卫峥等人约好他们离京前一定再聚一次,这才目送着一行人远去。
  看着卫峥聂铎骑在马上,护卫着大车摇摇晃晃消失在路尽头,心中忽然升起一点疑惑——  
  卫峥那年大战凯旋后,并没接受朝廷的封赏,而是回到药王谷接过了素老谷主的衣钵,继续以素玄之名行走江湖。列战英事先并不知道苏先生竟替自己联络上了他,见到人时惊喜万分,当即就要拉他去自己府中住,可卫峥却道他府中要筹备喜事已经够忙,自己在苏先生府上叨扰数日就好。他当时不以为意,毕竟苏先生对卫峥算是有救命之恩,卫峥还曾在苏宅住过一段不短的时日。
  可过了两日聂铎赶到,跟卫峥事先约好了似的用了同一套说辞,也住到了苏先生府上。
  当时他确实忙于婚事,并没细想,此刻回忆起来——聂铎那小子放着自己老婆家在京的府邸不住,为何偏要跑去打扰苏先生?
  莫非是感戴苏先生在赤焰冤案昭雪中帮了大忙?
  列战英挠挠头,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可他此刻回想,总觉得卫峥聂铎对梅长苏的态度有些不对——并不全是对恩人的感激和敬重,仿佛还掺杂了许多比这更深更重的东西。他们两人对梅长苏仿佛有种难以言表地亲近和信赖,倒有点像……从前对林少帅似的?
  他忽然又想起陛下用来求亲的东海珍珠。
  “将军,时候不早了,进去吧。”掌灯陪同送客的小绿出声提醒,打断了列战英跑远的思绪。列战英甩甩头,将方才一瞬间在脑海中浮现的荒唐念头甩开,握住身旁沈云亭的手——呸呸呸,自己今夜明明有更重要的事,却在胡思乱想什么,忘了当年苏先生还为此跟陛下生过气吗?
  何况苏先生的事,岂是自己该妄自揣测的?
  大车行出去不远,同样有些喝高了的聂铎按捺不住好奇,胆大包天地揭开了他家少帅的车帘子,小声问:“少帅,战英还不知道呐?”
  卫峥因为这些年功力精进,酒量也跟着大涨,这时倒没什么醉意。可惜鞭长莫及拦不到聂铎,只好隔着大车瞪他一眼——少帅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要你多嘴问什么?
  梅长苏却没露出不悦之色,干咳一声道:“其实……没打算瞒他。只是一直也没个合适的时机……”
  聂铎卫峥面面相觑——列战英就在京里,朝中宫中的时常伴驾,这么些年,竟没合适的时机?
  他们哪里知道,梅长苏一开始不提,是因为大局初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景琰在此事上一向尊重他的意见,他不说,自也不会替他去说。还有个两人都没说出口却不谋而合的理由——列战英知道二人关系时,梅长苏还只是梅长苏,他一路见证二人又分又合地做尽小儿女姿态,忽然要开口告诉他这位其实是他从小就认识还一起爬过树下过河的林少帅……就连萧景琰都觉得着实有些难为情。
  于是二人默契的一拖再拖,时间越久,开口便越难。到后来觉得横竖列战英对他“苏先生”也敬重有加,不必“林殊”的身份加成,所以知不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大关系,干脆就一同敷衍着不提了。
  直到今晚,梅长苏才觉出不妥,被聂铎一问愈发愧疚起来。
  聂铎还雪上加霜地嘟囔了一句:“好可怜啊……”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放下他这侧的车帘,掀开另一侧对卫峥云山雾罩地道,“时机合适,说漏嘴也无妨——记住,是‘说漏嘴’,不该回答的问题别答。”
  卫峥忍笑低头:“是!”
  几日后。萧景琰和梅长苏刚用了晚膳,正在御花园陪飞流喂鱼,忽然内侍来报列将军求见,没拿折子,只说有急事。
  萧梅二人对望一眼,一齐长叹出声——该来的总要来,只可叹他们连偶然偷闲喂个鱼都不得安宁。
  内侍出去传讯,片刻后列将军就出现在花园的小径上,甩开了本该为他引路的宫人,也甩开了宫禁内不得奔跑的规矩,一路直冲到梅长苏跟前,连面君之礼都忘了。
  “林、少帅?”
  “是我。”
  “……”
  “……战英,别哭啊,怎么了这是?陛下,陛下你快劝劝……”
  “飞流,咱们再去取点鱼食,让你苏哥哥和战英哥哥聊会儿。”
  “……”
  &&陛下,去取鱼食而已,犯不着用轻功吧?
******************完*********************
休息两天,下一个番外回归靖苏啦。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梗也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会尽力而为。但有两点:一是不开车,我肾亏……又怕进局子ORZ;二是主意是梗不是文啊,小场景小互动什么的,什么哈利波特背景,或者现在黑道PARO那不叫梗……叫开新坑……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一路陪伴(鞠躬)
几天没更,其实是因为想一次更完不想到三五啊!
可是码了两更多的量,还是没完……我觉得单纯为了不三五而让最后一章长到一万多字好像太幼稚了……?所以……还是先更一发吧。
三五肯定完结,尽量争取本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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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战英和沈云亭的婚期定在五月。
  原本不必准备这么久,只是列将军旧日的袍泽弟兄们如今四散各方,还有不少远在边疆,喜帖送去他们再安排好事务赶来总需要些时间。
  沈云亭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事实上整个成亲的仪程他都没有任何意见——一切请列大哥做主,列大哥说好就好。
  小绿到义学请他示下几次都得到相似的答复,忍不住暗自摇头。沈公子这性子,幸好是遇到了自家将军,换了其他人,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但事实是沈云亭遇到了列战英。所以在筹备婚事的几个月中,他的心思倒大半都在那小孤女许璃身上。
  当日听掌院详细述说了孩子的经历之后,沈云亭眼圈都红了——母亲被贒逼自尽的记忆忽地兜上心头,他无法想象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事?
  所谓同情,大概都是以“同”为基础的,相同的经历,相同的立场,相同的苦难。
  所以沈云亭怎能不心疼这个比他幸贒运一点,在被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前得以逃出生天的孩子?
  许璃也十分喜欢这个温和细心,待她好得不得了的小沈先生。这世上只有娘贒亲和祖母待她这样好,她有时甚至会偷偷想,若是她那似乎没见过几面的爹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样疼她宠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平安喜乐的时日总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间,桃李春风渐老,四月芳菲将尽,沈云亭与列战英的婚讯虽没大肆宣扬,但整个金陵,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朝中许多家有待嫁女儿的都扼腕叹息,待得打听清楚要与列将军成亲的是个男子,因有今上珠玉在前,竟没人觉得惊讶奇怪,反倒都释然了——总归自家女儿虽然没戏,好歹也没便宜了别家。
  只有极少数当日参与了给大楚使者接风的宫宴的宗亲重臣还依稀记得,那个名叫沈云亭的男子不就是当年楚帝进献的“大楚第一琴师”?不过沈云亭当日在殿上来去匆匆,众人只确定他没被留在宫中,后来去了哪里压根没人在意过问。这时难免暗中议论猜测,但都顾忌着列战英,没人敢公然提起。
  义学中人听闻小沈先生要和云麾将军成亲时倒是吃了一惊,自也免不了真心祝福者有之,鄙夷议论者有之。但旁人的态度这一次沈云亭是真的全不在意了。
  上元节挨得那一刀好像捅散了他所有的顾虑和畏怯——重伤濒死虽是假的,但那一刻痛彻心扉的后悔是真真切切的。芸娘说得对,人生无常,不知道生离死别什么时候就突然而至了,所以岂能将两人相聚的珍贵时光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知道自己出身在那摆着,将来被人翻出来说不定会生风浪,但横竖列大哥早就知道了,只要列大哥不在意,他就什么都不怕。更何况……自己还有凤王殿下撑腰呢!
  ——冒出这种想法时小沈先生很是羞愧,感觉拉被子蒙住头躲起来自省,可省到一半按捺不住心中那点小小的得意,自省变成了躲在被窝里偷笑。
  芸娘得知二人婚讯之后,替沈云亭高兴之余也十分感叹——我要早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三品大官、巡防营头头,怎么也不能起那心思啊!
  但所有人中反应最为出人意料的是葛磐。他在某天列战英来找沈云亭时从路边突然蹿出,拦住了他师父的去路,腰间挂着他央木匠削的长剑,绷着一张小贒脸无比严肃地对列战英道:“师父,徒儿想跟你谈谈沈先生的事。”
  列战英当时手里拎着一包胡饼,很想趁热送到沈云亭手上,可看孩子这么认真,只得停住脚步听他说。
  “沈先生只是个穷教书的,无权无势,你是朝贒廷的大将军,为何要和他成亲?”
  列战英皱起眉:“小石头,谁教你来问这个的?”
  葛磐仰着脸毫不畏缩:“没人教我。我自己想问的。师父,你娶了他回去,还会再娶旁人吗?”
  列战英不知这孩子搞得什么鬼,还道他拿自己和沈云亭开心,绷起脸道:“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做什么?今天的马步练了没?”
  “不是,师父!”葛磐见他不答,有些急了:“沈先生脾气太软,人又傻,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你要是再娶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官家小贒姐,他哪是人家的对手?那还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死……”列战英哭笑不得地正要呵斥,葛磐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娶他回去是做正室的吧?!他是读书人,你不能拿他当妾啊!”
  列战英听着这满嘴胡话,简直不知道从哪一句和他解释起,但也明白孩子虽然异想天开,却是真心向着沈云亭的。揉了揉他脑袋道:“放心,不会再有其他人,师父这辈子就你沈先生一个。”
  葛磐松了一大口气,松开了攥着剑柄的小手,转而握住列战英的手,十分恳切地道:“师父,沈先生出身贫寒,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到了你府上,若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多担待。”
  “……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担待。”列战英无奈失笑,打开纸包拿出一个胡饼塞给他,“吃了快去做正事,别胡闹了。”
  一转眼这才瞥见小孩腰间的木剑,忍不住屈指敲了他额头一下:“哎,你这臭小子还带着兵刃呐?你还打算跟师父动武是怎么着?”
  葛磐捏着胡饼蹿出去一丈远,冲他龇牙:“我总有一天能打赢你的。所以你千万别欺负沈先生,否则……哼哼!”
  哼完见列战英作势要追,他便哇哇叫着逃之夭夭了。
  列战英见了沈云亭,笑着将方才之事说了,道:“这孩子虽然顽皮,倒是挺有心的。”
  沈云亭神色复杂,半晌才道:“有心是有心,可……他居然说我傻?”
  列战英哈哈大笑声中,沈云亭由衷感慨:“还是小璃乖。”
  “女孩子,自是要比那些毛猴子懂事。”
  提起许璃,沈云亭的面色忽然严肃了几分:“小璃的祖母前日旬休没来看她,我有些担心……”
  许璃的祖母自将孙女送进义学后就再没带她回过家,但每个旬休日都会来接她出去,给她买点零嘴或小玩意儿,祖孙二人逛逛集市玩上半天再送她回来,数月来风雨无阻。
  列战英知道沈云亭担心什么,老人家那么疼孙女,忽然失约不来,那多半是病倒了——毕竟年纪大了,身贒体也说不上硬朗。
  “你明日替许璃告个假,带她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他咽住了后半句没说,沈云亭却也明白——这一老一小,恐怕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第二日午后,沈云亭对许璃道带她回去看她祖母,许璃很是开心,临出门时还特意摘了一朵花请沈云亭给她簪在发髻里,牵着沈云亭走得迫不及待。
  许璃的家离义学不算很远,就在城西一条窄巷中。踏进巷子没走几步,许璃便指着斜前方一扇红漆剥落看着十分破败的木门嚷道:“先生,就是那里就是那里!”放开了沈云亭的手撒腿向那边跑去。
  沈云亭心里却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拉住孩子——那门两边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门头上挑着两个白色灯笼,大大的“奠”字触目惊心。  
  可他拉了个空,许璃已经跑到门前啪啪拍门,喊道:“奶奶,奶奶,我回来啦!”
  沈云亭连忙疾步赶上,就见门开处,一个瘦得尖嘴猴腮的妇贒人眼皮一垂,脸现厌恶神色,扭头冲院里喊:“奔丧的回来啦!”又扫了沈云亭一眼:“你又是谁?”
  沈云亭一把将许璃拉到身后,拱拱手道:“在下是义学里的夫子,陪孩子回来看看她祖母,不知……”
  这时里屋又出来一个粗贒壮汉子和一个同样粗贒壮的妇贒人,听到他话,那汉子接口道:“她祖母死啦,头七都过了,还看个屁!”说着恶狠狠地对藏在沈云亭身后的许璃喝道:“没良心的死丫头!你奶奶蹬腿你也不回家,过来!”
  许璃已然呆了,愣了片刻后尖声叫道:“你骗人!你骗人!我奶奶没死!”说完喊着“奶奶”就要往院里冲。
  沈云亭用贒力拉住她,沉下脸对那男子道:“老人家过世的消息,似乎没人到义学告知孩子?”
  那汉子一怔,随即骂道:“关你屁事!你是干什么的?”
  他旁边那妇贒人道:“哎哟,老东西突然咽气,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个功夫?”
  先来开门的瘦妇贒人对二人道:“这是义学里的夫子,正好,跟他说说,让璃丫头回家吧。”
  那汉子便点点头,对沈云亭道:“没错。我们正打算这几日就去义学接她的——女娃娃读书识字有什么用?还不如回来帮手做点家务。”
  许璃还没来得及为祖母落泪,就被这话吓得躲回了沈云亭身后,小声道:“我不回去!”
  沈云亭眉头深皱:“义学有义学的规矩,并不能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既然老人家去世了,那我们也不多做叨扰,请容在下带孩子进去拜祭一番就走。”
  “怎么着?她爹娘都死了,我是她嫡亲的二叔,我还做不得她的主?”那汉子挑眉瞪眼,满脸无赖戾气,“我们给衙门省钱你们倒不要,那便让我儿子跟你回去念书吧!横竖都是一家子!”
  他旁边的妇贒人附和道:“就是!我家二宝比这丫头聪明多了!死丫头,过来!”两人走上前便想来拉扯许璃。
  沈云亭横身挡住,厉声喝道:“我看谁敢!”
  他一生温良怯懦,别说与人争执吵嚷,连提高声音说话都没几次。就算在来到大梁之前遇到过不少歹贒毒蛮横、可恨可鄙之人,他也从没像此刻一般愤怒和切齿痛恨——人心险恶,他比谁都清楚。可是许璃还不到六岁啊!更何况虎毒不食子,他们对着自己亲兄弟留下的孤女,怎么能……?
  许璃的二叔被他一嗓子吼得呆了呆,随即大怒:“老贒子为什么不敢!老贒子管贒教自家侄贒女,你这小白脸算什么东西?!滚开!”
  沈云亭高声道:“她是你侄贒女,可也是大梁为国战死的将士遗孤,岂能由着你们虐贒待欺辱!”
  他几人在门口吵嚷了这么一会儿,左邻右舍已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小巷狭窄,不一会儿就围了个水泄不通。许璃二婶脸上挂不住,嚷道:“你这位先生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就欺辱侄贒女儿了?她没爹没娘,自然是叔婶做主,你们义学硬要生生拆散我们骨肉,我们只好到官贒府去请官老贒爷做主了!”
  沈云亭听她居然强词夺理颠贒倒贒黑贒白,气得眼前发黑,双手冰冷,亢声道:“你们只管去!你们平日是怎么对待这孩子的自己心中有数!我就不信这大梁帝都天子脚下没有让人讲贒理的地方!”
  “嘿,我去你他贒妈贒的!”许璃二叔恼贒羞贒成贒怒,从院墙后抽贒出一根木棍,高举着就要扑过来动粗。许璃从后拉着沈云亭的衣摆惊叫“先生!”
  沈云亭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想后退躲开,但随即心念一转,脚步就牢牢钉在了地上,昂然怒视着那无赖。他方才一瞬间想到——清贒官难断家务事,这些恶贒人虐贒待许璃自己并无凭据,左邻右舍就算略知内贒情多半也不愿惹麻烦替孩子出头。可他若打伤自己,那至少有数月大牢要蹲,也算是替孩子稍稍出口恶气。
  谁知门边那瘦猴妇贒人——想来是许璃的大婶了——却拦住了她二叔,小声劝道:“老贒二,别乱来,义学里都是官贒府的人,你打伤了他可要惹大贒麻烦。”
  说着回身对沈云亭挤出个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假笑:“这位先生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平时管贒教孩子是严格了些,想来孩子不懂事,跟你添油加醋的胡说了。我们接她回家也是为她好,我们这样人家,就学出个女状元来也没用啊!让她回来学学针线缝补,将来也好给她找个好婆家。”
  说着掠了掠鬓发,招手唤许璃:“璃儿,乖,到大婶这儿来。”
  许璃对她似乎更比对那胖壮二婶更加畏惧,整个人紧紧缩在沈云亭背后,小声哭道:“不去,我不去……”
  沈云亭哪会对付这种滚刀肉一般的市井泼贒妇,气得话都说不顺畅了:“你、你们……”
  许璃大婶向他们走了两步,笑得愈发温柔:“璃儿,别跟先生胡赖了,大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跟婶儿进去吧。”
  沈云亭护着许璃退了一步,心道今天跟他们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将许璃拉回去。围观人群中忽然挤出个圆贒滚滚十岁上下的胖小子,大声道:“娘,什么好吃的?我要吃!不给她吃!”却原来是许璃的大堂兄不知从哪逛回来了。
  许璃大婶脸色一变,干笑着训斥儿子:“别胡闹!那是给妹妹留的!快把你妹妹牵进去。”
  那胖小子满脸肥肉,嘴角还沾着不知什么食物的残渣,看上去十分痴愚,一听他娘这话顿时跺着脚撒起泼来:“你们说她是赔钱货,干嘛又要给她好东西吃!?我不依!我吃!”
  他娘急了,上来拉他,他竟顺势朝地贒下躺去,蹬着腿乱嚷:“你说了要把她卖了给我娶媳妇的!怎么还没卖掉!我要媳妇儿!我要好吃的!”
  他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陡然大了一倍。那妇贒人脸上再挂不住假笑,过来劈头盖脸地打了儿子几下:“蠢东西!胡说什么!”
  胖小子杀猪般的撒泼哭嚎声中,沈云亭只觉连愤怒都慢慢冷却,只余厌恶和鄙夷。他拉起许璃的手,轻声对孩子道:“小璃,咱们走。”
  围观的人让开了一条路,许多看着许璃长大的邻居脸上都带着怜悯。许璃二叔在后头叫嚷:“教书的!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沈云亭充耳不闻,牵着孩子走出了那逼仄得令人窒贒息的窄巷,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许璃时,孩子鬓边专门为祖母簪的小花已不知掉到何处了,没有焦距的双眼呆呆看着前方,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嘴唇剧烈抖动着,却没哭出来,眼见脸都憋紫了。
  沈云亭连忙蹲下将她揽住,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吧。”
  许璃被他惊醒了似的,张贒开嘴发出被恶贒梦魇住般低小而声嘶力竭地尖贒叫。
  “呃啊——”“啊啊——”
  她拼尽全力嘶喊了几声,声音慢慢由小变大,最后终于嚎啕着大哭出声——
  “奶奶!奶奶!奶奶死啦!”
  这世上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亲人死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看不到的地方。
  沈云亭喉头哽得生痛,但除了持续地轻拍她的背脊,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时巷中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左右看看,怕被人发觉似的加快颤巍巍的脚步走到沈云亭身旁,小声说:“璃丫头,乖孩子,别哭啦!你奶奶葬在那边的长蛇山脚下,你去拜拜她吧,”说着向东边一指,“那片都是穷人家的坟。先生,快带孩子走吧,许家那两个儿子……唉!”
  沈云亭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许家满门无赖泼贒妇,在街坊四邻间想必一向没什么好口碑。大家既厌恶,又不愿得罪这种人家惹上麻烦。这位老人家多半是同情孩子,才跟出来和他们说这么一句。
  他站起身对老人行礼道谢,轻轻拉起许璃:“走,咱们去看奶奶。”  
  东出城郊不远,长蛇山也不过一片小土丘,乱葬岗似的坟地就在山脚下,很好找。其中一座新坟泥土尚未干透,坟上未生草木,十分显眼。坟前一块简陋的石碑,刻着许门吴氏。许璃的眼泪一直没停过,此刻到了祖母坟前,免不了又是一番撕心裂肺。
  他们来得匆忙,没备香烛纸马,沈云亭在周围山野间采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插在老人墓碑前,聊做祭奠,然后便静静贒坐在一旁。一直等到日头偏西,许璃哭得精疲力竭,伏贒在地上昏昏欲睡了,他才将孩子负在背上,带她回义学去。
  义学中人听闻许璃祖母已然去世,再看看趴在沈云亭背上熟睡、双眼肿得桃核似的孩子,无不唏嘘。老掌院更是气得暴跳如雷,胡子都翘了起来:“混账!岂有此理!他们有本事就来拆平了这义学,否则休想把小璃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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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没有许璃这段早就完结了。
但因为这篇文一开始虽然只是想给战英拉个郎,但写到后来我和大家一样,都希望小琴师能实现自我价值,而不只是被庇护被豢养的菟丝花。而对我来说,他实现自我并不是要身居高位,要万众瞩目,而是要真正从一个被保护者成为一个保护者,从接受帮助的人变成提供帮助的人——许璃就是这个转变的点。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写出来了。
感谢大家不嫌我啰嗦(鞠躬)
哈哈哈哈(尬笑)要交代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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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战英回府叫小绿去给琴配了个金镶玉嵌的琴匣,择了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请了苏先生出宫,既兴奋又忐忑地往义学提亲去。
  其实沈云亭不肯跟他回将军府去住,倒并非拿乔,定要讲什么繁文缛节的虚礼。而是实在太太太过难为情了——
  从前天天“朋友兄弟”的挂在嘴上,去看趟灯忽然就定了终身,沈云亭被列战英背着踏进列府大门眼见小绿他们惊呼着围上来时,几乎想要挣扎下地转身奔逃。
 &头两天还好,府中人都忙着关注他的伤势,谁都没觉出将军破天荒的告假在家守着沈公子有什么不对,毕竟心口中刀呢,还流了那么多血!所以无论是将军寸步不离的守在沈云亭床边,夜间就在矮榻上和衣而卧,还是汤药必要亲自喂到人口中,随时都在盯着沈公子瞧的种种举动,似乎都还算合情合理。
  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意识到沈云亭的伤势确实没什么大碍,纸就渐渐的包不住火了。
  虽然沈云亭脸皮薄,列战英亦老实端严了一辈子,就算独处时也并不敢有多么亲昵的举动,偷偷捏住对方手指,或替他掠一掠耳边散落的鬓发,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刚刚互明心意,刚刚尝到两情相悦甜蜜滋味的两个人那些不由自主勾留的目光,莫名其妙红了的脸,却是瞒不过人的。
  第一个看出端倪的是小绿,可她还在暗自揣度,还没来得及想好妥帖的措辞寻好恰当的时机去向将军求证,小满和立夏就目击了将军拉着沈公子的手放在唇边的画面。
  他们一大早去市集排了半天队买到了沈云亭一向最喜欢的点心,回来献宝时有些兴奋忘形了,一头撞进沈云亭房中而忘了先在外通传……结果就是四人面面相觑,沈云亭被烫了似的甩开将军的手,立夏疑惑地问:“沈公子,你手怎么了?”小满瞪大眼睛看看自家将军又看看沈公子通红的脸,一把拽了立夏就想退出去。
  列战英却干咳两声,叫住了他们。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沈公子,咳,已经、那啥、定了终身了。择日就要成亲,你们下去告诉福伯和小绿,该准备的就先准备起来,有什么决定不下的,问我或者问沈公子都可。”
  “哦、哦……是……”小满揪着立夏不给后者发问的机会,飞一般溜了。
  沈云亭当时以为这就是最难为情的时刻了。
  直到下半天小绿和大暑从容淡定地来恭喜他俩,小绿那微笑分明就在传达着“我早看出来了”的信息。
  然后小满和立夏趁列战英不在钻进房来,两人满脸写着好奇,却又努力忍住了不问,只是欢欢喜喜地围在他榻边,兴高采烈地展望将来的生活——“太好了,这下公子你总算搬回来,再不能搬走了!”“将军命我们把他房内的陈设翻新,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待你好了咱们一块儿去挑可好?”
  好容易打发走两个孩子,到了晚间,福伯又来门口求见,直言“有几句话想和沈公子私下说”,把沈云亭紧张得脸都白了,心想老人家这是要找他算“绝了列家香火”的帐啊!列战英对自家老仆的了解比沈云亭深刻,猜测老人家可能也是来贺喜的,但看沈云亭神色不安,只当他是害羞,于是出去替他解围“沈公子已经睡了,有话明日再说吧。”
  其实福伯贺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来找沈云亭赔不是的——他虽老,却半点不糊涂,对人心人情比府中几个年轻人更通透了不知多少。得知将军与沈公子定了终身打算成亲后,再一回想沈云亭前年入府养伤后的种种,立刻将前因后果串了个大概,猜到沈云亭去年突然搬出府去多半是听了自己几人除夕夜的那番话,心头甚是愧疚,觉得定是他们那些生儿育女、门当户对之类的言辞伤了沈公子的心,说不定还令他与将军生了嫌隙。幸好将军终究还是将人哄回来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多半要拧着孤独终老,那自己岂不是造了大孽,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爷夫人啊。
  可惜他这番恳切的肺腑之言沈云亭却要好几个月后才听得到了,因为沈云亭第二天一大早就逃难似的回了义学,而且坚决不肯听从列战英“早晨让大暑送你,晚上我来接你,还是住府里方便”的建议。
  他也知道列府众人他是迟早要面对的,福伯真要算账或者求他离开将军不要断了列家香火他也是躲不过的……但这些天事情发展得太快,他积攒勇气也需要点时间不是吗?
  谁知列大哥大约是误会了什么,竟然请了凤王做媒,正儿八经地跑义学提亲来了。
  沈云亭脸上冒着热气,顶着梅长苏笑吟吟的目光从列战英手里接过礼物,心中嘟囔“你都跟阖府宣布我们要成亲了,还提什么亲”——可琴匣盖子一推开,他的眼珠子立刻凝住不动了。
  后来列将军回忆自己一生一次的提亲经历,觉得相比陛下费心攒了多年东珠,还要凭武力打进江左盟实在是既轻松又顺利。想来大半要归功于极具分量的媒人和礼物。
  ……实际上,大媒和礼物的存在感好像都有点强得过分了,以至于列将军当时感受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冷落。
  因为沈云亭看到那琴之后的大约一刻钟内,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双眼放光地只顾着和梅长苏讲论。而他只听懂了那琴的名叫“鸣岐”,如他所料是个了不得稀罕物,其余什么“梅花断”“冰纹”,又是什么“龙池”“凤沼”“五音五行”之类古怪的词,他就全然两眼一抹黑了。
  所幸知情识趣的苏先生在他开始犯困之前结束了这番讲论,微笑道:“你们聊聊,我去找掌院先生商议点事情。”
  梅长苏离开后,义学小小的花厅中气氛仿佛一瞬间就微妙起来。
  沈云亭和列战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向对方走近两步,耳热心跳,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
  最终列战英停在沈云亭身前一尺之遥,一抬手臂就能拥抱的距离,却只悄声问了句废话:“那琴,喜欢吗?”
  沈云亭点头,也小声回答:“就只太贵重了,实在受之有愧。”
  “苏先生说送给你是宝剑赠烈士,不用和他客气,”列战英咧嘴笑,又小心翼翼地看他,“你先前说过不想再弹琴了,我还担心……”
  沈云亭微笑摇头:“可你不是说……今后还想听我弹琴?”
  列战英终于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他,沈云亭一怔之后浑身僵硬着,一点点抬起手臂回抱。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一点也不紧密,他们的前襟甚至都没贴到一起,以至于多年后沈云亭都不记得当时的触感,只记住了两颗心一起狂跳发出的声音。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列战英轻声说:“我还说要教你骑马,天气暖和了咱们就去。”
  “嗯。”
  花厅中的絮语越来越低,厅外早春的微风拂过,光秃秃的枝条上不知何时偷偷鼓起了新芽。
  梅长苏在依旧料峭的带着寒梅清香的风中缓步踱到书声琅琅的课室外,找到了正给孩子们讲书的掌院老先生。
  老先生听闻凤王来此是为给小沈提亲,心中十分欣慰,暗想是哪家的小姐有这么大的面子。直到收到喜帖才恍然大悟,惊愕了许久之后痛心疾首地意识到:世道真的变了。
  但成亲那日老先生还是和义学中其他收到喜帖的同僚一起去道贺了。因为他虽不赞同男子和男子成亲这样悖逆阴阳之事,但又担心沈云亭和朝廷三品大员成亲本就身份悬殊,他这方道贺的亲友太少,恐他被人看低耻笑。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当日梅长苏请掌院陪他在义学中四处走走看看,十分随意地问起那个身世可怜的小孤女之事。老掌院据实以答,梅长苏听后喟叹一声:“她叫许璃?琉璃珠玉,她父母何尝不是将她当成掌上珍宝,可惜……”
  老掌院连连点头:“小丫头又懂事又聪明,就是命苦,唉……”
  梅长苏道:“掌院宅心仁厚,苏某感佩。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老掌院心中咯噔一下。他何尝不知让那孩子留下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孩子年幼,和一帮小子同起同坐没什么,过得三五年大了却又怎办?
  就不说那么长远,义学收了女子,传扬出去,有人议论反对都罢了,可若遗孤中的其他女孩也来求入学呢?据他所知那人数可不少,就算多数人家不肯让女孩读书识字,但只要有五六个、七八个来闹,也就够头痛的了。
  这也是他当时不敢跟许璃的祖母把话说死的原因。义学收一个许璃没大问题,可此例一开,只怕后患无穷。
  “那殿下的意思是?”老掌院想着那乖巧的孩子前路未卜,心中很是难受。
  梅长苏沉默了许久,久到掌院都开始惶恐了,才缓缓道:“苏某倒是有个办法,今日就是来和掌院商量的。”
  “殿下请讲!”
  “苏某想着,女孩子收一个是收,收十个也是收,不如再建一所专收女孩的义学。规模可以小些,工匠换成女红针织,横竖已有此地做先例,想必建起来能事半功倍。”他全然不顾老先生目瞪口呆的神情,眉头微蹙万分恳切地继续:“就只让女子入学堂,民间少不得又要非议议论,还要仰仗老先生在翰林中的名望,从中斡旋一二,别让像许璃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被闲言闲语绝了入学之路。”
  老掌院前不久还在想着要上书谏言加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宣讲教化,此刻只觉这凤王简直离经叛道异想天开,圣人泉下有知只怕要气得活转来,却哪里肯替他做这种说客?但他抖着胡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梅长苏就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苏某也知此事艰难,若是最终不成……许璃再大些,咱们就不便留她在此了。到时她家中叔婶来接,老先生恐怕也无能为力。”
  于是老掌院胡子抖了半晌,终究没说出个“不”字,只万分纠结地道:“殿下……可否容老臣想想?”
  梅长苏展眉一笑:“当然。孩子还小,此事不急,老先生慢慢想。苏某就不多搅扰了,告辞。”
  送走凤王后,老掌院锤了半天胸口也没把那口气锤顺。一方面觉得女子入学这种事成何体统,那将来是不是还要参加恩科,出入朝堂了?另一方面又无论如何不忍心让许璃落入她叔婶手中,两相为难委决不下,一边愁得直揪自己胡子,一边不知不觉走到了许璃所在课室的门边。刚订了亲的沈先生已经回来了,正领着孩子们念书。许璃坐在第一排的窗边,穿着义学统一的米白色滚浅蓝边袍子,头发整整齐齐地用同色发带系在脑后,清秀的小脸经过这些天安稳舒适的生活有了些许红润的血色,和旁边那群白衣服穿不到两天往往就一团污糟又吵又闹的猴儿崽子对比,简直像开在狗尾草丛边上的一朵蓝白色小花般令人赏心悦目。
  许璃一双灵透的眸子本来专注地看着沈云亭,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转到了门边的掌院身上,和老先生目光一对,立即对他露出个小小的笑容。
  老掌院连忙对她微笑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专心,然后便悄悄地从门边退开了。退到院中,抬头看看布满灰云仍挣着想要露出一线阳光的天空,长叹一声,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凤王“同流合污”一次——罢了,好歹要让孩子在学堂里待到能自己做主的年纪。知书识礼的,将来也能找个门第高些的婆家。
&&&&&&&老先生当然料不到,就因为他的这点不忍,这个小小孤女后来登上了琅琊才女榜,成为金陵名噪一时的女先生;而他自己的名字则作为推动女子教育的先驱与凤王苏哲一起出现在千百年后的史书上,成为莘莘学子们考卷上的送分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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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郑重声明:
1、撸主认为人在热恋、尤其是初恋中的表现,不能作为评判其智商的标准。大家扪心自问,谁初恋的时候不傻?
2、撸主个人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战鹰傻。或者说,这种傻其实是正直单纯,是一种可爱又可贵的品质,绝不是愚蠢、低能低智。
3、扒马甲的事,咱们下章再说。
都憋说话。
下章才是尾声(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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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初升,义学的掌院老先生立在门前阶上,眯眼看影壁上一只不知名的小雀儿蹦来蹦去的觅食。
  节后开学已经三天,打仗一般的忙乱总算过去,今天想必可以消消停停地守着那帮小猴子念书写字了。
  唉,要不是小沈先生受伤了,万事有他支应照料,自己这把老骨头哪用受这个累?
  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说起来小沈这年轻人真是难得——他是凤王亲自举荐的,又与云麾将军私交甚好,背景身份应该很不简单,可他为人那么谦虚低调,又勤快又踏实,跟京中那些整天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纨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好的年轻人,一与女.色私情有牵扯,就被人捅了一刀。可见色是刮骨钢刀啊,那个卖猪肉的邓六固然穷凶极恶,但义学就不该让女子来送酒嘛!年轻美貌的女子,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岂有不惹事之理?
  还害得老夫被前来调查的京兆府衙役啰嗦了半天,哼。
  老先生捻着胡须,思索要不要换个酒坊给义学送酒,但终于摇了摇头——罢了,一个寡妇,怪可怜的。
  正要转身入内,照例去巡视一圈,忽见影壁旁转过一老一小两个人。那老妪怕已有七八十岁,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牵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直径朝义学大门走来。
  掌院正觉诧异,义学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就算是学生家人,若非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是不予接待的。刚要开口询问,那老太太已拽着孩子扑通跪在的阶下,二话不说对着大门开始咚咚磕头,吓得两个守门的巡防营将士飞奔着去搀。
  掌院也忙跟过去,这时离得近了才看清楚,祖孙俩都衣裳破旧,女孩一张小脸冻得青白,下巴尖尖,一望而知是贫苦人家。老太太抖抖索索地不肯起来,抓着小将士的手求他们“行个方便,请管事的大人出来”,结果两个小将士干脆利落地齐齐指他:“这位就是掌院先生,老人家有事尽管和他说,快起来不要跪着了!”
  老太太一听,奋力挣脱了他们的搀扶,对着掌院先生又重重的磕起头来,一边拉过那满脸懵懂的小女孩,按着她后脑叫她也“快磕头!求老大人收你入学,赏你个容身之所!”
  小女孩倒很听话,乖乖学着老妪磕头,将她教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口齿十分清楚,只是那清脆稚嫩的童声说出这样的言辞,不免令人心中难受。
  老掌院赶紧扶住老妪,一个将士也拉起了小女孩,将她抱在膝上查看她没轻没重嗑红了的额角,埋怨道:“老人家有话好说,叫孩子磕什么头?”
  老妪这才涕泪交流地讲了起来。
  原来她这孙女儿也是将士遗孤,其父是老妪的小儿子,三年前死于剿匪,本来朝廷给的抚恤省着些花足够她儿媳带着孙女几年嚼用了,可她家还有两个大儿子,连带两个儿媳都不是什么好货,一听当兵的小弟死了就立刻盯上了这笔银子。最终以不能白养活三儿媳娘俩为由将银子逼到了手,然后便百般苛刻。老太太骂过拦过,两个儿子当着她面还稍微收敛,两个儿媳却敢直言“娘你不能这么偏心,这小赔钱货是你孙女,我们大宝二宝还是你正经孙子呢!”
  三儿媳年轻轻死了丈夫,本就积郁在心,有天被两个嫂嫂在院中指桑骂槐的骂了半日,夜里一个想不开,拿根腰带在柴房中自缢了。
  此后祖孙两人相依为命,总想着有自己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苦命的孩子拉扯大。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人毕竟年事已高,又为家里那四个畜生整日生气,身体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入冬后总是心口疼,一咳嗽就带出一口血。
  讲到这里老人抱过小孙女,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沟壑的面庞滑落:“老婆子早活够了,死就死吧,可我这小孙女可怜呐……她那两个婶子怎么会好好待她?朝打暮骂的也就罢了——我昨晚咳得睡不着,听到她们在外间商议,等我一闭眼就要将孩子卖给……”她说不出后头的字眼,抱着孩子哭骂道,“黑心肠的东西,作孽哟!”
  小女孩听祖母讲到母亲自缢时便开始默不作声的掉眼泪,这时见祖母哭得伤心,也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奶奶你别死,别丢下我,我以后一定听话!”
  这情景实在太惨,老掌院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个小将士都红了眼眶,其中一个背过身抹了抹脸,低低骂了句“畜生!”
  老人哭了一会儿,拿脏兮兮的袖口抹抹脸,对掌院道:“老太婆知道这学堂不收女孩,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哇……您就当积阴德,收了我这小孙女吧!不让她读书识字也没关系,就当个粗使丫头养着,洒扫洗衣她都会的!”说着又擦了擦眼睛,“我带着她去过几家富户求过,人家都嫌弃她年纪太小……我没几日好活了,来不及了啊……”
  老掌院长叹一声,说道:“老人家,这是官府的学堂,老夫做不得主。”
  老人脸上闪过失望,两个小将士也一起鼓起眼睛看掌院,已经忍不住要说话,就听他续道:“您若信得过,可以先让孩子留下,待老夫禀报上官——若是上头实在不许收留女孩,我们再想办法。总不能叫孩子落入那些丧尽天良的毒妇手中。”
  老人喜出望外,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又要叫孩子磕头,被掌院拦住,颇为不忍地道:“学堂有学堂的规矩,学生的家人也不得擅入……老人家请留下住址,回去等消息吧。”说着轻推孩子肩头:“孩子,去跟你祖母道别。”
  祖孙二人少不得又抱头痛哭一场,最后还是老人狠下心拉开孙女抱着自己的手,再三叮嘱“要听话,要勤快”后一步三回头地抹着泪去了。
  掌院牵起兀自哭得抽噎的小女孩,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你祖母会来看你的。肚子饿不饿?进去吃些东西吧。”
  安置好孩子后,掌院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折子上呈凤王。凤王对义学的事务一向十分重视,隔日便有谕旨降下,命学堂收留小女孩,编入年龄最小的一班,其余种种皆与别的学生同例。
  沈云亭的伤势将养了几天也就无碍了,这天一大早在列战英的陪同下回到义学。进门就被掌院拉到了一边,老先生简单讲述了小女孩的事,满面歉然地道:“孩子虽小,但总是个女孩,老夫觉得让她和那帮秃小子挤一间屋不合适,就自作主张,将你的房间给她暂住了。”说着拽着沈云亭就朝自己在前院办公歇息的房间走,“暂时没多余的空房,老夫已经着人寻合适的地方给你另搭一间,在那之前就委屈你先和我挤挤——横竖我晚间不在此过夜,不碍什么。”
  沈云亭连忙推辞说不必,本来让他在此住宿就是额外的恩惠了,岂有去挤掌院之理?自己不拘在孩子们的哪间房里放张小榻就行了。
  掌院自然不允,一直跟在后头的列战英听着二人文绉绉的争执不下,心中窃喜,插嘴道:“云亭,别给掌院添麻烦了,还是回府去住吧。横竖过不了多久你总要搬回去的。”
  掌院自然识得列战英,知道他与沈云亭是至交好友,但这话却有些听不懂,疑惑道:“搬回哪里?将军的府上?”
  沈云亭的脸唰地红了,回身推着列战英的手臂道:“这才刚刚开课,新来的孩子也需人照顾,我怎么能搬出去?大哥快去忙吧,其他的事将来再说。”回身匆匆对掌院一礼,“云亭先去看看那孩子,晚间就住葛磐他们屋。”
  说完飞速跑走,留下掌院和列战英面面相觑,老先生捋着胡须:“咳,将军方才说……沈先生不久后要搬到你府上?”
  列战英干笑两声,直觉这种消息自己不好单方面对沈云亭的同僚宣布,含糊道:“是啊,他住在这儿也不方便……到时还要请掌院先生来喝杯薄酒。告辞!”  
  掌院看着他健步如飞离去的背影愈发疑惑——小沈先生搬到朋友家借住,为何还要请人喝酒?这也要乔迁志喜么?
  御书房议事毕,萧景琰叫住列战英问:“沈云亭今日回义学了?”
  列战英答道:“是啊。”随即挠了挠头,发愁道:“他非要住在义学,不肯跟臣回府。一提成亲之事他就光脸红,也不给个准话,臣心里都有点没底了。”
  萧景琰嗤笑一声:“你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心里有底过?朕问你,你跟人提亲了吗?”
  “提、提亲?”列战英愕然,“没有啊……都是男子,还要提亲的吗?”说到这下意识转眼去看坐在一旁翻着折子的苏先生,恍然大悟。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陛下,当年您……您是怎么提的亲?”
  “朕?”萧景琰也看了看自家凤王,笑容更深了几分,“朕在暴雨里和飞流打了半个时辰,某人才露面呢。”
  “是啊……?”列战英钦佩地看了苏先生一眼,又更加钦佩地看自家陛下——能跟飞流打那么久,陛下的功夫果然不比江湖高手差什么嘛!
  不过——“……义学不比江左盟,臣打进去……恐怕不合适吧?”
  萧景琰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扇了他后脑一下:“谁叫你打进去了?提亲,请个媒人,带些礼物——两个男子虽不需三媒六证那许多冗繁虚礼,诚意总要尽到。”
  列战英摸着后脑勺,觉得陛下言之有理,又虚心求教道:“陛下送先生的什么礼物?”苏先生如此风雅,陛下送他的东西想来格调甚高,云亭定会喜欢。
  萧景琰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就一匣子鸽蛋大小的东珠而已。”
  “鸽蛋大小的……”列战英张大了嘴,“东珠?”一匣子?
  自己此刻怕是连一颗都拿不出来啊……
  素来两袖清风的列将军顿时苦了脸,在腹内默默盘算起自己的身家。
  梅长苏原不打算插嘴,可听这对话仿佛走向不对,再抬眼看看列将军的愁容,觉得实在不能继续袖手旁观,无奈道:“送人礼物要投其所好,云亭素日喜欢什么,你就送他什么,不拘贵贱,重在心意。”
  列战英如醍醐灌顶,高兴道:“他喜欢吃吉庆祥的点心!”
  “……”梅长苏揉了揉额角,“甚好。不过点心不能久存,你俩的定亲之物就这么吃了……未免可惜。我这里有具古琴,你拿去赠与云亭正合适。”
  列战英听沈云亭闲聊时提过,知道古琴中有什么“号钟”“焦尾”,皆是名动天下价值连城的宝贝,苏先生珍藏的想必不是凡品,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好要得?
  当下推辞道:“先生的心爱之物,臣不能……”
  “行了,客气什么?”梅长苏摇摇手打断他,“我如今没什么功夫抚琴,留着也是束之高阁,未免可惜了。倒不如将它交给知音之人,才不算辜负了它。”
  萧景琰也拍拍列战英的肩笑道:“你苏先生的宝贝多得很,不差这一件。”
  梅长苏转头吩咐宫人去取琴来,列战英本是性情豪阔之人,当下也不再啰嗦,欢欢喜喜地向梅长苏行礼道谢。
  萧景琰见自家副将的终身大事总算尘埃落定,心中很替他高兴,自告奋勇道:“礼物有了,大媒就由朕来当吧。你回去选个吉日,尽快将事情定了。”
  “……”列将军很为难——皇帝做大媒,那提亲就变成赐婚了。而以沈云亭对梁帝陛下的畏惧,到时场面估计会变得很像逼婚……
  虽然云亭定然是愿意和他成亲的,提亲只是走个形式,可这么一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啊……
  但眼见陛下兴致勃勃一番好意,列将军又实在张不开嘴婉拒,正愁肠百结间,苏先生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礼物是臣出的,怎么大媒就成陛下了?”
  梅长苏笑着走到君臣二人身旁,又对萧景琰假意抱怨:“当初臣说战英和小沈有戏,是谁不信来着?如今倒来和臣争这杯谢媒酒。”
  “谁不信了?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萧景琰意味深长的笑笑,对列战英道,“罢了,让你苏先生给你做这个媒吧,免得说朕抢他酒喝。”
  列战英如蒙大赦,接过宫人捧来的琴,兴冲冲地出宫回府。
  一路坐在马上胡思乱想,想起苏先生方才说早觉得自己和沈云亭“有戏”,不禁由衷佩服先生的眼力和远见,又想到他这一年来总隔三差五的让自己给沈云亭送东西,怕是也有暗中撮合之意,心中十分感激。
  忽又想起陛下提亲的事,心中怃然——“这么多年了陛下对东珠还是念念不忘,竟然攒了一匣子来给苏先生……”
  等等。
  好多年前陛下在东海边是替林少帅找东珠来着,关苏先生什么事了?
  莫非苏先生刚巧和林少帅一样,也喜欢拿东珠来当弹子玩?
  为何陛下亲近的人,一个二个都喜欢东珠呢?
  林少帅?苏先生?……仔细想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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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一章评论纷纷嚷着陛下太好哄了,让我很诧异啊,苏先生,人家就是随便开个些(念xue)小的玩笑,压根就不是冲陛下去的,哇干嘛一副他犯了什么大错的架势?然后我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你们就是想看惩罚play嘛哼。没有。
2.小沈和战英没车,没车,没车。老衲写不出靖苏以外的人的H……最近风声又紧,大家一起戒除淫.邪得清凉吧。另外虽然文里没提,但在我的脑洞里小沈并没学过怎么伺候客人(因为不忍心),就当设定是老鸨要让他保留青涩直到初.夜被卖出去后才调/教吧。所以洞房大概就是两脸懵逼,都不知道该干啥……其余各位自行脑补。
3.新出来这个小姑娘,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一笔带过或者干脆删掉,最后还是保留了,原因写完再和大家分享吧。
4.还有好几位在评论里提到《倾余生》这个故事里战鹰到底知不知道苏先生就是林少帅的问题……反正都爆字数了,就顺便写一下吧。(眼神死
久等了久等了,我就说要爆字数。
还有点尾声,交代一下将来的事情,我困得实在熬不住了,明天再码吧。(其实这就可以完结了,没尾声也没关系嘛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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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大夫尽完医者的责任,笑眯眯地开始收拾药箱准备功成身退,浑然不知自己方才打破了一场凄美的“死别”,弄得两个当事人十分不知所措。
  梅长苏含笑上前道谢,又夸了几句“好医术”,大夫心满意足地和他拱手作别,挤出围观的人群时还有人追着他问“大夫贵姓?”“在哪家医馆坐堂?”
  列战英和沈云亭两张脸已经红得堪比孩子身上的红棉袄,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列战英两条胳膊直挺挺的杵着,心里是很想将“死里逃生”的沈云亭抱紧一点,可又不敢,大正月傍晚的风地里硬是把自己为难出一背脊外加一脑门的热汗。沈云亭自觉还这样赖在人怀里简直不知廉耻,可奈何心跳气促,头晕脚软,浑身无力,一时竟然动不了,只好垂着眼睑屏住呼吸,险些憋得真晕过去。
  梅长苏在旁看得有趣,故意不去打扰二人,绕过他们先向跪坐一旁的芸娘走去。
  芸娘先是眼睁睁看着沈云亭中刀倒下,已自吓得魂飞魄散,列战英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抢过沈云亭,又受一次惊吓。随即发现来人和沈公子似是熟识,后头还跟了几位。她本已六神无主,见沈云亭的朋友到来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来人之一说沈云亭伤在心口,怕是好不了了,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涌了出来。紧接着又从抱着沈云亭那人和他的对话中听出眼前这位正是沈云亭“心中之人”。
  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旁听他二人互诉情钟,想起亡夫,哭得直是肝肠寸断,边哭边恨自己多事,为何要叫沈公子同行以至给他招来杀身之祸。而且沈公子方才面对尖刀,还先将她推开,他人这么好,自己却害得他和他的心上人就要天人永隔了。
  忽然大夫来了,又说沈云亭只是皮肉伤,没大碍?
  芸娘这两刻钟内经历的跌宕起伏已经超出了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总和,最后看着沈公子和那位抱着他不撒手的小哥红着脸互相偷瞥陷入茫然——
  沈公子真的没事?
  我要不要问一句?
  还是算了,不要打扰他们。
  那我先走……还是再等等?
  好尴尬啊……
  梅长苏走到近前,就见这位姑娘双眼已哭肿了,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淋花,此刻正眨巴着双眼,一副仍没回神的模样。
  梅长苏弯下腰,温言细语地道:“姑娘没事吧?”
  芸娘一抬眼皮,脸顿时也红了——方才惊吓之余没顾得细看,原来沈公子这位朋友原来生得这么清俊!
  芸娘连忙起身,整了整裙摆,低头用绢帕擦拭自己脸颊,细声道:“没事。”
  “方才是姑娘在呼救?”梅长苏的语气依旧和煦如春风,“我们是沈公子的朋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芸娘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直跳起来,急道:“邓六!是邓六杀伤沈公子的!我得快去报官,别叫他跑了……”
  梅长苏微笑道:“姑娘莫急,跑不了的。敢问邓六是什么人?姑娘识得他?”
  芸娘脸现尴尬愧疚之色,但也不隐瞒,将邓六的身份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道:“说起来这都是我不好,素日还道这凶徒是老实人,谁知他……是我连累了沈公子,沈公子的所有伤药费我愿一力承当,其余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也……”
  梅长苏语气温和的打断了她:“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那凶徒的错,与姑娘有什么干系。”扭头将飞流叫到身边,又道:“巡防营今晚忙得很,咱们就先不给人添麻烦了。劳烦姑娘详细说下那邓六家住哪里,大概样貌。”
  芸娘方才见到飞流单手拎着个快有他两倍宽的胖子从人头上跳过来,早已将梅长苏一行当成了武林高手,这时一边暗自嘀咕看不出沈公子还认识江湖中人,一边仔仔细细的将邓六的形貌描述了一遍。
  梅长苏听完后对飞流道:“去吧,找到后将人带到京兆衙门。让高升先把人收监,明日我自会派人跟他细说。”
  飞流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街边檐下的彩灯一眼,梅长苏摸了摸他头发笑道:“然后到灯会找苏哥哥,好吗?”
  “嗯!”
  芸娘看着这冷若冰霜的少年露出个与他年龄气质皆极不相符的笑容,又从人群上方“飞”了出去,这次直接上了路旁房檐,几个起落便隐没在越来越沉的暮色中。
  芸娘心中惊诧,不止是因为这飞檐走壁的身手——她原以为梅长苏是命手下去给沈云亭报仇,谁知竟是替捕快和巡防营抓人?听梅长苏那口吻,仿佛不但与金陵的父母官大老爷相熟,而且……还隐隐然有位居其上的意思?
  她抬眼偷偷打量另外三人,那两个男子虽都气宇轩昂,不过衣着普通,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乍一看衣饰也甚是朴素,但头上那支钗上垂下的玉坠子碧绿通透,即使在这暮色中也看得到宝光流转——单这一支钗,就足够买下她那酒坊还有余了。
  沈公子的这群朋友,怕不是普通江湖客这么简单啊。
  芸娘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深知金陵藏龙卧虎,出现什么人物都不奇怪,因此虽然好奇,却半个字都不多问,敛衽向梅长苏施礼,说道:“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梅长苏还礼道:“明日京兆府衙或者会请姑娘去问话,还要劳烦姑娘辛苦一趟。”
  芸娘道:“原是应该的,公子太客气了。”
  自梅长苏过来与芸娘说话开始,沈云亭和列战英就把无处安放的目光一齐放到了他俩身上,一开始只是为了逃避这下一步不知该做什么的尴尬,后来听到芸娘识得凶手,也都专注起来。
  这时见芸娘要走,沈云亭挣扎着起身,列战英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芸娘扭头看向二人:“沈公子,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去看你。”
  沈云亭一手按着胸口,仍是有些不明原因的头晕眼花,喘了两口气道:“芸娘,那凶徒说不定还藏在什么地方,你一个人回家太危险……”
  芸娘一摆手:“哎哟,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不回家,还要去看灯呢。”
  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个男子齐齐向她投来钦佩的目光。
  沈云亭张口结舌,梅长苏微笑道:“暂不回去也好,待姑娘看完灯,凶徒也该缉拿归案了。”
  芸娘也笑道:“正是呢。”又向几人一礼,掠了掠方才惊吓痛哭时散落的一缕鬓发,也不顾旁观众人的指点议论,径自款移莲步去了。
&&&&&&&围观的人群见杀人没杀死,两个抱头痛哭的小伙子也不哭了,美貌姑娘也走了,再没什么热闹好瞧,顿时跟着她散了一大半。
  梅长苏目送着芸娘身影隐没在人群中,这才转向沈列二人:“真是位奇女子。战英,你该庆幸是你先识得小沈的,否则——”
  他拖长了尾音,言下之意昭昭,沈列二人刚刚冷却的面皮又热了起来,列战英嘀咕道:“先生,您就别取笑了……”沈云亭这才想起今上与凤王驾临,自己连礼都还没行,手忙脚乱地就要躬身,梅长苏伸手拦住,对他比个噤声的手势,低声笑道:“免礼,我们是偷溜出来的,不要声张。”
沈云亭顿住了不敢再动,想到今上目睹了自己方才对列战英的“孟浪”言行,恐慌一时都盖过了羞窘,膝盖软得差点又跪下去。
  偷眼去看站在几步开外的皇帝陛下,发现他也正看着这边,目光沉沉,面色十分不善。
  “战英,”皇帝陛下突然开口,沈云亭被吓得一抖,就听他语气不耐地接着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人回府休养。”
  列战英答了个“是”,搀着沈云亭向几人依次简单行礼作别,举步就要离开。沈云亭嘴唇张开又合上,心中觉得去列战英府上养伤十分不妥,而且想到要面对小满他们简直难为情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可又没那个胆子与萧景琰分说,只得愣愣的跟着举步。
  谁知他们刚走一步,萧景琰又道:“你就打算让人这么走回去?”
  列战英停步四顾,很是为难:“今晚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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