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电瓶新的放电动车电瓶一年没充电6理,今天充电充不进去,自动充电器一直啪啪响电压数学一直跳什么原因谁知道告诉我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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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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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更)
  他的每个瞬间, 说话,吃饭, 低头,工作, 戴眼镜, or不戴眼镜,特别是工作疲倦后, 抱着我,枕着我的肩,伏在我耳边告诉我, 他很累。
  每一声喘息, 我都觉得性感极了。
  ——《小怪兽日记》
  周斯越回来的时候。
  整个仓库都洋溢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丁羡俩眼睛红红的坐在沙发上, 陆怀征满仓库翻箱倒柜找东西, 噼里啪啦一通乱扔。
  丁羡怕他跟周斯越乱说,两眼珠子牢牢盯着陆怀征的背影, 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陆怀征一进门就脱了外套, 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 一米八几的身高, 后背肌理线条全是男人的味道。
  宽松的运动裤懒懒地挂在腰口位置, 抽紧的腰带松着,一身姣好的腱子肌,线条流畅。
  陆怀征捞了件白色T恤随意丢在桌上,转身的周斯越说话,“我那件黑色的线衫呢?”
  一转头, 就看见丁羡瞪着一双铜陵般的大眼睛怨念深重地盯着他。
  陆怀征来了劲儿,人靠上衣橱柜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盯着她笑,话确实对周斯越说的,故意低头干咳了一声,“周斯越,你知道——”
  丁羡急了,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瞪他。
  你要是敢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她用眼神恐吓。
  当然了,陆怀征也不是怕她,单纯觉得这丫头好玩,靠着橱柜懒懒一声笑,又话锋一转,“你知道么,你们以前高中的教导主任被人搞了。”
  周斯越人在厕所,随口回了句:“嗯?”
  丁羡表情松了些,人又坐下去——
  下一秒,陆怀征又话锋转回去:“对了,刚才——”
  看她表情松懈,他又把话头重新吊起来。
  丁羡蹭一下,又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陆怀征又是一声轻笑,慢悠悠地转身重新去找衣服,“刚才我在地下室看见一只老鼠,偷偷摸摸的。”
  丁羡整个人都僵硬了,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把脚盘到沙发上,缩到角落,紧张兮兮地四处扫了眼,生怕忽然从角落里蹿出一只老鼠。
  “不过已经被我打死了。”
  陆怀征回头故意看了她一眼。
  丁羡这颗心呐,就顺着他话,被吊得七上八下,跟做云霄飞车似的,最后受不住这种被人凌迟的感觉,跟人拱手作揖求饶。
  陆怀征呵一声,没再搭理她,弓着背继续翻箱倒柜找东西。
  周斯越从厕所出来,丁羡盘腿坐在沙发上,目光赤/裸裸地盯着陆怀征穿着背心的背影。
  “好看吗?”
  男人插兜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目露不悦,毫不遮掩,心里的不爽全都写在脸上了。他到底是忽略陆怀征的魅力?还是这丫头真就喜欢这种?
  丁羡蓦然回神,看他眼神也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不……不是。”
  “不是什么?”他撇了下头。
  丁羡静静看他,撅了撅嘴,一脸委屈。
  “别装可怜。”被他一眼看破。
  那边陆怀征收了几件衣服装进包里,拉好拉链,一边穿外套,一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说:“行了,我就回来收几件衣服就走,绝不坏你们好事。”
  周斯越瞥他。
  “什么时候回来?”
  陆怀征挎好包,换下脚上的鞋,跟周斯越那双并排放在一起,穿好鞋,蹬了几下,“你们不是快放寒假了,我大概得过完年,那边给了消息,得陪着过年。”
  “今年过年又不回家?”
  陆怀征嗯了声,拉开门出去了,又回头看了眼丁羡,“走了,小老鼠。”
  出门之后。
  陆怀征没急着离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会儿,不疾不徐地掏出手机,调出周斯越的号码,低头噼里啪啦摁下一串。
  “你这女朋友不行啊,男朋友都能认错,抱着我哭,死活不撒手,好歹我腰上肌肉也比你多两块吧,这都摸不出来,啧啧……”
  留下意味深长的省略号,重新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头看了眼门,可惜了,这么精彩的时候居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摇摇头,表情遗憾的离去。
  周斯越正低头看短信,忽然笑了下,那种笑是颇具讽刺的,看得丁羡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
  周斯越抬头看她,收了笑,直接把手机丢给她,那会儿还是板机,重重地砸在她的沙发边上,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丁羡小心翼翼捡过手机。
  又小心翼翼按亮屏幕,极不确定地抬头看他一眼,满心疑惑,低头,看到陆怀征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让她心下一沉,小心脏又悬到嗓子眼,看完整条短信内容,已经半口气呛在喉咙口,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了,急得眼泪都差点儿呛出来,断断续续地说:“你……听我解释啊……”
  周斯越没什么表情,虽然知道丁羡移情别恋的可能性不大,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身为男人的不爽,抱错了人,还盯着看?
  食色性也,这句话是没错,她还没看过他的,也能理解。
  毕竟这个年纪,对异性的身体确实也充满好奇。
  他想,确实有必要振振夫纲了。
  周斯越进门脱了外套,身上就单穿着一件灰色线衫。
  他忽然直起斜倚着门框的身体,两手捏住下衣摆,抬手一提,整件线衫被他脱下来了,露出精瘦赤/裸的上身,没再理她,背对着她走到衣柜边上。
  确切地说。
  丁羡还没看过他的身体,只一个上半身,看得她莫名心猿意马起来,他比陆怀征白,肌理线条更清秀,但该有都有,胸肌,背肌,还有腹部微微凸起的几个小包。
  运动裤松垮地系在腰间,相比较陆怀征那种炸裂的男性荷尔蒙,他更符合她禁欲的审美。
  他背对着她,深凹的脊柱线,透着他完美的身体,随便从衣柜里抽了件T恤出来,捏在手里,淡声:“说。”
  人就站在矮几前,拎着件衣服,也不穿,上半身就这么裸着,视线慢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丁羡总觉得他在勾/引自己,不敢多看,撇开头,跟他解释:“他有跟你一双一模一样的鞋,我当时哭昏了头,以为是你来了……”
  认错鞋了?可以理解。
  “哪双?”他没什么情绪地问。
  丁羡抱着腿,指了指门外,“蓝色那双球鞋。”
  周斯越偏头看过去,门口摆着两双整齐的蓝色球鞋,想想也就那双,“我就穿了两次,你也记得?”
  丁羡低头嘀咕:“记得啊,你常穿那双黑色板鞋,你高中的时候还有一双红的,打球时经常穿,你还记得么,那阵好多男生都学着你买了一双,莎迪还说男生穿红的特别闷骚……我看你现在好像也不穿了……”
  周斯越很喜欢听她说这些关于自己的小事儿,就好像所有的空白岁月都被填满了,他走过去,直接在她身边坐下,T恤挂在沙发上,俯身去拿烟,“接着说。”
  “你高中不抽烟的。”
  周斯越满足她,把烟盒往桌上一丢,不抽了,人往沙发一靠,一只手搭上沙发背上,刚好将她圈在怀里,漫不经心地问:“还有呢?”
  整个人贴着她的,丁羡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心跳加快,忍不住面红耳赤,“你你……把衣服穿上。”
  他没理她,拿了瓶水喝。
  仰头灌的时候,有一滴居然顺着他的下颚线,慢慢滑到脖子上,顺着肩颈落入胸膛上,刚好滚在他胸前的……
  他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下次再随随便便乱抱,把你手打断。”他喝水喝到一半,忽然转过头,看了她半晌,说。
  丁羡点头如捣蒜,只想赶紧揭过这一页,试图转移注意力,两眼珠四处张望,忽然一亮,随手捞了矮几上的一个碟片,惊喜地说:“你这有dvd?”
  周斯越拧上瓶盖,瞥了眼,低声:“嗯,陆怀征租的。”
  陆怀征国庆在这边呆了七天,闲着无聊,就去音像店租了一个dvd,他这人念旧,喜欢看这种老片。
  丁羡兴冲冲拿了桌上一个外国片去放了。
  画面还没开。
  先有声音出来,嗯嗯啊啊几声,丁羡一开始还狐疑,这什么声音啊。
  之后画面一转,一个赤/裸的女人伏在男人身上。
  丁羡瞪大了眼。
  下一秒眼前一黑,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直接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啪——”去关遥控器。
  地下室静谧无比。
  许久后,丁羡听见周斯越微哑的声音,跟平时清越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沙哑又低沉。
  “你,成年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半还有一更。
第67章 (二更)
  问完, 他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没成年, 虽然她比自己小一岁,但怎么算这丫头都应该成年了。
  丁羡忽然想到, 之前孔莎迪说的, 其实表面看得越禁欲的男人越变态,而且搞不好还有什么什么怪癖之类的, 还说有些男人憋得久了,也会去某些店里,找小姐破处。
  周斯越收回手, 把遥控器往边上一丢, 人靠在沙发上, 看着丁羡笑。
  丁羡偷偷瞟他。
  “你有没有……”
  “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脑子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下,“别乱七八糟想。”
  “那你会不会……自己……”
  周斯越侧着头, 看她半晌, 终于明白过来, 这丫头对男生的生理结构及生活方式是真好奇了。
  他笑了声, 没答, 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警告道:“小姑娘好奇心不要这么强。”
  丁羡是之前听说他跟蒋沉几个一起看片,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本来还没这么好奇的,要怪也怪孔莎迪, 不能怪她。
  她如实交代。
  周斯越往身上套了件T恤,脑袋钻出来手往下拉,歪了歪脖子问:“谁说的?”
  丁羡誓死不卖队友。
  “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他哼声,“你身边能给你互通这种消息还能有谁?孔莎迪是么?宋子琪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丁羡当他默认:“原来是真的?”
  他大方承认,“嗯,秉着好奇和尊敬人文艺术的心情看了两眼。”
  说的这么道貌岸然,丁羡谑他,“好看吗?”
  “一般般。”
  呸,伪君子!
  丁羡不理他了,周斯越站起来,低头瞥她一眼,忽然弯腰,两只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将姑娘圈在自己怀里,对上她的视线。
  呼吸近在迟尺,丁羡愣了。
  “看了就看了,没什么好不承认的,至于你说的,我当然也会,你对这些呢,就别太好奇了,第一,破坏美感,第二知道太多了,对你也没好处。”解释完,他笑了下,一挑眉:“说吧,今天为什么抱着陆怀征哭?”
  抱着两字是重音,说到陆怀征三字的时候,丁羡明显察觉到他咬了下后槽牙。
  想到寝室的情况,所有的心情又都回去了。
  丁羡期期艾艾地交代了今天在寝室发生的事情,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周斯越全程没变姿势,就这么把人圈在自己怀里,认真地听完她说的。
  “觉得委屈了?”他问。
  她点头。
  周斯越忽然在她唇上亲了下,“这样呢?”
  她很喜欢他的亲吻,总觉得他的唇软软,很舒服,她笑嘻嘻地去勾他脖子,“好多了诶。我其实不是生气这些,我只是气她们说你是……猥琐男。”
  “我是什么,你清楚,我清楚,她们的想法,算个屁。”他低声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从没承认自己是什么好人,女人的事情男人插手显得没品,但看你这么委屈我要不做点什么显得我这个男朋友是个摆设,其实这个时候,我真的还挺怀念那个没脑子的孔莎迪。”
  孔莎迪真的就是,周斯越随便在一旁点拨两句,她就能撸袖子撩裤腿跟人冲上去干架。
  “不不不,我不用你做什么,本来就是一些闲言碎语,时间都会证明一切,以后她们都会知道你的好!”
  “别傻了,我要她们知道干什么?关键是你知道么?”
  丁羡抱着他脖子,整个人贴上去,趴在他耳边,一个劲儿猛点头。
  “知道知道。”
  她的小脑袋在他耳边点头如捣蒜,耳边的发际蹭在他脸颊侧,跟鹅毛似的,痒痒的,周斯越怔住了,半秒后,耳边嗡嗡声不断,他喉尖微微滚了滚。
  胸前,柔软的贴着。
  刚才的画面又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男人在这方面到底还是敏感,平常低频率的心跳都忍不住砰砰砰加快,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第一次有了冲动。
  他调整呼吸,闭了闭眼,始终没动。
  丁羡浑然不觉,跪在沙发上,勾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下个学期,我搬出来跟你一起住吧?”
  “那别人大概得传的更难听了吧。”他心不在焉地说。
  “你刚才说的对,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嗯,那等我找到房子。”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表情隐忍。
  丁羡慢慢感受到了他加快的心跳,松开他,这才发现撑在沙发上的男人,耳朵跟脸颊侧也全都红了,眼神还透着某种危险。
  或者说,这样的周斯越是她没见过的,平日里这个男人在她面前的每个瞬间都是孤傲又冷漠,禁欲感十足,这种充满情/欲的眼神,是她没见过的。
  就连每一声喘息,都是性感的。
  丁羡愣了,“你……心跳——”
  话音未落,周斯越低头咬住她,扣住她的手连同人一起被压到沙发上,比以往任意一次都激烈。
  陆怀征让他别磨磨唧唧浪费时间,有机会就上了。
  他舍不得,第一,还尚年幼,第二,太早体会情爱,对他对她都不是好事。
  尽管,脑海中想过几百遍,但他还是没有付诸实践,亲得再激烈他也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下来,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自己去洗澡。
  今天算是过了界,衣服都被他褪了一半,但他自控力极好,把人拍清醒,最后还是进了厕所。
  等他洗完出来,丁羡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斯越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随手丢在桌上,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丁羡半梦半睡间,微微眯眼,“你出来啦?”
  他点头。
  “怎么这么久。”
  不把自己解决了,怎么出来见她。
  丁羡人被放到床上,“你还不睡?”
  “我再去拆几个机器人。”
  “为什么要拆。”
  “快比赛了,线路问题还没解决。”
  “不是明年四月才比赛么?”
  “寒假有个预选赛,我得带队去。”
  “加油哦。”
  他笑,“预选赛,你跟我一起么?”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
  “年前三天,我跟叶教授说了,带你一个名额。”
  “好。”
  丁羡迷糊间说了个好,就睡去了。
  周斯越拆了一晚上的机器人,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连眼镜都忘了摘,直接去床上睡觉了,他其实不近视,这两年忽然有点假性,度数不深,大多时候不带,只是偶尔需要研究时才会戴眼镜。
  他这张脸戴上眼镜看上去更斯文。
  丁羡醒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正在沉睡,戴着眼镜更禁欲,男人安静温顺的眉眼又让她没羞没臊地想到昨晚。
  孔莎迪之前问过她,周斯越亲她的时候,有没有揉过她的胸。
  之前两人亲热次数有限,仔细回想,每回他亲的都很规矩,手都在她腰上,便如实回答,没有,结果孔莎迪说,不能够啊,为什么宋子琪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就揉她胸了呢,那会儿孔莎迪还是个小型飞机场。
  但昨晚,周斯越好像揉了。
  想到这儿,丁羡忍不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害臊地不行。
  再看身边的男人,睡的一脸安静,是真累了。
  丁羡平复心情,撑着脑袋趴到他身边,微曦的晨光透过唯一一个小窗落进来,光在他背后,像大地母亲温柔地轻抚着他。
  丁羡小心翼翼地摘下他的眼镜。
  手忽然被人拉过来,直接整个人被他扯到怀里,脑袋被他按在颈间,头顶一声含糊的:“醒了?”
  他刚睡醒的声音很哑,很慵懒。
  丁羡把他眼镜放到边上,乖乖抱着他,他身上很香,刚洗过澡的清香,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嗯,还早,你还可以睡。”
  周斯越收紧怀里的姑娘,在她发顶亲了下,低嗯了声。
  这样的时光格外珍贵。
  丁羡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忍不住收紧了抱在他腰间的手,却不料,周斯越眼睛也没睁开,懒洋洋地说:“记住这手感,下次别再往别人怀里钻了。”
  这件事,直到周斯越起床把那双蓝色的球鞋给扔了,才算结束。
  丁羡满脸怨念地看着那双鞋,“这也太……浪费了。”
  “反正也不合脚。”他随便找了个理由。
  她看着他咯咯笑,周斯越大约是觉得占了下风,抬手就赏她一个爆栗,“笑屁。”
  好嘛,给你留点面子。
  十二月底的时候,北京下了场暴雪,交通堵塞,周斯越基本都被叶教授锁在实验室里,丁羡也没什么机会去找他,专心准备期末考试。
  徐莎莎搬出了她们寝室,也不知道徐莎莎在背后说了她们什么,竟然也没姑娘敢搬进来,那床位就一直空着,丁羡几个还乐的清闲。闲言蜚语还在继续,也就是茶余饭后当个谈资,也都不傻,半真半假只说着玩,不全信,也不全不信。
  系里还有男生给丁羡发短信,试探着问她:“什么时候换男朋友?”
  丁羡那会儿正跟周斯越在图书馆复习,怕被周斯越看到,平静地看完,删除,她隐忍地看了眼对面低着头写程序的英俊男人,阳光沐浴在他背后。
  忽然,又觉得浑身充满元气。
  他说过,彼方尚有荣光在,她在等呢。
  作者有话要说:  1/他俩年龄差一岁,之前说过。
  2/这车怎么开,都是个问题,慢慢来。
  3/这章送红包,200个,之前还没送完,这周日之前会全部送完,你们周日去查看就行。
  4/十八中小哥哥在隔壁,欢迎收藏。
  5/写到这里差不多可以说了,剧情还剩下五万字,九月中旬正文可以完结,还有几篇番外。下篇文十八中还是沈牧全看民意呀,你们想看哪篇先我更哪篇。
  6/看文愉快。
  期末结束, 是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
  放假前一晚,周斯越忽然说要请娄凤和班嘉瑜吃饭, 丁羡算了算,两人确定关系至今确实还没请她俩吃过饭, 加上周斯越最近忙得脚不着地, 每回娄凤提起这事儿,她都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了, 也是怕周斯越不习惯这种社交方式。
  没想到,他主动提出要跟娄凤几个吃饭。
  “其实,你不用刻意……去, 她们会理解的。”丁羡不习惯周斯越这样刻意去讨好谁, 她喜欢他, 但不希望因为她, 他改变自己。
  周斯越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摆着电脑, 一边摆着块线路板, 边测试边记录数据, 听闻这话, 抬头好笑地瞥她一眼, “我刻意什么了?吃个饭而已,我已经让元放去订位置了。”
  “元放师兄也一起啊?”
  周斯越侧着身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两下,随手在线路板上拧下一个螺丝,点头道:“嗯, 还有老曹。”
  丁羡有种要见娘家人的感觉了。
  “他俩怎么那么空?”她蹲在地上,跟他小声嘟嚷。
  周斯越抬头扫她一眼,哼笑一声:“空?特地腾出时间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丁羡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有点害臊:“这……也不用这么好奇吧,曹师兄好奇我还能理解,元放师兄怎么还那么好奇,我跟他又不是不熟。”
  周斯越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手摸摸她的头。
  “你还不知道?”
  “什么?”
  “娄凤在追你元师兄,老曹跟元放打赌,娄凤一定是八百度近视。”
  丁羡下巴要掉了,“娄凤在追元师兄?”
  周斯越一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呢?”
  别说她不知道,这事儿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就连天天跟娄凤混在一起的班嘉瑜都不知道,娄凤自己那天也只是心血来潮说了一嘴,大约是最近被陷入热恋的丁羡给刺激的想谈恋爱了。
  正巧当时跟元放在发短信,随口就问了一句,“元师兄,寒假回家吗?”
  元放和娄凤刚巧是老乡,如果时间恰好两人就约了一起回去,之后大约是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暧昧话,元放就拿这事儿跟曹文骏说了,说大一现在有一妹子在追自己。
  曹文骏不信,谁能眼神儿那么不好瞧上他呀。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赌上了。
  “你们寝室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小张同学?他不来么?”
  周斯越拍腿站起来,拎着电脑站起来,“他提早一天回家,约不上。”说完,将电脑放在桌上,人坐下去,随手开了个程序跑,然后人往椅子背后一靠,把一旁的丁羡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手扶在她腰上,“我过几天去一趟广东。”
  她联想到那个住着他父母的南方小镇,低声问:“去看叔叔阿姨么?”
  他倾身,温热的胸膛贴在她背上,取了支烟回来又靠回去,敞着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衔着烟点燃,低嗯一声,手一递,吐着雾气,把打火机丢回桌上。
  人又靠在椅子上,那双眼睛带勾似的深邃又懒散地看着她。
  想到他爸妈,她又特别心疼他,侧过身两只手去搂他脖子,心疼地抱了抱他的脑袋,“嗯,我等你回来。”
  一句软软糯糯的我等你回来,又差点儿击溃他,周斯越受不得她这种乖巧又听话的状态,总觉得是自己委屈她。
  他一只手扶在她腰上,另一只手夹着烟的手,微微抬了抬,摸上她后脑勺,宽慰似的捋了捋。
  屋内静谧,灯光微弱,桌上只有一台程序在嗡嗡嗡的跑。
  他人坐在椅子上,姑娘搂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周斯越含着半口烟,伏在她耳边,忽然亲了下她的耳垂,烟雾迷散。
  丁羡浑身一抖。
  男人在这方面长进块,也坏,哪里敏感就往哪里凑。
  丁羡的敏感区,周斯越摸了两回也都清楚了,偶尔会故意逗她,嘴角挂着恶劣的笑,等她投降。
  丁羡搂着他脖子整个人发软,想去亲他,被他挡下来,晃了晃手里的烟,笑:“抽烟呢。”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夹着烟的时候特别好看,丁羡有一次就拍他手,娄凤看见了,连声嚷嚷:“卧槽,这不良少年是谁啊?”
  光看那照片,还真挺不良的。
  但是经不住这手又长又直又耐看,娄凤彻底沦为周斯越的脑残粉,“我要把这照片放在班级群里,我看谁还敢说你周师兄是猥琐男。”
  被丁羡拉住,“别别别,我还是偷拍的,被他知道少不了一顿打。”
  后来被发现的时候,丁羡已经慢慢存了一手机相册的他,各种局部侧脸的特写,拍得最多的是他的手,那个晚上,周斯越一个人坐在床上把她的相册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每一张都跟他有关,也断定,丁羡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手。
  所以以致后来几次两人吵架,他都故意用手去勾引她。
  那会儿小姑娘睡的沉,他靠在床头,拍了张她的睡相,同样,丁羡对那张照片极其不满意,几次要抢他手机删,他就举着手机,好笑地看她在自己身下蹦来蹦去连个边都够不着,等她气馁的时候,他就笑着低下头去亲她,亲软了,又什么都忘了。
  这招每回都屡试不爽。
  晚上一顿饭,差点儿吃成了相亲宴。
  娄凤在勾搭元放,老曹在勾搭班嘉瑜,班嘉瑜是个冷美人,全程没搭理老曹一句话,除了周斯越跟丁羡说话偶尔笑笑,其余时间都埋头认真吃自己碗里的饭。
  老曹偏偏就吃这套。
  吃完饭跟丁羡拿班嘉瑜的号码,丁羡知道班嘉瑜在上海有个男朋友,没给,让老曹自己去要,班嘉瑜只一句冷冷的,“师兄,我有男朋友了。”
  老曹心彻底碎了,在寝室闭关了三天,才算彻底活过来,不过之后每每看见丁羡都要念叨一回,你把我心勾走了,你赔你赔。
  把周斯越烦的,一脚踹过去,“我赔你?”
  老曹不敢撒娇了,把自己抡圆了提上行李回家,寒假就这么开始了。
  周斯越第二天的飞机去广东。
  丁羡在地下室抱着他死活不撒手,两人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周斯越一身简装,简单的夹克棉袄,运动裤板鞋,一如当初干净的模样,身上斜跨着一个黑色包,侧靠在地下室墙上哄她。
  “还亲么?”
  丁羡呜呜泱泱一嗓子,哪有这样问的。
  他双手抄在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丁羡又勾着他脖子凑上去,“再亲一会儿。”
  他姿势没变,插着兜,顺从地弯下腰去亲她,伴着地下室的阴风,周斯越一只手罩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撑住墙,把她压在墙上又亲了会儿。
  亲得两人气喘吁吁,他停下来看着她,眼神又变了,哑着嗓子道:“不行,真得走了。”
  丁羡忽然说:“你带我走吧。”
  周斯越笑,低头看她,在她发顶亲了下,“不行,你妈会生气的。”
  “不管她。”
  “她是你妈。”他忽然揉了揉丁羡的头,“听话,在家别跟你妈吵架。”
  主要是吵不赢还得哭,他人在广东哄都哄不过来,索性直接禁止她挑衅她妈的权威。
  两人在地下室分别,丁羡没有送他上飞机,周斯越也没让她去,而是直接打车把她送回燕三胡同,自己才去了机场。
  下车的时候丁羡想再亲一个,但周斯越这人私底下怎么荤都行,偏偏在公众场合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典型的闷骚。
  燕三胡同的老梧桐树依旧屹立,挺立在胡同口,像两位站岗的哨兵,夹道欢迎丁羡回家。
  寒假的时候,叶婉娴帮丁羡找了个家教的活儿,对方是单位一领导的孩子,今年高二,数学不好,挺努力一刻苦孩子,就是偏偏成绩上不去。
  人家知道老丁家大闺女今年刚上了清北,马上一放寒假就提着东西上家里来想让她帮忙补习补习,对方是领导,能用你就是看得上你,叶婉娴怎么可能把这么一桩生意往外推。
  丁羡刚回家,气儿还没喘匀,就被人拎去当家教了。
  好在这男孩听话,也刻苦是真的像考个好大学,丁羡教起来不费劲,稍稍点拨下,长进还挺快的,连着几次,男孩儿起初还有点儿不服丁羡,到最后被她点拨的彻底折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丁老师,这种是奥赛的解法吧,你是怎么想到的?好聪明啊。你参加过奥赛吗?”
  “没有。”丁羡忽然笑,“我也是别人教的。”
  男孩儿好奇:“谁呀谁呀,你给我讲的这几个方法都是最简便的奥赛求法,老师说这是用来刷题的,不过怕我们基础不扎实也没往深了讲。”
  周斯越以前刷题的时候会把一些简单题的简单解法教给她也是为了让她省时间,这些都是杨为涛在课上不会讲的,他怕学生基本功不扎实掌握不了用法反而解错丢分。
  这个男孩儿是她岁月里的秘密。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他呀,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奥赛拿过一等奖,进过北京队,也拿过无数奖,被命运击垮过,却依旧带着梦想前行的人。”
  有温顺眉眼,固执臂弯,也曾是个少年。
  而今,也是个心怀大义,拥有岁月柔情,
  是一个在哪儿都可以发光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少爷说:我是灯泡吗?
  今天不双更啊,我之前是说明天或后天挑一天双更啦。
  哎好啦,等我理理思路,昨天刚更完有点累,我再找一天双更啦。
  摸摸。
  200个红包哈。
  那男生对丁羡口中这位数学大神尤为好奇, 因为从小到大他印象中的大神都是戴着副厚重的眼镜,表情呆板的书呆子。怎么还会有她说的这么开朗阳光的人呢?
  每回讲完题, 都要缠着丁羡给他讲讲这位数学大神的事迹,丁羡说起周斯越也滔滔不绝, 记忆中他每个样子她都很清楚。
  讲他上课爱看些千奇百怪的书;讲他一有空就去球场打球;讲他课间爱翘着二郎腿坐在位子上跟男生闲扯;讲那些借着问题偷偷跟他搭讪的女生;讲他大多时候深明大义待人宽容, 但最毒刻薄的时候也曾把她气哭。
  男生听得入神,有时候听着还能咯咯笑起来, 丁羡低头看他,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问他笑些什么。
  男生笃定地说:“你喜欢他吧。”
  丁羡愣了一会儿,扑哧一笑, “喜欢他的人多了。”
  莫名骄傲。
  男生切了声, “真有这么完美的人?要不下次你带我见见吧?”
  丁羡没理他, 摁了张卷子给他做, “见什么见,写你的题。”
  男生低头看看空白的卷子, 惆怅地叹了口气, 低头乖乖写题去了, 丁羡却慢慢敛了笑, 拿起手机转身出去了。
  她贴着门, 低头翻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除了当天晚上抵达广东下了飞机后的一条短信我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短信了。
  那么忙吗?都没时间给她发条短信?
  丁羡气馁地盯着手机第一条短信。
  “我到了。”
  来自周。
  这条短信三个字都要被她看出个洞来,也不见顶上有新信息发进来。
  她咬唇,憋着一股劲儿,啪啪啪对着键盘按下一串。
  “你到哪儿去了?”
  手慢慢停下来, 拧眉,啧了声,删掉,又噼里啪啦重新打了一段,
  “你最近在忙什么?”
  又觉得语气太缓和,删掉,重打:“这么久不联系我,你是要分手吗?!”
  又觉得太无理取闹了,刚要删。
  “要不要吃点水果,羡羡?”女主人端着个果盘,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吓得丁羡手一抖,再低头一看,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已发送。
  三个字看得丁羡欲哭无泪。
  女主人见她表情有异,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和善地说:“怎么了?出事儿了?”
  丁羡苦笑,把手机揣回兜里,摇摇头,“没事。”
  女主人拉她去吃水果,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丁羡心不在焉地捞了块苹果含在嘴里,心思全在短信上,撤不回,要不赶紧发个短信认个错,但又不甘。
  女主人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怎么样,我儿子还好教么?”
  “挺聪明的,也听话。”
  “那就好。”女主人点头,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和蔼地问:“在清华读书还习惯吗?”
  “还不错。”
  女主人说:“交男朋友了吗?”
  丁羡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是叶婉娴单位的同事,她不想给人透太多底,含糊一声,“还没。”
  女主人点点头,“也是,学业要紧,不过大学也应该谈谈恋爱,那会儿纯粹,出了社会,一切都变复杂了。”
  丁羡愣神地看着她,女主人笑了声,“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您是说人心会变么?”
  女主人娓娓道来,“就拿你现在来说,你喜欢一个男生会看他有没有钱么?会看他有没有车么?校园恋爱当然是最纯洁的,那会儿感觉对了就相爱,年轻也热血。现在,哪个北京女孩嫁人不要一套房一辆车?相亲第一条件也是房子在哪儿,多大,市值多少,车子几辆?”
  “……”
  “还有男人,别说女人拜金,大好的青春给了你,最苦的那几年陪你过来了,一有钱了,看不起糟糠之妻了,在外头花天酒地,女人呢?敢怒不敢言,最好的岁月都给了他,难道换来一张离婚证书,这就是结局?任谁都会不甘吧。爱情这种东西,虚的很,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天就是地,一旦不爱你了,就是空气。所以,我建议你现在,趁着还没那么多杂念,恋一场,也别投入太多。”
  她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往事,看着丁羡的时候,眼神微有些惆怅。
  孔莎迪也说,别总让他拿捏着你,你得适当拿拿乔,千万不能让男人摸透了你的脾气秉性。
  话音刚落。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丁羡掏出来。
  1新信息来自周。
  看了半天也不敢点开。
  万一他说好。
  万一他真的要分手。
  下一秒,直接电话进来了。
  她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慢慢按下通话键。
  “喂?”
  那边声音透着一股疲倦:“嗯?”’
  丁羡低头,扣了扣手指,“那条短信……我……”话到这儿,她想起了孔莎迪的话,她要适当拿拿乔,不能老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我在家教。很忙,有空再联系你。”
  说完就挂了,随后又看着手机长长叹一口气。
  那边,周斯越靠在医院的长廊上,无限疲惫,手机捏在手里,低头看了两眼,又往别处瞥了眼。
  病房门口有人出来,是隔壁床的阿姨,看见这长椅上累极的人影,于心不忍,操着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话道:“你赶紧回去歇歇吧,都三晚没睡了,这里我帮你看着呢。”
  周斯越闻声回头,提了提劲儿,揉揉头道:“没事。”
  “我看你妈妈也精神状态也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去睡一下,不然这么撑着,到时候谁照顾你爸爸呀,快走吧,我帮你照看一会儿,他夜里要吃药对吧,你药放在哪儿,跟我说,我定闹钟。”
  “这边能找看护吗?”他抬头,答非所问。
  “你要走吗?这边的看护贵,你有钱吗?”
  他年前得回去比赛,至少得找一个星期的看护。
  从小到大,他就没为钱发过愁。
  如今,也是一为五斗米折腰的主了,光为这次手术费用,他已经体会过人生百态了,家里亲戚除了祖辈其他都避他们如蛇蝎,深怕沾了他们家这晦气。
  “我们家哪有钱,茜茜也要读书啦。”
  “钱都买房子了,手头也没有空余的闲钱啦。”
  人走茶凉,理解。
  周斯越双腿敞着,弓身,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埋着头,想了半会儿,礼貌地对人说:“您给我介绍个靠谱点儿的看护,钱的事,我想办法,麻烦您了。”
  那阿姨别提有多心疼这孩子。
  听说刚下飞机就匆匆从机场赶过来,他父亲其实在医院已经住了有一阵了,跟她老伴儿一起进来的,家里似乎一直瞒着他,到了医院整个人就傻了,不眠不休在这边照顾了四五个晚上,那母亲也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主,好几次看到这孩子累的在椅子上打个盹儿,他妈也不知道拿条毛毯给他盖上,还是她看着心疼,给人盖上。
  才回来几天,人都憔悴了这么多。
  阿姨感触颇深,要是自家孩子能有这么懂事儿就好了,一拍脑门,忽然想起:“哎,我有个朋友就是干这行的,这样我请她帮帮忙,让她给你算便宜点儿,你要离开时间不长的话,我可以帮你照看一天,这样能省一笔是一笔。”
  这种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他倍觉讽刺,英俊的脸庞冲人感激一笑,礼貌道谢,“谢您了,刘姨。”
  病房内。
  周宗棠咳血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人也很沉默,不太说话,周斯越回来那个晚上,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怎么……过来了。”
  断断续续,嗓音也拼不齐。
  周斯越虽然小时候皮,但周宗棠大多以教育为主,没什么正儿八经地打过他,相比较蒋志雄那种一言不合就摔杯子的教育,在周斯越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算是个温润如玉的人。
  老蒋他们都说,这几个孩子里,就属他把周斯越教育的最好。
  离开北京的时候,周宗棠这人好面子,谁也没通知,也叮嘱周斯越不要去劳烦蒋叔他们几个,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认命。
  周斯越那会儿还挺生气的,他怎么就那么认命,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人感谢他么?
  人家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可周宗棠就这温润的性子,善以德报怨。
  那晚,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往日高大意气风发的身影,瘦成了骷髅架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鼻尖微酸。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叫周宗棠金刚人,因为他从来不生病。后来才知道是怕他和母亲担心,总是偷偷摸摸上医院吃了药就完了,要不是蒋叔几个无意说起,他还真以为自己父亲是铁打的金刚人,从来不生病。
  “您怎么总喜欢自己偷偷摸摸上医院呢?”连声音都哽了。
  周宗棠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到底是看见儿子高兴,精神头都比平时好了许多,还跟他开起了玩笑:“金刚人……也会……累啊。”
  周斯越撇开头,微仰了下头,知道他是心里难受。
  临别前的一晚。
  周斯越坐在床前帮他削苹果,说起了明天回北京的事。
  周宗棠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别老往这边跑,机票也不便宜,我跟你妈在这儿挺好的。”
  苹果皮一溜溜挂着,周斯越不为所动的慢慢削着,忽然,苹果皮断了,他一顿,刀刃卡在拇指上,渗出丝血,也没理,低头道:“我妈精神状态也不好,您别老麻烦她了,我帮您请了看护。”
  李锦荟抑郁倾向,心理医生来了几趟都没用,好在身体还健朗。
  腊月二十二,家家户户在为明天的小年准备,热热闹闹。
  病房寂静,窗外雨雪交加,寒风凛冽。
  半晌,周宗棠气若游丝地问:“恨我吗?没让你和你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周斯越放下苹果,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微偏着头,手上的伤口血迹渗着他的灰色裤子,膝盖上印着一点儿红。
  他摇摇头,重新拿起苹果削,“爸,我有女朋友了。”
  周宗棠看他,“是丁家那丫头吗?”
  苹果皮重新溜起了圈儿,“嗯。”
  周宗棠:“人家愿意跟你吗?别回头耽误了人家。”
  “耽误不了。”
  周宗棠:“她妈妈……”
  “她妈是她妈,她是她。”
  “有机会,再让我见一面。”
  “好。”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
  丁羡今天不去家教,被叶婉娴使唤了一天,忙的连口水都没时间喝,晚上吃小年饭,叶常青还带着苏柏从来了。
  一打开门。
  苏柏从就给她递了个红包,“过年好。”
  丁羡怔愣着接过,两人许久未见,倒比之前生分了,她低声道谢:“谢谢苏总。”
  叶常青拍着她脑袋呵呵笑,“苏什么总,叫叔叔不就好了。”
  苏柏从:“我拒绝,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门,丁羡跟在后面把门关上,叶婉娴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见两人来了,眼睛一亮,“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我刚做好。”
  苏柏从跟叶常青拉开椅子坐下。
  席间,几人说说笑笑,一团和气,苏柏从说起了一块地皮,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丁父都忍不住插话跟他热络地说起了那块地皮的开发。
  丁俊聪照旧在大人面前耍着贫,逗得这帮道貌岸然的大人们笑声频频。
  饭桌上,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喜气洋洋。
  窗外面,昏黄灯光,雪花飞舞,冷清异常。
  丁羡格外想念一个人。
  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她掏出。
  “出来,我在你楼下。”
  备注:来自一个永远不会说爱我的王八蛋。
  “妈,我下楼倒个垃圾。”
  “吃饭呢,你倒什么垃圾。”
  “憋不住了。”
  人提了袋垃圾就出去了。
  叶婉娴:“神神叨叨的,苏总继续吃,别管她。”
  苏柏从笑:“好。”
  丁羡几乎是飞奔下楼。
  人才刚到黑漆漆的楼栋口,手臂就被人拉住,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灯光,她看不清,头搭在他肩上,被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丁羡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喂,周斯越。”
  埋在她颈肩的男人,忽然沉沉吸了口气,声音沙哑透着无力,他将所有的重力都压在她身上,极其疲倦地开口: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周父的事情涉及到一个政治因素,后面会解释的,但是编辑说似乎政治因素不能太直白说清楚,我只能尽量不具体的提,把前因后果讲清楚这样。
  200个红包。
  周末愉快。
  他是真累, 整个人搭在她身上就再也不动了,只剩下沉沉的呼吸声。
  说抱一会儿的时候, 他的声音太糯了,比平时的低沉多了一些虚弱, 把丁羡听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放下手里的垃圾,双手去环他精瘦的腰。
  “你在跟我撒娇吗, 周斯越?”
  他埋在她怀里,随意懒散道:“你说是就是吧。”
  丁羡听出了些许不对劲,手在他背上轻抚:“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累?”
  周斯越又沉沉吸了口气, “三天没睡。”
  她惊讶地双手去捧他的脸, 企图把脑袋从自己怀里拨出来好好看看, 但不知是他故意不让他看, 还是男人是在太重了,到底是没掀起来, 只能抱着他的脑袋, 柔声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她声音轻柔, 是雪后的暖阳, 也是黑暗中唯一的烛火。
  是他唯一前行的归宿。
  男人也没多余的力气, 只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丁羡沉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窗外路灯昏黄,灯下风雪飞舞,黑漆漆的楼栋里,隐着两道人影。
  周斯越人终于抬起头, 在黑暗中,人靠在身后的墙上,两只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弯腰对上她的眼睛,那深黑的眼窝迷离地望着她,低头自嘲地一笑。
  “如你所见,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什么都没有了,甘心接受你任何裁决。”
  曾经的他,无忧无虑,比大多数人都优秀,也比大多数人都努力,赢了笑,失败也笑,什么都不挂心上,不惧命运,为梦想拼尽全力。
  如今的他,累得奄奄一息。
  丁羡想说,累么,那就停下来吧,什么也不做,也别再勉强自己。
  可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
  他应该是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破开一切云雾,也能在黑暗中屹立不倒的人。
  是她的军旗啊。
  她双手从他身后慢慢摸过去,一直滑到他的腰背,圈住,脑袋紧紧贴到他胸膛上,那里热血滚滚。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周斯越,我不知道幸福什么时候会降临,但是我相信它会来的,因为你说过,彼方尚有荣光在。”
  命运对他不公,她心疼他。
  无比心疼。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黑暗中,男人声音微哑。
  “你骗过我?”
  “没有。”
  “那不得了。”
  头顶一声轻笑,周斯越低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好。”刚要说话,二楼的门打开,门缝里漏出一道光,就听叶婉娴喊了声,“丁羡,你倒个垃圾死哪儿去了!?”
  周斯越反应极快,把人拉到楼梯转角,拎到墙上,一只手撑着,丁羡看着他,不出声。
  借着微弱的月光,男人低头看她,“以后还随便提分手么?”
  摇头,摇头。
  他笑,换了姿势,双手环在胸前,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苏柏从是不是在楼上?”
  “你怎么知道?”
  男人哼一声,“他那破车挡着沈大爷练摊儿了,人大爷正提着棍子满胡同口找人呢。”
  沈大爷在这巷子里住了三十几年,所有人都知道这老头晚上喜欢在胡同口摆点儿小玩意儿卖,不糊口,纯属卖个情怀,逢年过节都不例外,准点儿出摊儿。
  熟悉这巷子的都知道,门口那点儿地盘就是他的,谁也说不动,就一个老炮儿,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儿子是个小炮儿,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平日里闲着没事儿就帮他爹守这摊儿,谁要敢争这地盘,抡圆了胳膊就跟人干架。
  一开始大家都挺不满的,觉得这爷俩也忒不懂事了,后来听巷子里的老人说。
  沈大爷第一次见他媳妇儿就在那练摊儿的地儿,结婚后没多久,媳妇儿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名称还挺奇怪,就是经常会忘记自己做的事,丁羡刚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还觉得挺奇怪,这是一种什么病,周斯越给她解释,阿兹海默症。
  得了阿兹海默症的老沈媳妇在某一个下午走丢,就再也没回来过。
  沈大爷就守着那块地儿,日日等,夜夜等,谁要占了这块地儿,一准跟人急,就刚在路口,周斯越过来的时候,沈大爷提着棍子敲了敲那保时捷的玻璃。
  他一眼就认出是苏柏从的车。
  这胡同,周斯越是好久没回来了,沈大爷看见他还挺欣喜的,热情地招呼,“斯越啊,你小子都上哪儿去了!!”
  连沈小炮儿都从闻声赶来,“卧槽,周斯越?”
  他倒是礼貌地插兜笑笑,指了指这车:“又有人挡您地盘了?”
  沈大爷提这儿就来气,“对啊,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净往这儿停,我正合计着从哪儿开砸呢?怎么,这车你认识?”
  周斯越表示:“不认识。”
  “那我砸了。”
  周斯越瞥一眼车窗,“砸呗。”
  丁羡听到这儿呀一声,转身要走,被人拦住,“干嘛去?”
  “我去跟他说呀,万一真被人砸了,你沈大爷赔得起那么好的车——”
  下一秒,身子被人顶上墙,吻住。
  丁羡呜呜咽咽拍他肩,“唔唔——你别——”
  周斯越不耐烦的擒住她的双手,反剪扣到身后,整个人将她压上墙面,加深了这个吻,“苏柏从司机在车上,我说完,他就开走了。”
  小姑娘被亲得意乱情迷,支支吾吾问:“那他之前停……着……干嘛?”
  每个空都被他借机深入。
  “他以为沈大爷是打劫的,不敢下车。”周斯越捏住她下巴,微提,丁羡被迫仰着头,就听头上不耐烦的一句:“好了,忍你够久了,再提他我翻脸了。”
  楼上房门又被人打开,叶婉娴探头出来看了两眼,看不见人影,又坐回去。
  楼梯底下,两人亲得难舍难分。
  门也没关,细碎的说话声传来。
  叶婉娴:“这死丫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苏柏从笑了声,“小丫头都贪玩。”
  “真是让苏总见笑了。”
  “伯母不用客气,叫我柏从就可以了。”
  “那怎么好意思?”
  “我也不瞒您说,我挺喜欢羡羡的,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就正式开始追求羡羡了。”
  丁羡发现周斯越又加重了力道,稍后还觉得不解气似的,又在她唇上咬了下,丁羡急了,猛拍他胸口,“混蛋!”
  他巍然不动,继续吻着她,毫不在意地说:“我混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私底下的周斯越,其实很浑,丁羡终于领教了。
  “后悔么?”他问。
  “什么?”
  “保时捷。”他加深探索属于他的领地。
  “……”
  “大洋房。”
  “……”
  “阔太太。”
  “……”
  “上市公司。”
  “……”
  每说一句,他吻得一次比一次重,比一次深入,丁羡气息尽,胸腔空气告急,几乎要被他侵占干净,呼吸越来越沉,喘不上气儿,面红耳赤,又听他道:
  “这些,我都能给你,时间问题而已。”
  “你没听说过么,男人在接吻时給的承诺不可信。”
  “你记错了。”
  “什么?”
  他笑,“男人在上/床时給的承诺才不可信。”
  丁羡脸红透了,她何曾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躲在楼底下跟周斯越亲亲,还跟他讨论这种上/床的问题,高中那个男孩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周斯越知道她害羞,把人重新搂进怀里,揉揉头,“行了,我走了。”
  “你一个人么?”
  “不然?”
  在所有人享受幸福的同时,只有他在承受痛苦,偏偏这万家灯火,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要不,你留下来,一起上去吧。”
  周斯越揉揉她的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时候。”
  丁羡看着他融入风雪里的背影,单薄瘦弱,似乎比离开前又瘦了些,好在,还是骄傲的。
  周斯越走到胡同口,没急着离开,靠着墙,点了支烟抽。
  手机震了。
  他从裤袋里掏出来。
  “这段话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不错就背下来了。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回东方。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你在我身旁坐下,那年教室门关上,
  你还是原来模样,还在我身旁。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需要。
  我觉得,勇敢的人,是失恋后还继续爱,受骗后还愿意相信,挫折后还愿意带着梦想前行。
  恰好,你是,这样就够了。”
  他叼着烟笑,半天没抽,积了灰,碎碎往下落,他拿下来,仰起头,后脑勺顶着墙,微微突起的喉尖上下滚了滚。
  他笑着吞回所有情绪。
  亚太预选赛,丁羡作为家属随队参加,陪着周斯越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候,几名实验室的成员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丁羡被看的不自在,拿手戳了戳周斯越。
  后者抬头扫一眼,其他几人又火速将目光别开。
  等他低头,几人又将目光转过来。
  “……”
  气氛就在这僵持了几分钟,门口忽然传来一声。
  “我我我……我找丁羡。”
  “刘小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因为今晚陪z父亲吃饭,更迟了,抱歉。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回东方。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这是来自香港《独立时代》一个征文比赛的一段写给母亲的诗。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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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4:47 编辑
  刘小峰代表上海交大来参赛。
  交大的休息室跟清华的休息室只隔了一道门, 旁边隔了一道小缝,他昨晚赶了一晚上的程序, 疲倦的很,刚坐下就听见自己队里两个姑娘在小声讨论着隔壁清华那个帅哥。
  “那男的也太帅了。”
  “全程低着头都没见他抬过一下眼皮。”
  “有点像之前网上很红的那个校草。”
  “边上是他女朋友么?”
  刘小峰顺势望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男神和她的小女神, 激动得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前门, 走到清华的休息室门口。
  对这个休息室,大家都有点好奇,也有点敬畏。
  而且格外静谧, 大家都在各自休息, 没人闲聊, 也没人八卦。
  傻憨的刘小峰一站到门口, 就引起了里头几人的注意,除了那俩, 其他几人齐刷刷将目光扫过去, 靠着门口的一男生, 问他找谁。
  刘小峰挠着后脑勺, 不知道怎么一下就紧张的结巴了。
  “我我我我我……我找丁羡。”
  话音刚落, 另外两人也齐刷刷看过来,丁羡更惊讶,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刘小峰,激动地一声:“刘小峰?!”
  周斯越下意识抬头,看见刘小峰那张脸的时候, 心里还是一懵,没想起来,总觉得眼熟,直到丁羡喊出他的名字,脑子才慢慢转过劲儿来,是他?
  淡淡一挑眉,重新低下头去看手里叶教授刚给的资料。
  没一会儿,手臂被人扯了扯,腿上的资料跟着微微晃了晃,他侧头看过去,丁羡小声地跟他说:“我出去跟他说两句么……”
  周斯越扯了扯嘴角,“我绑着你脚了么?去呗。”
  丁羡起身出去了,周斯越往门口看了两眼,刘小峰还是那副怂样,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他牵起嘴角,重新低下头去。
  队里一好事的男生凑过来,“哎,斯越,这你女朋友么?”
  周斯越点头,“嗯。”
  “想不到你动作还挺快的。”
  周斯越低头笑了下,没做声。
  “以前就认识么?”
  周斯越心情还不错,有问必答,“嗯,高中同桌。”
  那人惊讶:“你还早恋?”
  其实那会儿还不算早恋吧,他记得自己一直都挺有度的,也没越过线,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就算后来有了某种启蒙之后,也一直没挑破这层关系。
  倒也没否认,“差不多吧。”
  他不愿多聊,那人也悻悻,知道他话不多,更不愿意聊自己的隐私,今天说了这么多都是破天荒,这点队里小张同学是知道的。
  在寝室里,这家伙也是这个样子,每回他们聊些劲爆的八卦话题,他都不参与,只有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叼根烟在旁边听他们开黄腔,配合地笑笑。
  偶尔还能搭两句。
  不过这种情况少见,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码程序。
  这边,丁羡听到刘小峰代表交大参赛还挺惊讶的。
  “你代表交大?”
  刘小峰脸颊都红透了,微微低着头,“是啊。”
  约莫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丁羡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也选了计算机?我记得你当初说过想学经济类?”
  刘小峰看了眼她身后,忽然有点羞赧地低下头,没作声。
  丁羡回头看看,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因为周斯越?”
  “……”
  “你不会对……”丁羡没说下去,她觉得那种想法有点让自己毛骨悚然。
  刘小峰似乎明白她想说的,忙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摆手的时候整个脖子都红了,丁羡发现这小伙两年不见,可爱了很多啊。
  她整个人闲闲地靠在墙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么着急否认?我又没说什么。”
  刘小峰脸都能给急出血来,“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么,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你刚刚怎么不自己叫?”
  “我看他看资料看的很认真,我怕打扰他。”
  丁羡挑眉,忍不住逗他:“我,为什么要帮你呀。”
  表情娇俏又生动,一下把刘小锋瞧怔住了,“你……”
  “我怎么?”
  他说不上来,用手挠挠头,“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么,我以前什么样儿?”
  “胆小,害羞,自卑。”
  她饶有兴趣地听着:“现在呢?”
  “大胆,热情,开朗。”
  “行了,别拍马屁了,想让我帮你也可以,你等会得帮我一个忙。”丁羡说。
  刘小峰一愣,“什么忙?”
  “你先说你要找他说什么?”
  刘小峰挠挠头,“说来话长。”
  她靠在墙上,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你就慢慢说。”
  刘小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跟他说两句感谢的话,你知道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目标。临近高考那阵,人越紧张,发挥越不稳定,几次考试排名都后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一个人躲在球场哭。”
  说到哭的时候,刘小峰还害羞地扫了丁羡一眼,后者表示很理解。
  他继续说:“然后那天他好像也心情不好,在球场一个人打球打到九点,他问我哭什么,我当时心态不端正,心里对他羡慕又嫉妒,就没忍住呛了几句。”
  “你呛他?”
  丁羡立马拧眉瞪他。
  刘小峰很喜欢周斯越,但也不排除他嫉妒过他,那晚成绩下来,他退到了十名外,晚自习都没上跑到球场去哭去了。
  那晚,周斯越一个人在球场打到九点,大约是自己心情也不好,还听见个男生在一边哭哭啼啼影响自己打球,也是很不爽了,丢下球,过去问他为什么哭。
  刘小峰抬头就是一句,关你屁事。
  把周斯越气笑了,他点着头,不再搭理他,重新捡起球回到球场。
  没一会儿,刘小峰忽然站起来,问他,我能加入么?
  周斯越这人随和宽容的很,就算刚才被人那么一吼,也还是很敞亮地把球丢给他,打吧。
  刘小峰觉得自己羞愧,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球,两人坐在台阶上闲聊。
  刘小峰又哭了。
  周斯越是女人都不会哄的人,更别提男人了。
  寂静的操场,草木生长。
  两个大男生并肩坐着。
  一个哭得很投入。
  一个沉默地踩着球,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侧头看着他哭。
  刘小峰哭成绩,哭自己前途迷茫,哭高三压力大,哭父母不理解,想要自杀云云。
  “他哄你了?”丁羡再次挑眉。
  刘小峰说:“那倒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世界上努力的人很多,不是人人都能如愿以偿,高考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努力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人为什么还要努力呢?
  因为想要不留遗憾啊。
  后来他把这两句话写在他床头,笔记本上,书上,随处可见的地方,他是真的很喜欢周斯越的洒脱。
  丁羡把周斯越从休息室拉出来。
  男人拽着她的手,走得慢,“干嘛?”
  “刘小峰想跟你说两句。”
  “说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丁羡:“别装了,你在我背后勾搭了多少男男女女,自己还不清楚吗?”
  周斯越一个爆栗赏过去,“胡说八道什么——”
  丁羡笑着往他怀里躲,周斯越使劲儿揉她脑袋,两人正闹着,刘小峰就挠着头过来。
  “周……斯越。”
  他连叫人都腼腆。
  周斯越低头睨他,略略一点头,“这么巧。”
  丁羡把空间给他俩,找了个借口去厕所,眼神示意刘小锋好好说。
  刚进去前,丁羡就叮嘱刘小锋要多夸夸周斯越,他最近遇到点儿挫折也挺不幸的,也希望这位老同学小迷弟侧方面给周斯越一点儿精神上的鼓励。
  于是,周斯越就抱臂靠着墙,静静听着刘小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把他夸成了一朵天上有地上无的“白莲花”。
  大意也能明白这是谁指使的,有点儿哭笑不得。
  丁羡回来的时候,刘小峰已经不见了,就剩周斯越一个人倚着墙,见她回来,冲她勾了勾手指。
  丁羡慢慢挪着脚步过去,明知故问道:“咦,他人呢?”
  周斯越慵懒地靠着墙,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走了。”
  丁羡仰头看他,干脆道:“那咱们也进去吧。”
  说完转身便要走。
  被人一把提着衣领拖回来,拎到墙上:“我在你眼里这么脆弱吗?找他安慰我?我看你是在这儿太闲了?”
  说完,周斯越直接把人拖走,“你给我过来。”
  “哎哎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参加婚礼,各种狗粮吃到饱。
  红包明天之前应该会全部送完看一下还收不到再私信我。
  明天要去办签证,估计双更不了,我看看后天能不能双更啦。
  看一天少一天啦
  超级舍不得这对啊我,想永远这么写下去。唉
  这章都送红包吧
  丁羡被人拖到一间独立休息室, 周斯越背对着她开门的时候,她还四下看了下, 有点做贼心虚。
  临进门前,匆匆一瞥, 看到了那间休息室贴着的标签, ——叶教授休息室。
  叶教授今天还没来。
  但是为什么钥匙在周斯越这里?
  她没来得及多想,人已经被拉进去了。
  预想中应该是被人抵到门上, 然后男人的吻劈天盖地地落下来,为了配合气氛,她还特地提前闭了眼。
  “你站那儿干嘛?”
  男人声音有点远, 丁羡偷偷挑开一只眼睛, 只见周斯越已经翘着脚, 靠在沙发上,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亲亲嘛?
  她无地自容,装作坦然地走过去, 嘟嚷着低声说:“感受一下这房间的空气不行啊。”
  男人一笑, 微微倾身, 随手捞了矮几上的电脑过来, 摆到她面前, 打开。
  “干嘛?”
  周斯越弓着背,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头也不回说:“写程序。”
  “你你你……”丁羡惊讶地不行:“拉我过来写程序?!!”
  电脑跳出运行界面,他终于回头,挑眉看她, “不是我写,是你写。”
  丁羡内心一阵狂吼,你是不是有病?!
  他人往后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淡淡地睨着她,前阵叶教授刚收了个系统升级,正好可以给她试试手,编程这条路有人带,走的很快。
  叶教授说过他聪明,学什么都长进快,能举一反三,脑子也灵活,紧跟着后面一句话,人也说了,聪明的人担的也多,能力大,责任也大。
  老天爷给你开了这扇门。
  你得利用这扇门,纳宾客,行高楼,才不虚此行。
  他对丁羡要求不高,毕竟以后自己要带在身边,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学的计算机,之前也跟叶教授提过,想让她进实验室跟着做项目。
  别看叶教授平日里和里和气,一派慈祥的模样,真论起专业来,他是很严格的,程序员对待程序就跟建筑师造房子一样,一砖一瓦都是城墙堡垒,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他把矮几上的电脑推过去,“是纬创科技团队的一个系统升级,叶教授拿来让张维练手的,就打几个补丁,你先试试看吧。”
  说完,叶教授刚巧推门进来,先是一愣,目光在两人身上随便一扫,慈蔼地笑笑,“躲我这儿干嘛呢。”
  周斯越笑了下,“我让她写个程序。”
  叶教授好奇地眉毛一挑,冲丁羡点头:“正好,写吧,我凑个热闹看看。”
  于是一场关于丁羡的考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始了。
  她调动所有脑细胞坐在电脑前抓耳挠腮,虽然没具体做过系统升级,但打补丁还是会的,有了思路后,噼里啪啦开始敲键盘。
  两师徒在外头阳台上聊天。
  叶教授手撑在栏杆上,回头看一眼虽插兜站着,目光却紧盯着里头写程序小姑娘身上的周斯越,“看什么看,能看出朵花儿来?”
  周斯越笑着回神,低了下头,抬头看前方,“可不就是朵花儿么。”
  “可说好了啊,验收不合格,不让进,你的人,也不行。”叶教授说。
  “行。”
  静了一瞬,叶教授话锋一转,看着远方,叹了口气道:“我前几天去广东看你爸了,钱方面你就别担心了,专心做你的专业。”
  周斯越低头。
  沉默半晌才说,“我以后连本带利还您。”
  叶教授挥挥手,不甚在意:“不提那些,别把自己搞垮了,提前跟你透个底,你准备准备,下个学期,可能跟军方要合作一个项目,年后,你抽一天跟我去趟军区。”
  “什么项目?”
  叶教授看了他一眼,“刚好就是咱们之前研究的,排爆机器人,你不是之前一直在做这块研究么,正好前几天,几个领导找了学校,说想做个科研,你知道现在世界上还有多少埋存的地雷么?”
  “光联合国就还有至少一千多万吧。”
  这个数字没有具体统计,那会儿蒋沉去征兵,志愿就是排爆兵,他随手查了资料,记得就是这样一个数字。
  叶教授点头:“你不是之前一直想启动这个项目么?现在机会来了,干不干?”
  周斯越笑:“干啊。”
  “提前说了,这个项目,为期两年,没钱,纯属为国家排忧解难,暑假可能还得去非洲勘察一趟,项目保密,谁都不能说,包括里面那个小朋友。你知道,这种项目要做无穷无尽的排爆试验,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年轻……”叶教授忽然叹了口气,“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想过,如果不是你还会有别人,但始终想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但做科研如果是这种畏首畏尾的态度,那就太违背初衷了,我跟领导已经说好了,这个项目做好了,大四直接保研,不是开玩笑的,这个项目国家很重视,排爆输出如果市场打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赤马的苏总,之前找了几次,想开这条路,但我们决定让你们来,知道为什么?”
  “嗯?”
  “你们干净,没什么杂念,热血衷心,激情狂放。”叶教授摇摇头,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爸那会儿躺在医院上,问我,这小子皮吧,小时候都叫我们宠坏了,怕他学坏,您多担待点儿,我面儿上说,皮实的很,跟小时候一个样,但其实,我心里觉得,你真跟小时候两样儿了,你现在太沉了,很多事不再浮于表面,但唯一没变的,就你那颗心,每回领导问我,我说我特别看好你,让他们等着看,你可别让我失望。”
  周斯越低头失笑,忽然想起那年冬天,蒋沉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我守护的就是这脚下的寸寸土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滚滚热血在胸膛滚动。
  他回头看了眼里头的姑娘,收了笑,淡声笑:“明白了。”
  丁羡写完,周斯越跟叶教授进来,她揉了揉肩,看过去举手,像一个刚答完考卷的学生。
  叶教授笑说:“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看吧。”
  丁羡看了眼周斯越,被人当面调侃,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周斯越拉开她电脑坐下,几分钟扫完所有的程序,随后,瞥她一眼,又确认了一遍:“写完了?”
  她一愣,缓缓点头。
  “零分。”他微微沉下脸,靠在沙发上,毫不留情地说。
  “为什么!?”
  “信息安全的漏洞呢?几个明显的系统漏洞你都没看见么?如果现在是纬创的人把任务交给你,按照合同,你已经需要赔偿对方两百万。下学期转专业吧,还来得及。”
  丁羡一下懵了,这副刻薄模样,真是又让她想到以前高中时候,每回她考不好写不出题的时候,他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更何况还在叶教授面前,她觉得羞愧难当。
  叶教授则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耸耸肩,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还宽慰她:“不至于。”
  正因为叶教授在,周斯越才把话说重了,毕竟也是他想把人带进实验室,依着今天的表现,叶教授能说出比他难听十倍的话。
  他又微微倾身把电脑推到自己面前,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算了,转专业难度高,你还不如退学重考得了。”
  “我才……大一。”
  “人家不会管你是大一,人家只会记得你是清华的学生。”
  话音刚落,周斯越手机响了,小张同学通知他准备比赛,他低嗯一声,把电脑收好,看了眼丁羡,小姑娘被训的抬不起头来。
  叶教授终于出声打圆场:“行啦,你也别太严格了,毕竟是个女生,你自己回去好好教呗,这么凶作什么,走了走了,比赛去。”
  周斯越捋了捋她后脑勺。
  丁羡忽然站起来,跟叶教授笑一笑,率先出去了。
  亚太机器人预选赛的竞赛模式简单,积分制,每个击打点,包括过障碍物都是得分点。
  周斯越上场前跟丁羡闹了点别扭,心烦意乱,操作几个失误,让交大的刘小锋钻了空子。
  场下作为观众的丁羡,虽知道他说的没错,但也气他对自己的态度。结果一看他失分,自己也跟着烦躁起来,特别是旁边还有两个交大的姑娘,喋喋不休地念着:“帅炸了帅炸了。”
第一回 合结束。
  刘小锋展示领先。
  周斯越抱着臂低头在思考什么。
第二回 合开战的时候,他丝毫没再客气,攻势强烈,曾一度把刘小锋的机器人给撞翻了。
  交大两女生,“好帅。他的机器人简直跟他人一样强势。”
  你们快输了诶宝贝们。
第二回 合结束,周斯越扳回一局。
  但胜负已定,因为刘小锋的机器人直接被撞报废了,参加不了第三回 合。
  主持人直接宣布,周斯越获胜,拿下小组第一。
  刘小锋输得还挺高兴的,在台上抱着周斯越又蹦又跳。
  傻子。
  都是傻子。
  哼,丁羡转身离开赛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一更)
  亚太的预选赛在网上有直播, 这个圈子算小众,玩的人不算多, 也没多少人关注,但昨天中午不知道是谁在水木清华的贴吧上开了直播贴, 上传了几张在现场机器人大杀四方的照片。
  周斯越带着护目镜操作机器人的模样被人拍下来, 在贴吧上开始疯转了。
  女生们忽然开始关注这个男生了。
  “生活两年,还不知有这号人物。”
  “是贵系的吧, 之前就听同学说过,06级贵系有个长得很帅的男生,低调的没什么存在感。”
  “今年怎么叉院的董正飞没去参加?他不是之前刚拿了个金奖么?”
  “一个破预选把你们给高.潮的, 人叉院的大牛能看上这种破比赛么, 董神不去挺好的。”
  “周斯越挺低调的, 他好像一直在研究机器人, 董神志不在此没必要放在一起比吧?”
  “有幸看过他的设计,算是个天才, 持续观望吧, 当然, 董神也不错, 贵系研究机器人的不在少数, 别一有人冒头儿就把董神拉出来比。”
  “别的不说,比董神帅出三条街是有的。”
  人一旦有了关注度,乱七八糟的评论就出现了,小张同学抱着手机忽然明白之前老大的低调是对的。好在,大多还是夸奖为多, 那一两条羡慕嫉妒恨的评论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看着还挺兴奋,激动的。
  周斯越从台上下来,小张同学抱着手机围过去,兴奋地说:“哎,老大老大,贴吧上在讨论你诶。”
  其实刚来的时候,寝室四人还在说分以下辈分,也就图平时叫个畅快,那会儿周斯越不爱说话,人又阴沉,莫名其妙给人感觉像个大哥,而且他又是唯一一个保送生,就顺口老大老大叫了这么多年。
  有时候周斯越自己都莫名。
  也没管小张说什么,他张口就问:“丁羡呢?”
  小张同学一愣,沉浸在贴吧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他女朋友名字,啊了半天。
  周斯越喊:“我女朋友!”
  小张同学瞬间醒悟,回头私下看了眼,也觉得奇怪,“对啊,刚才还在这儿呢?”想了会儿,又凑上去说:“保不齐上厕所去了,我跟你说,贴吧上大家都在——”
  周斯越拧眉,推开他,对他说的话题并没什么兴趣,掏出手机,边往外走,边给丁羡打电话。
  迎面撞上了一姑娘,周斯越礼貌把人扶住,一只手握着电话低声道歉,“对不起。”
  声音清越又带着点儿急躁。
  姑娘害羞地说了句,“没关系。”
  一抬头,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失落的回头,身旁的闺蜜搭在她肩上,忍不住说:“这男的好帅啊。”
  周斯越走到门口,低头看手机,大约是对面的人被他电话打烦了,发了一条短信进来。
  “我跟莎迪在一起,别担心。”
  这条短信看着粉饰太平,底下的波涛汹涌大概也只有他知道了,无奈地揉揉头发,回:“那,晚上见?”
  那边很快回,“晚上见。”
  比完赛的当天晚上是高中同学聚会,恰巧寒假大多数去外地上学都回来了,来了半数人。
  周斯越是跟刘小锋一起过去的。
  两人刚比完赛,刘小锋觉得今天虽然输了比赛,但莫名觉得值,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气度,虽败犹荣,途中,两人还聊起了各种算法和构图。
  刘小锋喜欢钻研,周斯越耐心讲解,一路聊到了酒店。
  他俩一进门,人就齐了,原本安静坐着的女生们忽然骚动起来,孔莎迪看了眼丁羡,今晚她自己也是一团糟,更没闲情管她,只叮嘱让她看着点儿,别让人钻了空子。
  丁羡知道她这话说的谁。
  说的不就是她边上的杨纯子么?
  但丁羡觉得,他俩要是真能来电早就来了,何必等今天。
  孔莎迪说,“有些人就喜欢趁虚而入。”
  班长挺会来事儿,举着杯子吆喝,嚷嚷着让他俩先自罚一杯。
  周斯越扫一圈,丁羡坐在女生堆里,平静地看他,得,也没给他留位,还气呢。
  班长忽然看这两人说:“听说你俩刚比完赛,可以啊,刘小锋,这年头都能跟我们斯越一起比赛了,不管怎么说,你俩先走一个。”
  刘小锋憨实地挠着头笑,周斯越淡笑举杯,爽快地干了一杯。
  班长赞赏:“利索。”
  随后又催刘小锋,“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了。”
  刘小锋红着脸跟新嫁娘似的,羞红着脸喝下半杯酒,班长眼尖儿,“哎,别剩着,喝光喝光啊——这可是劳动人民的果实。”
  有人笑着调侃,“班长现在可真会打官腔。”
  周斯越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在座的高中什么德行也都知道,他话不多,耐不住身边的男生跟他攀谈,他也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有问必答,随和的很。
  到底不再是以往高中时那帮毛头小子了,说的话尺度也大了。
  周斯越很少搭腔,也就配合地笑笑。
  一帮人吃吃喝喝聊到一半的时候,宋子琪来了。
  班长打趣:“来来来,开飞机的来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宋子琪被停飞,这是个禁忌话题,好不容易从停飞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这一下又让人戳了痛处,他一言不发地拉了张椅子在周斯越身边坐下。
  班长说:“你先自罚三杯。”
  宋子琪很干脆,拿起酒杯就是三杯下肚。
  班长:“爽快啊!来,我再敬你三杯。”
  宋子琪很干脆,仰头还要三杯。
  “够了!”许久沉默不说话的孔莎迪忽然“嘭”一拍桌。
  宋子琪举着杯子的手一僵,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过去。
  孔莎迪低着头,沉默几秒,吸了口气,抬头,对上宋子琪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去捞酒杯,“来,想喝酒是么,我陪你喝!”
  故人重逢,情绪难言。
  所有人都静了。
  关于这对的事情,班里的同学或多或少也都听过一些,至于后续,也许没听全,但也都略知一二,听说宋子琪为了考飞行员,跟孔莎迪分手了。
  就瞅着目前这情况,看来这藕断丝还连呢——
  有男生试着调侃气氛,“咱女王酒量不菲,来,我陪你喝一杯。”
  孔莎迪没理他:“我要跟宋子琪喝。”
  男生僵了笑,咬着牙,心里谑说,吗的好歹老子当年喜欢过你,你这么点儿面子不给,这么犟,活该宋子琪不理你。
  宋子琪却捏着杯子,一只手拄着膝盖,低着头,始终没说话。
  眼见这气氛越闹越僵,班长都悻悻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也没人动筷子,这满棚宾客,就属这桌最尴尬。
  “莎迪,我跟你喝吧。”
  杨纯子忽然说。
  孔莎迪冷笑:“你能代表宋子琪么?”
  小姑娘倔强地梗着脖子,谁都知道孔莎迪的脾气,宋子琪不跟她喝,今晚这架势是不会放过他了。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摸了摸自己杯子,看了眼宋子琪,终于发话,“别为难他了,我跟你喝?”
  孔莎迪看了眼丁羡,笑着问:“你说我喝么?”
  丁羡扫了周斯越一眼,身手拉了拉她的裙子,想说,莎迪别闹了,给彼此留点面子吧。
  孔莎迪眼睛忽然红了,“连你也要劝我么?”
  丁羡再也不忍心,缓缓松了手,别开头。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丁羡是知道的。
  宋子琪为了躲她,电话不接,□□也匿了,短信只回了一条,让孔莎迪永远都不要在找他了,还骗她说已经有了女朋友。
  有没有她能感觉不出来吗?
  他那状态像是热恋的状态吗?
  孔莎迪是非常不明白,不就被禁飞五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必躲她跟躲瘟神似的。
  都他妈是怂蛋!!
  孔莎迪喝高了,倒酒的时候,手都在抖,她举着酒杯,笑着跟在座的所有人说:“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以前她说话都颇具威慑力,从小就是被宠大的小公主。
  所有人都听话地举起酒杯,除了宋子琪,周斯越和丁羡。
  孔莎迪环顾了一圈,目光微醺,先是落在周斯越身上,微微眯眼,露出一道危险的光。
  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点儿,今晚谁敢拦她谁他妈的就是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第74章 (二更)
  孔莎迪忽然弯下腰, 揽了下丁羡的肩,点了桌上一男生的名字。
  “刘小锋。”
  刘小锋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迷迷糊糊一推眼镜,啊了声, “怎么了?”
  孔莎迪揽紧了丁羡的肩, “这姑娘好看么?”
  丁羡知道她醉了,下意识看了眼周斯越, 发现后者嘴角正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刘小锋腼腆地红着脸,不说话。
  孔莎迪催促他,“快答!”
  “好看。”
  周斯越无语地摇头。
  孔莎迪又挑了个男生, “许望山, 你来说, 丁羡好看么?”
  许望山戴着副眼镜猥琐的不行, 还跟孔莎迪开起了玩笑,“好看啊, 怎么你要撮合我俩?”
  孔莎迪一笑, 挑衅似的看向周斯越, 无视丁羡狠掐她大腿的手。
  后者直接被气笑了, 咬着牙低头思忖状。
  宋子琪终于开口, 他声音略哑,低沉又糙的不行,像被一把沉重的锯齿割过一般,“孔莎迪,你够了。”
  周斯越却拦住, “让她接着说。”
  他俩的事儿这班里没什么人知道,大多也觉得周斯越的光环太大,自然不会想到他跟丁羡有点儿什么,但就这桌上的局势看,似乎这两人之间还真有点儿什么。
  整个包厢的氛围特别浓烈,似乎该说点儿什么,似乎有什么在胸腔滚动。
  孔莎迪将目光转向宋子琪,后者只低着头,却连看都没看她。
  她自嘲地笑了下,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毫不掩饰,我的朋友却跟我相反,她喜欢一个人遮遮掩掩,怕被人知道,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给人带去负担。喜欢是负担吗?宋子琪,如果我的喜欢让你感受到负担,让你那么罪孽深重,你告诉我,我以后保证麻溜儿滚成团,离你远远儿的。”
  宋子琪不说话。
  她又笑,看向周斯越:“你知道那个喜欢你的女孩后来又怎么样了吗?你跟她吵架,她跟我哭,我帮她骂你,她又护着你。你被处分,她比你还着急,你参加国赛,她天天求神拜佛,愿意用自己十年寿命换你一年保送,你还有什么资格训她?”
  “还有你。”
  她忽然指了指杨纯子。
  “天天跟人玩暧昧你很有成就感么?所有男生围着你转显得你魅力大是吧?夏思寒都他妈给你逼成什么样儿了?你能天天不瞎折腾么?喜欢周斯越就他妈承认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也不怕撑死!”
  撕开这虚伪的假面,似乎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杨纯子第一个离席。
  宋子琪第二个撂下筷子,站起来,跟周斯越说:“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站起来离开。
  班长还欲再劝他几句。
  孔莎迪也摔了筷子,“滚滚滚,马不停蹄滚,谁拦谁他妈是孙子!”
  也没人敢拦。
  孔莎迪去厕所吐了回来,接着喝,刚才的一切似乎都跟没发生过的似的,谁敬都喝,还笑嘻嘻地跟人聊些有的没的。
  丁羡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疯,劝不动,又拦不住,只能默默看着她。
  那边,周斯越也喝了不少,脸还是白的,但耳朵是红的,此刻正懒洋洋松散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丁羡。
  他眼神勾人,特别是喝醉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种诱惑力。
  孔莎迪又去厕所吐。
  丁羡跟个小保姆似的,拿着纸巾追出去跟在她屁股后面托着她的肩,无奈地口气:“你别喝了行么,莎迪,我们走吧。”
  孔莎迪醉醺醺地,看了她好半晌,似乎才认出来,眯着眼笑嘻嘻地说:“怎么能走呢,不走不走,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冷,我不回去。”
  她跟哄小孩似的:“好好好,不回去。”
  孔莎迪满意地进去吐了。
  等她吐完出来,人也清醒了,站到走廊外头去抽烟的时候,忽然看到墙角一对纠缠的人影,姑娘狠狠拍着那人的胸膛,在挣扎,正当她思考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听到一声愤懑地:“周斯越!!”
  周斯越直接抓着丁羡的手,将她一把抵到墙上,俯身吻住。
  丁羡捶他胸口,周斯越不耐蹙眉,直接握住反扣到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孔莎迪瞧得津津有味,看不出来,周斯越这么禁欲的男神,居然也玩强吻这一套,无声地做了个“哇喔”的口型,慢悠悠地转身走了。
  “冷静了么?”
  黑暗中,周斯越低声问她。
  她很冷静。
  她特别冷静地把这段关系又重新考虑了一下。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以他为目标,正如孔莎迪说的,她被周斯越吃的死死的,她其实是一个很不服输的人。
  她尝试把自己从这段关系抽离,她发现不行,她对周斯越的依赖度太高,这么下来,只会越来越失去自我,孔莎迪说完美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势均力敌,而不是一方始终追着另一方跑。
  她也特别冷静地把下午周斯越说的那段话给考虑了一遍。
  话虽难听,但他说的是实话。
  “周斯越,你要不让我再冷静一段时间。”
  她说。
  “多久?”
  “一个月吧。”
  “等不了。”直接拒绝。
  “半个月吧。”
  “三天。”
  “?”
  “回去冷静三天,想想要不要学计算机。”
  “我不是说这个。”
  他疑惑皱眉:“那你说什么?”
  丁羡说:“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去让我冷静想想看。”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要不要继续下去。”
  周斯越一口老血。
  “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怀疑?”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他好笑地挑眉。
  “对,我觉得你可能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可能有误解,或许是,你没怎么见过女生,咱俩第一次同桌,关系亲密了点儿,你就错把友情当爱情。”
  他耐心地靠着墙,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哼笑一声:“那你呢?你见过很多男生,你就能明确肯定你对我的动心是爱情不是友情?”
  “好像有点儿不确定?”
  “再说一遍。”
  他眉毛要飞起来了。
  她不逗他了,微微仰头,看着男人:“我说认真的,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周斯越?”
  周斯越双手环胸,自上而下地睨着她。
  窗外的月色静谧,树叶簌簌作响。
  “大概知道吧。”
  他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地说。
  背后的月色倾泻而下,拢着他修长的背影。
  “那你说说看。”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抄近兜里,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大概就是,明明长得一般般,却越看越好看,明明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偏偏就觉得全世界她最可爱。明明知道她撒谎,也不忍拆穿她蹩脚的演技。明明睡觉爱流哈喇子,也还是想亲下去。大概是这样?”
  他看她的时候,眼底都是笑,眼尾上勾。
  谁说理工男不会谈恋爱的!
  “明明是谁啊?”丁羡哼一声。
  周斯越睨着她笑,双手还在兜里,低头往别处瞥了眼:“好问题。”
  丁羡双手去勾他脖子。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过杨纯子么?”
  “没有。”
  “真的?”
  “你对她没有刚刚说的那四种感觉。”
  “没有。”
  气场太相近的两个人总是排斥的,在数学上似乎有东西可以讨论,但是他怎么都产生不了他对丁羡的这种感觉。他对丁羡有占有欲,就好像刚才在饭桌上,许望山问孔莎迪要不要把丁羡跟他凑对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不爽。
  丁羡主动垫脚去亲他。
  他反被动为主动,俯下身深吻,亲了这么久,丁羡也还是没学会换气,没一会儿就趴在他身上气喘吁吁。
  周斯越揉她头,嘲她:“弱爆。”
  “你又嘲笑我。”
  周斯越:“你真棒。”
  “……”
  第二天。
  丁羡收到孔莎迪的短信。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喜欢宋子琪了。”
  丁羡回:“第一百八十八次。”
  孔莎迪回:“但这次是真的。”
  再开学。
  周斯越寒假的比赛忽然让他涨了些人气,走在路上比平时回头率都高,连娄凤都说,“你周师兄不得了了,我看这回徐莎莎他们还说周师兄是不是猥琐男。”
  丁羡后来也问过周斯越对此事的看法。
  他大概从小受惯了这些目光,没什么特殊感觉,对于别人看法,他一向不太在乎。
  内心强大的人大多如此。
  四月底的时候,苏柏从来了一趟北京,刚好赶上这边校庆。
  在楼下等丁羡的时候。
  娄凤看见了,告知:“她跟男朋友去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小高潮。
  孔莎迪跟宋的我就放在番外里一起写了。
  算了算,大概写到八十几章能结束,结婚生子的我就放到出版番外里写好了,
  既然是校园文就让他结束在校园吧。
  还有昨天说的要去非洲分开两年的。
  他只是暑假去考察,不是要去两年啊,人家还要读书呢,只是参与这个项目而已。
  四月的风, 依旧清冷。
  两人吃完晚饭回来,两人路过门口的超市, 周斯越进去买了包烟,丁羡站在冰柜门口看了半晌, 周斯越拿了烟过来, 站她背后,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看什么?”
  丁羡手在摸柜门, 轻轻扣了扣,“想吃冰棍儿。”
  “冻不死你。”他说。
  丁羡回头看他,说:“那你买一盒, 我就吃一口。”边说着, 还边用拇指掐着食指做了个一丢丢的小手势, 以表决心。
  “剩下的呢?”他低头睨她。
  “你吃。”
  周斯越拒绝, “我不吃。”
  “哎呀,你不要这么绝情嘛。”
  丁羡抱他胳膊。
  不得了, 都会撒娇了。
  周斯越笑了下, 打开冰柜, “吃什么?”
  “东北大板!”小姑娘声音高亮。
  周斯越抽了一只给她, 转身去柜台掏钱包结账, 收了零钱,将钱包揣回兜里,勾着丁羡的肩往外走。
  吹着风,两人一路走回寝室。
  冰棍儿咬了一半,丁羡举到他面前, “吃么?”
  周斯越看着那半根冰棍儿,摇摇头,“不跟你抢了,你吃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无奈笑,弯腰低头顺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目光看过去,眼神示意,嗯?开心了?
  丁羡仰头看着他嘻嘻乐,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再次咬下去,周斯越笑着直起身,随意瞥了眼,余光被树下一道人影吸引住,视线慢慢停住,微微眯眼,嘴角的笑意收敛了。
  苏柏从一身崭新笔挺西装站在远处,在那站了半小时有余。
  忽然想到自己刚出来打拼时,蹲在地上叼着根烟,也是这样一个角度,看着对面街口的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地争着吃手里的冰棍儿,女孩儿不让吃,男孩儿就低头去亲她。
  两人目光对视。
  周斯越忽然低头对丁羡说了句什么,小姑娘也没往他这边看,乖乖在他脸上亲了下,转身进去了。
  周斯越插兜过去,他个子还比苏柏从高些,整个人淡淡杵在他面前,论男人,似乎还尚早,可偏偏又比同龄人多出那么一点儿男人味,长相乖戾,气场轻妄。
  苏柏从温和噙笑,精心裁制的西装,衣衫平整,袖子往外翻了一节,搭在胳膊肘,双手也抄在兜里,跟个老朋友似的开口:“吃过饭了?”
  周斯越下巴微抬,“嗯。”
  苏柏从诚意邀请:“我约了叶教授吃饭,再一起随便吃点?”
  周斯越看他半晌没应声。
  苏柏从订的地方很有情调,似乎并不是一个对外开放的餐厅,连个招牌都没有,也没什么客人,服务员带着他们绕过一条青石板小路,穿过荷花池,迎着木制台阶而上。
  包厢就在楼上,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林。
  叶徐林进门的时候,周斯越已经坐在苏柏从身边,服务员正在他身后倒水。
  他微怔了会儿,目光收回,关上门,难得严肃,低声道:“你怎么也在?”
  不等他回答,苏柏从率先说:“路上碰见,就邀请了。”
  叶徐林却变了神色:“让他回去吧,他只是个学生,这种场合应付不来。”
  苏柏从说:“总要长大的不是么,您老这么护着也不行。”
  周斯越抬头往窗外看,一片叶,一片绿,茫茫生机。
  他忽然想起,早年在胡同时,老蒋带着蒋沉出去应酬,被蒋姨训,老蒋却说,你宠他,你宠他,这儿子就是教你宠坏喽,现在多磨练磨练,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对他客气。
  兜里手机震了震。
  他掏出。
  “我洗完澡了,你回实验室了吗?”
  丁羡问他。
  “还没。”
  “那你在干嘛呢?”
  “跟人长见识。”
  丁羡以为他又蹲在哪个路口跟大爷聊天了。
  “又是哪个大爷,这回是什么?练太极的还是拉二胡的?”
  他说:“一个家缠万贯却什么都没有的大爷。”
  “说胡话呢?”
  他又回:“睡吧。”
  在周斯越把手机揣回兜里后,服务员把包厢门打开,领进来三个人。
  苏柏从立马站起来跟中间穿蓝衬衫的中年男人招呼,“好久不见。”
  蓝衬衫把手包递给身后的人,面容带笑,气宇轩昂,随和地跟苏柏从握手寒暄:“苏总客气。”
  苏柏从把人安排入座,吩咐服务员上菜。
  穿着蓝衬衫那人目光淡淡扫了一圈,落到周斯越身上,微有一顿,觉得这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周斯越是一眼就认出他了,小时候他跟周宗棠一起在家里喝过酒,不过他没有拆穿,不动声色坐在椅子上,跟人礼貌恭敬地打了个声招呼。
  那人一笑而过,随后看向叶徐林,“老叶,最近气色不错啊,研究出结果了?”
  苏柏从搭茬:“叶教授研究出个诺贝尔奖也就这表情了。”
  叶徐林讪讪:“老骨头一把,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那人随之看向周斯越,问叶徐林:“这你学生啊?”
  叶徐林嗯了声,没再开口,反而苏柏从说,“他是叶教授的得意门生,我跟他也熟,就让过来一起吃个饭,您不介意吧。”
  那人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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