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服侍焦作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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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唐小豪
  [第一卷 宫中十年]
  我叫谋臣,打我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周围人都这样叫我,包括我的父母。虽然从我从不相信那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是我爹,却始终愿意承认那个终日在厨房里忙活的女人是我的娘。
  我十四岁那年,被送进了宫中,我爹,不,那个太监将我带到一个衣着华丽,年龄与我相仿的男孩儿面前,指着他告诉我:谋臣,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
  那个男孩儿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随后太监跪下给他磕了头,匆匆退下。
  太监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拉住他的衣服,问: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太监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了笑。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也是最后一次。
  我还记得,我就那样一直站着,站到正午时分,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男孩儿的头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挡住阳光,问:我要回家。
  男孩儿转身说:我是王子,你以后要叫我王子。
  王子转身,我依然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接着他用手向刚才自己面对的方向一指,问我:你看到了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五个年龄比我们大的女孩儿整整齐齐地跪在那里。
  我点点头:看到了。
  王子背着手:我父王告诉我,她们当中有一个会成为我的妻子,我问你,你觉得她们其中哪一个应该成为我的妻子。
  我和那五个女孩儿之间隔着一个小池塘,在凉亭和太子之间有一座石桥连接着,王子正对着石桥,而我站在他的旁边,我看不到那几个女孩儿什么模样,所以我想他也应该看不到。
  我摇头:我不知道。
  王子转过头看着我,刺眼的阳光依然让我看不到他的模样。
  王子:你是谋臣,是我的谋臣,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哪一个会成为我的妻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谋臣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我想得很简单,“谋臣”只是我的名字,所以如果将“谋臣”两个字替换成为其他的名称,例如“狗”,那王子的话就变成了:你是狗,是我的狗……
  可即便是这样替换,我依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王子之后的一句话,让我不得不抬手随便指了一个女孩子。
  王子说: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杀掉你,还有所有你认识的人。
  我抬手就指着跪在最左边的一个女孩儿说:是她。
  王子:为什么?
  我答不上来,只好说:因为她最好看。
  王子又问:她低着头,你为什么能看见?
  我又答不上来,只好说:我看见了池塘里她的倒影。
  王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果然是我的谋臣。
  随后王子走上石桥,缓缓向那五个女孩子走去。
  其实那五个女孩子所跪的地方离池塘边还很远,我甚至在池塘里都无法看到凉亭的倒影。
  后来,我长大了,再回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特别无助的时候,你给这个人任何摆明了完全扯淡的建议,他都会欣然接受,并会夸奖你一番,如果在无人围观的场所,这个人甚至有可能紧紧抱住你,先是泪流满面,然后再以泪洗面。
  王子走向那五个女孩儿面前,拉起了最左边那个女孩儿旁边的女孩儿,接着带着她向我走来,这时,我看清楚了王子的面容。
  看到王子的面容时,我下意识地向池塘里照了照,随后低下头去。
  王子带着那个女孩子在我面前站定。
  王子:父王告诉我,谋臣也不一定对,在谋臣给出自己建议之后,一定要先三思再决定如何行动,如果完全按照谋臣的话去做,有些时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最严重的便是――亡国。
  当时的我,不懂什么叫亡国,只是从王子的表情上感觉到“亡国”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严重的程度大大超过我从此之后就不能再回家,也不能吃我娘亲手给我做手擀面。
  王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问出这句话时并没有转身,但那名女子却依然知道王子是在问她,从这点上我推测出她比我聪明百倍。
  女子回答:我叫王菲。
  王子点头:好,王菲,你以后就是我的王妃了。
  从此之后,整个宫中的人在称呼她的时候,她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在直呼她的名字,还是她的头衔。
  我转过头看着凉亭里依然跪着的四名女孩儿,最左边那位此时抬起了头,与其同时,我看到王子也转过头看见了她,那一刻,我注意到王子身体似乎微微一动,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我们三人就站在池塘的这一边,王子和我一直盯着那名女孩儿,而王菲却似乎跪在他的身边,一动未动,我们三个人就如三座雕塑。
  让她以后服侍你吧。
  王子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忽然说。
  我眼睛依然盯着那名女子,当王菲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好像偷偷看了我一眼。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5
  我坐在一把比我身体还大数倍的黑色椅子上,环顾着王子赐给我的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比我从前的那座还要大数倍,还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之前跪在最左边的那个女孩儿此刻正跪在我面前一米处。
  我有些不适应,因为从来没有人跪在我面前,我下跪的次数能和那个太监挥手要打的次数相同,有些时候我还会跪两次。
  我说:你起来吧。
  女孩儿起身。
  我说:你抬起头来吧,你老低着头不累吗?
  女孩儿又抬起头来。
  此刻我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就算我不摸着自己的良心,只是摸着自己的头发都可以发誓――她绝对要比王菲漂亮许多倍。
  我不明白王子为什么当时不选择她成为王妃,而是要选择王菲……后来我明白了,当一个大人物,不管他心里把自己当大人物,还是他真的就是大人物,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他做出了选择,即便是选错了,但他还是会死撑着认为自己选的就是正确的,这叫面子。
  不过大人物在发现自己选错之后,会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将最好的选择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是留在自己身边某个人的身边,例如我。
  女孩儿直盯着我,一直没有回避我的眼神,最后我妥协了,我低下了头,随后我听到她笑出声来。
  我问:你笑什么?
  她说:觉得你好傻……
  我说:哦……
  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苔伊。
  我没听清楚,又问:什么?
  苔伊又重复了一次,虽然这次我还是没有听清楚,但我却装作听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说:好名字。
  苔伊问:你知道怎么写吗?
  我下意识地摇头,接着又点头。
  此时我发现,我在无形之中成为了大人物,因为我开始学会要面子了,特别是在女孩儿面前,还是那种非常漂亮的女孩儿面前。
  苔伊走到我身边的桌前,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上了她的名字,她一边写,我一边偷偷地用手比划着,模仿着她写字的动作,因为她写字的动作很好看。太监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的字就算写得再漂亮,如果他写字的姿势不漂亮,那他的字还是不漂亮。
  其实太监教我的是在宫中的行事之法,行事过程与结果是同等重要,因为面子是整个行事的基础,所以行事的过程如果不漂亮,即便是有了一个极其华丽的结果你也等于白做。
  这些话是我的师父,谋臣之首贾掬告诉我的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5
  见到贾掬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被王子的贴身侍卫卦衣叫到了宫中的后花园,我没有带苔伊,因为苔伊还在屋子里打扫,每隔一天,她都会花上一天的时间收拾屋子。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苔伊回答我,因为既然命运注定了让她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她必须了解我,要了解我就必须从收拾我的屋子开始。
  女人了解男人,只需要帮他收拾一遍屋子。
  我问苔伊,那男人要了解女人呢?
  苔伊回答:很简单,问这个女人是否愿意帮他收拾屋子。
  这几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重复,一直到我见到贾掬的那一刻。
  贾掬正坐在后花园的石桌前,桌上摆了一盘棋,贾掬虽然悠闲地摇着他的白纸扇,但表情却很焦急,几次举起棋来,又放下,仿佛不知道到底应该走哪一步。
  贾掬对面坐着王子,王子笑吟吟地看着贾掬,非常得意。
  卦衣转身离开,我走进石桌,看着桌面上的棋盘,刚看了一眼,便有些吃惊。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这一局棋走完,王子获胜。
  王子获胜之后,哈哈大笑:谋臣之首也不过如此。
  贾掬有些惭愧:微臣棋技肯定不如王子殿下。
  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我说:他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宫中八十八谋臣之首――贾掬。
  贾掬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说:师父。
  贾掬答应,随后王子起身。
  王子说:他叫谋臣,天生就是谋臣。
  贾掬笑着看着我:哦,是吗?
  王子又说:以后他将是我的贴身谋臣,你细心教导他吧。
  说完王子走了,当王子的身影消失在那条湖心走廊之中时,我听到贾掬问我:刚才你学到什么了?
  我摇头,贾掬笑了笑,指着棋盘。
  贾掬:天下不过也就是一张棋盘,你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虽说有幸可以和主子一同下棋,但千万不要坐错了地方。
  我点头,贾掬拿起一枚棋子夹在两指之间:刚才说的只是其一。
  贾掬又说:其二,即便是能和主子一同下棋,暂时摆脱棋子的身份,但仍然都要无时无刻的记住,自己依然是一枚棋子。
  贾掬放下那枚棋子在棋盘之中:其三,与主子下棋,要有进有退,即便是占了上峰,并且能在百步之内赢了棋局,也要在五十步之后让自己驻入死地。
  贾掬的“其三”就是我刚才吃惊的原因,但我依然还是不明白。
  我问:为什么?
  贾掬沉默了片刻,说:因为他是主子,你的主子……其四,五十步之后,在驻入死地之前,一定要不要让主子看出你是故意让步,这点是最重要,也是最难做到的,当然,前提你是一个真正的谋臣。
  贾掬说完之后,又问我:你今年多大?
  我说:十四岁。
  贾掬点点头:好,近十年之内,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我问:为什么?
  贾掬起身,靠近我,那张清秀俊俏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让人温暖的笑容,他用白纸扇在我左肩膀上放下……
  贾掬:因为你近十年都只能呆在宫中……
  贾掬摇着白纸扇离开,我突然对他手上那把扇子很感兴趣,不知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我总觉得我双手空空……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6
  贾掬虽然说近十年之内,他没有什么好教我了,但依然将我带在他的身边,但只限于在宫中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贾掬会随皇上远征,或者远游。每当贾掬离开宫中的时候,我几乎整日都呆在屋子里面,看着贾掬给我的那些书,虽然大多数的书我都看不明白,不过我还是尽力去背下来。
  在这段时间内,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或者说我天生记忆力就很好,只是从前没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每当我拿起书的时候,苔伊就会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拿起另外一本书翻看着,尽量不发出其他任何一点声音。当我将书放下的时候,不用我说话,她总会明白我需要什么。后来,我慢慢发现,当我拿起书的时候,看不到苔伊,我连书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有一天,我放下书,苔伊抬头问我: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苔伊到底是我的什么,只是王子吩咐说,苔伊来服侍我。
  服侍,这个词在宫中的定义很广,包含很多东西,从某一个层面来说一个女人服侍一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就很有可能什么都属于这个男人。
  我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回答:你是我的女人?
  苔伊笑了,笑得很苦,她摇头,开始还是轻轻的,随后又使劲摇着。
  苔伊:我不是你的女人,因为宫中像我这样的女人都是属于王子的……
  王子未来就是皇上,而皇上拥有全天下,包括女人,也就是说全天下的女人迟早也都是王子的。
  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有一种瞬间就失去一切的感觉,但实际上这种感觉是无比愚蠢的,因为自己打出生以后,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包括自己。
  我后来问过贾掬这个问题,贾掬说皇上、王子实际上和我们一样,什么不属于自己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老天。
  贾掬说到这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他抬头看着天,摇晃着白纸扇,随后又“呼”的一下将白纸扇折起。
  贾掬:什么人才能从老天手里抢回自己呢?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我意识到这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7
  三年后,西部瓦台部落反叛,三十万大军跟快便打到了离京城还有二十日路程的地方。全国上下乱成一团,宫中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每当太阳落山,宫中掌灯之后,总会听到某些角落有人哭哭啼啼地声音,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念叨着自己死于战乱的亲人的名字。
  皇上在平日用于祭天的通天台召集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结果没出一个时辰,便有近十人成为了刀下鬼,其中有七人都是谋臣。
  我站在贾掬身边,他的手始终摸在我的头上,每当有一个人被卫士架出去乱刀砍死的时候,他总会低下头看我一眼,冲我笑一笑,低声道:别怕。
  贾掬身为八十八谋臣之首,始终没有出一谋,划一策,只是静静地站着,好像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王子坐在我们前面的一张巨大的椅子上面,我站在这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但我注意到每当一个人背架出去的时候,他的后背总会抽搐一阵,许久才会平静下来。
  很久没有人站出来建言,整个通天台静得可怕,就如所有的人瞬间都死去了一般。
  我有些害怕,抬头看着贾掬,只见贾掬眼睛直视站立在文武百官中一个很不起眼,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子。
  男子也看着贾掬,贾掬微微点头,那男子立即从人群中大步走出,跪在皇上跟前说:末将廖荒愿领精兵十万破敌!
  十万,除去禁卫军便是这个国家仅剩兵力的三分之二……
  皇上大概是杀人杀得有些疲惫了,懒洋洋地反问:你如何破敌?
  廖荒回道:末将待到阵前自有破敌之法。
  皇上眉头凸起,正要挥手招上卫士,贾掬此时站出。
  贾掬:皇上,如再不出兵,叛军离京城只怕只有不到十五天的路程了。
  皇上看着贾掬:没有破敌之法,如何能出兵?
  贾掬:廖荒将军自有破敌之法。
  皇上:你……
  贾掬:如廖荒将军无法破敌,我愿在此祭上人头,还有一家大小以及唯一一名徒儿的性命……
  贾掬说到这,看了我一眼,我大吃一惊,尽力让自己的双腿不要发抖。
  此时,让我意外的情况发生了,王子竟然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到皇上面前。
  王子:父皇,如廖荒将军无法破敌,我也愿意祭上人头!
  于是,皇上妥协了,随后廖荒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大军开拔之前,廖荒看着贾掬,贾掬对他点点头,廖荒这才翻身上马,我站在贾掬的身前,贾掬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
  贾掬:看,这就是谋臣之法。
  我摇头,贾掬将我带到宫中一口大水缸面前,指着里面的水问我:里面有什么?
  我回答:当然是水。
  贾掬又指着那口大水缸问:这是什么?
  我回答:水缸。
  贾掬点头:为何在此有一水缸?
  我回答:怕宫中失火,无救火之水。
  贾掬点头:你是水,王子是水缸。
  我依然不明白。
  贾掬:水缸不可轻易更换,但水虽然可以随时更换,但却没有必要,在没有必要更换水的前提下,水缸里就必须一直有水……故我用项上人头作保,加上你的性命,王子不可能置之不理。
  我恍然大悟。
  贾掬:因为这些也是我教王子的。
  我又一次恍然大悟。
  贾掬:廖荒出战也是在我授意之下。
  我不解:那为何不让他早些出战,早些出战,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贾掬摇头:早些出战廖荒也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等人死够了,死足了。
  贾掬的话让我觉得他有些可怕,但他脸上却依然挂着那种温暖的笑容。
  贾掬:死十人以救天下,有何不可?
  我沉默不语,贾掬摸着我的头。
  贾掬:作为谋臣,一个最聪明的谋臣,不应该时时都将自己摆在棋盘最显眼的位置,甚至可以藏于棋堆之中,当最需要的时候才站出来,将自己放在能改变局面的位置上,随后又隐于棋堆之中,如要追求名利,万不可选择谋臣之路。
  我点头,表示明白。
  贾掬:名利是谋臣的最大的绊脚石,你切不可辜负了给你取名字的人……谋臣。
  我没做声,只是笑了笑。
  贾掬很高兴,看着我的脸说:你笑了,这很好……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一张笑脸,即便是你知道自己将会死于乱刀之下,这样就算你死了,杀你的人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贾掬说完,收起白纸扇:或者你永远都不要笑,不要有任何表情,总之……你不要让其他人能够通过你脸上的表情窥视你的内心。
  我记得,那天的落日颜色如血一般,当落日的颜色洒向地平线,也就是廖荒带领十万大军远去的方向,那里腾起一阵血雾,让人不寒而栗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7
  第二日清晨,廖荒回马来报,称需皇上赐豪宅一座,金银千两,美女两名。
  皇上没有心思,挥手准了廖荒。
  贾掬悠闲地摇着白纸扇,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第三日清晨,廖荒又回马来报,称需皇上再赐豪宅三座,金银万两,美女十名。
  皇上勃然大怒,怒骂廖荒借机要挟,但最终还是准了廖荒。
  贾掬闭着眼睛,坐在王子的身后品着茶,不发一言,文武百官议论着廖荒人头肯定不保。
  第四日清晨,廖荒再次回马来报,称需皇上再赐豪宅,金银以及美女……
  皇上再也按捺不住,从龙椅上跳起,叫嚣着要将廖荒碎尸万段,此时文武百官分为两派,一派建议皇上等廖荒平定战乱后再做定夺,另一派建议皇上立即处死廖荒。
  皇上最后折中了双方的意见,派另外一名大将ぢ柿焓O碌奈逋蚓羲媪位钠浜螅晃佑Γ坏┝位钠脚巡焕憧删偷卮λ馈
  皇上旨意一下,贾掬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白纸扇递给我,让我拿着,自己则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十日之后,探子回报,廖荒大破瓦台部落叛军,随后ぢ示系剑绦坊魈优艿呐丫噬洗笙玻笙仓笸蝗幻纪方糁濉
  贾掬此时按住我的肩膀,低声道:好好看着。
  跪在地上的探子突然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又不敢抬头去看,竟然害怕得浑身微微发抖。
  皇上沉思半刻,问:廖荒将军现在何处?
  探子道:廖荒将军已将兵符交予小人,让小人带回京城,面呈皇上,自己随后率亲卫一名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皇上脸上浮现出笑容,点点头,又问:そ兀
  探子回:率领五万精兵继续追赶瓦台叛军中!
  皇上脸色有些难看,不再做声,只是挥手让探子退下。
  贾掬低声道:生死一线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0 23:59
  两日之后,廖荒带亲卫一名赶回京城,皇上封其为“平西侯”,除战前封赏之外,加倍封赏良田、金银;二十日之后,ぢ饰逋蚓鼐痪┏墙谰苑磁阎锬孟拢偷卣ā
  满朝文武纷纷议论,都称廖荒竟然死里逃生也就算了,竟然还可以加官进爵,而奋力杀敌,不求皇恩的し慈匆凰馈
  贾掬带着我穿过文武百官的人群,向宫中的后花园走去,后花园背靠的那座龙鼎山上便上当初点兵破敌的通天台。
  贾掬站在龙鼎山脚最大的那颗榕树下,用手抚摸着树身。
  贾掬:这颗树已有百年……百年之前,由本朝第一谋臣亲手种下,可树种还未发芽,第一谋臣便成了刀下之鬼,知道为何吗?
  我摇头。
  贾掬拍了拍树身:因为他不贪。
  我大为不解。
  贾掬:贪代表不忠不义,这是一般百姓的看法……而作为一个谋臣,终日伴在皇上身边,需要的不是天下百姓的看法,而是皇上对你的看法。
  我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
  贾掬:在皇上眼中,臣子如果不贪金银、美女、良田、豪宅,必另有所图,而所图之物必是――天下!
  贾掬转身看着我,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何阵前“要挟”的廖荒能加官进爵,而忠心不二的と丛庵律鄙碇觥
  贾掬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已经理解到他话中的含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贾掬走到我面前,将我拉到榕树下站定。
  贾掬:廖荒如不按我授意一再要求皇上给予封赏,并再退敌之后,即使将兵符让探子带回京城,面呈皇上,恐怕会落到比け野俦兜南鲁 谕猓示颍故亲詈笏2欢嗟谋Γ噬显诘P奈薹ㄍ说械耐保岬P穆时欠裰倚模绻耸辈蝗没噬现雷约褐灰鹨灰ǎ侵换崾撬缆芬惶酢承┦焙颍徽趴瞻椎囊保幢闶强胀沸砼担急鹊蒙铣嗟ㄖ倚摹
  贾掬向前走了几步:而那个愚蠢的ぃ煺娴匾晕约郝时坊饕牙0艿耐咛ㄅ丫俸坪频吹吹卮糇盼逋蚓檬せ鼐壤吹幕崾潜攘位陌俦兜姆馍汀獠恢却闹皇墙谰囊丫銮实牡督#褂兴砗笠恢苯舾浜罅位拇笳胶笫O碌哪羌竿蛞丫焙煅鄣牟斜
  我抬头看着枝叶茂密的榕树。
  贾掬将手伸出榕树之外,让阳光照射在手掌之上……
  贾掬:每当有人当朝上奏我不思皇恩,只为谋求一己私利之时,我总会一个人来到这颗榕树之下,想着师父告诉我那个种下这颗榕树的天下第一谋臣的故事……谋臣,为皇上谋天下,如连自己生死都无法谋划,如何再谋天下?榕树枝叶可以遮天,遮天之时,可以忘却心中那虚伪的“忠孝礼仪”四字,或是随意调换使用,有何不可?
  我走到贾掬的身边,学他一样伸手去,让阳光照射在手掌之上,再看到贾掬脸上充满暖意的笑容,全身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贾掬看着我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榕之上天恩浩荡……
  贾掬说完后,深吸一口气。
  很多年之后,当我重新站在这颗树下,也同样深吸一口气时,顿时明白原来当时贾掬只是尽力让自己眼泪不要流出来。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1 00:00
  我十八岁的生日,竟然能和王子同一天庆祝……
  那是我第一次过生日,因为我和王子的生日是同一天,所以在过去的几年我不能选择在那一天庆祝自己的生日,虽然我觉得庆祝生日这种做法极其愚蠢,又离苍老死亡近了一步,有什么好庆祝的?
  今年不一样……
  为王子举行的宴会完了之后,我和贾掬离开王子的宫中府邸,向各自的住所走去,走到宫中那个我们每天都必须分开的路口,我正准备与他道别,贾掬收起微笑,问我:你今天送了什么礼物给王子?
  我想都没想便说:师父交代过,不用送礼物给王子,因为还不是时候。
  贾掬点头:不错,我是这样教你的,但今天王子并不高兴,他在强颜欢笑。
  我回忆了一下,点头:确实,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送礼物?
  贾掬说:你入宫整整四年,这四年你都没有送过礼物给王子,王子不会到今天才因此不高兴。
  我又使劲回忆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摇摇头。
  我说: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了,苔伊还在家中等我吃饭。
  贾掬问:吃饭?不是才参加了宴会吗?
  我笑道:苔伊要为我庆祝生日……
  贾掬脸色一沉:我明白了……
  这四年,我从没有见贾掬脸上表情变化如此之大,立即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气氛围绕着我。
  贾掬看我脸色有了变化,微笑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贾掬说:今年你没有带苔伊去王子的宴会。
  我说:对,因为苔伊说要在家里为我准备庆祝生日。
  贾掬突然问:你喜欢苔伊吗?
  我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贾掬说:两人同住一屋檐之下多年,喜欢那都是正常的,你们现在仅仅认为大家是主仆身份,可实际上早已和夫妻无疑。
  我点点头说:我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苔伊认为不是。
  贾掬有些诧异:哦?是吗?
  我说:苔伊告诉我,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皇上的,而王子以后就是皇上,所以天下女人都是王子的。
  贾掬听完笑了,苦笑:从某些方面来说,苔伊比你聪明。
  我问: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贾掬:你告诉过我,你和苔伊相见的那一天,便是王子选中王妃的那一天。
  我点头:是。
  贾掬:苔伊从那天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
  贾掬:生死一线。
  贾掬的话让我想起了去年瓦台部落反叛,廖荒的加官进爵与さ牟宜溃也恢勒庵淠苡惺裁戳怠
  贾掬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这世间每件事互相都有联系,但也没有联系。
  我不解:什么意思?
  贾掬:这和那些大和尚经常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一个道理。
  我依然不解:还是不懂。
  贾掬:你不用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很多事情不是靠你去听就能感悟到的。
  我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的悟性不够。
  贾掬:错了,是你没有经历过。
  我恍然大悟:我会去经历的。
  贾掬笑道:想悟出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吗?
  我点头:想。
  贾掬:那只有你死之后才能明白。
  我拼命摇头:我不要死,我怕死。
  贾掬:看,这又是一个道理,代价和感悟是对等的。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贾掬:还有六年,你就可以出宫了。
  我已经在宫中四年了,四年中我依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学到,不知道今后六年能够学到什么,按照贾掬的话来说,就是今后六年我能经历些什么――除了死,其他的我都愿意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11 00:01
  桌面上摆着十八道菜,十八道菜最中间摆着一盘寿桃,寿桃是用精粉做成点心,离得稍远一些看上去还以为是真的。
  围坐在桌子周围的就三个人:我、贾掬和苔伊。
  一开始说都没有说话,贾掬一直保持沉默,我想大概是他刚离开宴会,吃不下什么东西,为了打破沉默,我指着面前的那盘鸡肉表面上铺满辣椒的菜问:这叫什么?
  苔伊说:霸王别鸡……霸王就是很辣,别是别致的意思。
  我点头,又问另外一盘只有青菜和豆腐的菜问:这个呢?
  苔伊说:这叫清清白白。
  说完之后,苔伊给我夹了豆腐和青菜,让我先吃点清淡的垫一垫,免得等会儿吃辣的受不了,接着又起身给贾掬倒了杯酒。
  贾掬举起杯子对苔伊说:一路顺风。
  苔伊微笑点头,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的行为让我大为不解,我放下筷子正要开口问,苔伊便起身对我说:我去厨房。
  我看着苔伊离开,苔伊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贾掬便说:苔伊真的比你聪明。
  我看着门口,问:我不懂。
  贾掬:我想过去三年之中,苔伊已经明白了她今后应该做些什么。
  我看着贾掬。
  贾掬用白纸扇绕着桌面指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中间的那盘寿桃之上,然后说:今天这一桌酒席只能有一个名字。
  我问:什么名字?
  贾掬收起扇子,看着我:四面楚歌。
  贾掬说完,起身就往大门方向走,我忙追上去。
  我挡住在贾掬的面前,问他:我知道自己很愚笨,但还是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掬说:苔伊应该走了,她不走,你只能死,她走,你能活,并且活得比以前好。
  贾掬说完,绕开我便离开,剩下我独自一人站在天井屋走廊中。
  我记得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很快就铺面了天井屋中间的那一小块空地。
  我站在空地中间,仰头看着天井口飘下的鹅毛大雪,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我捂住肚子蹲了下来,没多久便感觉到双眼模糊,浑身无力。
  当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是苔伊。
  随后那双鞋子离开了我的视线,在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想起在吃饭时,苔伊指着那盘豆腐和青菜做成的菜告诉我:这叫清清白白……
  宫中四年,同居一室,单床共寝,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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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一张床上,这个房间在王子的府邸之内,并且紧挨着王子的寝居室。
  床位于房间的正中间,周围挂着幔帐,隐约能看见外面站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离我最近的王子的贴身侍卫卦衣。
  卦衣紧握着腰间长刀的刀柄,虽然因为头盔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仍然知道他脸上带着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王子竟然将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到了我的床前,难道真的应了贾掬的那句话――我会活得比以前还好?
  卦衣忽然身影向下一降,接着听到他低声说道:王子殿下……
  王子来了,而且我感觉到他身后肯定跟着贾掬,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他。
  王子用手撩开幔帐,坐在床边,面无表情,问:你已无什么大碍,好好养伤,本王会抓到毒害你的凶手!
  凶手?毒害我的凶手?
  苔伊?
  王子正要离开他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正要说话,便看到贾掬突然撩开幔帐,脸上依然带着往日的微笑。
  贾掬说:还不快叩谢王子殿下!
  我松开王子的手,正要起身,王子轻轻将我按住。
  王子:不用了,你有伤在身,安心养伤吧。
  我又重新躺下,贾掬在松开幔帐之后,扬手的瞬间,我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随后昏昏睡去。
  再醒来,已是几天之后……
  我坐在王子府邸的凉亭之内,石桌对面坐着贾掬。
  石桌上的小火炉煮着茶,水开之后,贾掬将茶具冲洗,然后将所有茶具放入一个大盘之中浸泡,浸泡之后将茶具一一捞出,摆在一张白玉茶台之上,再将煮好的茶倒入。
  贾掬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说:你可以问了。
  我没有动手去端茶,也没有说任何话,我甚至没有如从前一样看着贾掬。
  良久,贾掬终于开口了:你现在可以自如进入王子府邸任何地方,可以不经禀传,直接面见王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静静地听着。
  贾掬接着说:这意味着你已是王子的贴身谋臣,将来王子登基继承皇位之后,你便是宫中八十八谋臣之首。
  我摇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贾掬一点停顿都没有,继续说:苔伊在毒害你之后逃亡宫外,逃至京城外断崖处失足跌落,尸体已经找到。
  我还是摇头:你知道我不信。
  贾掬喝茶,倒茶,又将我杯子中还未喝的茶水倒掉。
  贾掬打开扇子,平放在白玉茶台之上,几乎遮盖住了所有茶具……
  贾掬看着扇面说:你其实不笨,你知道王子为何要将苔伊留在你的身边,只是你在之后的日子里因为和苔伊在一起的快乐逐渐遗忘了这一点,当你和苔伊每次一同出现在太子面前时,太子都对你起了杀心……记得我几年前对你说过,太子是水缸,你是水,而且是如今无法轻易调换的水,所以王子一直将杀心收起,但一个人的杀心往往无法隐藏太久,毕竟王子涉世太浅,四年时间已经到了一个极限,这一点苔伊早已发现,但你却……
  我问道:我却怎样?
  贾掬笑道:你却视而不见,终日沉浸在与苔伊的快乐之中,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妻子。
  我摇头:苔伊说过,天下女人都是属于王子的,更何况宫中的她。
  贾掬:但你却忘了苔伊的话,忘了王子给你们的主仆身份,虽然宫中四年,你们清清白白,就如……
  我接过贾掬的话:就如苔伊的那盘别人食之无味,却让我回味无穷的菜。
  贾掬笑而不语。
  贾掬又饮了一杯茶,放下后,用手指弹了一下我面前的空杯说:你就如这茶杯,现在里面的茶已经没了,你应该怎么办?
  我问:我是茶杯,谁是茶?
  贾掬闭眼,拿起白纸扇:茶杯的作用是装茶,茶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说:用来饮。
  贾掬点头:为何饮茶?
  我一时答不上来,我确实不知道为何要饮茶。
  贾掬又说:水缸中的水是用来灭火,而茶也同样可以败火,但此火非彼火,实火和虚火不可同一而论。
  我点头。
  贾掬继续道:水缸中的水来自天地之间,茶中也含水,同样来自天地,虽然茶中多出所煮的茶叶,但茶叶也同样来自天地之间……天地万物,均在轮回,轮回之中,五行虽有各异,但可在轮回之中互生互克,作用其实也是一致。
  我点头:就如同样败火一个道理。
  贾掬说:道理你都明白,也都记在心中,可从不因此而改变,四年前,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教了你最简单的谋臣之道,也是谋臣必学,但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摇头,又点头。我记得,我却又故意去忘记,就如掩耳盗铃一般,以为自己看不见,王子也一样看不见。
  贾掬说:苔伊已死,我会给王子苔伊一直心在王子,却无奈身在你枕边的假想,而王子又知道苔伊一直保持清白之躯,这会增加这个假象的真实性,在这个假象的基础上,在王子心中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但基与水缸与水的道理,苔伊的死最终将王子对你的杀心演变成为一种释怀,因为她死了,所以你又变得重要,在去除这个障碍之后,王子眼中的你会变得更清晰,更重要。
  贾掬起身:故前几日,我在床前洒下迷药,让你不要再多嘴。
  我抬头看着贾掬的背影,问:我有一事一直不明白,还请师父如实告知。
  贾掬没有回身:说。
  我起身,走到他身后,问:我为何来到宫中?为何要成为谋臣?为何要选中我?
  贾掬没有回答。
  我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自打小就终日戴着的那副皮质面具,问:为何……我要一直戴着这副面具?
  贾掬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侧过脸,对我说:这四个为何你还是留到等你成为了八十八谋臣之首的那天,自己去揭开,从别人口中得到的答案难道就是真实的吗?别忘了,你是谋臣,你的名字也叫谋臣。
  贾掬说完沿着那条碎石小路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凉亭之中,我一身白衣在遍是腊梅的花园之中显得特别扎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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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腊月,皇上下旨,封贾掬为军师中郎将,和已成大将的廖荒一起出征北国,平息北国十五部落之乱,同时解贾掬宫中八十八谋臣之首之职。
  谋臣,军师,并不相同,谋臣谋政,军师策兵,当谋臣转为带兵打仗的军师后,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插手政事,等待军师的只能是告老还乡。
  退朝后,我一个人站在大殿之上,没有离开,和我一同在的还有另外一人――宫中禁卫军参谋尤名。
  我侧过头看着尤名,不明白他为何不离开,却发现尤名一直盯着我,我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许久后,尤名忽然笑了,向我走来,另外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袖筒之中。
  尤名走到我面前之后,手中已多出一张半红半白的拜帖,我认识这东西,这是拜师所用的必须物件,还没等我说话,尤名就已经拱手道:早已耳闻谋臣智倾天下,故特替犬子拜谋臣为师……
  尤名说完,我呆了,惊呆,惊呆之后,我竟然伸手接过了那张拜帖,原本只是为了打开看看,没想到刚接到手,尤名喜道:谢谋臣。
  拜谋臣为师,没有民间拜其他师父那样繁琐,只需要递上拜帖,只要对方接过拜帖,便表示同意。
  于是,我在十八岁那年,失去了苔伊,成为了太子的贴身谋臣,也收了此生第一个徒弟。
  同时,我也非常清楚,我并非智倾天下,所以不可能让别人早已耳闻,可我知道尤名为何要让儿子拜我为师,因为禁卫军中所有统领都无法离开宫中,也不能私下与其他官员有任何来往,其子嗣必须继承其职位,也就是说后代也同样无法离开宫中,原因很简单,禁卫军是皇上的最后一道屏障。
  身为宫中谋臣,特别是即将会成为谋臣之首的人,在宫中学满十年之后,或者所服侍的王子登基成为皇帝,便可以在宫外行走,不受约束,而谋臣之首的徒弟如果能继承其职位……
  同样,我也明白,这就是一个人身份所带来的便利,即便你是一个白痴,只要你位居高权,天下所有人见你都会自鞠三寸,即便你放一个屁,他们都会喜笑颜开,然后表示对这个屁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使他们在背地里会对着你的名帖撒尿,将你骂得一文不值……所有位居高权之人,心中都明白那些平日对自己阿谀奉承之人暗地中的模样,但依然会享受那种虚伪的恭维。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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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贾掬离开那天,我破例离开皇宫内城,去了外城送别,我和贾掬隔着整队的铁甲骠骑注视着对方,一直待大军离开外城之后,贾掬这才拍马来到我面前,将手中的扇子递给我。
  贾掬笑道:这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我就将这把扇子送予你留作纪念。
  我接过扇子,半天才说出那两个字:师父……
  贾掬哈哈大笑,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开怀大笑的模样。
  贾掬说:这是我这些年第一次听到你叫我师父……竟然是在四年之后,离别之时,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两个字。
  我摇头:并非我不认你这师父。
  贾掬点头:我明白,因为你根本不想成为谋臣。
  我点头:师父才真的是智倾天下。
  贾掬笑了笑:我不是,你是。
  我苦笑,晃了晃手中的扇子,打开,却看到上面写有一行诗词――
  卸下铜甲,尽一世苍茫,跨马枪挑落日轻纱;
  讨来白衣,谱一曲泪海,落笔轻书万骑奔流。
  我放下扇子,正好看到贾掬那张充满笑容的脸。
  贾掬说:我曾经告诉过你,宫中十年,我教你两次,第一次在初次见你之时便以告知,第二次已无法再等五年你离宫之时再告知,只能写于扇上,临别赠你。
  一批黑马从外城门外疾驰而来,到贾掬面前拉马停下,来人抱拳道:军师!大队已离开外城,大将军请军师即刻启程。
  贾掬点头,挥手让来人离开,等那人身影消失在外城城门之后,对我说:记住我的话,为谋臣者不可沽名钓誉,日日要如履薄冰,凡事三思而行,否则自身难保!
  说完,贾掬拍马调头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谋划,如何谋天下……
  贾掬和胯下马匹消失在我视线中之后,我转身看到皇宫内城唯一一扇城门,心里只有一件事:谋划天下与我何干,只是我必须活着,哪怕只是为了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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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1 00:04
  [十三]
  贾掬走后,皇上下旨让我搬进贾掬的宅子当中,我带着只能装下一辆小车的行李来到那所宅子的大门前时,却发现了上百辆和我搬运行李一样的小车,甚至推着小车之人所穿的衣冠,鞋子都与我那位仆人都时分相似,更离奇地还是我仆人小二忽然看着其中一人喊道:哥……
  我扭头看到他所喊的那人,吃了一惊,那人竟然和小二长相竟然一模一样。
  那人看见小五见他,忙跑到我跟前,先是跪下给我磕了了一个头,高呼:叩见谋臣大人……
  我看着小五,小五立刻弓腰道:大人,这是小人的同胞哥哥小一。
  此时,其他推着小车的人,都齐声喊道:叩见谋臣大人,小人奉命将大人行李带至新府邸,请入府后细看。
  入府后细看?
  我走到一辆小车面前,伸手揭开上面的蓝布,打开蓝布下的木箱,竟发现全是金银珠宝。
  我关好箱子,走向另外一辆车,车上拉的是绸缎、玉器……
  旁边小车的推车人见状忙正要动手揭开车上的蓝布,我挥手制止。
  我走回自己那辆小车前,对依然跪在地上的小一说:起身吧。
  小一起身,低头不敢看我。
  我说: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小一回答:谋臣大人府上的。
  我点头,又问:在谋臣大人府上之前,是在哪里?
  小一又回答:只是一乡间野民,被谋臣大人所救,随大人到府邸和兄弟小二服侍大人。
  我说:我没有去过宫外,如何救你?
  小一没有停顿:大人智倾天下,早已算出小人有此一难,故提前派人在小人遇险之处搭救。
  我苦笑,扭头问小二:你哥在什么哪位大人府中当差?
  小二想都没有想便回答:禁卫军中郎将柳大人府上。
  小二说完,小一轻叹一口气,抬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我对小二说:进府吧。
  小二环视了下周围,问:大人,那这些……
  我看着新府邸的那张空白的牌匾,说:一同入府!
  说完,我想前走出一步,走到小一面前,说:智倾天下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的主子……
  十八岁那年,我虽然没有正式成为宫中八十八谋臣之首,但住进了谋臣之首的府邸,虽无名,但实则已接其位,只待王子登基那天正式领封。
  也是十八岁那年入住谋臣之首府邸之日,我忽然身家是从前的万倍,够我子孙五代吃喝,并同时有了一百多名来自全国各地,口音各异的仆人,唯一让我苦恼的是,这些人除了小一之外,人人都自称自己也是我的仆人小二……
  “智倾天下”,我愧对这四个字,但这一百多辆小车的主人却对得起这个封号,试想……一百多名朝廷官员,能在没有事先商量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地想出这样一个贿赂我的高招,这是何其厉害,更无愧于“朝廷栋梁”这四个字。
  我收下这些礼物,只是因为师父贾掬在榕树下的那一番话,在离开京城的那一番话――本国第一谋臣,当初惨死,只因不贪,虽我智无法谋天下,但至少必须谋划其生死。
  这些话,却被其后到来的当朝左相阗狄面前被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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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1 00:04
  [十四]
  这一百多辆小车中,没有一辆是属于本相的。
  这是阗狄来我府中,见我所说的第一句话。
  阗狄甚至没有用正眼看我,而是背着手看着府院中停放着的那一百多辆还未收拾妥当的小车,还有那一百来个表情一样木讷的小二……
  阗狄指着那些小车说:入朝为官,清廉是首则,所谓清廉并不是让其为官者独善其身,而是要记得贪欲会像瘟疫一般迅速在朝廷百官之中传染,百官是朝廷之栋梁,栋梁腐朽,如何支撑起朝廷,如何回报皇恩!
  我看着阗狄的背影,说:阗相国,我并不是为官之人,手无实权,清廉与贪念都与我无关。
  阗狄冷笑一声:哼!不是为官之人,手无实权,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可聚常人几世财富,这又是为何?
  虽然阗狄没有看到,但我依然恭敬地拱手问道:学生也不明这其中所以,还请阗相国赐教。
  阗狄转身直视我:赐教?在当朝八十八谋臣之首面前,我不敢赐教!更不敢妄称为老师!
  我笑道:我只是谋皇上恩赐,搬入此府邸,府邸那块“谋臣天鼎”的牌匾早已被卸下……
  阗狄笑了笑:谋臣大人果然如百官所传的那样智倾天下,所说之话天衣无缝,谋划之语滴水不漏,佩服。
  我摇头:只是实话实说,并未谋划。
  阗狄沉默一阵后说:不贪不为官,这是民间百姓对为官之道的理解,也渐渐地得到了当朝百官的认可,但你记住,你只是谋臣,谋臣在当朝并没有官品之衔,你刚才也说,自己并不是为官之人,手无实权……
  阗狄说到这之后,转身向院中走去,在一辆小车前停下脚步,又用小车上所盖的蓝布轻轻地拂去了官靴上的灰尘,这才大步从府邸正门离去。
  阗狄离开后,正牌小二来到我跟前,看了看府邸正门,又看着我。
  我说:关上大门,将这些小车分批放置到府中库房之中,如库房无法装下,剩下的就装至其他空屋之中。
  小二应声,跑进院中,召集其他的“分身”,开始忙碌起来。
  我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仿佛还能看到阗狄的身影,这位两朝名臣,贾掬还在之时,时常向我提起,每次说到几乎只有一句话:此人视钱财权势如尘土一般,为官几十载皆是如此,其官印永远悬于正堂之上……
  想起贾掬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又浮现出阗狄走时拿起盖住金银的蓝布拂去官靴上灰尘的场景。
  阗狄不贪,为何能平安将生死渡过两朝?为何又能身居左相,权掌右相实权?
  谋臣并无官职品衔,又无朝中实权,如何能谋划天下?如何又能谋划自身之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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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1 00:05
  [十五]
  深夜,我坐在书房中那个唯一的小桌面前,眼睛盯着小桌上唯一的那一盏油灯……
  我眼睛只能看到这,因为视线一旦离开了这盏油灯,能看到的只有满屋的书籍,前后左右,甚至是房梁、装饰所用的台架上都摆放着。
  谋臣首府中所有的东西都随贾掬的离开而离开,就如他常年所穿的那件衣服一样,唯一留下的只是这满屋的书籍,如今想来必定是贾掬留给我的东西,除了一屋书,就是一把写着诗词的白纸扇,还有一些贾掬认为可以谋划自身性命的谋臣之道。
  宫中这四年,我一直在贾掬的督促下不停地看书,上至律法,下至民间“反书”,只要贾掬觉得“无害”,都会给我找来。
  贾掬说过,书中藏有人间百态,也藏有著书之人的喜怒哀乐,当有朝一日我能从中读出下笔之人落笔之时的心态,天下便没有我不能看懂的书。
  这时,我却想起每当自己读完一本书,苔伊便会拿起重读两遍,短短四年,苔伊所读之书竟是我的数倍之多,在某日,苔伊忽然放下书本对我说:天下书本之多,竟没有一本写过真实的世间百态。
  从此,苔伊再不读书,但我却必须整日手捧书本。
  你是谋臣,她是女仆,所以这一生都只能躲在你的背后。
  这是贾掬的话。
  贾掬书房之中,最多的便是往朝史书,无论是朝廷官方史官所写,还是民间传说所汇集的野史,虽然摆放着这么多的史书,但贾掬却对这类的书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看。
  贾掬说过,史书所记录的天下之大事,但凡为君主昏庸所犯的罪孽,往往都会归至于民间疾苦百姓和文武百官,甚至有时候会让上天成为其笔下的替罪羊,不思自身昏庸,却怨天下罪孽过深。故必然结合官史与野史相看,虽然无法得出与历史相符合的事实,但至少能让为谋臣之人认清天下没有相同的认知,却有相同的怀恨。
  回想起贾掬的话,我却想起苔伊,如今苔伊在哪儿?不,如今苔伊尸身在哪儿,我没有办法知道,也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因为自己这条命是用苔伊的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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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1 00:06
  [十六]
  一阵茶的清香从书房门口飘来,我抬头看向门口。
  其中一个“小二”端着茶盘站在门口,低着头,油灯昏暗的灯光不能看清他的脸,但我却能分辨出他并不是一直跟随着我的那个小二,他个子太矮了。
  “小二”将茶盘放在桌上,将茶壶,茶杯以及一小盘点心放下之后,跪在旁边。
  我拿起一块玉兰糕,这是苔伊最拿手的点心,正要咬下,“小二”开口说话。
  “小二”:师父,我是尤幽情。
  尤幽情?尤名的儿子?我的徒弟?
  我将手中的玉兰糕放回盘中,细细地打量起尤幽情来。
  此刻,尤幽情抬头,我看到一张女子的脸。
  尤幽情笑道:尤名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我很惊讶,问:你可知道谋臣之首只收男性徒弟?
  尤幽情点头:当然知道,但您已经收了。
  我摇头:不行,这是死罪。
  尤幽情笑:收不收女性徒弟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与您无关,但看没看出我是女子之身是您的事,与我无关。
  我说:你父亲口称犬子……
  尤幽情抢白:犬子是我的小名,何况拜帖之上只写了我的名字,并未写出我的性别,谋臣之首收下名帖,便是答应收拜帖上之人为徒,师父何苦继续狡辩。
  我摇头:我没有狡辩,只是在陈述事实。
  尤幽情替我倒上一杯茶,递到我的眼下,茶杯中滚水的热气慢慢腾起,让我双眼很不舒服,只得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尤幽情:师父……
  我摇头:我说过,我不收你这个徒弟。
  尤幽情:收拜帖,饮徒弟茶,您已经收我为徒了。
  我放下杯子,看着她。
  我说:小聪明是谋得不大事的。
  尤幽情:所以我想将小化大。
  我苦笑:但你拜错了师父,我没有什么能耐,这一切都只是运气而已。
  尤幽情正色:师父,您有没有能耐您来决定,我拜不拜您为师是自己来决定,您收不收我这个徒弟,还是您的决定,但事实是您已经收了。
  我拿起一块玉兰糕,问:我有几个问题。
  尤幽情:师父请问。
  我问:你是如何混入谋臣府邸的?
  尤幽情:与那一百多辆小车一块,光明正大。
  我摇头:那根本不算光明正大。
  尤幽情:但我还是进来了,并未触犯律法。
  我点头:放小车入府邸,触犯律法的是我,但我却仔细地看过着一百多人,为何没有发觉有女子面容之人?
  尤幽情低头,将胸口一样物件向上一拉,那是一张面具……面容顿时改变。
  我惊讶无比。
  尤幽情又将那面具卸下:只是一种暂时改变人容貌之法。
  我看着尤幽情的胸口的那面具,觉得有些稀奇,忽然看到尤幽情脸上腾起一片绯红,我忙将目光移到别处。
  尤幽情:师父还想问什么?
  我想了想,问:你父亲为何要让你拜我为师?
  尤幽情:因为您智倾天下。
  我笑了:说实话有那么难吗?
  尤幽情沉默一阵后答:为了能出宫,为了不生在宫中,死在宫中,一生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我说:我生在宫外,在宫外长到十四岁,被带入宫中,还有六年才能出宫,而你,还有十年,你今年多大?
  尤幽情:二十……
  我笑了:竟然比我年长,再过十年,你便三十。
  尤幽情:是。
  我问:到时候再出宫,有何意义?
  尤幽情:就算我嫁人,也不能离开宫中,唯一的办法只有拜您为师。
  我说:我教不了你什么,我自身都难保。
  尤幽情呆了呆,说:师父,您很信任我。
  我问:为何?
  尤幽情: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便说出自己最担忧之事,并不掩饰,难道你不怕吗?
  我问:怕什么?
  尤幽情:怕因为一句话,最后自身难保。
  我摇头:已经险些死过一次的人,再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尤幽情:那您更应该好好活着,比从前活得更好。
  我说:这话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但我无法改变真实的自己。
  尤幽情将自己的胸口的面具拉上,说:那您应该学得掩饰自己,将自己打扮成另外一个人,减少你对别人的威胁。
  尤幽情说完趴下向我磕头,说:师父,徒儿退下了。
  我点头,尤幽情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我看着她的背身,等待着,但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那一夜,我未眠,将贾掬临别时赠我的白纸扇摊于书桌之上,抬头看着窗外的天上悬挂着的如弯刀一般地月亮,虽然月亮离我很远,但却老感觉到有一把利刃悬于头顶上。
  贾掬告诉我,要日日如履薄冰,如今我却日日如临大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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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1 12:01
特此宣布:
本帖17楼才算真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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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2 00:13
  [十七]
  我开始将尤幽情带在我的身边,替代了原先的“小二”,告诉她今后我称呼她为肆酉。
  肆代表着人的喜怒哀乐,而酉则有两则意思,一为她属相为鸡,二为那夜她来找我时,正好为酉时。
  从我开始称呼她为肆酉那一刻开始,我便告诉她要遗忘从前的名字,同时也这样告诉自己,否则我、她以及她的父亲都只有死路一条。
  早朝,我和肆酉在殿外跪拜,随后我随百官入殿,肆酉跪于殿外禁卫军人墙之外,待早朝结束,随我离开。
  从那日开始,我便有了一方凳可以坐于王子身后,但却不能张口随意说话,因为我还不是谋臣之首,只是一个还未正名的替补,况且我也不想张口说话。
  早朝开始,一位京城别郡的官员便碎步上前,跪下道:皇上,前日京城城门处,一辆八头马车将一名卖饼女子身上碾踏而过……
  刚说的这,皇上大手一挥:此等小事,何须早朝上奏,交予快捕司和刑司就可。
  那名官员继续道:皇上,此事正与快捕司有莫大的关系。
  此刻,我注意到快捕司司衙面色苍白,双腿有些微微发抖。
  皇上皱起眉头:说!
  官员继续说:那八头马车将卖饼女子撞死之后,并未下车查看女子伤势,却是在城门处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却被城门周围百姓以及收守城卫团团围住,但乘车之人并未下车,后快捕司人赶到后,此人才从车棚内走出,站于马夫驾车之处,眼望周围群情愤慨之百姓,高呼……
  说到这,官员止住。
  皇上盯着那名官员:高呼什么?说下去。
  官员头微微向后一侧,所望之处,正式快捕司司衙所站之处。
  官员低头大声说:此人高呼――谁敢拿我,我父是高仓!
  官员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开始议论纷纷,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快捕司司衙高仓!
  皇上大怒,手指高仓:高仓,可有此事!
  高仓从百官从跑出,一个踉跄,摔倒在大殿之上,随后爬起,跪在殿上,道:皇上……皇上……臣有罪!
  皇上:你有何罪?
  高仓:纵子行凶!
  高仓刚说完,之前那名官员又说道:高仓之子所乘马车,正是其府中的官驾!
  皇上起身,怒喝:高仓!朕所乘之马车也不过十六驾,你每月俸禄不过十两,却有八驾高头马车,这是为何?
  高仓额头处渗出大滴汗粒,口词不清。
  皇上闭眼:高仓,上任京城快捕司十年,所办大案无数,功劳也算无数,可免于刑罚,可其子驾车行凶,还以其父官职相压,罪不可赦,交予刑司收押,按律法处置。
  高仓磕头道:谢皇上……
  之前那名官员此事却不合时宜地问道:皇上,按律法高仓之子当斩!
  皇上怒视那名官员,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的怒视随即转为面无表情,坐定后说:还有何人上奏?
  那名官员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长跪。
  皇上又问那名官员:前些日子,京城中那千面大盗是否抓获?
  官员答:已抓获,并送往刑司大牢。
  皇上点头:严审之后送斩,无需回奏……退朝!
  皇上说“退朝”的时候,我看见阗狄似乎向前走了一步,但最终没有站出来。
  早朝散去,我走下大殿楼阶梯,肆酉迎上,看我一眼后便低下头,我转身,看见阗狄正站我身后。
  阗狄看着我说:谋臣大人……
  没等我回答,阗狄转身就走。
  我看了肆酉一眼,点头示意她等着我,随后跟在阗狄身后。
  我转身的那一刹那,隐约觉得肆酉对我做了一个戴上面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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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3 00:32
  [十八]
  阗狄站在大榕树下,我站在大榕树枝叶覆盖的阴影外看着他。
  阗狄手拿一本奏折,递给我,我走上前,和他一同站在大榕树阴影之下,但并没有立刻打开。
  阗狄看着我: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我想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即便是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
  我笑道:阗相国是想问我为何终日戴着面具吗?
  阗狄点头。
  我摇头:我确实不知,记事以来我就戴着,不知为何,同样我身在宫中,也不知为何。
  阗狄说:如果是前者是一祸,那你身在宫中,能守于王子身边,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我点头:焉知祸福。
  阗狄点头:不愧为谋臣,一语双关。
  我苦笑。
  阗狄又问:今日上朝,你有何感悟?
  我摇头:与平日相同。
  阗狄说:确实与平日相同,但今日却是你身为谋臣之首,第一次参与朝政,不多言语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连我都没有多言半句。
  我问:阗相国所指何事?
  阗狄笑了笑:高仓之子与千面大盗……你知道千面大盗吗?
  我摇头:不知道,我不能离宫。
  阗狄说:祖上多定规矩确实离奇,谋臣无法出宫,却要谋划天下之事……
  我没有任何表示。
  阗狄继续说:千面大盗只盗贪官、赃官、为富不仁、不仁不义者,所盗之财物散于穷苦百姓,这种做法是否有罪?
  我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阗狄说:有罪,按律偷盗财物达白银一两以上,便可入狱……现在千面大盗所盗之财物数额早已当斩,但这人所作所为却深受京城百姓欢迎,问题并不是出在要抓捕这个千面大盗,而是出在为何他没有被抓捕之前,但凡作案,百姓都为之欢呼,被捕之后,百姓却愿意联名上书求保?
  我摇头。
  阗狄说:只因一个字――贪!
  我浑身震了一下,想起贾掬曾在树下给我说过的话。
  阗狄说:为官者贪,只为一己私欲,这个千面大盗也贪,但他却为天下百姓,从我来看,他甚至是为了皇上!
  我不解,忍不住问:皇上?
  阗狄点头:皇上为何不问千面大盗为何能从一小小的六品官府中盗出数额如此巨大的财物?皇上心中明白,却不问。
  我摇头,但心中却明白,贾掬说过,在皇上眼中,只图财富的官员必不会图天下……
  阗狄似乎不明白,他继续说: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尚且如此,更何况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而高仓之子,当街行凶,却可以逃脱刑法,按我推断,顶多也是象征性地没罚其马车,在刑司大牢中关上几日。
  我问:为何阗想过要对我说这些。
  阗狄道:因为你是谋臣,如今也是谋臣之首,看得明白,听得明白,更应该为皇上说得明白。
  我摇头:我只是谋臣,而且只是王子身边的谋臣。
  阗狄说:王子未来就是皇上,这样下去,还未等王子登基便已亡国,皇族一脉,因此就会消失。
  我沉默,看着地上榕树的影子。
  那天,阗狄离开之时,对我说,无论前朝还是当朝,皇族一脉总认为自己是国之重心,却遗忘了当初打天下时对天下众生的承诺,只知道满朝文武才是支撑皇族一脉的立柱,却忘了立柱之下还有地基,百姓即地基……皇上并非昏庸,只是两难。
  我问:为何?
  阗狄回答了六个字――查,亡族;不查,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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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4 13:11
  [二十]
  我站在王子身后,盯着王子反背在身后的双手,王子的右边站着阗狄,在我们三人不远之处,皇上正坐在龙椅之上,听着旁边的太监背诵着那首如今已经传遍全国上下的“童谣”。
  太监魏公公摇头晃脑地念完了之后,退到了一旁,皇上依然闭着眼睛,阗狄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阗狄的意思是轮到我进言的时候了。
  但我却没法进言,我现在只是王子身边的贴身谋臣而已,在皇上眼里,此刻的我都只是一个透明人。
  阗狄上前一步,说:皇上……
  皇上抬手制止阗狄说下去,阗狄又退回原位,回头看了我一眼,但这一眼却被王子所发现。
  王子径直走到皇上身边,俯身耳语了一句,皇上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随后对阗狄说:阗相国……
  阗狄忙上前:臣在。
  皇上问:按律高仓之子该当何罪?
  阗狄:按律……按律……律法之上行凶就是死罪。
  皇上又问:高仓之子当日可是行凶?
  阗狄摇头:按在场百姓口述,并非故意行凶。
  皇上点头:并非故意行凶,那还是行凶了?
  阗狄沉默一阵后说:并非行凶,只是马车躲闪不及……
  我看到阗狄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想他也没有估计到皇上会走此一招能将他逼入绝地的棋,我下意识地看着王子,王子冲我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阗狄。
  皇上点头,起身走到阗狄跟前,阗狄低着头。
  皇上说:高仓之子仗着其父权势,撞人后不及时救治,这是其第一条罪,姑且算为见死不救,按律充军,其二高仓之子所乘其父之马车,按律杖两百,没其父高仓一年俸禄,阗爱卿,你意下如何?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着阗狄,但阗狄却面色难堪,点头道:皇上英明……
  皇上一甩手,哼了一声,转身走回龙椅坐下,喝道:此事闹得如此之大,你可知为何?
  阗狄低头闭眼不语。
  皇上说:只因律法不齐,不严,不公!朕下旨,刑司合律司即刻重休律法,十日之内交与朕!
  皇上说完,转身离开。
  皇上离开之后,阗狄依然埋着头,紧闭双眼,浑身微微发抖,依然低着头。
  王子走到阗狄身边,低声道:阗相国,父皇已经走了……
  阗狄这才反应过来,忙说:谢王子救命之恩。
  王子轻轻一笑,说:你下去吧。
  阗狄做作揖状,一直退到书房门口这才转身离开,还险些摔了一跤。
  我听到了王子轻蔑地笑声:书生误国……这阗狄好歹不是个蠢货,还知是本王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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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6 09:29
  [二十一]
  王子的花园,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还是那间凉亭,还是那张石桌,还是那块白玉茶台,还是那些煮茶的工具……只是我对面所坐之人换成了王子。
  王子叫卦衣退开到二十步之外,随后开口说:我未登基前,你便可以正式成为谋臣之首。
  我有些吃惊,问:为何?
  王子笑道:今日在殿上,我在父皇身边耳语时,告诉他所有主意都是你出的。
  我问:重修律法吗?这确实是好计谋。
  王子倒茶的手停住了,随后脸上浮现出笑容:你不算太傻……
  我端起茶,问:我不明白殿下的话。
  王子晃了一晃茶杯,重新将目光投向我:确实是好计谋……百姓的积怨,阗狄的莽撞,父皇的尴尬,所有的矛盾都转移至律法之上,但律法并非一人所定,所以没有给天下留下任何话柄……律法不齐、不公、不严,并非是朝廷不查。
  我饮完杯中茶,提起茶壶,给王子倒上,随后说:殿下为何告诉皇上是我所出的计谋?
  王子说:因为我需要你。
  我盯着空杯:但我并非绝世聪明,根本不是那个智倾天下之人。
  王子笑道:正因为如此,你愚笨,所以对本王没有任何威胁。
  王子说出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气,这种杀气弥漫在我的周围,让人不寒而栗,我甚至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脖子。
  我没有说话,其实这一番话我早想亲耳从王子口中听到,我以为会是王子登基之后的某日,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不知为何,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为何选我?
  王子答:因为本王不知为何你终日戴着面具,一个终日戴着面具的人,对其他人来说总是充满神秘感,一个充满神秘感,让人又无法轻易看透的人,即便是一个白痴,都会有人畏惧他三分,我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
  王子也不知道为何我终日戴着面具……
  贾掬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这样一个人不过是躲在王子阴影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就如达官贵人都会养猫养狗,即便是这些猫狗不能尽自己本职,也养着给人看。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被推在风尖狼口的木偶,而王子拿着木偶的拉线躲在我的阴影之中操控着一切。
  王子又问:知道为何本王今天要留阗狄一命吗?他一直在步步紧逼父皇,逼父皇就范,最终的结果只是他自己人头落地。
  我沉默,没有说任何话。
  王子看着我,忽然笑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呢?你是傻子,问你也没用。
  我点头表示赞同王子的话。
  王子继续说:阗狄是个忠臣,但他愚忠,不懂官场为官之道,而官场之中还有其他的百姓所称的贪官,这些人并非不忠,只是贪欲比一般人大许多而已,这两种人在朝廷缺一不可,因为互相制约,让哪一方的势力都不可大起来,所以阗狄必须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
  王子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告诉我:谋臣,你想知道这一切都是谁教我的吗?
  贾掬,我知道,但不能回答,只能如傻子一般地摇头。
  王子一口饮完茶水,说:贾掬,包括如何对你,也是贾掬授意,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我让他卸下谋臣的面具,当一名随军军师,其后就归隐山林,永不涉入朝政,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只有死……谋臣,你好好的做我的谋臣吧,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可能有江郎才尽的那一日。
  我低头,俯身慢慢跪下,磕头道:谢王子殿下。
  我听到王子说:你还应该谢谢苔伊。
  我不语,静待王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忽然比从前更怨恨脸上的面具,因为有它,我连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模样,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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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6 09:29
  [二十二]
  我追到了王子的身后,卦衣转身看到我,高呼:谋臣大人……
  王子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扑通一声跪下,说:恳求王子殿下告诉我为何会终日戴着面具。
  王子摇头:本王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开始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但王子并没有理睬我,只是告诉卦衣将我扶起,随后自己转身离开。
  卦衣将我扶起来之后,我听到他低声叹气道: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看着卦衣,说:如果你是我,终日戴着面具,连洗漱都得关在一间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中,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卦衣点点头,向我道别之后,快步去追赶远去的王子,当我转身的时候发现肆酉躲在假山之后看着我。
  我走向肆酉,肆酉还没开口,我抢先说:你也想对我说,这又是何必对吗?
  肆酉点点头说:其实我现在与你一样,都终日戴着面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相反我觉得这样更安全,我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您一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学得爷爷曾经的易容术,是我的大幸。
  我摸着脸上的面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这并不是一件让我烦恼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只有一种可能――谁都可能是自己。
  肆酉说:一个没有自己人生轨迹的人,是不会被他人掌握的,因为他给他人留下的永远只是一道道的残影……
  我说: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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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6 09:30
  [二十三]
  回到谋臣府,已过中午,我和肆酉都没有吃饭,我正要吩咐厨房做几个下饭菜,肆酉就转身去了厨房,没多大一会儿端出两碗不一样的菜来,一碗上面摆满了蘑菇,一碗上面摆满了肉丝。
  肆酉将两碗菜放在桌子之上,摆好筷子,问:师父,您选一碗。
  我迟疑了一下,端过那碗蘑菇的,用筷子一夹,蘑菇下面全是面条,我笑了笑说:是面条。
  肆酉笑了,说:那师父认为这是什么?
  我说:我以为只是一碗菜。
  肆酉又指着另外一碗问:那这一碗呢?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面条。
  肆酉用筷子一捞,竟然全是肉丝。
  肆酉说:这其实就是面具的作用,您现在其实就是一只碗,但其他人看见的只是碗里的蘑菇,拨开蘑菇,发现是面条,便自己恍然大悟,原来蘑菇下面是面条,此时再让他人看见另外一只完全一样的碗,其他人会想当然地认为这种掩饰很愚蠢,肉丝下面肯定依然是面条,但揭开之后发现下面没有面条,如果做选择的话,两种选择其实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这必须取决于这个手拿筷子的人到底想吃什么,但不管如何选择,做选择的人都会遗忘其实最重要的是碗,没有碗,如何盛面?
  我点头:我明白,就如在满是大雾的森林中寻找一股熏烟一样,如果只是用眼睛去寻找,什么都找不到。
  肆酉笑了,将那碗肉丝推到我的面前,说:师父,这是我早就为您准备的。
  我看着那碗面条,问肆酉:你和贾掬是什么关系?
  肆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说过,你不笨,我信,但我信你比他说得还要聪明。
  我苦笑:只是你留下的痕迹过重,一般人也能察觉。
  肆酉说:你不是一般人。
  我反驳:我是。
  肆酉说:爷爷告诉过我,在国之西南,有个部落,擅长用蛊,所谓蛊,便是将五毒装入一个密封的容器之中,经过死斗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蛊……在宫中,就如一个密封的容器,能活到最后的便是蛊,这个蛊会自鸣得意,认为从此天下无敌,但却忘记了是谁将这个胜利者放入了这个密封的容器之中。
  我说:这和贾掬所说的天下一盘棋,大家都是棋子是一样的道理。
  肆酉摇头:不一样,他那只是比较温和的比喻。
  我转身去厨房里多拿了一只碗,将面条一份为二,多出一份递给肆酉。
  我说:吃面……我多年来习惯与人分享,不管事与物。
  那天肆酉做的面条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甚至觉得比从前苔伊做给我的还要好吃,在吃面条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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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16 20:41
有些名字就很有意思的!!!
“我父是高仓!”折射了李刚之子撞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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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21 13:01
  [二十五]
  十八岁那年,我几乎是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之中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并且我开始清楚地知道,以后我这条命就彻底掌握在了王子的手中,就如我刚进宫时王子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是谋臣,是我的谋臣。
  我是一条木偶狗,一条只属于他的木偶狗,浑身上下各个关节,即便是毛发都被他用木偶线控制着。
  十八岁之后,十九岁之前,又到了给五位王子“择秀”的日子。按照皇族族规,王子年满十四岁之日开始,每隔四年便可以“择秀”一次,每次每位王子可以“择秀”三位,但不可超出三位。
  所谓“择秀”就是为王子们选择妻妾,除了十四岁那年只能在皇上指定的五名女子中挑选,并且不能问其出身,其后都可以按照族规“择秀”。
  按照皇族族规一般来说“择秀”的标准都是为巩固政权、联结盟友,基本上都选择与本国或者盟国的皇室贵族宗亲联姻,但从当朝皇上登基之后开始,“择秀”便更改为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择秀”,只要出身不是普通百姓或者庶民,如张、宋、唐、李、王五大家族,虽然出身不是贵族,但也为国中五大望族,故此也在“择秀”范围之内,到了今年,王子在朝上一席话,将“择秀”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上下……
  早朝,礼官上奏皇上,称“择秀”日子已到,正在这个时候,王子突然站出,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父皇,“择秀”一事儿臣希望从今年开始有所改变,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百姓庶民,均可以参加“择秀”。
  皇上问:为何?
  王子道:天下之人,均是父皇的子民,既同为子民,都应有相同机会,并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民间真实百态。
  皇上摇摇头:皇族怎可与庶民联姻?
  王子反问:父皇,儿臣有一事一直不明。
  皇上道:问。
  王子抬头,看着皇上:天下之人中有庶民之称,何为庶民?
  皇上道:九洲上古,百姓之外,无名无姓之人便称为庶民。
  王子点头:那父皇,天下有多少无名无姓之人?
  皇上想了想,笑了,转头问史官:天下有多少是无名无姓之人?
  史官面露难色,好半天才答道:回皇上,不知,但凡各州各城各府所名册所登记的百姓均有姓名……
  王子又点头:父皇,既然有名有姓,又何来庶民之称?父皇刚才所说,皇族不可与庶民联姻,便是应许了皇族可与百姓联姻,既然天下已无庶民,那请父皇下旨,从今日起皇族便可与普通百姓联姻。
  王子一席话让皇上不得不点头应许,当即便拟定圣旨,拟定圣旨之时,阗狄从百官中站出,声称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皱起眉头,问:为何?
  王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阗狄。
  阗狄道:皇族一脉本是天定,也受天佑,违反族规,那就是逆天之为,万万不可。
  王子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反手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在龙柱后悄悄打开纸条,看上一眼后,忍了忍,最终还是从容地走到阗狄身边,在他耳边说道:阗相国,皇上登基之后也改曾改过族规……
  虽然我的目光只落在阗狄的面部,但我能感觉到皇上和百官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说完之后,又走回王子身后,不再言语。
  阗狄忽然话锋一转,说:……虽万万不可,是逆天之为,但苍天之下,所包容的莫过于皇上的千万百姓,此举乃是天下百姓之大幸!
  阗狄的话前后矛盾,缺乏逻辑,但我知道他只能将自己的话如此编排下去。
  我站在不远处,都清楚地能看到阗狄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目光再收回时,便看到王子嘴角边那一丝阴冷的笑容。
  皇上拿过玉玺,在圣旨上盖下,随后宣百官退朝,独留下王子与我。
  阗狄离开之时,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百官走后,王子低声说了两个字:迂腐。
  皇上此时走下,来到王子跟前,问:王儿,今日你与往日不同,不,应该说你一天比一天还要聪明,再也没有往日的鲁莽,看来朕可以尽快将天下交给你了。
  王子露出一种虚伪得可怕的笑容说:父皇,这些都只是儿臣贴身谋臣的功劳。
  皇上看着我说:哦?是吗?
  王子保持着那种笑容:是的,如果没有谋臣,儿臣也想不出这安抚天下百姓的奇招。
  皇上看着我,笑道:年少有为,不愧为谋臣之首的继承人,有你辅佐王子,朕倍感欣慰,如果不是祖上定下谋臣不能为官的规矩,朕一定让你当朝为官。
  我低头不语。
  王子道:父皇,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谋臣担任这次王儿“择秀“的主官呢?主官没有实权,只为“择秀”。
  皇上点头称好,便应了王子的要求,随后离开。
  当大殿之上只剩下我和王子两人的时候,王子对我说:此次“择秀”,人选本王早已选定三人,你只需要从初选之时便留下我所要的那三人便可,其他的,随你处置,明白了吗?
  我点头表示明白。
  王子又说:所定三人名字我已写在一串念珠之上,明日便让卦衣送到你手上,不可出现分毫差错。
  王子说完,大步离开,此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已积满了汗水。
  王子又一次把我推到了风尖浪口,让我扮演了一次能在文武百官面前,仅仅用一句话便可以改变天下人命运的角色,但这个角色只是一个愚蠢的替身,我也明白,阗相国的两次死里逃生,都已经传遍了全天下,而我这个所谓的智倾天下的谋臣也真的变得闻名于世,同时我又向死亡前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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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21 13:05
  [二十六]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分别镇守在北陆、纳昆、商地和蜀南四地的其他四位王子也随即动身出发前往京城,而在他们出发之后的第五天,四位王子的飞鹰信使便各自带了一封书信和一份礼物给我。
  四位王子在书信中均向我表示,有我坐镇主管一职,他们非常放心,所以送上一份礼物以表示内心中对我的敬仰和尊敬。
  北陆王子所送的是用珍贵的雪竹所做的竹简横书,纳昆王子所送的是一块红木长匾,商地王子所送的是一块水晶砚台,蜀南王子送我的是雕有金字的白玉镇纸。
  虽然四样礼物各不同,但上面都有相同地六个字――公平、公正、公开。
  四样礼物的旁边,都放着一张不大的金箔,金箔上都分别写着三个人名,三个女人的名字。
  四位王子的所送的礼物和其中的暗示让我必须并且很清楚地明白他们的用意,故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在“公平、公正、公开”前提下做出此等不公平,不公正和不公开的事情,虽然按修改后的皇族规定,必须要为每位王子“择秀”三名德艺双馨的女子,也就是必须选出选出十五位,但这十五位中还必须从中挑选出一名最好的,这名最好的虽然不一定就是大王子“择秀”中选出的其中一名,但这一名一定会用八抬凤头大轿从皇宫正门前的凤台抬过――从凤台进宫的女子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即便她以后遭受冷落。
  试想,新皇登基前后,宫廷内外必定大乱,不算本朝,就拿前朝来说,弑兄杀父之事就如家常便饭一般,但如某位王子娶了从凤台抬过的女子,那就等于是娶了一张免死金牌,除了老天,国中上下没有人能决定他的生死。
  王子虽然告诉我只需要在初选时留下他所要的那三个人,其余的任由我处置,可这处置不当,我依然是命悬一线。
  我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肆酉进屋禀报,宫中总领太监魏公公领着一位穿金戴银的贵人前来拜访。我忙让肆酉领两人进屋。
  那位穿金戴银的贵人进屋之后,一句话没有说,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直接跪下,高呼:谋臣大人千岁!
  这位贵人从嗓子中发出的那一阵颤音,让我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一刻,我将那声高呼听成了――谋臣大人千古。
  后来肆酉告诉我,她当时下意识地想高声答:家属答礼……
  我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呆呆地看着魏公公,魏公公忙让那贵人起身,贵人起身之后掏出一张自己的名帖,双手奉上,但并未抬头。
  名帖递到我眼前后,那贵人说:小人饪箭,见过谋臣大人,谋臣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饪箭话音刚落,肆酉便怒喝道: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谋臣大人怎可千岁,你要谋反吗?
  那饪箭听罢又一次跪倒在我面前,连连磕头:小人初次来到京城,不善言语,望谋臣大人恕罪。
  我还未说话,魏公公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道:只有王爷这些才能称为千岁,你怎可这样胡说,陷谋臣大人于不忠,你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这次就算罢了,如有下次,必定绑你送禁卫军斩首!
  那饪箭听完,又面朝魏公公,连连磕头。
  我和肆酉在一旁冷冷看着,那饪箭磕了一阵之后,肆酉道:别磕了,够了。
  肆酉说完之后,又看了魏公公一眼,魏公公清了清嗓子说:谋臣……大人,本公公这次来只带了皇上的口谕,这位是江南富商饪箭,这次“择秀”上下所有金银打点都由他自愿捐出,你是这次“择秀“的主管,有什么开销就找他,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此时,那饪箭依然是长跪不起,随后魏公公挥手让他离开。
  饪箭离开之后,魏公公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看空荡荡地桌子,肆酉看我一眼,转身准备茶点,魏公公这才露出笑容,说:谋臣……大人,这位饪箭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富商,此次他自愿捐出银子承办此次的“择秀“,是国之大幸。
  我回道:托皇上的洪福。
  魏公公忙点头:那是,这位饪箭,早年是从极南之地贩卖芒果起家,至此今日,也可算得上富可敌国,此次皇上大概族规,让民间参办此次“择秀“,他便第一个毛序自荐担当此打人。谋臣……大人,要是以后受了皇恩,也别忘了公公我。
  我忙点头:肯定不会忘记公公的。
  魏公公连连点头,称我果然一点就通,智倾天下,随后吃了几块肆酉送上的点心,饮了一杯茶之后,起身离去。
  我并没有想到,那个在我面前长跪不起的饪箭在多年之后,又捐出银子打点了之后的多次“择秀”,并以此闻名于天下,所捐出银两翻以百倍重回其囊中。
  这位富商从未忘记让自己发家的是早年从极南之地运往极北的那一船芒果,故让自己所有商铺的分号的牌匾之上,都雕刻上了一个大大的“芒果”标志,此后但凡民间举办的任何类似“择秀”的活动,几乎都由饪箭的商号出钱筹办,甚至连青楼中筛选花魁他都不会放过。
  多年之后,当我出宫看到每一个都雕刻有“芒果”标志的青楼前,我都会想起想起那个饪箭当年长跪于我面前的模样,感叹道此人才是真正装傻充愣到了一定的境界,如果说这是装傻充愣是一座塔的话,那么这位饪箭扯淡之人早已上了塔的顶层,带着那一脸白痴笑容望着在塔下其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蛋,暗自得意,而我,却是一个还没有踏入塔中半步的蠢蛋。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择秀”竟是一个连环阴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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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12-21 13:05
  [二十七]
  在四位王子还未到谋臣府上来拜访我的时候,阗狄便亲自登门前来拜谢我的“救命之恩”。
  阗狄登门时,坐着八台大轿前来,来到府前后,依平时拜访之礼节,先是让自己的贴身侍卫递送名帖,等我快步来到大门前时,阗狄已经下轿,在门口站定,我拱手道:阗相国。
  阗狄点点头,大步走进府中,刚进府,他的贴身侍卫边从门外将门拉上,门拉上之后,阗狄往前一步,来到我面前道:谋臣大人近日可安好?
  我忙回:不过一日不见,何来近日?阗相国太客气了。
  我话说完,阗狄脸色便有些难看,肆酉在旁边看了我一眼,忙迎阗狄进了大厅之中。
  阗狄入府之前,让自己的轿子和侍卫都留在了门口,自己单独随我进了府内,入府之后还没等肆酉奉上茶点,便看着书房的方向说:早就听说谋臣府书房中尽藏天下百书,还有不少民间奇书……
  我起身带着肆酉进了书房,刚进书房,正要开口介绍书房中的藏书目录,阗狄竟跪倒在我面前,我忙伸手去扶,只听阗狄说:谋臣大人,如不是你当日一语搭救,老朽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此时,肆酉的脚步声传来,阗狄忙起身,恢复常态,看着那些藏书道:这些藏书虽比不上御书房,也算是天下一奇了……
  我看着阗狄这瞬间的变化,有些惊讶,肆酉将茶点放在书桌上转身离开,离开时特地关上了书房的门,门刚关上,阗狄又一次跪倒在我面前说:老朽迂腐,虽也是两朝元老,但却承谋臣大人两次搭救,大恩无以为报,只要有什么……
  阗狄话刚说到这,肆酉敲门道:北陆府来报,一个时辰后王子将会前来拜会大人。
  此时阗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站立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常态,手摸着长须微笑着看着周围的藏书,还不时指指点点,低声自语,似乎刚才下跪之事从未发生过。
  我看着门口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肆酉脚步声远去,阗狄又准备跪下来,我担心等会儿肆酉还会再来,干脆一把扶住阗狄说:老相国,行此大礼,我实在担当不起……
  阗狄拱手道:谋臣大人,大恩无以为报,只要大人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到这,阗狄停顿了一下,笑道:当然,只要不扰乱法纪……
  我寻思片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我戴着面具的缘故,阗狄无法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又开口道:大人,律法之外,恩怨不过是天定,只要不行极恶之事……
  我忙说:不敢,不敢……
  阗狄又拱手道:北陆王子前来拜会大人,老朽不便在大人府中多叙……
  我打开书房门,送阗狄出府,阗狄在走出书房门那一刹那,双手一背,又恢复了往日上朝之时的状态,完全和在书房下跪之时判若两人,特别是上轿之前,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能听到阗狄在轿中那一声低沉地:走吧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0-12-21 13:06
  阗狄刚离开,肆酉便出现在我身边,看着阗狄的八抬大轿远去的方向淡淡一笑,说:这便是两朝元老,和常人一样都贪生怕死。
  我点头:他本来就是常人,和你我一样。
  肆酉点头:我至今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能活到现在,在当朝皇上还未退位之前,他应该还能活过两朝,却不知道能不能寿终就寝。
  我看着阗狄的最后一名随从消失在城墙拐角处后说:他一定能寿终就寝……
  肆酉扭头看着我:为何?
  我摇摇头:猜的。
  肆酉有些好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吗?难道你能未卜先知?
  我摇头说:不能,除非你告诉我你和贾掬之间的关系。
  肆酉笑道:不能,除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转身说:看,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当所有的问题都回到了起点,那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肆酉也转身:你说话越来越像贾掬了。
  我停住脚步:大概是因为我是他徒弟。
  肆酉站在我身后:他的徒弟不是都像他。
  我笑了,说:王子想留下阗狄的命,是因为阗狄这样迂腐的老臣能平衡朝中百官的势力。
  肆酉问:你不是说不能吗?为何又要告诉我。
  我边走边说:因为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走到大厅前,转身看着肆酉,肆酉站在那一动未动,忽然间笑了,抬头看着我说:你真的越来越像贾掬了……
  我抬脚走进大厅,我知道自己不是贾掬,自己也成为不了贾掬,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力保住肆酉和我的性命,当然如果有必要,我宁愿自己去死。
  我和阗狄不一样,阗狄这样的老臣,或者是朝中百官,在他人面前,都需要一样相同的东西――脸面。
  脸面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能用真金白银来衡量,但大多数时候比真金白银还要重要,因为有了真金白银不一定能拥有脸面,但在有了脸面的前提下,你一定能很快地拥有真金白银。
  如果让阗狄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给我下跪,这对他来说比一刀捅死他还要难受,即便是刚刚我救下他一命,当朝皇上下令让他跪谢我的大恩,这个救命之恩在他下跪之后便会转化成为无穷无尽地怨恨,随后阗狄在心中便会指天发誓以后与我势不两立。
  脸面和权势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权势是常人所能看见,听见,害怕的一种无形的外衣,而脸面却是一种虚无,但对那些拥有权势和部分百姓来说,那是一种凌驾于权势之上,必须拥有,永远不能抛弃的隐形盔甲。
  我没有实际的权势,更没有所谓的面具,因为那张面具已经是我最美丽的外衣和最强的盔甲……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发表于:11-01-04 20:14
  [三十三]
  一个要求。
  一个似乎每一个女人都会提出来的要求,换三个充满诱惑的条件,且在这个女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并没有心动,因为我知道,王菲根本没有办法满足我最想要的三个条件。
  所以我继续向前走,虽然密道内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声,但我的后背却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一呼一吸那么的均匀,可在均匀之中我却能感觉到一种委屈,不,或者是怨恨。
  一种只要有女人,都会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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