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封锁解读的封锁中好人和开心彩票网害死人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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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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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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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张爱玲(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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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人渡己渡长生
渡人渡己渡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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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的好人比真人多说的是:人们受社会赋予的道德力量的作用,都在尽力地表现自己是好人,也在做好人;总是把自己真实的一面不表露出来,也就“真人”少。    张爱玲(日-日),本名张煐,是一位著名女作家,后因入学需要,母亲黄逸梵(又名黄素琼)以英文名Eileen译音,易名爱玲。祖籍河北丰润,汉语现代作家。父亲张志沂为清朝末年著名大臣张佩纶的儿子,母亲黄逸梵是清末长江七省水师提督黄翼升之女,继母孙用蕃是北洋政府国务总理孙宝琦的女儿,祖母李菊藕是李鸿章长女。上海沦陷时期,陆续发表《倾城之恋》、《心经》、《金锁记》等中、短篇小说,震动上海文坛。日,因为动脉硬化心血管病去世,享年75岁。1930年改名张爱玲;1939年考进香港大学;1941年与胡兰成结婚,1947年离异;1945年自编《倾城之恋》在上海公演;同年,抗战胜利;1952年移居香港;1955年离港赴美;1969年《红楼梦未完》在台湾发表;1973年定居洛杉矶,《初详红楼梦》刊载于台湾杂志;1975年完成英译《海上花列传》,《二详红楼梦》在台湾发表;1976年《三详红楼梦》在台湾发表;1977年《红楼梦魇》在台湾皇冠出版社出版;1995年9月逝于洛杉矶公寓,享年75岁;2003年10月,哈尔滨出版社出版14卷本《张爱玲典藏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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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指真性情,洒脱不羁好人指与人为善,但是与真人相比世俗限制比较多真人举几个例子:阮籍、许由、陶渊明、曹雪芹、嵇康、顾恺之文学作品;《红楼里》的贾宝玉、林黛玉(张爱玲本人极爱红楼的)再具体说说嵇康他因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被招为驸马,但不愿卷入政治漩涡。又一次一个叫钟会的人拿文章来叫他看,希望他举荐自己。他就穿着棉衣在村头打铁,满身是汗。对钟会不闻不问。当钟会将要离开的时候,他说:“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他知道钟会是小人,所以故意装作不近人情。后来钟会收集罪名,将嵇康置于死地。所以总的来说做真人要摈弃尘世偏见,风险比较大。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出处,以上是自己按照对张爱玲的了解回答的。望采纳!
来自文化艺术类芝麻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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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带有道德伦理在里面,活生生的人,好人也可能好心办坏事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但是好人不一定是真人,真,真理,真正能坚持真理的人不多。但是不冲突,好人,真人,参差多态乃幸福本源。做自己,平常心即是。
tan5554272
tan555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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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真人的种类只有一种,那就是做自己,但是好人就不同了,有真的好人,有为名利做的好人,有无力的烂好人。所以好人比真人多。
群魔与白痴
群魔与白痴
擅长:暂未定制
没有楼上的那么深刻。爱铃只是想表达孩子的童真。孩子都是比较天真的,认为好人很多,甚至比真人还要多。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不记得了,大致是这个意思 。
好人,可以理解为假装好人,就是说虚伪的人。真人是说真性情的人,不做作的人。这样就很好理解了。就是说虚伪的人要比真性情的人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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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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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电车的人开电车。在大太阳底下,电车轨道像两条光莹莹的,水裡鑽出来的曲口,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就这麽样往前移——柔滑的,老长老长的曲口,没有完,没有完……开电车的人眼睛盯住了这两条蠕蠕的车轨,然而他不发疯。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封锁了。 摇铃了。「叮玲玲玲玲玲,」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小点,一点一点连成了一条虚线,切断了时间与空间。 电车停了,马路上的人却开始奔跑,在街的左面的人们奔到街的右面,在右面的人们奔到左面。商店一律地沙啦啦拉上铁门。女太太们发狂一般扯动铁栅栏,叫道:「让我们进来一会儿!我这儿有孩子哪,有年纪大的人!」然而门还是关得紧腾腾的。铁门裡的人和铁门外的人眼睁睁对看著,互相惧怕著。电车裡的人相当镇静。他们有座位可坐,虽然设备简陋一点,和多数乘客的家裡的情形比较起来,还是略胜一筹。街上渐渐地也安静下来,并不是绝对的寂静,但是人声逐渐渺茫,像睡梦裡所听到的芦花枕头裡的赶咐。这庞大的城市在阳光裡盹著了,重重地把头搁在人们的肩上,口涎顺著人们的衣服缓缓流下去,不能想像的巨大的重量压住了每一个人。 上海似乎从来没有这麽静过——大白天裡!一个乞丐趁著鸦雀无声的时候,提高了喉咙唱将起来:「阿有老爷太太先生小姐做做好事救救我可怜人哇?阿有老爷太太……」然而他不久就停了下来,被这不经见的沉寂吓噤住了。 还有一个较有勇气的山东乞丐,毅然打破了这静默。他的嗓子浑圆嘹亮:「可怜啊可怜!一个人啊没钱!」悠久的歌,从一个世纪唱到下一个世纪。音乐性的节奏传染上了开电车的。开电车的也是山东人。他长长地歎了一口气,抱著胳膊,向车门上一靠,跟著唱了起来:「可怜啊可怜!一个人啊没钱!」 电车裡,一部分的乘客下去了。剩下的一群中,零零落落也有人说句把话。靠近门口的几个公事房裡回来的人继续谈讲下去。一个人撒喇一声抖开了扇子,下了结论道:「总而言之,他别的毛病没有,就吃亏在不会做人。」另一个鼻子裡哼了一声,冷笑道:「说他不会做人,他把上头敷衍得挺好的呢!」 一对长得颇像兄妹的中年夫妇把手吊在皮圈上,双双站在电车的正中,她突然叫道:「当心别把裤子弄髒了!」他吃了一惊,抬起他的手,手裡拎著一包熏鱼。他小心翼翼使那油汪汪的纸口袋与他的西装裤子维持二寸远的距离。他太太兀自絮叨道:「现在乾洗是什麽价钱?做一条裤子是什麽价钱?」 坐在角落裡的吕宗桢,华茂银行的会计师,看见了那熏鱼,就联想到他夫人托他在银行附近一家麵食摊子上买的菠菜包子。女人就是这样!弯弯扭扭最难找的小胡同裡买来的包子必定是价廉物美的!她一点也不为他著想——一个齐齐整整穿著西装戴著玳瑁边眼镜提著公事皮包的人,抱著报纸裡的热腾腾的包子满街跑,实在是不像话!然而无论如何,假使这封锁延长下去,耽误了他的晚饭,至少这包子可以派用场。他看了看手錶,才四点半。该是心理作用罢?他已经觉得饿了。他轻轻揭开报纸的一角,向裡面张了一张。一个个雪白的,喷出淡淡的麻油气味。一部分的报纸粘住了包子,他谨慎地把报纸撕了下来,包子上印了铅字,字都是反的,像镜子裡映出来的,然而他有这耐心,低下头去逐个认了出来: 「讣告……申请……华股动态……隆重登场候教……」都是得用的字眼儿,不知道为什麽转载到包子上,就带点开玩笑性质。也许因为「吃」是太严重的一件事了,相形之下,其他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吕宗桢看著也觉得不顺眼,可是他并没有笑,他是一个老实人。他从包子上的文章看到报上的文章,把半页旧报纸读完了,若是翻过来看,包子就得跌出来,只得罢了。他在这裡看报,全车的人都学了样,有报的看报,没有报的看发票,看章程,看名片。任何印刷物都没有的人,就看街上的市招。他们不能不填满这可怕的空虚——不然,他们的脑子也许会活动起来。思想是痛苦的一件事。 只有吕宗桢对面坐著的一个老头子,手心裡骨碌碌骨碌碌搓著两隻油光水滑的核桃,有板有眼的小动作代替了思想。 他剃著光头,红黄皮色,满脸浮油,打著皱,整个的头像一个核桃。他的脑子就像核桃仁,甜的,滋润的,可是没有多大意思。 老头子右首坐著吴翠远,看上去像一个教会派的少奶奶,但是还没有结婚。她穿著一件白洋纱旗袍,滚一道窄窄的蓝边——深蓝与白,很有点讣闻的风味。她携著一把蓝白格子小遮阳伞。头髮梳成千篇一律的式样,唯恐唤起公众的注意。 然而她实在没有过分触目的危险。她长得不难看,可是她那种美是一种模稜两可的,仿佛怕得罪了谁的美,脸上一切都是淡淡的,鬆弛的,没有轮廓。连她自己的母亲也形容不出她是长脸还是圆脸。 在家裡她是一个好女儿,在学校裡她是一个好学生。大学毕了业后,翠远就在母校服务,担任英文助教。她现在打算利用封锁的时间改改卷子。翻开了第一篇,是一个男生做的,大声疾呼抨击都市的罪恶,充满了正义感的愤怒,用不很合文法的,吃吃艾艾的句子,骂著「红嘴唇的卖淫妇……大世界……下等舞场与酒吧间」。翠远略略沉吟了一会,就找出红铅笔来批了一个「A」字。若在平时,批了也就批了,可是今天她有太多的考虑的时间,她不由地要质问自己,为什麽她给了他这麽好的分数:不问倒也罢了,一问,她竟涨红了脸。她突然明白了:因为这学生是胆敢这麽毫无顾忌地对她说这些话的唯一的一个男子。 他拿她当做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看待;他拿她当做一个男人,一个心腹。他看得起她。翠远在学校裡老是觉得谁都看不起她——从校长起,教授、学生、校役……学生们尤其愤慨得厉害:「申大越来越糟了!一天不如一天!用中国人教英文,照说,已经是不应当,何况是没有出过洋的中国人!」翠远在学校裡受气,在家裡也受气。吴家是一个新式的,带著宗教背景的模范家庭。家裡竭力鼓励女儿用功读书,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了顶儿尖儿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在大学裡教书!打破了女子职业的新纪录。然而家长渐渐对她失掉了兴趣,宁愿她当初在书本上马虎一点,匀出点时间来找一个有钱的女婿。 她是一个好女儿,好学生。她家裡都是好人,天天洗澡,看报,听无线电向来不听申曲滑稽京戏什麽的,而专听贝多芬瓦格涅的交响乐,听不懂也要听。世界上的好人比真人多… …翠远不快乐。 生命像圣经,从希伯莱文译成希腊文,从希腊文译成拉丁文,从拉丁文译成英文,从英文译成国语。翠远读它的时候,国语又在她脑子裡译成了上海话。那未免有点隔膜。 翠远搁下了那本卷子,双手捧著脸。太阳滚热地晒在她背脊上。 隔壁坐著个奶妈,怀裡躺著小孩,孩子的脚底心紧紧抵在翠远的腿上。小小的老虎头红鞋包著柔软而坚硬的脚…… 这至少是真的。 电车裡,一位医科学生拿出一本图画簿,孜孜修改一张人体骨骼的简图。其他的乘客以为他在那裡速写他对面盹著的那个人。大家閒著没事干,一个一个聚拢来,三三两两,撑著腰,背著手,围绕著他,看他写生。拎著熏鱼的丈夫向他妻子低声道:「我就看不惯现在兴的这些立体派,印象派!」他妻子附耳道:「你的裤子!」 那医科学生细细填写每一根骨头,神经,筋络的名字。有一个公事房裡回来的人将折扇半掩著脸,悄悄向他的同事解释道:「中国画的影响。现在的西洋画也时兴题字了,倒真是『东风西渐』!」 吕宗桢没凑热闹,孤零零地坐在原处。他决定他是饿了。 大家都走开了,他正好从容地吃他的菠菜包子,偏偏他一抬头,瞥见了三等车厢裡有他一个亲戚,是他太太的姨表妹的儿子。他恨透了这董培芝。培芝是一个胸怀大志的清寒子弟,一心只想娶个略具资产的小姐。吕宗桢的大女儿今年方才十三岁,已经被培芝□在眼裡,心裡打著如意算盘,脚步儿越发走得勤了。吕宗桢一眼望见了这年青人,暗暗叫声不好,只怕培芝看见了他,要利用这绝好的机会向他进攻。若是在封锁期间和这董培芝困在一间屋子裡,这情形一定是不堪设想! 他匆匆收拾起公事皮包和包子,一阵风奔到对面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现在他恰巧被隔壁的吴翠远挡住了,他表侄绝对不能够看见他。翠远回过头来,微微瞪了他一眼。糟了!这女人准是以为他无缘无故换了一个座位,不怀好意。他认得出那被调戏的女人的脸谱—— 脸板得纹丝不动,眼睛裡没有笑意,嘴角也没有笑意,连鼻洼裡都没有笑意,然而不知道什麽地方有一点颤巍巍的微笑,随时可以散佈开来。觉得自己太可爱了的人,是熬不住要笑的。 该死,董培芝毕竟看见了他,向头等车厢走过来了,满卑地,老远地就躬著腰,红喷喷的长长的面颊,含有僧尼气息的灰布长衫——一个吃苦耐劳,守身如玉的青年,最合理想的乘龙快婿。宗桢迅疾地决定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伸出一隻手臂来搁在翠远背后的窗台上,不声不响宣佈了他的调情的计划。他知道他这麽一来,并不能吓退了董培芝,因为培芝眼中的他素来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老年人。由培芝看来,过了三十岁的人都是老年人,老年人都是一肚子的坏。培芝今天亲眼看见他这样下流,少不得一五一十要去报告给他太太听——气气他太太也好!谁叫她给他弄上这麽一个表侄!气,活该气! 他不怎麽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的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 他向她低声笑道:「这封锁,几时完哪?真讨厌!」翠远吃了一惊,掉过头来,看见了他搁在她身后的那只胳膊,整个身子就僵了一僵,宗桢无论如何不能容许他自己抽回那只胳膊。他的表侄正在那裡双眼灼灼望著他,脸上带著点会心的微笑。如果他夹忙裡跟他表侄对一对眼光,也许那小子会怯怯地低下头去——处女风韵的窘态;也许那小子会向他挤一挤眼睛——谁知道? 他咬一咬牙,重新向翠远进攻。他道:「您也觉著闷罢?我们说两句话,总没有什麽要紧!我们——我们谈谈!」他不由自主的,声音裡带著哀恳的调子。翠远重新吃了一惊,又掉回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现在记得了,他瞧见她上车的——非常戏剧化的一刹那,但是那戏剧效果是碰巧得到的,并不能归功于她。他低声道:「你知道麽?我看见你上车,前头的玻璃上贴的广告,撕破了一块,从这破的地方我看见你的侧面,就只一点下巴。」是乃络维奶粉的广告,画著一个胖孩子,孩子的耳朵底下突然出现了这女人的下巴,仔细想起来是有点吓人的。「后来你低下头去从皮包裡拿钱,我才看见你的眼睛,眉毛,头髮。」拆开来一部分一部分地看,她未尝没有她的一种风韵。 翠远笑了。看不出这人倒也会花言巧语——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生意人模样!她又看了他一眼。太阳光红红地晒穿他鼻尖下的软骨。他搁在报纸包上的那隻手,从袖口裡出来,黄色的,敏感的——一个真的人!不很诚实,也不很聪明,但是一个真的人!她突然觉得炽热,快乐。她背过脸去,细声道:「这种话,少说些罢!」 宗桢道:「嗯?」他早忘了他说了些什麽。他眼睛盯著他表侄的背影——那知趣的青年觉得他在这儿是多馀的,他不愿得罪了表叔,以后他们还要见面呢,大家都是快刀斩不断的好亲戚;他竟退回三等车厢去了。董培芝一走,宗桢立刻将他的手臂收回,谈吐也正经起来。他搭讪著望了一望她膝上摊著的练习簿,道:「申光大学……您在申光读书!」 他以为她这麽年青?她还是一个学生?她笑了,没做声。 宗桢道:「我是华济毕业的。华济。」她颈子上有一粒小小的棕色的痣,像指甲刻的印子。宗桢下意识地用右手捻了一捻左手的指甲,咳嗽了一声,接下去问道:「您读的是哪一科?」 翠远注意到他的手臂不在那儿了,以为他态度的转变是由于她端凝的人格,潜移默化所致。这麽一想,倒不能不答话了,便道:「文科。您呢?」宗桢道:「商科。」他忽然觉得他们的对话,道学气太浓了一点,便道:「当初在学校裡的时候,忙著运动,出了学校,又忙著混饭吃。书,简直没念多少!」翠远道:「你公事忙麽?」宗桢道:「忙得没头没脑。早上乘电车上公事房去,下午又乘电车回来,也不知道为什麽去,为什麽来!我对于我的工作一点也不感到兴趣。说是为了挣钱罢,也不知道是为谁挣的!」翠远道:「谁都有点家累。」 宗桢道:「你不知道——我家裡——咳,别提了!」翠远暗道: 「来了!他太太一点都不同情他!世上有了太太的男人,似乎都是急切需要别的女人的同情。」宗桢迟疑了一会,方才吞吞吐吐,万分为难地说道:「我太太——一点都不同情我。」 翠远皱著眉毛望著他,表示充分瞭解。宗桢道:「我简直不懂我为什麽天天到了时候就回家去。回到哪儿去?实际上我是无家可归的。」他褪下眼镜来,迎著亮,用手绢予拭去上面的水渍,道:「咳!混著也就混下去了,不能想——就是不能想!」近视眼的人当众摘下眼镜子,翠远觉得有点秽亵,彷彿当众脱衣服似的,不成体统。宗桢继续说道:「你——你不知道她是怎麽样的一个女人!」翠远道:「那麽,你当初……」宗桢道:「当初我也反对来著。她是我母亲给订下的。我自然是愿意让我自己拣,可是……她从前非常的美……我那时又年青……年青的人,你知道……」翠远点点头。 宗桢道:「她后来变成了这麽样的一个人——连我母亲都跟她闹翻了,倒过来怪我不该娶了她!她……她那脾气——她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翠远不禁微笑道:「你彷彿非常看重那一纸文凭!其实,女子教育也不过是那麽一回事!」她不知道为什麽她说出这句话来,伤了她自己的心。宗桢道:「当然哪,你可以在旁边说风凉话,因为你是受过上等教育的。你不知道她是怎麽样的一个——」他顿住了口,上气不接下气,刚戴上了眼镜子,又褪下来擦镜片。翠远道:「你说得太过分了一点罢?」宗桢手裡捏著眼镜,艰难地做了一个手势道: 「你不知道她是——」翠远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知道他们夫妇不和,决不能单怪他太太,他自己也是一个思想简单的人。他需要一个原谅他,包涵他的女人。 街上一阵乱,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载满了兵。翠远与宗桢同时探头出去张望;出其不意地,两人的面庞异常接近。在极短的距离内,任何人的脸都和寻常不同,像银幕上特写镜头一般的紧张。宗桢和翠远突然觉得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宗桢的眼中,她的脸像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髮便是风中的花蕊。 他看著她,她红了脸,她一脸红,让他看见了,他显然是很愉快。她的脸就越发红了。 宗桢没有想到他能够使一个女人脸红,使她微笑,使她背过脸去,使她掉过头来。在这裡,他是一个男子。平时,他是会计师,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是家长,他是车上的搭客,他是店裡的主顾,他是市民。可是对于这个不知道他的底细的女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男子。 他们恋爱著了。他告诉她许多话,关于他们银行裡,谁跟他最好,谁跟他面和心不和,家裡怎样闹口舌,他的秘密的悲哀,他读书时代的志愿……无休无歇的话,可是她并不嫌烦。恋爱著的男子向来是喜欢说,恋爱著的女人向来是喜欢听。恋爱著的女人破例地不大爱说话,因为下意识地她知道:男人彻底地懂得了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 宗桢断定了翠远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白,稀薄,温热,像冬天裡你自己嘴裡呵出来的一口气。你不要她,她就悄悄地飘散了。她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她什麽都懂,什麽都宽宥你。你说真话,她为你心酸;你说假话,她微笑著,彷彿说: 「瞧你这张嘴!」 宗桢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打算重新结婚。」翠远连忙做出惊慌的神气,叫道:「你要离婚?那……恐怕不行罢?」 宗桢道:「我不能够离婚。我得顾全孩子们的幸福。我大女儿今年十三岁了,才考进了中学,成绩很不错。」翠远暗道: 「这跟当前的问题又有什麽关係?」她冷冷地道:「哦,你打算娶妾。」宗桢道:「我预备将她当妻子看待。我——我会替她安排好的。我不会让她为难。」翠远道:「可是,如果她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只怕她未见得肯罢?种种法律上的麻烦……」宗桢歎了口气道:「是的。你这话对。我没有这权利。我根本不该起这种念头……我年纪也太大了。我已经三十五了。」翠远缓缓地道:「其实,照现在的眼光看来,那倒也不算大。」宗桢默然。半晌方说道:「你……几岁?」翠远低下头去道:「二十五。」宗桢顿了一顿,又道:「你是自由的麽?」翠远不答。宗桢道:「你不是自由的。即使你答应了,你的家裡人也不会答应的,是不是?……是不是?」 翠远抿紧了嘴唇。她家裡的人——那些一尘不染的好人——她恨他们!他们哄够了她。他们要她找个有钱的女婿,宗桢没有钱而有太太——气气他们也好!气,活该气! 车上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外面许是有了「封锁行将开放」的谣言,乘客一个一个上来,坐下,宗桢与翠远给他们挤得紧紧的,坐近一点,再坐近一点。 宗桢与翠远奇怪他们刚才怎麽这样的糊涂,就想不到自动地坐近一点,宗桢觉得她太快乐了,不能不抗议。他用苦楚的声音向她说:「不行!这不行!我不能让你牺牲了你的前程!你是上等人,你受过这样好的教育……我——我又没有多少钱,我不能坑了你的一生!」可不是,还是钱的问题。他的话有理。翠远想道:「完了。」以后她多半是会嫁人的,可是她的丈夫决不会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股的可爱——封锁中的电车上的人……一切再也不会像这样自然。再也不会……呵,这个人,这麽笨!这麽笨!她只要他的生命中的一部分,谁也不希罕的一部分。他白糟蹋了他自己的幸福。那麽愚蠢的浪费!她哭了,可是那不是斯斯文文的,淑女式的哭。她简直把她的眼泪唾到他脸上。他是个好人——世界上的好人又多了一个!向他解释有什麽用?如果一个女人必须倚仗著她的言语来打动一个男人,她也就太可怜了。 宗桢一急,竟说不出话来,连连用手去摇撼她手裡的阳伞。她不理他。他又去摇撼她的手,道:「我说——我说——这儿有人哪!别!别这样!等会儿我们在电话上仔细谈。你告诉我你的电话。」翠远不答。他逼著问道:「你无论如何得给我一个电话号码。」翠远飞快地说了一遍道:「七五三六九。」 宗桢道:「七五三六九?」她又不做声了。宗桢嘴裡喃喃重複著:「七五三六九,」伸手在上下的口袋裡掏摸自来水笔,越忙越摸不著。翠远皮包裡有红铅笔,但是她有意地不拿出来。 她的电话号码,他理该记得。记不得,他是不爱她,他们也就用不著往下谈了。 封锁开放了。「叮玲玲玲玲玲」摇著铃,每一个「玲」字是冷冷的一点,一点一点连成一条虚线,切断时间与空间。 一阵欢呼的风刮过这大城市。电车噹噹噹往前开了。宗桢突然站起身来,挤到人丛中,不见了。翠远偏过头去,只做不理会。他走了。对于她,他等于死了。电车加足了速力前进,黄昏的人行道上,卖臭豆腐乾的歇下了担子,一个人捧著文王神卦的匣子,闭著眼霍霍地摇。一个大个子的金髮女人,背上背著大草帽,露出大牙齿来向一个意大利水兵一笑,说了句玩笑话。翠远的眼睛看到了他们,他们就活了,只活那麽一刹那。车往前当当地跑,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了。 翠远烦恼地合上了眼。他如果打电话给她,她一定管不住她自己的声音,对他分外的热烈,因为他是一个死去了又活过来的人。 电车裡点上了灯,她一睁眼望见他遥遥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来他并没有下车去!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的上海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开电车的放声唱道:「可怜啊可怜!一个人啊没钱!可怜啊可……」一个缝穷婆子慌裡慌张掠过车头,横穿过马路。开电车的大喝道:「猪猡!」 吕宗桢到家正赶上吃晚饭。他一面吃一面阅读他女儿的成绩报告单,刚寄来的。他还记得电车上那一回事,可是翠远的脸已经有点模糊——那是天生使人忘记的脸。他不记得她说了些什麽,可是他自己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温柔地: 「你——几岁?」慷慨激昂地:「我不能让你牺牲了你的前程!」 饭后,他接过热手巾,擦著脸,踱到卧室裡来,扭开了电灯。一隻乌壳虫从房这头爬到房那头,爬了一半,灯一开,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一动也不动。在装死麽?在思想著麽?整天爬来爬去,很少有思想的时间罢?然而思想毕竟是痛苦的。宗桢捻灭了电灯,手按在机括上,手心汗潮了,浑身一滴滴沁出汗来,像小虫子痒痒地在爬。他又开了灯,乌壳虫不见了,爬回窠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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