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若冰水一带一路是什么意思思

他是名运动员,一名职业网球选手。他六尺二寸,一百七十六磅。他的腿紧致而有线条感,使人联想到一对扭扭糖[1]。他热爱动物,他细长的脖子和浓密的头发,使他看上去有点像皮埃尔,他的玩具贵宾狗。
他的幽默感有点愁人。几年前,他曾因模仿而出名——他模仿过纳达尔整理夹在屁股里内裤的动作,也曾模仿过费德勒在底线驼着背跳来跳去。去年在布拉迪斯拉发的表演赛上,他把用过的毛巾塞到衣服里,撩起想象中的裙子。这是在模仿小威。
他能够流利的使用五种语言。没有一种文化他不喜欢。一天,比赛结束后,他从网球包里拿出了一顶非洲人样式的假发,跳起了“成为幸运儿”[2]。他最近爱读的书是朗达·拜恩的“秘密”。他绝对百分之百的相信书中所倡导的人生哲学:同类相吸,当你有了一个思想,你也会吸引同类的思想过来。你就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他是塞尔维亚人,但他在蒙特卡洛生活。他2011年在温布尔登赢得冠军后,成千上万人走上街头,在贝尔格兰德议会大楼前共庆这一壮举。当时他穿了一件白色法兰绒运动上衣。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妙的夜晚。塞尔维亚总统告诉“60分钟”[3],他能成为塞尔维亚最高的领袖。那时,有传言称,他买下了塞尔维亚全国的驴奶酪。
他曾霸占网球世界第一的宝座85周。除了温布尔登,他已经赢得了36个ATP单打冠军头衔,包括美网的冠军以及澳网的三连冠。2011年,他取得了76场比赛70场胜利、连续41场不败的骄人战绩,有人认为这是网球历史上最完美的赛季。在过去三年,他从未在四大满贯的半决赛前出局。
他发球前会拍球许多次。在赛场上,他像血浆一样,流向每个角落。他就像用纸折出来的小人一样,能够下腰去捞一个网前小球,能够用一个标准的阿拉贝斯克芭蕾舞姿[4]在底线大力反手抽球。他冲刺、俯冲,他大力地锤胸肌。他曾用塞尔维亚语大喊,“现在你们都要舔我的××!”
他占据统治地位,但并非人见人爱。他爱现的性格和狡猾的比赛风格有特定的受众群体。讨厌他的人称他为“德约贱人”。波兰球员耶日·扬诺维茨认为,他就是个骗子。然而当下,费德勒和纳达尔两强垄断网坛的局面已经不像过去十年那么牢固,他渴望的粉丝们的热爱,触手可得。本周,在法拉盛草坪[5]上,在这块他曾被嘘过的地方,诺瓦克·德约科维奇将尽一切可能宣示自己的主权。
今年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开始前的那个周五,在温布尔登大街上Le Pain Quotidien饭店一张户外的桌子前,德约科维奇坐在那里,他看起来就像刚擦完汗就走进了手表广告。他的衣服都是赞助商优衣库提供的:直筒裤,蓝色皮鞋,蓝色亚麻运动上衣,质感上乘的白色t恤。他的鼻子被晒黑了。当他坐下的时候,他对侍应说,“请给我一杯水,不要太凉。”(他不喝冰水,因为那会妨碍血液流向肌肉)他还点了一壶薄荷茶。
二周前,在法网的半决赛上,德约科维奇痛苦地惜败给纳达尔。法网是四大满贯里唯一的红土场,球速是最慢的。法网也是德约科维奇唯一没有赢得的大满贯。(这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德约科维奇儿时的偶像,桑普拉斯,也从没有赢得过法网。)从小就在马洛卡的红土场训练的纳达尔,在红土场上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在过去的八年里,纳达尔赢得了七座法网冠军奖杯。但是,纳达尔因为膝伤休整了七个月,在法网开赛一个月前的蒙特卡洛大师赛上,德约科维奇势如破竹地战胜了纳达尔,这也是他第三次在红土场上击败纳达尔。(德约科维奇职业生涯对战纳达尔的战绩是15胜,21负。)德约科维奇的身体条件与网球这项运动惊人的契合,他也不再受一系列健康问题的困扰,这些问题在2012年使他的父亲受尽折磨。网球行家们曾预言,德约科维奇有可能超越他最辉煌的2011赛季。
在巴黎经过一场4小时37分钟的鏖战,德约科维奇一败涂地。在第五盘,德约科维奇在先破一局4-3领先的情况下,双方打到平分,他就像中世纪的刑讯大师一样,计划残忍地一点点拖垮低手,他的攻击使纳达尔不得不退到场地外,之后他冲到网前处理一个没有难度的高球,然而击球后,他不小心绊了一下碰到了网带,因违反规定丢掉了这宝贵的一分。这一盘、这场比赛以及渴望已久的头衔都随风而去。德约科维奇特别的沮丧,以至于他在最后一分钟决定和他相处八年的女朋友丽丝缇克·伊莲娜到科西嘉岛度假。
然而现在,在英国重回关注的焦点,他显得悠然自得。一天前,他参加了在白金汉郡举行的boodles表演赛,对阵21岁的保加利亚选手格力高·季米特洛夫,俗称小迪米。观众席上坐满了来自城郊的女性。在局间休息的时候,观众的掌声并没有停止。随着掌声愈演愈烈,德约科维奇站了起来。就像魔术师要表演魔术一样,他一边扭屁股,一边掀起上衣,撩过头顶,把衣服脱了下来。之后,他指着季米特洛夫说,“我们实在太性感了,穿衣服都是罪过!”第二天,每日邮报的头条是“在温布尔登热身赛上,德约科维奇和季米特洛夫的身体选美使观众陷入狂喜”。
自己的即兴脱衣舞表演造成了轰动,德约科维奇对此感到很满意。在咖啡店里,他一边摸着在腿上哼哼的皮尔斯一边问,“他们还放了照片?”德约科维奇说,“昨天我听到许多关于这场比赛的评价。这很有趣,很有娱乐性,而且还让观众前所未有的参与到比赛中来!”
作为一个表演过火的演员,德约科维奇名声在外(他的另一个绰号是德约开心果),这使得他背后的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显得晦涩不明。1987年5月,他出生于贝尔格莱德,这座城市那时仍是南斯拉夫的一部分。在旅游胜地科帕奥尼克山,他的父母斯尔詹和迪亚娜经营了一家披萨店,外加零食吧。诺瓦克(家人叫他诺尔),是三个儿子中年纪最大的,22岁的马尔科和18岁的德桥德也都是网球选手。德约科维奇称,他拥有一个美妙的童年。他说,“你知道,我在餐馆里长大。”随后,他回忆起许多个午后,他一直在刷盘子、往薄煎饼上倒能多益[6]。他说,“我做的最多的工作,是和父亲一起用铲子清理餐馆前的积雪。”有一次,雪下得特别大,他和父亲用冰块凿出了一个野餐桌。做侍应时,德约科维奇的开场白是:“下午好,欢迎来到我们的餐馆。你想喝点什么?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我能记住您点的餐。”
德约科维奇开始打网球纯属偶然。他的父亲曾是一位出色的滑雪运动员;他的家族有运动的传统,但使用球拍的体育运动不在他们的涉猎范围内。不但德约科维奇家里如此,对其他塞尔维亚人来说也是如此,因为作为一个民族,塞尔维亚人崇尚团队运动。由于某些原因,当地政府决定在科帕奥尼克山建一个网球综合训练场,德约科维奇把这一近乎荒谬的事件称为天意。德约科维奇一直在网球场周围闲逛,直到曾指导过莫妮卡·塞莱斯的教练杰莲娜·格里奇邀请他加入她的培训班。第二天早晨,德约科维奇出现在球场上,到那个周末,格里奇宣称这名“金童”拥有“自莫妮卡以来,她所见过的最出众的天份”。(格里奇成了德约科维奇一生的导师,鼓励他读诗歌、欣赏古典音乐;她在德约科维奇同纳达尔比赛的前一周去世,享年76岁。)
德约科维奇6岁的时候,他告诉父母,成为世界第一号网球选手是他的使命。11岁的时候,北约开始轰炸贝尔格莱德。每天晚上八点,当防空警报响起时,德约科维奇一家人会躲进位于一位阿姨公寓下的防空洞。78个夜晚,黑暗中,他们蜷缩在一起,在F-117的轰炸声中祈祷。这段时间,德约科维奇没有放弃网球,他在没有球网的网球场练习。在这个月发行的新书“发球胜赛”中,他写道,“我们会去被轰炸得最多的地方,猜测他们不会两天轰炸同一个地方。”
战争结束后,制裁使得塞尔维亚经济瘫痪,但德约科维奇的家庭仍不余遗力的支持他的雄心。德约科维奇的父亲斯尔詹告诉塞尔维亚一家报社Kurir,“我们在出租屋里住了十七年,总会被户主驱赶。我晚上睡不着,就沿着大街走。有时候,警察会逮捕我……当我给出解释后,我们就会在警察局里喝白兰地,大笑着直到天亮。”整个家庭曾讨论过要不要逃到德国或者英国,“最后我们决定要和我们的族人在一起。”德约科维奇告诉我。格里奇告诉乔恩和迪亚娜,“如果你们想让他不断进步,他必须得离开这个国家。”德约科维奇的母亲变卖了家里的金子,还从高利贷那儿借了钱。这样,诺瓦克去了慕尼黑的一家网球学校。
可能与其他运动都不同,网球界不会因为一个命途多舛的故事而兴奋异常。在德约科维奇的职业生涯中,他的经历并没有被当成一个励志的故事而大肆宣扬,这其实是很奇怪的。与大威小威相同,德约科维奇也属于一部分网球爱好者无法容忍的选手——作家史蒂芬·罗迪克称他们这种人是“网球傻子”。反感德约科维奇的原因包括他的极度自信,这与他的成就并不相称,然而这种膨胀的自信心却是他成功的关键。在咖啡厅,德约科维奇提到他曾看过一部关于大威和小威的纪录片,“我不能认同这种说法。他们从贫民窟里走出来,没有任何条件来取得现在的成就,但是他们的父亲和家人都相信她们,如今她们统治了世界。”
温布尔登是个少有的神圣场地,它承载的意义超越了自身的宏伟壮观。绣球花在人行道两侧,安静肃穆的气氛令人动容。为了展示这场英伦盛世的阶级属性同时避免混乱,徽章从戴着巴拿马式草帽的男性西装翻领上垂下来,以便证明他们是债券持有人或者全英网球草地俱乐部没有投票权的投资者。作为槌球协会的一份子,全英网球草地俱乐部成立于1868年。(华尔特·科洛普顿·温菲尔德少校将网球带入俱乐部,但当时他希望叫这项游戏“司法瑞斯泰克”,希腊语“球”的意思。)司线裁判吃饭的地方被称为“官员们的食物储藏室”。
德约科维奇每年都会从俱乐部那儿租一间房子,把温布尔登称为他最爱的巡回赛。在他获得冠军的那一年,他蹲下,拔了一把球场的草,塞进嘴里。他之后解释说,“我觉得自己像个动物一样,我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味道。”(它尝起来有“汗水”的味道。)克里斯·埃弗特、克里夫·德赖斯代尔、布莱德·吉尔伯特等网球分析师都预测德约科维奇今年会夺得冠军。有人看到德约科维奇出现在当地的一家佛教寺院,他在一棵树下冥想。一股安静祥和的期望笼罩了他。在那棵树下,曾经有大片大片的草莓。
温布尔登开赛前一天,德约科维奇在全英网球草地俱乐部后面的场地练习。
“跟我说两句德语,伙计!”他一边发球,一边向当天的击球搭档、世界排名第十三的汤米·汉斯喊道。
德约科维奇的团队——一个无处不在的小团体包括马力安·瓦伊达(教练,斯洛伐克人)、杜桑·维米克(助理教练,塞尔维亚人)、格布哈特·格里奇(训练师,奥地利人)、米利安·阿曼诺维奇(理疗师兼知己,塞尔维亚人)以及埃德瓦多·阿泰尔第(经纪人,意大利人)。他们把手背在后面,像保镖一样在球场边徘徊。(伊莲娜·丽丝缇克也是他明星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团队中男人们的头发都很短,还没有脸上的毛发长。这幅描绘严苛的职业精神的艺术作品,唯一的裂痕出现在赛季结束后,德约科维奇随手将鞋子扔进皱巴巴的购物袋的那一刻。
我问阿泰尔第,德约科维奇有没有从法网的失败中走出来。阿泰尔第回答说,“法网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的才能之一就是遗忘。”
今年温网,德约科维奇第一轮的对手是弗洛里安·梅耶尔,这个笨拙的德国人发球动作就像在用弓刮擦大提琴。这场比赛,德约科维奇占尽优势,但他并不兴奋。当一个网前小球高飞到他面前时,他只是轻碰过网,他似乎认为,梅耶尔不值得他花大力气扣球(也不值得他冒险)。他就像一名麦肯锡公司[7]的员工,劲头十足地取得收益。他的方法很科学。在他击溃梅耶尔的五十七分钟里,他使我想起了运动器械旁的一张表格,上面划出了每一次击球所必需的肌肉,一块不多。
第二轮,德约科维奇面对鲍比·雷诺兹,这位来自美国、缺乏天份的选手三十岁才第一次踏上中央球场。雷诺兹赛后告诉我,“我必须要打一场不可思议的比赛,而他必须要打得一塌糊涂。这样,我才会有一丝机会。”
雷诺兹甚至分析不了这场比赛,因为就像他说的,德约科维奇的比赛没有明显的瑕疵。即使执行起来很难,打败费德勒的方法众人皆知:向他的反手放高球(如果你是像纳达尔一样的左撇子就更好了。)纳达尔的发球,特别是他的二发,会显得没有威胁。斯科特·安迪·穆雷,世界排名第三的选手,同样也有这个问题。但是,德约科维奇的全面给他的比赛加了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他能利用多样的旋转和步伐在网前和底线后用正反手大力击球。分开来看,可能费德勒的发球、纳达尔的正手,或者穆雷的反手都比德约科维奇强。然而,德约科维奇的对手们只在优势项目上占了微乎其微的领先,而在弱势的项目上,他们的表现要比德约科维糟糕得多。网球教练尼克·波力泰利尼将德约科维奇称为“六十多年来他见过的最好的整合选手。”雷诺兹告诉我,“如果有一点我做得不错,那就是直直地朝他的身体发球。但是你必须非常精准,因为如果你发偏了,比如说一英尺,那个球百分之百在他的击球范围内。”
德约科维奇名义上的防守是最具特色的。之所说“名义上的”,是因为他有能力把你认为球拍几乎够不到的球变成制胜分。安德烈·阿加西曾说过,“当他防守的时候,一次击球就能拿下一分,这是网球运动的革命。”他扭转不利局面的神速成了折磨对手的利器。蒂姆·马约特,八十年代美国知名网球选手,现在是位于皇后区的马约特-赫斯特网球学校的教练。他告诉我,“我认为他的防守让人震惊。他能打到板上钉钉属于我的制胜球,拖住比赛,然后得分——这一定会使我抓狂。”
一个典型德约科维奇式的得分:2011年,美网半决赛上,第五盘5-3,40-15领先的情况下,费德勒发球。德约科维奇此前已经奋力挽回两盘的劣势。观众在怂恿两人持续对抗的同时,像往常一样,一边倒支持费德勒,这位统治了网坛近十年的帝王。一位解说员在直播间里评论道,“这儿的观众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德约科维奇的眼睛里结了冰,他舔了舔下嘴唇,颇有男子气概的猛拉了一下下巴。
费德勒将球发向右边球场的外角。德约科维奇挥动球拍,用正手击出了一个角度令人难以置信的斜对角球——这个炽热的载体就像要把底线烧焦一样,重重地砸了下去。这一击球蕴含的彻头彻尾的傲慢,让费德勒崩溃了。“玩我的吧?”赛后,费德勒抱怨道,“我是说,有些选手是从小就这么打球的。我记得输掉的一些青少年比赛,有些选手在第三盘5-2落后的情况下就会这么打球,他们开始抽击所有的球。这种打法是有原因,因为他们从小就喜欢在低落的时候这么击球。”
德约科维奇2005年进入世界前一百名,当时他十八岁。但是,与他辉煌的2011赛季相比,甚至他自己都认为,当时的他就像一个陷入瓶颈的艺术家,一个反复无常的、装病的人,在关键时刻,他的身体状况和注意力总会出现摇摆。在“发球制胜”这本书里,他记录了几次“内爆”的经历:2005年法网的第一次露面(在第一轮战胜排名第八的&吉列尔莫·科里亚之后,他退缩了并选择退出);三个月后的美网(“我平躺着,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一样”,在没有体育精神的叫了四次暂停后,他赢得了比赛);2006年克罗地亚公开赛的决赛(“有东西捏住了我的鼻子,紧紧地抱住我的胸口,往我的腿里浇了水泥”)。在这本书中,德约科维奇将他经历的苦难称为“诅咒”,并认为这种苦难是无法预测的。然而事实上,“诅咒”总出现在他要输球的时候。
2007年,德约科维奇成为世界排名第三的网球选手。2008年,他赢得澳网,他的第一座大满贯奖杯。但是无论他如何尝试、多努力地尝试——举重;蹬单车;换教练;进行鼻科手术以改进呼吸;将训练营移到阿布扎比,以便适应炎热的天气——他终究无法找到突破,达到世界最高水平。他仍是世界第三,在2008年、2009年以及2010年的大部分时间。作为网球界的克拉苏[8]、永远的小孩儿,他没有得到任何尊重。“世界上有两个人是最棒的——费德勒和纳德尔。和他们一比,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偶尔出现的恼人家伙,一个在不顺的时候就可能退赛的家伙。”德约科维奇写道。
&德约科维奇这种习惯性逃避泄露了些许道德上的软弱以及内在气质的缺乏,这也使得他在同辈中不太受欢迎。2007年,总是很有礼貌的费雷尔在被问到德约科维奇的伤势时,说“我觉得他就是个笑话。”2008年,德约科维奇与美国人安迪·罗迪克在美网四分之一决赛上碰面。在赛前新闻发布会上,一位记者提到德约科维奇的健康问题:
记者:今天德约科维奇被问起伤势的时候,你知道的,他提到了右边膝盖,可能左边膝盖也……
罗迪克:是的,我知道,两边都伤了?还有后背?
记者:还有后背。
罗迪克:还有屁股?
记者:还有屁股。
罗迪克[轻蔑地说]:还有抽筋。
记者:好吧,是的,是的。你明白吗,他现在是——
罗迪克:禽流感。
记者:是的,他是不是有很多麻烦?
罗迪克:炭疽、非典、还有普通的咳嗽感冒。
记者:你认为他在虚张声势吗?我觉得你是这个意思。
罗迪克:不,他确实身体不好,但状况实在是太多了。他要不赶紧给训练师打电话,要不他就是最有勇气的选手,空前绝后。到底是哪种由你们自己决定。
最终,在喧闹的夜场比赛中,德约科维奇击败了法拉盛的宠儿,罗迪克。赛后,德约科维奇在场边接受了采访。在回应一个公式化的问题时,他说,“好吧,明显的,你知道的,安迪在说我有十六处伤。但是很明显我没有,是吧?”观众席上爆发出嘲笑声。面对挑衅,德约科维奇看起来有些不安,就像他吵醒了一个怪物,怪物有多大本事他并不清楚。他有些害怕,或者有点悲伤,但他强迫自己必须坚持下去,虚张声势直到战斗的终结。采访者说纽约人转性很快。德约科维奇耸耸肩,“好吧,他们已经不喜欢我了,因为他们认为我在哪都在装,所以没关系。”这段视频让人不忍直视,它捕捉到了理想与现实间的矛盾:德约科维奇渴望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他赢得了比赛;然而,观众却只把他当成一个小混混。
在德约科维奇尝试驱除“诅咒”的时期,他引进了托德·马丁,前世界第四,作为第二教练。“我认为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们在寻找一个冷静的人,”马丁告诉我,“因为那个时候,他周围的人都不冷静。”
如果把德约科维奇看成一桩家族产业,那时公司的文化已经变得悲伤过度了。斯尔詹和迪亚娜担心他们这么多年的牺牲将空付流水。长期陪伴德约科维奇的人都显得“极度情绪化”,马丁回忆道,“这是大家的孩子,每个人为了他的成功都付出了很多。”不过,马丁表示,“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支团队都是优秀的。我认为与其他人相比,诺瓦克做生意的方法更需要改变。”
马丁回忆起德约科维奇准备2010年澳网时,他使用的“胡萝卜加大棒”策略:“诺瓦克当时对澳大利亚的酷热感到非常焦虑,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肯定会不顺畅。酷热俘虏了他,他根本不练习。事实上,他只是走到球场上站一个小时,直到他觉得我可能会满意。我说,‘听着,如果我们不训练,那我们做点别的,但不能在有空调的室内。为什么我们不去玩九洞高尔夫呢?’这热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曾经告诉过他,‘为了在酷热的天气比赛,你必须暴露在酷热的天气下。’”马丁和德约科维奇去打了高尔夫球。每次德约科维奇挥动球杆的时候,他都会声嘶力竭地喊“暴——露!”
几周后,德约科维奇来到了2010澳网的四分之一决赛。他的对手是,当时世界排名第十的法国选手,若-威尔弗里德·特松加。特松加赢了第一盘,德约科维奇在抢七中赢下第二盘,并以6-1赢了第三盘。之后,在第四盘,特松加1-0领先的时候,德约科维奇开始喘不上气。他跑进更衣室,躺在地上,又在厕所里吐了。在第五盘,1-3,0-40落后的情况,他双方失误,并最终输掉了比赛。他称这一刻是“我职业生涯的最低点”。
今年温布尔登第三轮比赛,德约科维奇面对的是杰里米·查迪,一位最高曾排到世界第二十五位的法国选手。在整场比赛的发球局里,德约科维奇只丢了六分。
下一场比赛对阵汤米·汉斯,周末时他的击球拍档。德约科维奇用十分钟赢下了前三局。又是一场溃败。
托马斯·伯蒂奇,一位来自捷克的巨人,表现得稍稍好一点点,虽然他2010年曾在温布尔登击败德约科维奇,并且一盘未输。用正手把球打到线上,猛攻德约科维奇(一次长拍对决竟多达三十拍),伯蒂奇成功的将第一盘拖了六十三分钟,最终还在抢七中丢掉第一盘。伯蒂奇把他的力量与芭蕾舞姿结合,打球的时候就像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王。德约科维奇是一位跳霹雳舞的舞者,他能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以适应球场的需要。
德约科维奇有最棒的回发球技巧。在这场比赛里,他的反射神经好到变态,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导弹发射场。第二盘的最后一分很能说明问题。蒂姆·刘易斯在给“卫报”的文章中写道,“捷克人打出了时速一百二十五英里的重击,然后他站到后面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个球德约科维奇不应该能接到,但他回过来了。球落在中场,惊呆了的伯蒂奇脚步完全乱掉,糊里糊涂的用正手把球打到了网带上。”这种角色转换在德约科维奇给“海德”做的一则广告中也有体现。在这则广告中,他“化腐朽为神奇”地打回了一个不可能接到的球,当时他的对手已经转身往回走了。伯蒂奇发球时速高达一百三十英里每小时,但他只发出了六个ACE;德约科维奇,发球时速每小时比伯蒂奇慢十英里,发了十六个ACE。
体育让人感到辛酸的地方是,生理成熟与情感发育间的不对等。一名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不太可能与他的自我认知和谐发展,一并成熟。想象一下,如果政治家或者商人,在成年几年后就达到职业的巅峰,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IT界的大亨们确实如此,但是不像运动员,他们的任期是未知的。拉尔夫·纳达尔在2011年出版的自传中写道,“我非常非常强烈地认识到,运动选手的职业生涯到底有多么短暂。一想到浪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就无法忍受。我知道职业生涯结束时我会很难过,所以当我还能打的时候,我想尽力做到最好。”
在内化网球的游戏规则这方面,德约科维奇和他的家人慢了半拍。网球这项运动的声望源于它是绅士的游戏。诋毁德约科维奇的人经常谈起的是,在球场上,他的父母穿着印有德约科维奇头像的体恤,大喊大叫给他加油。网球崇尚的是谦逊。前澳网冠军,罗伊·埃莫森2011年谈到德约科维奇的时候曾说过“我希望能看到他表现出一点谦逊,就像纳达尔和费德勒那样。他赢得时候,捶胸和怒吼显得多得过分。”
德约科维奇的父母确实有点让人反感。(2008年德约科维奇击败费德勒后,迪亚娜说,“王国已死,他活得够久了,”并预测他的儿子不久就会成为世界第一。)他的明星伙伴也不够庄重。(为了庆祝他赢得2011年马德里公开赛,他们将塞尔维亚国旗盖在一辆雷克塞斯上。当德约科维奇欢呼的时候,他四十六岁的教练,马力安·瓦伊达爬到车顶上,在车篷上来回来去。)吹牛和下作的恶作剧使他有时显得很闹心。(一次,他假装要给一名记者看他的减震器,然后偷袭了记者的裤裆。他弯腰狂笑,气喘吁吁的说,“这是进入网球界一个必要的笑话!对不起。”)他的感性让人想起足球场而不是乡村俱乐部。他看上去就是那种人,在魔术表演上会拼死当参与观众的人。“他就像在鸡尾酒会上不太自在的人,必须做点不同的事情让自己安心。”托马斯·罗斯,一位资深的中介告诉我。如果费德勒跳得是狐步舞[9],德约科维奇跳得就是哈莱姆摇摆舞[10]。
网球捍卫者对德约科维奇的不满还有一丝文化优越感的痕迹——他不是真正的欧洲人、不来自旧政权、不受广告商欢迎、不尊重传统。他这个冠军不像热情洋溢的西班牙人或者优雅端庄的瑞士人。据罗斯介绍,德约科维奇品牌赞助的收入并不乐观,不像是当了世界第一这么多年应得的收入。据报道,在运动服装品牌Sergio Tacchini没有按时给他额外报酬之后,德约科维奇2012年与优衣库签约。去年,德约科维奇换了经济公司,从C.A.A.移籍到I.M.G。据福布斯杂志报道,代言的收入,德约科维奇年收入一千四百万美元,与之相对的是费德勒的六千五百万美元和纳达尔的二千一百万美元。“我认为他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1975年从捷克斯洛伐克逃到美国的著名网球运动员玛蒂娜·纳芙拉蒂诺娃告诉我,“有些东西在翻译的时候出问题了。这些问题使得合约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加诱人。”德约科维奇谈到他的失算时表示,“我是个正在崛起的选手,在赛场上表现得无所畏惧,也试图在我的发言中表现出绝对自信。”他继续说道,“有些人认为这是无理且傲慢的,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有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的时候才能感到自信。”
德约科维奇面临的另一项挑战是成熟的费那时代。费那时代孕育了网球史上,有可能是运动史上,最伟大、最令人动容的对决。德约科维奇职业生涯的悖论在于做得越好,喜欢他的人越少,至少对于那些坚信因费德勒和纳达尔而不朽的“双王时代”的人来说是这样。出现在错的时间,他永远是不速之客,自然而然就成了不合群的人。“为什么人们不想迷恋迈克尔·乔丹一样喜欢科比或者勒布朗?”蒂姆·马丁说,“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人们不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我认为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才能找到两位统治网坛的选手,大家对他们的尊敬会像对罗杰和拉菲一样。”
在今年温网半决赛上,德约科维奇对阵胡安·马丁·德尔波特罗,这位六尺六寸的阿根廷人,有一颗大心脏,小狗一样温和的气质掩盖了他的刚毅。这场温布尔登历史上用时最长的半决赛充满了精准得不能再精准、速度快得过分的击球,简直就是一场奇迹。德尔波特罗杀气腾腾的正手平击非常有效,以至于德约科维奇每隔几个人就不得不上网寻求庇护。而德约科维奇这方面,他把草地当成红土场在打,步伐就像一只美洲豹在横跨“涂满凡士林的冰面”(引自安德烈·阿加西的回忆录)。他俩的连续多拍充满了原始气息。看他们比赛让你肝儿疼。
&在某种程度上,比赛既残忍无情又意气相投。第四盘2-3领先,15-15时,德约科维奇发球,德尔波特罗正手打出一记边线直线球,刚好砸在线上。当边裁判球出界的时候,德尔波特罗穿越场地去问德约科维奇的意见,问他自己是否该挑战。(德约科维奇认为他应该挑战,但德尔波特罗并没有这么做。)两人聊完,德尔波特罗用力拉了拉德约科维奇T恤的拉链,惹得大家都笑了。在第四盘抢七中,德尔波特罗救回两个赛点。最终,德约科维奇还是拖垮了德尔波特罗,以7-5, 4-6, 7-6 (2), 6-7 (6), 6-3赢得了比赛。两人的击球是那么耗费体能、那么要劲儿,在一分的争夺中,没追到球的德尔波特罗踏上了观众席的看板,打手势表示投降。德尔波特罗告诉我,“我不得不打出五六个漂亮的正手,但这不足以赢得比赛。”我说,“没关系,不要对自己太苛求,你打得太棒了!”
当我问起德约科维奇boodles挑战赛上的脱衣舞表演时,他说,“在赛场我感觉好极了,因为我扩展了视野和注意力,不单在网球的维度,而且外延到观众席。”他指出,人们认为网球是两个人的比赛,但是无论何时,都有许多人在球场上。德尔波特罗谈到温布尔登那场决战时表示“我认为这是我职业生涯最棒的比赛。在与诺瓦克比赛,也只有与他比赛时,特别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感觉是打球变得简单得多、也更舒服了,同时又充满乐趣。”如果费德勒和纳达尔是一部描绘兄弟情电影里的大明星,德约科维奇则是全明星阵容中的领衔主演,当他开始掌握网球的方方面面时,他能够提升对手的水平以及观众的情绪。
当内科医师兼针灸师伊格尔·切托耶维奇博士拿起家里的遥控器时,德约科维奇的人生改变了。那是2010年1月,切托耶维奇在塞浦路斯的家中转台时,碰巧转到了澳网。切托耶维奇不是个网球迷,但他的老婆是,而且他对于能够花十几分钟为一个塞尔维亚人加油感到很开心。只是这个塞尔维亚人在与特松加这场悲惨的对决中,崩溃了。现场的解说员能看到德约科维奇喘气有困难,他把德约科维奇崩溃的原因归结于哮喘。
“这不是哮喘。”切托耶维奇转头对妻子说,“我想我能帮他。”
六个月后,切托耶维奇在斯普利特见到了德约科维奇——切托耶维奇托认识斯尔詹的朋友安排了这次会面——并言之凿凿的说,德约科维奇难以理解的崩溃是消化系统的一种失衡造成的。切托耶维奇告诉我,基于他对中国传统医学的了解,他能在千里之外就做出诊断。在一封电子邮件中,他回忆道,“大部分的哮喘症状都出现在早晨,而诺尔的比赛是在下午。在澳网的四分之一决赛上,如果真的有哮喘,他不可能在呼吸出状况前还能打两盘好球。”
切托耶维奇建议德约科维奇做一系列的检查。比如说,切托耶维奇让德约科维奇把左手放到胃上,直直地伸展右手并向上推,这时切托耶维奇在上面向下压。切托耶维奇说,“这是你身体的正常状态。”之后,切托耶维奇给德约科维奇一片面包,让他拿着面包对着肚子,而切托耶维奇继续向德约科维奇的右手施压。在“发球制胜”这本书中,德约科维奇写道,“当时面包对着胃,我的手臂挣扎着抗拒切托耶维奇给的向下的压力。我明显的虚弱多了。”
切托耶维奇得出了结论,“这表明你的身体在抗拒面包里的小麦。”
切托耶维奇建议德约科维奇将麸质从他的日常饮食中剔除出去。在做过几次血液测试后,切托耶维奇建议德约科维奇也不要再吃奶制品,并要减少西红柿的摄取量。(为了保持团结一致,德约科维奇的训练师米利安·阿曼诺维奇也进行了评估并不得不摒弃蛋白和菠萝。)这项计划着实让人费解——因为德约科维奇的父母是经营披萨店的!——然而,孤注一掷的德约科维奇进行了尝试。他一开始实行,就觉得获得了彻头彻尾的新生。在“发球制胜”(副标题:为了生理与心理的卓越,十四天无麸质计划)中德约科维奇回忆道,“我更轻、更快、灵台更加清明了……早晨一起来我就能感觉到,与之前的自己,甚至是与自童年以来的自己相比,我不同了。我跳下床,迫不及待地想猛练一天。”一天,为了试验,德约科维奇吃了一个百吉饼。他写道,“我感觉我就像喝了一整晚的威士忌一样!”
现在,他找到了治愈“诅咒”的“灵药”,德约科维奇再次将自己献给了网球。不论新的饮食计划是灵丹妙药还是安慰剂——或者说,这次的重新启动是不是因为完全无关的其他事情——它都使德约科维奇的职业生涯跨上了新的阶段。到七月,他已经掉了十一磅。最终,他称霸温布尔登。写到2011年战胜纳达尔,德约科维奇称,“在这儿,在网球界最大舞台,我能感觉,整个世界终于意识到,我真的来了。”2012年1月,再次击败纳达尔之后,德约科维奇拿到了他的第三座澳网奖杯,他允许自己吃了一块巧克力,这是一年半以来的第一块。
在节制与千篇一律上,精英运动员的生活方式可以与监狱中的犯人相媲美。(网球运动员似乎将生命一半的时间都用来淋浴。)如果说德约科维奇的许多竞争对手都住在自造的县监狱,德约科维奇则住在一家戒备森严的监狱。有代表性的一天:
7:30起床。微温的白水。拉伸。一碗牛奶什锦早餐外加一把混合坚果,一些葵花籽,切好的水果,以及一小勺椰子油。要嚼得非常慢。
8:30同教练及理疗师见面。与训练搭档练习击球。喝两瓶运动饮料,如果潮湿的话,外加一瓶含有电解质的结合水。
10:00拉伸。确认尿的颜色。
11:00运动按摩。
12:00午饭。无麸质意大利面加蔬菜。
1:30&训练。喝有机蛋白质混合饮料,由水混加豌豆蛋白制成。
2:30&拉伸。
3:00&击球练习。
4:30&拉伸。
5:00&商务会议。
7:30&晚饭。无酒精。无甜点。蛋白质,蔬菜,但是不含甜菜、土豆、欧洲萝卜、西葫芦或者南瓜,这些东西碳水化合物含量太高。
他的团队把训练细节当成核武器密码一样来看守,但是他的训练师格布哈特·格里奇允许德约科维奇在户外训练。“我们对体育场不太感兴趣。”他告诉我,“我们在自然的环境中做了许多事儿。我认为在这方面我们与其他选手不同。大自然对心理状态有好处,同时也有利于调整能力,因为现实中的挑战,与环境受控的体育馆中的挑战相比,要复杂的多。”
2011年,“华尔街日报”报道称,为了提升水平,德约科维奇坐进了一个CVAC[11]容器中,这是个“鸡蛋型、雪橇大小”的高压氧舱。据生产这个容器的厂商说,这个高压氧舱能够增加肌肉紧张度,甚至可能促进干细胞的生成。(这个价值六万五千美金的机器属于戈登·尤林三世,一位新泽西网球教练兼德约科维奇的朋友。)虽然在网球界高压氧舱并不算违反规则,但也不是特别合适:就像华尔街日报提到的,世界反兴奋剂组织认为这种设备违反“体育精神”。德约科维奇像实验室小白鼠一样的养生之道,与他笃信临床医学的风格混合,促使批评者称他为“制造出来的选手”,就像西蒙·巴恩斯在“时代(英国)”杂志里写得那样。这与其说是对不正当行为的指控,不如说是一种美学上的反对,但这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德约科维奇已经如此出色,还要努力去争取他人的谄媚与恭维。而对于德约科维奇同辈的选手来说,受人吹捧不过是与生俱来的权利。
八月份,德约科维奇在电话里说,“过去几年,我已经学会如何处理压力与情绪,我也学会了解自己以及我工作的方式。”格布哈特·格里奇告诉我,在不可思议的2011赛季之前,德约科维奇经历了“一次深刻的心智成熟之旅”。格里奇说,“一个简单的例子是——从2010年年中开始,他不再说,‘啊,又一次,我们一定要做这个和那个吗?’相反的,他会说,‘我们应该做得更多吗?’”
我问德约科维奇他是否记录了对他态度的批评。他说,“我永远都不想远离真实的自己、我做的事情以及我想要的东西。我想竭尽所能不辜负今生,另一方面,我需要了解在球场内外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世界上最棒的,这就是我需要调整的地方。”(所以,是的。)
德约科维奇能表现得像个笨蛋,但他同时也是一名学者,一个有自知之明、不断自我激励的人。他这个学者对人类灵魂的运作方式着迷。他以开阔的心胸寻求启迪,就像他寻求健康的体魄那样。几乎每天夜里,他都写日记。他没有定期看心理医生,但是他将哲学、积极性思维、鼓舞人心谈话术、万物有灵论以及冥想的元素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他告诉我,“我女朋友和我已经做了一些情绪板[12]!”一次,我同他谈起温斯顿·丘吉尔的一段话(“我们靠获得的东西生存,但我们靠给予的东西生活。”),这段话是“发球制胜”的题记。在开始说教之前,他引用了柏拉图的利他主义:
谦逊很重要,毫无偏见的对待地球上的每个人也很重要。他或她是谁或者取得了多大的成功真的不重要,因为你不能通过一个人的成就来评价他,而是通过他的行为。塞尔维亚东正教主教帕夫莱(我们不是天主教,所以我们没有教皇)曾说过一段很棒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我们的精神领袖。他2009年去世,他是最伟大的塞尔维亚人之一。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他的妹妹得了重病,所以他每天坐公共交通工具去看她。他从没有过车;他总是与大众交谈。所以,当一个孩子说自己在学校取得了最好的成绩和无数的成功时,帕夫莱主教说,“这很棒,我祝贺你,但是不是成绩让你成为男人,而是你的行为。”所以这是我想要在生命中贯彻的信念。
德约科维奇看起来那么地渴望吸收知识并展示它们。对我而言,他像是一个礼数周全版的坎耶·韦斯特[13],他对通向庄严的捷径的渴望使他偶尔会被他的雄心绊倒。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无意义的胡扯,但他的用意是好的。“我相信食物能传递正能量或者负能量,”他在“发球制胜”中写道,“在我告诉你为什么之前,记住我说的:‘要有一个开放的心态。’”至于到底为什么,是因为有一次他看过一个实验。实验中,“一位研究者”将两个杯子装满水,对一杯水大声咒骂,对另一杯水小声呢喃美好的事情。几天后,德约科维奇写道,第二杯水“有些发绿”,而第一杯水“仍旧明亮,清澈透明。”
德约科维奇是塞尔维亚东正教虔诚的教徒。在Le Pain Quotidien饭店,我问起他曾带过的一个手镯——一个黑色的细绳,上面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装饰物。他说,这个手镯和从没离开他脖子的木制十字架都来自席兰达,希腊阿陀斯山上的一家修道院。这家修道院十二世纪由圣萨瓦建立,圣萨瓦是塞尔维亚东正教的第一位主教。(2011年,这家教堂授予德约科维奇the Order of St. Sava,这是最高级别的荣誉,以表彰他“对母教充满活力的热爱”以及他“对塞尔维亚人热情且持久的帮助。”)2009年,德约科维奇与他的父亲、叔叔和弟弟们一起到席兰达旅行。他称之为“我人生去过的最神圣的地方。”他回忆道,“我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整日的祈祷,在周围转转,做一些维护,一天两顿饭,早晨六点和晚上六点。这使你回到你的根,回到你的真我。”
在嘉奖令上,教堂将德约科维奇视为一位外交使节:“这位年轻的塞尔维亚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运动员,也是塞尔维亚的大使。”在塞尔维亚,德约科维奇是最出名的人;在世界上,他也是最出名的塞尔维亚人。这意味着,虽然历史的包袱仍旧很重,除了当一位出色的网球选手外,族人还指望他能传递大家的期许与虔诚。体育画报的乔恩·沃特海姆在一篇博客中写道,“问问你自己:对于2011年的德约科维奇,你能说出的最坏的事情是什么?他曾用过有争议的鸡蛋型装置?他在秋天脱离了大众的视线?他的父母不再穿着那些特别酷的T恤了?”一个读者,一位阿尔巴尼亚人,在自己的博客里做出了回应,称德约科维奇是一个“危险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她争辩道,“德约科维奇刻意地强调塞尔维亚经历的苦难却拒绝承认塞尔维亚的罪行。”
毫无争议,德约科维奇是爱国的。我问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帮助改变了塞尔维亚的形象,以及塞尔维亚的形象需不需要改变。“是的,”他说,“我甚至不会试着去评判这些人,但我相信他们被误导了。这是过去二十年来对塞尔维亚负面报道的产物。”他继续道,“我不是坐在这儿跟你说塞尔维亚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我要说的是塞尔维亚不应该被世界媒体这么对待。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塞尔维亚人、了解我们国家历史的人,我知道有多少不公平的事情被强加给我们民族。”他谈到媒体对大众的洗脑以及公众拒绝倾听“更长版本的故事,而这个版本是真实的。”2008年,在一次塞尔维亚电视台录制的演讲中,他宣称,“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已经准备好去守卫属于我们的东西。科索沃[14]是塞尔维亚的。”
或许有些偏颇,我之后问他是否同意塞尔维亚总统托米斯拉夫·尼科利奇道歉的做法。四月,尼科利奇总统为1995年塞尔维亚军队在斯雷布雷尼察屠杀8000名穆斯林的行为道歉。“我们不要谈这个,拜托。”德约科维奇说,“我真的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因为任何以及所有我说的话都会被曲解的面目全非,我唯一能说的是战争是一个人能经历的最糟糕的事情。”
今年7月7号,维多利亚·贝克汉姆,维恩·鲁尼以及大卫·卡梅隆与其他14,997名观众一道在中央球场观看安迪·穆雷与德约科维奇争夺温布尔登冠军的比赛。来自苏格兰邓布兰的穆雷,为了成为自1936年的弗莱德·佩里以来第一位夺得温布尔登冠军的英国人而干劲十足。(在穆雷出现之前,英国网坛的状况是如此悲催以至于每年的温布尔登,无论谁在比赛,都会有人一成不变的大喊“加油,蒂姆!”这是为了纪念蒂姆·亨曼,他在2001年曾闯进温布尔登的半决赛。)英国人对穆雷夺冠的渴望达到了塞尔维亚人的级别。“安迪,让我们今天圆满吧,”观察者的头版这样写道,而星期天独立报则恳求,“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星期天的太阳报则分发安迪·穆雷的面具。
比赛本身有些虎头蛇尾。德约科维奇,在遭遇了德尔波特罗之后已经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有强劲的势头。第二盘6-5、40-0领先的时候,穆雷以一记高速发球拿下了这一盘,之后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不到一个小时,在穆雷的第四个赛点,德约科维奇反手击球挂网,将冠军拱手让给穆雷,比分是6-4, 7-5, 6-4。(与体育场的规定相悖,亚历克斯·萨尔蒙德,苏格兰首席部长,分离主义者,展开了一面苏格兰国旗。)在比赛中,德约科维奇显得不太像禅宗弟子(他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优雅地向穆雷表示祝贺,穆雷当时正在把球打向暖心的球迷们。这个场面就像不那么勇敢的纳达尔战胜了不那么有帝王相的费德勒。“他完全值得这场胜利,”德约科维奇谈起穆雷时说,“他网球打得令人难以置信。祝贺他的团队,以及英国的民众们。能成为其中一员绝对是种荣誉,同时也是件乐事。”
“还有比诺瓦克·德约科维奇更有君子风度的网球选手吗?”在富勒姆的吉姆给BBC体育留言,“应付了恼人的观众三个小时,而他只是称赞他的对手。真正的冠军。”
德约科维奇正在获得尊重的边缘,这样的尊重在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弃他而去。他似乎每场比赛都在变得更有政治家风度——一个染上草绿色的马克·扎克伯格。他成熟了,早些年的那种笨拙已经无处寻觅。甚至连罗伊·爱默生都对他的行为给出了积极的评价。“他确实变了,”今年八月,爱默生告诉我,“我看了他与穆雷在温布尔登的对决,他看起来长大了,在决赛中表现得非常出色的。他似乎在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输掉比赛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德约科维奇穿上燕尾服,乘车前往位于北伦敦的圆屋剧院。在那儿,为了给诺瓦克·德约科维奇基金筹款,他办了个慈善晚宴。这个由丽斯缇克·伊莲娜运作的基金会关注孩子的早期教育。伊莲娜从位于米兰的博康尼大学获得了管理学的硕士学位。基金会网站上发表的一封信中谈到,“对我来说,现在开始建立我的慈善遗产很重要,趁现在我还年轻,还有许多人关注。”
慈善晚宴有一个小时的鸡尾酒时间——上旋球(琴酒加酸橙汁),40-0(草莓利口酒加普罗塞克)——之后是晚餐,一位具有心灵感应能力者的表演,以及一个现场拍卖会,这个拍卖会在晚宴的末尾筹集了差不多两百万美元。八点钟,德约科维奇与父母站在一起欢迎嘉宾,比如说,娜奥米·坎贝尔[15]、戈尔迪·霍恩[16]、杰哈德·巴特勒[17],以及安迪·穆雷的母亲,朱迪。(一个外交手段)。慈善晚宴的主席、食品杂货业的巨头罗恩·伯克尔以非官方身份给德约科维奇出主意。基金会的“全球筹款主席”是一位名为米卢廷·盖茨比的塞尔维亚电影制片人,他带来了莎拉·弗格森[18],这位约克公爵夫人成了基金会的“全球大使”。(弗吉谈到德约科维奇时说,“我认为他有一颗纯洁的心灵。”)随着晚餐的开始,激烈的音乐响起,展示塞尔维亚历史的图片——发明家尼可拉·特斯拉;被炸毁的贝尔格莱德等等——占满了大屏幕。这段蒙太奇结束后,德约科维奇登上舞台,他说道,“我来自塞尔维亚,在那儿许多孩子都不敢做梦,但是我总觉得我可以勇敢做梦,我对基金会也同样有大大的梦想,对我的国家也是一样。”
丽斯缇克坐在主桌,穿着奥斯卡·德拉伦塔的条纹礼服,显得艳光四射。
她一直举着自己的iPhone到处拍。“她喜欢拍一切东西。”德约科维奇转向她,“所以或许你可以把摄像机拿下来,因为我在说你呢。”他说,“我需要看着你的眼睛。谢谢,我亲爱的——你着实带来了情绪的稳定性和浓烈的爱情,希望我们的爱永远不变。”
不像纳达尔,德约科维奇退役后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觉得我会先组成一个家庭。”他通过电话告诉我。他当时正说起自己的家庭终于准备要买一个房子,这时,有一个声音切了进来。“一辆车在等着我们。”他的私人助理说。之后不久,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Twizzlers,一种糖果,大概是这样滴,其实我觉得还挺形象的……
Get Lucky,法国电子乐队Daft Punk的单曲。
60分钟,美国CBS电视台老牌新闻节目。
阿拉贝斯克芭蕾舞姿,独脚站立,手前伸,另一脚一手向后伸。
法拉盛草坪,美网赛场。
Nutella,意大利厂商Ferrero生产的榛子酱。
麦肯锡公司,是由James O’McKinsey于1926年创建的,同时他也开创了现代管理咨询的新纪元。现在麦肯锡公司已经成为全球最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在全球44个国家和地区开设了84间分公司或办事处。
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古罗马政治家、军事家,是&罗马共和国末期声名显赫的罗马首富。他和将军庞培一道参加了&凯撒成立的“前三头”联盟。克拉苏在军事上也有些许表现,但都不足以与凯撒和庞培的功绩相媲美。
狐步舞,起源于美国黑人舞蹈,是结婚典礼上、宴会上和社交会上的流行舞蹈。狐步舞的风格特点是流动感强,动作轻盈,舒展流畅,平稳大方,悠闲从容。
哈莱姆摇摆舞是一种快速晃动肩膀的舞蹈。因为有些动作下流的关系,在大陆被人们称为屌丝舞。
cyclic variations in adaptive conditioning,大概是在自适应调节中的循环变动………………
情绪版,诞生于上世纪的非信息时代,通常参与者被要求从报刊杂志中挑选出符合“某种心情意境或关键词”的图片,把图片减下来,然后粘贴在一起。
坎耶·韦斯特,是一位美国的饶舌歌手、唱片制作人、作家和歌手。2006年2月,坎耶·韦斯特以耶稣受难造型的封面,惹来众多议论。他解释到:只是想让年轻的读者知道历史。在斯瓦西里语里,“Kanye”这个名字是“唯我独尊”的意思。
科索沃,原是塞尔维亚共和国西南部的一个自治省,目前已经宣布独立。科索沃问题一直悬而未决,阿尔巴尼亚族坚持要求独立,但塞方要求保证塞尔维亚领土完整。各方于日起就科索沃问题展开谈判。经过两年的谈判与周旋,科索沃议会于日通过独立宣言,宣布脱离塞尔维亚。目前已获得了97个国家的正式承认。
娜奥米·坎贝尔,全球最著名的模特,也是多宗伤害案的主角,她袭击的对象从管家、助理、警官到摄影师,不一而足。
戈尔迪·霍恩,是美国女演员、导演、电影监制,在1969年凭《偷恋隔墙花》荣获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和金球奖最佳电影女配角奖。
杰拉德·巴特勒,苏格兰影星,曾经做过律师,擅长骑马、橄榄球、滑雪等。曾主演《斯巴达三百勇士》、《守法公民》等影片。
莎拉·弗格森,是英国约克公爵即安德鲁王子的前妻。罗纳德·弗格森上校和夫人的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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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05:58
他一定是你偶像
发表于: 13:14:35
一定是死忠!
发表于: 13:53:07
不知知:一定是死忠!
bingo!!!
发表于: 13:53:51
紫牛:他一定是你偶像
答对了哈~~
发表于: 04:41:51
俺必须敬佩一下,因为这篇翻得很用心!
发表于: 10:32:12
AileenC:俺必须敬佩一下,因为这篇翻得很用心!
:亲,你挑的错我已经改过来了~~~谢谢哦~~~
发表于: 13:02:05
校正一下几个人名的翻译:
费德勒时代以来德国最好的男子网球手哈斯,不是汉斯。
拉斐尔-纳达尔,不是拉尔夫-纳达尔;但在昵称的时候不是拉菲,而是拉法。与费德勒并称时是“费纳”,不是“费那”。
特松加译作威尔弗雷德-特松加更多,不过这个我没查过译名手册。
顺带,和德尔波特罗的半决赛那段似乎还可改进,eg:
“德尔波特罗杀气腾腾的正手平击非常有效,以至于德约科维奇每隔几个人就不得不上网寻求庇护”,首先肯定是每打几个球,意译或可转换为“打不了几个球”, 其次seek asylum直译成避难和语境不搭,似乎译为被迫来到网前即可。
我差点以为buddy film的原文的bromance film……呃……
发表于: 14:12:35
cypresse:校正一下几个人名的翻译:
费德勒时代以来德国最好的男子网球手哈斯,不是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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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松加译作威尔弗雷德-特松加更多,不过这个我没查过译名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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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波特罗杀气腾腾的正手平击非常有效,以至于德约科维奇每隔几个人就不得不上网寻求庇护”,首先肯定是每打几个球,意译或可转换为“打不了几个球”, 其次seek asylum直译成避难和语境不搭,似乎译为被迫来到网前即可。
我差点以为buddy film的原文的bromance film……呃……
:谢谢指正哈
发表于: 14:21:32
cypresse:校正一下几个人名的翻译:
费德勒时代以来德国最好的男子网球手哈斯,不是汉斯。
拉斐尔-纳达尔,不是拉尔夫-纳达尔;但在昵称的时候不是拉菲,而是拉法。与费德勒并称时是“费纳”,不是“费那”。
特松加译作威尔弗雷德-特松加更多,不过这个我没查过译名手册。
顺带,和德尔波特罗的半决赛那段似乎还可改进,eg:
“德尔波特罗杀气腾腾的正手平击非常有效,以至于德约科维奇每隔几个人就不得不上网寻求庇护”,首先肯定是每打几个球,意译或可转换为“打不了几个球”, 其次seek asylum直译成避难和语境不搭,似乎译为被迫来到网前即可。
我差点以为buddy film的原文的bromance film……呃……
:再次谢谢亲耐心为我挑错哈,你说的地方我多改过来了,跪谢~~~
顺便说一句,个人觉得buddy film和bromance film差不了多少…………惺惺相惜嘛~~~~
发表于: 20:56:08
cypresse:校正一下几个人名的翻译:
费德勒时代以来德国最好的男子网球手哈斯,不是汉斯。
拉斐尔-纳达尔,不是拉尔夫-纳达尔;但在昵称的时候不是拉菲,而是拉法。与费德勒并称时是“费纳”,不是“费那”。
特松加译作威尔弗雷德-特松加更多,不过这个我没查过译名手册。
顺带,和德尔波特罗的半决赛那段似乎还可改进,eg:
“德尔波特罗杀气腾腾的正手平击非常有效,以至于德约科维奇每隔几个人就不得不上网寻求庇护”,首先肯定是每打几个球,意译或可转换为“打不了几个球”, 其次seek asylum直译成避难和语境不搭,似乎译为被迫来到网前即可。
我差点以为buddy film的原文的bromance film……呃……
@lojc:辛苦了,不谢:)
发表于: 09:04:25
@iGecko已经改过来了,谢谢挑错!~~~~~~
一入江湖岁月催,江湖子弟江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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